第十五章

一路上,慕離笙就這麽同顧璽影這樣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而顧璽影就這麽聽著,偶爾回個一兩句,彼時歲月正靜好,所有的不堪也還沒有發生,就如昨日一般。

雖是如此,今夜她還是吃到了胡麻餅。

隻是,這味道.....怎的如此熟悉。

一個時辰後,碧春宮內......

夜已經很深了,恰至三更,慕離笙一人獨坐梳妝台前瞧著鏡中的絕美女子,嘴角略微勾起抹嗤笑。

而這時,窗外正坐著一個黑衣男子,黑衣紅眸之下,整個人瞧起來極為的冷然。

那是一種極為陰鬱的美,但看向慕離笙的目光帶了幾分認真以及炙熱,他就這麽看著慕離笙,不發一語,但那雙黑沉的眼眸中,分明就是有千言萬語想對慕離笙道出,卻又不開口。

見此,慕離笙取下頭上的簪環,麵上浮現出少有的輕鬆,眸中的笑在見到此人之時,不由真了幾分:“現在你來尋我,我會以為,讓你查之事已有眉目了。”

“如果沒有,便不會來尋阿姐。”

聽言,慕離笙手中的動作略微頓了頓。眸中一片了然。

“三年前,姐姐收到的那盒珍珠粉,便是出月娘之手。這局,三年前便布下了。”

說到此處,了白雙唇緊緊地抿著,那張陰鬱的臉上不由浮現出抹憂色,整個人瞧起來黑沉沉的,像是遇到了什麽讓他為難之事,而後了白頓了頓又言。

“阿姐,你不該接這任務。”此次背後之人不僅針對顧璽影,還將矛頭指向了慕離笙這邊。

那人分明是開始落子了,那人的手段他最清楚不過,這讓了白如何不擔心。

或許從一開始,刀尖便懸在了他們麵前,隻是那時無人察覺。如今看來這根本就是早有預謀。不過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何偏偏是她,不是其他人,仿佛背後之人一早便預料她會和顧璽影湊在一起一般。

思及此,慕離笙眸色深了深,而後她似是想到了什麽,趕緊從發上取下一柄白玉簪子,上邊雕刻的是一朵玉蘭花,略微轉動簪柄,便能聞到一股白梨的香味。

仔細一聞便能發現這上邊的香味,同慕離笙那日在小皇帝寢殿外的白梨香味一般無二。

“阿姐?”見慕離笙如此,了白也不由心生狐疑,將眸光轉向慕離笙手中的玉蘭簪子,對上慕離笙含有深意的眸光,躊躇之下便將那柄玉蘭簪子拿過來細細端詳著。

果不其然,這裏邊暗藏玄機。

此時,慕離笙頓了頓朝身旁的了白低聲道:“這些年,你四處遊曆可曾聽聞南疆蠱毒?”

“阿姐懷疑,此次的凶殺案同南疆有關?”

“嗯,而且我還懷疑,是宮裏的人同南疆有勾結。”說著慕離笙,將那柄玉蘭簪子放置首飾盒裏,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劃過抹幽深,而後頓了頓朝一旁的了白緩緩道。

眉梢間,劃過抹若有似無的冷意,她手輕扣著桌案,眉心微蹙著:“關於南疆的記載,夢回閣中資料有限,隻說她們擅蠱,我對蠱了解甚少,以目前掌握的資料隻能初步判斷,這些少女的慘死同蠱有關,至於是何種蠱,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年來,你周遊各國,可能推算出這是哪種蠱?”此刻,慕離笙看向了白的目光帶了些許從未有過的迫切,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的亮,讓了白心下一縮,眸中掠過抹不自然。

隨後,了白悄然避開慕離笙的眼眸:“是半月蠱,此蠱,以香為食。”

“既如此,你便細細說來。”說到此,慕離笙略微靠近了白稍許,眸中浮現出抹認真。

“我想阿姐可以直接去問月娘。”

“阿月如今已是自身難保,三年前她便在向我求救。”可她卻一無所知,慕離笙有些自嘲地說著,心下湧起幾分煩悶。

見此,了白自知話語略有不當,頓了頓,隨即掏出懷裏的紙筆,鼻尖微動後,紙上立即呈現出半月蠱大致的形態,同一般的蠱蟲並沒有什麽區別,卻聽了白話音微頓之後又言。

“此蠱雖以香為食,但這香並非普通的香,是用精純女子的血演變而成,女子是半月蠱寄生的容器,那歌謠是喚醒半月蠱的引子,而這白梨香原是和珍珠粉一體,不知何故被人刻意分離開來。”

說及此了白也似有不解,眉心緊鎖著。

本就是夜深人靜,外邊除了巡夜的侍衛之外並無旁人,然而在此刻,了白所言便如暗夜裏掩藏著的惡獸一般,讓人遍地生寒,心生懼意,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慕離笙的脖頸緊緊地掐住。

本以為離真相已近,卻未曾想事情竟越發的撲朔迷離,這一環扣著一環,無非是讓慕離笙入局更深,連同三年前的那盒珍珠粉,一同將慕離笙拉入局中,再也無法掙脫。

良久後,慕離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明日,我會去瞧瞧那片白梨。”

“阿姐一個人?”

“不,還有攝政王。”城內女子凶殺案、珍珠粉、詭異的歌謠、白梨、和那神秘的半月蠱。都指向一個人那就是閣主口中的那沒有名姓之人,也是他們一直在找之人。

這人便是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

慕離笙如是想著,思索間,她複又想到那商販所說之言,阿月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三日後的百花大選或許會有答案。

而慕離笙卻未曾想到,今夜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一人收入了眼中。桌案上的玲瓏棋子還是如以往一般晶瑩剔透,但不知為何,那人竟躊躇已久,遲遲不肯落子。

他知道,這場局,無非是以命相搏,躊躇良久後,最終還是落子了。作為棋手,自當是落子無悔……

次日,一早慕離笙便讓人捎了口信給顧璽影,約他在禦梨園,那裏種著一大片白梨,一大片的白梨花在此處瞧起來美不勝收。

慕離笙到此處之時,顧璽影已來此很久了,他依舊穿著素日裏最喜的月牙白袍,臉上寫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在慕離笙欣賞之時,顧璽影頭也不抬地緩緩道,眸光所經之處,便是眼前的白梨:“永樂,你來晚了。”

慕離笙捎的口信是辰時,如今已至午時了。

“這足以證明,王爺對此事很感興趣。”說及此,慕離笙來到顧璽影的身前,手中正拿著那盒引起此番凶案的珍珠粉,麵上笑語嫣然。

“你晚來就是特意去尋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