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衣舞動
這一折騰，又是大半夜過去了。
葉晚回想著白日和母親之間的談話，憶起十多年來，母親一直守在父親身邊。
即便年少時，父親娶了兩個姨娘，並在母親之前就產下兩個女兒，母親也未曾想過離開他。
原先的葉晚，其實也不大能理解，為何母親這般死守著一個幾乎不會跟她說話的父親。
如今想來，自己自認識顧南辰之後的十二年來，不也是一樣的意思嘛？
隻是今日來看望父親的時候，看到父親難得的清醒，即便口不能言，但看向母親的眼神，卻是帶著濃濃的感激和愛意......
葉晚這才明白......其實父親和顧南辰不一樣......
父親對於母親的愛，曆經了二十多年，依舊如初，即便年少時，受了這個時代的熏陶，抬了兩個姨娘，但時過境遷，即便兩個姨娘已經帶著女兒離他遠去。
隻要母親依舊在身邊，他便覺得心安......
如此一想，這些年來，她似乎從未跟顧南辰表達過心中的愛意。
那個不論待誰都溫和有禮的男人，甚至不知她愛慕了他十二年！
從前隻是想著，既然顧南辰並不愛自己，將這件事說出來，無疑是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疏遠，如今......
既然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便無需在意這些了。
兩人之間，至少要在自己離開之前，有一段美好的回憶，能在臨時之時，不會覺得遺憾太多才是。
這般想著，葉晚心中暗下決心，唇角微微勾起一絲淺笑，閉上眼沉沉睡去......
還沒睡多久，雞鳴報曉，葉晚便再一次醒來。
看到窗外透進來的亮光，葉晚對接下來的日子，似乎又多了一絲期待。
匆匆告別了葉母，坐上回攝政王府的馬車，葉晚的心情卻是放鬆了許多。
馬車在攝政王府不遠處的街道上，一陣風吹過，微微掀開車簾，不遠處的小院門口，顧南城那一席顯眼的墨袍，吸引了葉晚的注意力。
正猶豫著要不要下車同他打個招呼，卻見小院內走出一道嬌俏的身影。
那個笑臉如花的女子，赫然就是顧南城書房中，畫像上的女子！
即便早就知曉，顧南辰也並未想著瞞她，但在看到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有說有笑的畫麵，葉晚還是覺得一顆心不住地抽痛著......
顧南辰唇角那溫柔的笑意，以及那寵溺輕撫女子發絲的動作，無一不在刺痛著葉晚的眼。
果然......自己昨夜並未回府，顧南辰根本就未曾察覺......
紅著一雙杏眸，匆匆催促著車夫趕緊走。
馬車加快了速度，往攝政王府的方向駛去。
小院門口的顧南辰，似乎是有所感應一般，扭頭看向身後，那熟悉的馬車消失在不遠處的拐角，讓他眸光微閃。
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卻又被他很快地隱藏起來。
低頭不知說了什麽，隻見那女子笑著點頭，很是乖巧地回了小院。
而顧南辰，則是轉身往攝政王府去了......
走進葉晚的小院，並未看到葉晚，顧南辰眉頭微皺。
方才那輛往攝政王府駛來的馬車，他一眼便認出了是葉晚常用的那輛馬車。
一時間才想起，昨日是初二，是該陪葉晚回葉府的日子，昨日葉晚定是自己回去了，今晨才回來。
如今他回到葉晚的小院，竟是未見到人。
擰眉沉思著，顧南辰一邊走進廂房，見屋內也是空無一人。
想起當初葉晚入住這個小院的時候，因她喜種花草，他命人在小院後麵開辟了一塊空地，用來做小花園的。
許是葉晚回來便直奔小花園了，這才不見蹤影。
也不知為何，顧南辰不由自主地便抬腳往小花園的方向走去......
這個花園，就像是葉晚的私人小空間一般，平日裏，顧南辰幾乎不會往這裏來。
今日走進，才發覺，這個地方，被葉晚打理得就像是人間仙境一般。
原本就有一座小假山，和前院的水源相通，假山邊上，有一座小小的木橋，有一種小橋流水的感覺。
周圍花團錦簇，即便是在冬日，此處看起來也有一種春日的氣息......
此時假山附近的空地上，一道俏麗的身影，隨著微冷的風兒舞動著，一席紅色的衣裙，精致的妝容，是顧南辰從未看見過的打扮。
此時的葉晚，猶如花間的精靈一般，隨風舞動，在花團錦簇中穿越，曼妙的舞姿，讓顧南辰都有些看晃了眼......
自小便修習琴棋書畫，葉晚對於這些，都很是精通。
自嫁入攝政王府後，每每心情不好時，葉晚總會在這小花園中跳舞，以此來緩和心中的無奈和悲哀。
畢竟這個地方，五年了，顧南辰也隻來過一次罷了，是個適合她獨自療傷的地方......
方才回府的途中，瞧見那座小院門前的一幕，即便她不斷告訴自己，沒有在意的必要，但腦海中，顧南辰那溫和的笑意，總是揮之不去。
一回到自己的小院，換上心愛的舞衣，支開丫鬟，葉晚便將自己關在這個小花園裏。
哪怕她如今的身體，已經跳不了太久，她還是盡力地想要通過跳舞來忘卻那一幕......
此時的她，若不是那精致的妝容掩蓋，一張俏臉早已盡顯蒼白。
就連原本不斷舞動的身姿，動作都漸漸變得緩慢。
即便如此......葉晚依舊忘我地舞動著，甚至沒有發現，顧南辰已經站在花園門前，看了許久了。
一直到昨夜扭傷了的腳，又一次因為絆到花壇邊的石子而崴倒。
葉晚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虛弱地往一邊倒去。
無力地閉上雙眼，等待著再一次摔倒在地，葉晚頓時悲從心起，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自嘲的淺笑。
那一襲紅裙隨風飄動，絕美的模樣，卻是因為那一抹笑意，多出了一絲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