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建東

“金爺爺,這是張老頭最後一批砍好的竹子。”沈菲背著最後一背簍砍好的竹刺,來到祖屋外的竹林。

“辛苦小菲了,另外一邊的陷阱已經裝完了嗎?”金建東依舊是頭也不回地問道,雖然說著話,但是手上的活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都按金爺爺的吩咐弄好了,上麵還蓋著一層厚厚的竹葉和泥巴,如果不是有標記的話,誰也看不出來!”沈菲一臉眉飛色舞地說道,仿佛這些陷阱能給他們帶來偌大的勇氣和信心。

“我再多做兩個,以免萬一,小菲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沒事,我不累。金爺爺你究竟是為什麽才進到這個世界的呢?”沈菲此時突然對金建東的過往產生了興趣,金建東肯定是參過軍的,這點從氣勢上就能看出來。而且他還會做這麽多的危險陷阱,金建東的過去肯定不一般。但是軍人不是最為自律的嗎?金爺爺最後為什麽,又會流落到自裁的下場呢?

金老爺子眼看著瞞不過了,也不生氣,而是雙眼眺望遠方,緩緩地張口說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時間回到幾十年前,在猴子鬧得最嚴重的那段時間,正是金建東妻子臨產的日子。但是為了響應號召,金建東必須聽從命令,趕往前線保家衛國。為了不讓自己的思鄉情緒占滿大腦,金建東自發學起了猴子的那套戰術。其中,尤為是陷阱機關,金建東學的飛快,隻是短短一個月的學習時間,他就足以和當地的陷阱大師媲美。

等到完成使命,榮歸故裏後,家裏人卻隻還給他一個大胖小子,和一盒骨灰。原來就在金建東打猴子的期間,他的妻子突然就生了,但是最終不幸難產,在產房裏咽了氣。據月嫂說,妻子最後咽氣前叫的一直是他的名字。

獨居男人照顧孩子總是有些不太方便,這期間不少媒婆都想給金建東續弦,但是金建東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他隻想把孩子養育成人,然後靜靜等待著和妻子相聚的那一天。

漸漸地,孩子長大了,該談婚論嫁了。親家很尊重金建東,但是金建東一個老男人,究竟是否具備照顧好孩子的家庭,以及寶貝孫子的能力,親家表示十分鍾的質疑。金建東的兒子也是沒脾氣,愛那女孩愛得死去活來,沒辦法,最後還是同意孩子去女方家裏安家。

要是妻子還在的話,一定會吵著不答應吧,金建東望著空****的屋子這樣想到。時間很快流逝到金建東77歲這一天,恰逢金建東的生日。

正吃著自己為自己下的長壽麵時,兒子帶著孫女回來看望金建東了。這可把金建東給高興壞了,正準備張羅著吃一頓好的,兒子直接屈膝跪在了金建東的麵前。

原來金建東的孫子快要小升初了,為了讓孫子能夠讀市裏最好的初中,金建東的兒子和一戶人家已經聯係好了,兩家人互換一下所居住的學區房,因為這家人的孩子,正巧想讀金建東家這邊的小學。

“爸,你沒有本事,才讓我混成了今天這樣,這我認了。但是你不想你的寶貝孫女也變成我這樣吧?我已經跟那家說好了,他們隻住這三年,等到您孫女初中畢業,您再馬上搬回來。”

金建東沒有說話,但是看著麵前可愛的孫女,金建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兒子問道:“那我是跟你們一起去那邊住嗎?”

誰知一麵對這個問題,金建東的兒子反而支支吾吾了起來。這一舉動把門外的人急得不行,原來兒媳也來了。隻是不想讓金建東知道這是自己的主意,便一直躲在門外聽著兩人的對話。

“爸,我直說了吧,您孫女到那邊是去讀書的,家裏不太適合有老人長住。我們幫您找到了本市最好的療養院,您隻需要去裏麵享受三年,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沒有意見的話,搬家公司就在樓下,我們馬上簽了合同,您把房本給我們就好,其他的不用您操心,爸你看還有什麽問題嗎?”

“……可以等我把這碗麵吃完嗎?”金建東無可奈何地征求著兒子兒媳的意見,何其可悲。

“爸,就是一碗麵而已,等你到了那邊,我讓護士小姐天天給你做牛肉麵嗷!”金建東的兒子急不可耐地說道。

於是,在金建東77歲生日這一天,他被兒子和兒媳從自己家裏,送到了療養院。出門前,金建東直視著兒子的眼睛,不知是自嘲還是發自肺腑地說了一句。

“我金建東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蓉城城市中心療養院是一家私營的療養院,和金建東想象的不太一樣,這裏占地500畝,有著足球場和其他的運動場地。最中心的位置是一棟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中世紀風格建築,而金建東的房間就在裏麵。

進入自己的房間,金建東發現房間內十分整潔明亮,屋內的家具擺設甚至比一些旅店酒館還要高檔。同行的兒子和兒媳幫金建東拿進來了行李,就急匆匆地去辦理入住手續了。

兒子在離開之前,眼圈泛紅地對著金建東說道:“爸,如果在這生活有任何的不如意,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咱們一起想辦法。”說完後,後金建東的兒子就陪同兒媳,頭也不回地一起駕車駛離了療養院,留下金建東駐足遙望。

“還舍不得呢?沒事,我當初被兒子送來的時候也是舍不得的樣子,但是後來習慣了,發現這比家裏還好。來來來,哥老官我給你介紹介紹。”一個看著很精瘦的小老頭看著金建東是新來的,熱情地跟金建東套起了近乎。

反正閑著沒事,金建東便跟隨著這個老頭一起熟悉起了地形。

“對了,我叫劉明,老哥怎麽稱呼啊?”

“金建東。”

“原來是金老哥啊,幸會,這邊就是我們的老年學校區域。什麽電腦啊、電子設備啊都可以報名來學,等你回去之後陪孫子孫女就有共同話題了。”劉明一邊領著金建東往前走,一邊介紹著他的身旁大房間。

“這邊是醫療部門。一般院裏的哪個老人摔傷了,或者是舊疾複發了都會過來看看。有病治病,沒病聊天。我跟你說,這的護士那叫一個水靈。我沒事就愛到這來轉轉。”劉明為金建東介紹的時候,眼睛止不住地往裏麵瞅。

“那個裏麵是廚房?”金建東指著前方的不少戴著廚師帽的人,在不停地出入一間銀色的門,和教室、醫療部不同,這扇門顯得十分低調,門上還印著“餐飲重地,閑人免進”八個大字。

劉明依依不舍的抽回眼神,看向金建東指向的地方回答道:“啊,那裏啊,沒錯,那裏就是廚房。別看門小,每次這個裏麵都有不少的大餐做好送出來,特別是小羊排,特別的軟嫩!這裏麵的廚師之前一定在大飯店待過!”

“劉大爺,您又把我們的工作給搶了,您再這樣,我們可就要下崗了呢。”一個年輕且溫柔的聲音插入了兩人的對話。

定睛一看,來人正是院內的護士小姐。護士漂亮的臉龐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雖然化了妝,但是卻不顯俗氣。金建東視線往下一看,發現這名護工胸前的名牌上,赫然寫著謝小紅這個名字。

“哎喲,謝護士你來啦,我這不是閑的沒事幹嘛。沒事,你現在接手也是一樣的。哥老官,後麵就由謝護士帶你去逛逛了,晚飯的時候記得咱倆一起吃。”說完,劉明就樂嗬嗬地一頭紮進了醫療部。

“劉大爺就是這個性子,您可千萬別介意,對了,您就是今天新來的金老先生吧?”看著麵前的護士,金建東一時間有些恍惚,謝護士的麵容竟和自己的妻子容貌重合在了一起。

“嗯咳咳,沒錯,我叫金建東,如果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老金。”金建東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回話,並下意識地伸出手去。

糟了,人家一個小姑娘,誰肯跟你個糟老頭子握手啊!魯莽了!金建東正欲縮回自己的手,卻被謝護士一把握了個正著。

“好啊,老金你好,我叫謝小紅。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小紅護士。”謝護士大方地回應了老金的握手禮,並且十分自然,沒有一絲的偽裝。金建東鬆手後,一臉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時間仿佛回到了當年遇到妻子的那天。

“老金,那接下來我帶你逛逛咱們療養院裏的活動區域吧,你可要跟緊了。”謝護士對金建東叮囑道,隨後兩人基本上將療養院的所有公共區域逛了一個遍,這一逛就直接逛到了晚餐時間。

“金老哥!快來快來!我把位置都給你占好了,來我這邊坐!”食堂內,遠處的桌麵上劉明朝著金建東瘋狂招手。

“今天您應該也逛累了,那就不打擾您和劉大爺吃飯了。有任何需要的話,房間裏有按鈴,都可以叫我哦。”謝護士相當識趣先行退下。

“謝……謝謝,小紅護士。”金建東經過一天的了解,心裏愈發地對謝護士起了好感,在分別時還不忘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回到餐桌,金建東看著劉明抱來的一堆菜肴,都快把桌子的空間占滿了,忍不住地問:“點這麽多,吃得完嗎你?”

“嘿,金老哥,你還別說,這些個都是療養院裏的拿手菜。之前我一直覺得吃不完呢,這下你來了,正好一起吃!”劉明說這話時,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拿著排骨,嘴裏還吃著一大塊烤肉。

“你就那麽斷定我肯陪你一起吃?”金建東覺得劉明這個人有點意思,便好奇地問道。

劉明聽後哈哈一笑,抹了抹嘴對朝金建東說:“何止是斷定,我就不可能錯!你一進療養院我就發現你絕對參過軍,因為你的姿態、你的動作都出賣了你是一個很講紀律的人,而參過軍的人,是不會浪費糧食的。更別說你那幾樣菜我都還沒有動過,你還咽了口水,嘿嘿,猜對了吧?”

“你的觀察力和你的為人確實不相符,是我小瞧你了。”金建東用桌上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和劉明一起吃了起來。

到了晚上,因為是單人單間,沒有任何人打擾,金建東倒也樂得清靜。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進這個療養院時,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自己卻一直想不通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直到房間內的座機被人撥通,金建東才發現已經淩晨兩點了。

“老金,我注意到你今晚一直沒有睡覺,是有什麽心事嗎?”電話那頭是謝護士的聲音。

“小紅護士,我以為你們會有自己的休息時間。”

“其實我們所有的護士都是輪班製守夜的,今晚正好輪到我了。所以,如你所見,我還沒有睡。不過我在監視器裏發現你一直沒有睡著,所以想問問怎麽了。”謝護士擔憂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讓金建東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溫暖。這似乎是妻子過世後,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自己。

“我隻是有點不適應這裏的床,而且晚上的夥食有點……”

“是太辣了嗎?我就知道!新來的大廚做的飯對老年人來說,還是太辣了。需要我現在給你送杯水過來嗎?”謝護士急切地關心道。

“不用了,其實我想說的是夥食很好,導致我撐得有點睡不著,嗬嗬嗬。”金建東難得的開了個玩笑,讓謝護士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隨即也從話筒裏傳來了笑聲。

“沒想到老金你其實也挺幽默,好了,你該睡覺了,熬夜太晚對身體不好。”謝護士嗔怪地對金建東說道。

“讓我睡可以,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們在每個人的房間裏都會裝攝像頭嗎?我感覺有些不自在,能不能幫我拆掉?”金建東對這些高科技玩意還是有些抵觸。

“抱歉老金,這是院裏的規定,我也沒有辦法修改。畢竟萬一誰不小心在房間裏摔倒了,有了這個我們才能第一時間發現並進行救援。”謝護士沒有否認,但是也表明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吧,可是你知道老年人不愛開空調,又喜歡**的,被你們年輕人看到總是會被嫌棄的。要不你告訴我攝像頭在哪裏,我晚上睡著時用衣服遮住,白天我再掀開。如果想確認我有沒有問題,就直接給我打電話好了。”

在金建東的堅決要求下,謝護士無奈隻得告訴金建東的位置所在。但是金建東同樣被要求,不能告訴別的老人攝像頭的存在,以及隻能在自己值班的時候這樣做。

雙方達成一致結果後,金建東這才慢慢的熟睡了過去。

但是就在老金剛睡著十分鍾後,一個身影潛入了老金隔壁的房間。隻見這個黑影慢慢移動到床邊,手中拿著一隻注射劑,往**熟睡中的老人脖頸上,慢慢注射進了某種不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