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人何來？屁眼裏掉
“這孩子發了一晚上燒，這大清早的跑哪兒去了？快去找找！”一大早，柯老蔫就敲開了兒子柯鳳林臥室的門，讓他去尋孫兒。
“可能又去海邊了。”柯鳳林知道兒子得空兒便往海邊跑，愛揀小鵝卵石向大海拋擲。
此時，琅琅正走在東大溝的小道上，那是去海邊的必經之路。東大溝林密溝深，小溪潺潺，琅琅忽然聽到了野雞一聲清亮雄壯的亢叫。琅琅見過東方屯人捉過野雞，那麽小巧，尾羽很漂亮，簡直就是美麗的小精靈。琅琅很想捉隻野雞家裏養養，可野雞隻聞其聲，鮮見其形。今天正在叫的野雞似乎就在眼前。琅琅撥開密密匝匝的枝條，躡手躡腳地探尋著，忽然聽到陣陣伴著呻吟的喘息聲。一瞥之下，小琅琅驚見從來沒看到的一幕：“五流子”光著鼓囊囊的大屁股，趴壓在一個女人身上，手裏抓撓著肉嘟嘟的大饅頭，嘴還間或地啃咬著，發出水田插秧的聲響，身下的女人哼哼唧唧浪笑著，像豬被撓了癢癢似地。
一股熱流直往頭上躥湧，眼前金星四濺，琅琅發了懵，訝著異，納起罕：“這是在幹啥呀！”
媽媽說，“五流子”不是好東西，他一貫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如今又摸起女人奶，不要臉！他幹的不是好事！
柯鳳林在海邊看到兒子時，他正在拿著剝去了粒子的玉米棒，湊在嘴邊，嗚嗚魯魯大聲說著什麽。
“琅琅，你在幹什麽？”
“爸爸……我想……將來當記，記者。”琅琅唬了一跳，臉紅著對父親說。
父親怔住，良久，他脫下外套，披在兒子身上：“走吧，海風大，你感冒還沒好呢。”
一路無語。待行至家門口時，父親停下來，將手搭在兒子肩上，握了握：“琅琅，爸爸覺得你應該苦練算盤，將來做一名不怎麽用嘴的會計吧。”
琅琅不願意撥拉算盤珠，他還是喜歡拿著玉米棒在海邊嗚魯嗚魯，麵前的大海就是小鋼炮；唯其如此，少年琅琅才覺得自己是在踏實地向記者夢想邁進。
那天，堂哥看見了琅琅的怪異之舉，當得知真相後，柯嵩年拊掌大笑：“老，老弟，你想當記者？全世界隻有你堂哥不會笑話你。”
“那你笑，笑什麽？”琅琅有些忿怒。
柯嵩年又是一陣大笑。
回家的路上，琅琅向堂哥講述了前幾天在東大溝所見的“五流子”和某女摞人奇觀，神情中滿是大惑不解。
“他們那是在造小人。”柯嵩年神秘兮兮地說。
“小，小人就是那麽來的？”
“你真是個小瓜蛋。”
“我到底是怎麽來的？”琅琅對這個命題一直向母親刨根問底。母親開始說是從東大溝刨出來的，可琅琅去了東大溝那麽多次，也沒看見有人刨到活孩子；向母親質疑，母親被逼無奈，遂將他的出處又挪了個地方，正告他：是從媽胳肢窩裏出來的。又特囑：甭對別人說，這是秘密。
半信半疑的小琅琅對“胳肢窩論”比“溝刨論”滿意了許多，他隱約覺得胳肢窩離終極目標更近了。經過長時間的苦苦探究，他可以斷定小人兒是從大人的某一部位鑽出的。他悄摸兒觀察過，豬、狗、貓、兔、牛、馬、驢的崽子都是從腚裏下出來的，雞是坐在蛋上下出小雞的。人沒有蛋，不會使這招，那大人肯定也是從腚裏“下”出小人的。媽說過，屯裏的大姑娘跟人亂搞，肚子大了，最後偷著在茅廁裏生了小人，還出了不少血。
小琅琅大悟：原來，大人生小人，就和拉屎一樣，從屁眼裏叭噠就掉下來了。
可為啥單單女的能生小人？而且非得兩個大人在一塊兒過家家，才能造出小人？
團團迷霧，山重水複，揮之不去，理之還亂。
琅琅倏地又想起，前些日子在他家壘牆的小瓦匠突然問他：小孩，你知道那種事嗎？琅琅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什麽事？小瓦匠神秘兮兮：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幹的那種事。
莫非那種事就是“五流子”所玩的摞人遊戲？
驀地，狗尾互交接，公豬趴母豬，“五流子”啃饅頭，組組鏡頭，交疊重映，跳躍在琅琅迷離的腦海中。
心有千斤結的琅琅似乎發現了一點玄機。
嵩年哥說男女摞在一起就能造小人。這也許是母親羞於啟齒的原因。可男女摞在一起是如何造出小人的？琅琅又陷入迷霧中，百思不得解，卻又欲罷不能，偏要弄出個所以然。
柯母殷淑賢身兼東方屯婦女主任，負責計生用品的發放，宣傳計劃生育政策。套用“五流子”的話：兩口子幹事，殷淑賢負責現場指導。某次，“五流子”玩弄著殷淑賢遞給他的安全套，嬉皮笑臉地說：“嫂子，我是個大老粗，這東西怎麽用呢，你能不能教教我？”柯母拿著喂豬舀子就要打，“五流子”**笑著逃開了。
間或忙中有疏，殷淑賢把安全套隨處一放，有時就成了孩子們的玩物。琅琅和幾個妹妹拿捏著白圈反複揣摩“啥玩意兒”，研究半天吹出個大泡，方大悟敢情是氣球呀，氣球頂部咋還有個奶嘴？小媳婦們要這玩意兒幹啥用呢，有時大男人們也來要？鼓著大泡泡，小媳們見了，滿麵緋紅抿著嘴樂。母親見了，喝斥一聲順手奪回，孩子們方止歇胡鬧。倘若商業嗅覺發達的實業家見了，說不定會鼓搗出氣球避孕兩用套。柯母們的一聲聲斷喝，可能無意中就流產了一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專利用品，葬送了一幅美妙的商業藍圖。
“五流子”看見琅琅和小夥伴李霆鈞在把安全套當氣球吹，浪笑著說：這東西不是用來吹的。李霆鈞天真地問：那咋，咋用呢？“五流子”壞笑著扒下李霆鈞的褲子，把氣球套在小霆鈞的小雞雞上，示範說就是這麽用的。這是“肉棒棒的套兒”，不信回家問你媽。霆鈞羞窘得破口大罵。
這又給琅琅上了一課：敢情“氣球”是這麽用的。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大大的“？”：小雞雞上為什麽要套著這個氣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