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紅顏砥礪,兒郎用功
班級重新調換座位了,男女混坐,說是以此減少男生同座搗蛋的幾率,安老師安排司馬嫣然和琅琅同座。
司馬嫣然是從外校來的插班生,生得白白淨淨,素麵淡雅,從容嫻靜,長得很詩情,頗畫意,特適合在春江花月夜裏彈奏一曲醉人的《春江花月夜》。嫣然烏黑的頭發在後麵梳紮成馬尾辮,走起路來,便翹跳著靈動的青春音符,如奏一曲歡快的《天鵝湖》。前邊一溜兒齊整的劉海,更顯出純真無邪的可愛氣兒。眼睛明澈得恨不能讓情癲琅琅化身其中,臉似鮮桃,白裏透紅,又如石榴,鮮嫩欲滴,眉不描而墨,唇不點而紅,皓白的牙齒如芙蓉葉片般地齊整。整個人如一件巧奪天工,精致無倫的上佳藝術珍品。一襲黑衣,伴著珠玉落盤似的爽朗笑聲,款款而來,翩翩而去,揮灑著仙女下界,霓裳緩舞般的曼妙輕盈,整個人如行雲流水般地歡暢灑脫利落飄逸。
如今,琅琅在課堂上神遊,不是被閑書,就是被司馬姑娘勾去了魂魄。嫣然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劃著美麗的弧線,左右著琅琅的視線,駐留在郎的心間。
吃飯時,睡覺時,走路時,那張嫣然一笑的臉,時不時地如影隨形於琅琅的腦海中。有時,琅琅騎著自行車,哼著《年輕的朋友今天來相會》,就會忽然驚喜地看見嫣然在前麵嫋娜走著,又忽然回頭,向琅琅招手,琅琅刹了閘,卻不見人影。癡人笑了笑,原來是幻見。
男人們大都戰兢於紅顏對自己軟肋的專注目光,可嫣然一點兒也不嫌惡琅琅說話,這使琅琅懸著的心穩穩地落了地。
這日,操場上,同學們圍坐一圈兒,在玩“大西瓜,小西瓜”遊戲。每位同學組長輪流站起來喊“大西瓜”或“小西瓜”,另一位同學用手比量著相反的形狀,比量錯的同學則要背組長走一圈。輪到琅琅了,但見他神情窘迫,顫頭瞪眼:“大,大,大……大……西瓜……”
同學們笑得前仰後合,幾位同學還捧起了肚子。司馬嫣然仍靜如一潭止水。琅琅羞臊得滿臉通紅。
上課玲響後,同學們走進教室,嫣然坐下後不久,寫了張紙條,偷偷遞給琅琅。琅琅打開紙條,上寫著: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
琅琅笑著點頭致謝。
她小聲說,我和你一樣。
他追問,什麽一樣?
她支吾著,岔開話頭。
琅琅發現,嫣然常愛說半截話,隻說出上半截,下半截讓你猜。
那天,同學們在上自習,嫣然走進來,穿著網眼衫,梳著麻花辮子,這異於往常的妝扮吸引了班級不少目光。嫣然坐下後,發現老對兒在專注地看自己。
“你,你今天不一樣了。”琅琅小聲說。
“心情不好時,重新打扮一下自己,換個發型,穿件新衣服,心情一下就會好起來。”
“你,你心情不好?”
嫣然不語了。
琅琅看著嫣然,欲言又止。
“這是馮程程梳的那種辮子。好看嗎?”嫣然撫弄著自己的辮子。
“好,好看。”
後麵的隋仁俊等幾位男生妒光一片。
“沒媽媽梳得好。”嫣然神色間掠過一絲黯然。
“那,那你為什麽不讓你媽給你梳?”
嫣然又不語了。
下課了,學校的大廣播中播放著朱曉琳的《媽媽的吻》:“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麽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發鬢鬢,過去的時光難忘懷難忘懷,媽媽曾經給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幹我臉上的淚花,溫暖我那幼小的心,媽媽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琅琅忽然發現嫣然淚流滿麵,不禁詫異地問道:“你怎麽啦?”
嫣然依然無語。
自習課,班級裏一片喧嘩。眾同學在向隋仁俊請教記憶地理名詞的秘訣,這次期中考試他的地理又得滿分,在班級拔得頭籌。
“隨便說一個,我給你們露兩手。”隋仁俊拍著胸脯,眼睛斜瞟著司馬嫣然。
“新西蘭首都惠靈頓,澳大利亞首都堪培拉,還有塔斯馬尼亞島,墨累河,都不好記。”李修真皺著眉。
“聽著——澳大利亞這隻巨兔,在撒開腿狂追兩隻昆蟲,這兩隻昆蟲是新西蘭北島和南島,兩隻昆蟲聰慧靈巧地遁了——慧靈遁,新西蘭首都惠靈頓諧音——”
同學們點頭。
隋仁俊繼續道:“兔子追啊追追了多少億年可怎麽也追不上,隻能眼巴巴地幹望,所以一直到現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還隻能隔海相望呢。兔子追不上,又氣又急又羞,一跤跌倒,摔掉一顆大牙‘塔斯馬尼亞島’,這是澳大利亞南部島嶼,墨黑的血從口中流出,成了一條墨累河。看,兔子可真賠啦——‘看賠啦’,澳大利亞首都堪培拉諧音!”
同學們拍手稱好。
“秘魯首都利馬。”李修真又說了一個。
“秘魯,你就硬往便秘那兒靠,首都是利馬,倒過來是馬利,諧音是麻利,便秘(秘魯)患者拉屎可就不麻利呀,這樣不就鬆快地記住了嘛。”
同學們大笑,向隋仁俊伸出大拇指。
隋仁俊自鳴得意道:“不是吹,我學的許多東西一輩子都忘不了。”
琅琅和嫣然也在專注聽著,笑著。
“隋,隋仁俊身邊總有那麽多人圍著他轉。”琅琅不無羨慕地對嫣然說。
“他就是能說會道。說話也逗。有點歪才。”嫣然笑著。
“爸爸也說,人,人的舌頭是最柔軟的,但也是最強大的。”
琅琅自愧不如,並朝隋仁俊望了一眼,隋仁俊恰巧也向這邊望,他其實是瞄司馬嫣然。正與琅琅四目相對,愛嘩眾取寵的隋仁俊頓時又來了興致。
“柯琅琅唱的比咱們說的都好聽。”隋仁俊大聲道。
“這話怎麽說?”有同學問。
隋仁俊眉飛色舞道:“你聽那首《泉水叮咚響》:‘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你能說唱歌的人磕巴了嗎,柯琅琅不也是這麽說話的嗎?誰說琅琅磕巴了,人家那是在唱歌呢。”
同學們笑,嫣然也笑。琅琅也禁不住笑了,他覺得這嗑兒不賴。隋仁俊又向嫣然瞥著,正與嫣然目光相對,他向嫣然呲著牙,嫣然則瞅了他一眼。
前座的同學在談論電影《紅衣少女》,一個說喜歡安然,一個說喜歡安靜。
“你看過《紅衣少女》嗎?”嫣然問琅琅。
“沒看過。”
“我很喜歡假小子安然,她活得那麽自在,那麽快樂,真羨慕她。”嫣然喃喃著,低下聲來,臉現一抹緋紅,“你說我穿紅衣服好看還是穿黑衣服好看?”
“當,當然是紅衣服好看——你咋那麽喜歡穿黑色的呢?——不,你穿黑衣服也挺好看的。”
“其實我愛紅衣服,我穿黑衣是為了紀念一個人——”
“誰?”
“翁美齡。她自殺了,雖然她不是我的親人,但我感到了一種鑽心的痛,如花美眷,逝去如水。”
“噢,就,就是演《射雕英雄傳》的黃蓉。我也覺得可惜的。她為什麽要自殺呢?”
“她有解不開的死結。也許自殺是最好的方式。”
“那,那也不能說死就死,生命多寶貴呀。我爸說過:心大了,事就小了;心小了,事就大了。”
嫣然又不語了。
嫣然翻開了她的日記本,琅琅湊過去,但見她的日記本扉頁上貼滿了翁美齡像片,擺著各種姿勢,盡現各樣妖嬈。
“我,我看看行嗎?”
嫣然將日記本遞給琅琅。琅琅看見翁美齡頭像上麵有一行娟秀的字跡:天國又多了一位美麗的人間天使。
琅琅看著翁美齡,又看看嫣然,小聲說:“你的眼睛長得像翁美齡。”
“你有時傻傻得像郭靖。”嫣然旁顧左右,輕聲說,臉現一抹紅。
琅琅下意識地往下翻她的本子,看到了本子中有“琅琅”的字樣,嫣然忙止住了他:“別翻,那是我的日記本。”
下課了。操場上,隋仁俊摟著琅琅的肩,嘿嘿道:“琅琅,你把小白馬兒讓給我吧。”
琅琅先是一愣,後又靦腆一笑:“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看你倆那個親密勁兒……”
隋仁俊狠勁撓了一下琅琅的私處,臉上浮現著幽深的妒意。
嫣然平素安詳如觀音,動時則若脫免,愛據理力爭,以剛克剛,很有股潑辣勁兒。
這天,學校要組織觀看《開國大典》電影。班長唯獨沒給琅琅發票。
班長生得人高馬大,像一尊金鋼,對同學有著“號令一出,山呼般服從”的威懾力,更仗著其父是慶喜鎮副鎮長,說話頤指氣使,處處顯出官宦子弟的氣派。
琅琅找班長要,他說,我,我再核,核實一,一下……
琅琅知道他又在玩刁難,上次玩“大西瓜,小西瓜”遊戲,他明知琅琅說不出“大”,非要逼他說出這字,讓他當眾出醜博大家一樂。
嫣然來了。琅琅咕噥著,就沒給我發票,明擺著欺負人。嫣然說,找班長要去。琅琅說,要了,他不給。嫣然拍案:這算什麽事,我找他理論。
班長放誕著一臉的壞笑:我說司馬女俠,你和柯琅琅什麽關係,你吃飽了飯撐的管啥閑事?嫣然怫然:他是我老對兒,怎麽啦。班長大笑:呀,老對兒,說得多親切,是天生的一對嗎?啥時候辦事,別忘了請我們吃喜糖。班裏的狂笑聲,起哄聲,紛亂雜陳,如大觀園被抄後眾老鼠大搬家。嫣然大怒:告訴你,本姑娘眼裏絕揉不得沙子,你簡直無法無天了,班長不想幹了,是不是?我找安老師,評評理,讓他治你!我還要找你爸,讓他管你!
班長可以不把安老師放在眼裏,但搬出老爸則恰戳中了他的痛處,就像嚇唬桀驁不馴的孫悟空要念緊箍咒。嫣然的爸爸也曾在鎮政府工作,她知道鎮長對兒子管教極嚴,下手不留情,常拿皮帶抽。
班長服軟了,賠著笑:我和琅琅鬧著玩呢,故意逗他說話呢。來,琅琅,票在這兒呢!
那天,琅琅和嫣然坐在一起看《開國大典》,他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地偷瞥著她。他和她四目相對時,他向她伸出了大拇指。
“你不是小女子,是女,女俠。”
“你是柯大俠。”嫣然莞爾一笑。
“我怎麽成了柯,柯大俠了?”琅琅莫名其妙。
嫣然嫵媚一笑:“《射雕英雄傳》中的柯鎮惡大俠不是你親戚嗎?”
琅琅一臉鄙夷道:“他,他那三腳毛功夫……”
嫣然嗬嗬笑起來。
此時大熒幕中正出現著那個激動人心的曆史畫麵:在天安門廣場,毛主席向全世界人民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琅琅握著拳,在心底起誓道:終有一天,我也要向全世界宣布,我終於打敗了大磕巴敵人,從此站起來了。
第二個影片是《405謀殺案》,當片中的一個男人悄悄地從背後向另一個男人猛擊時,嫣然捂著臉,堅決不看。過後,她對琅琅說:我不愛看一丁點帶血的電影。我怕血。琅琅笑:女,女俠還怕血?嫣然羞赧地一笑。
校運動會,他在台下跑,她,拉拉隊,在台上喊。
他雖倒數第一,與倒數第二差了一大圈,但堅持跑完全場。他瘦小的身影,晃在空****的賽場上,孤零零地,剛倔倔地。
上了台,她笑著,他笑著。
那年,在漢城亞運會,中國蟬聯金牌數第一。
他的胸中,把民族自豪的情懷激**充溢:隻要中國做第一,我輸一百次也無所謂!
中國強大了!
我是這個偉大祖國的子民,我也要強大,強大呀!
償若中國能在奧運會上攬獲金牌數第一,我就是光腚在敗場上丟上一百圈的人,也值!
並排坐著,她和他,聽歌兒**漾,看操場上健兒如飛,彩旗迎風招展。
嫣然的笑臉如花兒般綻放,似陽光般燦爛,琅琅心兒歡,魂兒馳,魄兒飛,陶陶欲醉,身子隨歌兒飄飄然:這歌兒不就是為我倆而唱嗎?
幸福的花兒心中開放,愛情的歌兒隨風飄**……親愛的人啊,攜手前進,攜手前進,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
琅琅和嫣然不一般的關係,嫉妒得男生們眼裏燃起了火焰山。班級男女混坐,大多數男生身旁都得以挨著一小girl,可那與嫣然並提,統統黯然得“六宮粉黛無顏色”。
琅琅和嫣然不管不顧地活著,他們的自然行事讓一切飛短流長的多舌者都覺得無懈可擊:倆人若即若離,親疏有間,課堂上並排挨著,可連個衣襟之親都沒,下課了放學了便各走各路;倆人離得最近,是一起切磋問題時,那在男生們看來,頭挨得稍嫌近了些,語氣也稍嫌親昵了些,神態也稍嫌曖昧了些;倆人離得最近,也是琅琅心馳神搖之時:溫軟的話語熨貼著五髒六腑暢快無比,少女的體香沁入周身每個細胞,臉上的嬌羞又似白雲披上了晚霞彩妝。
琅琅陶醉得癡癡地,有時不曾把一絲話兒聽進去,任耳旁風過後,又反過來問說些啥,惹得少女一聲嬌嗔,綿軟無力似弱風扶柳,更顯嫣然的柔情萬種。
操場上,嫣然和女生們踢毽子,當毽子傳到嫣然時,總能被她靈動地操控於雙腳間幾個來回再踢出去。琅琅在一旁看著,癡癡發呆。有女生打趣道:琅琅,你不去玩,怎麽愛看我們女生的玩藝兒?另一女生神秘地笑:我知道他看誰。琅琅紅了臉,走了。
期末考試,嫣然第1名,琅琅第31名。安老師說:琅琅,你和老對兒差距太大了,你得奮起疾追呀。琅琅低著頭,紅著臉。下課了,嫣然悄對琅琅說:你得追我呀,追我呀。說著說著,自覺失言,也紅了臉。
琅琅開始發奮了。功,非砥礪不能用也。多少浪男兒,毅然回了頭,胸中往往轟隆著紅顏這台發動機。
“你孩子上進了許多,不看閑書了,不玩台球了,好像換了個人似地,這次期末考試第六名,原先老在三十多名徘徊呢。”安老師大喜過望,對柯老師說。
“這得感謝老安教導有方啊。”柯鳳林喜形於色。
“不,是他自己有了內在的動力。”安老師又神秘地笑著,“他心中的馬達可不是我安裝上去的。”
琅琅喜歡看閑書,有時在老師講課時還沉浸於書中情節會不自覺笑出聲來,為此,沒收、撕毀、罰站、挨揪已成了他的家常便飯。安老師便頻頻向柯老師告狀。
當柯鳳林知道了兒子在學校不務學業的行徑後,少不了苦口婆心一番:“後年上高中,眼瞅著要麵臨考大學了!知道嗎?——農村的孩子隻有考上大學才能跳出農門,才能有好出路,才能更好地在社會上安身立命。你現在正處於人生的關鍵時刻,兵臨城下了,怎麽一點沒有緊迫感,危機感?……”
柯鳳林正告兒子:從現在起到考上大學,再不許看閑書了,今後,在家裏,我一發現閑書,有一本燒一本。
自此,琅琅在家中東藏西掖的閑書一被父親發現,即被焚燒;弄得琅琅的書東躲西藏,如被敵人追捕的地下黨。
在校方和父親的嚴封密鎖下,琅琅隻能退而偏居於被窩一隅偷偷看閑書。晚上,父母歇了後,琅琅得以大過其癮,老柯有時突擊檢查,琅琅迅速地掖到褥下,裝模作樣地嘩嘩翻著教科書,掩飾慌亂的表情。爺爺老蔫心疼電費,時不時地來幾句絮叨和敦促。某次停電,琅琅挑燭夜讀《射雕英雄傳》,讀著讀著,睡意難支,夢見自己和西毒歐陽鋒被困於山巔,四圍的熊熊大火張牙舞爪撲來,琅琅大叫一聲醒來,下意識地拍滅頭上的火,驚見枕頭怎麽燃起了,爺爺老蔫迅速地將火團撥掃到地上。這件事後來成了柯鳳林借題發揮勸勉仨女兒勤奮讀書的榜樣:古有頭懸梁,今有發被燎;發奮讀書,遠學蘇秦,近學你哥。
為了趕超學業,為了奮進疾追,琅琅毅然斬斷與閑書的繾綣情絲,隻以本本為念,就如總是在外沾花惹草的浪**夫君又重歸妻子身邊。看了一半的《靜靜的頓河》暫擱置一邊,本小夥兒可沒閑工夫理會你格裏高力和阿克西尼亞如何**。
琅琅一回家,安妥好坐騎,就一頭拱進東屋,與本本廝守,黃燈作伴,直到柯母喊“吃飯嘍”,直到爺爺喊“快睡吧”,直到柯父喊“快關燈”。
琅琅見縫兒把針插,無時無刻不在用功:在新買的“鳳凰”上背數學公式,就當給這隻“大鳥”唱拉纖進行曲;在如廁時念化學元素,它太像便秘時拉的幹屎塊兒;在被褥上畫幾何圖形,今晚亞洲,明晚歐洲,後晚被漬濕弄醒了,喲,整出個南極洲,怪不得這麽涼。二妹嘻嘻樂個不停:“哥哥天天晚上夢遊五大洲。”琅哥嘿嘿一笑:“你哥想當年還在被窩裏發過太平洋呢,褥子頓成澤國一片。”柯父大笑道:“你媽在你小時候抗洪防災工作做了不少,但收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