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因為柳丁香的入職，鳳村中學可是聞名了得，鳳村中學的名望來源於柳丁香與劉傳美。柳丁香美得大氣，劉傳美嬌豔，太招人了，生了許多事，這些事硌著校長的心肝肺了，讓校長痛了、恨了、憤了，下決心整治，校長是真的整治了，無聊至極。起因詭異。

其實，那年春天，帥哥方明抑鬱了。方明老師白白淨淨，身高1米78，倒三角的身材，大長腿，帥啊！想不到的是帥哥也無跡，居然也幹撕臉皮的事。方明從年初開始挑戰校長，方明挑戰的方式有些奇怪，他學趙雲，單槍匹馬在鳳村中學叫陣，他每天傍晚戰鬥者一般矗立在晚霞中，直到夜色黑透。他這一病，就是4個月，知了叫起來的時候，學期結束了，方明回家了，但讓大家不知道的是，新學期來了，方明病得更加厲害，天氣漸寒，方明剪影愈加突兀，幾乎成為鳳村中學的標誌，但校長鳳根寶還是沒事人一樣，很多人都在猜測，剪影的水下意思到底是什麽？但遲遲沒有答案，謠言四起。謠言四起後，許多老師開始冷淡方明，冷淡方明的理由是，校長家的蘿卜青菜居然被人拔了扔地溝裏了。大家認為，方明老師沒有人格，即便在工作中與校長有矛盾，也不應該去拔人家的蘿卜青菜，一碼歸一碼的事，那菜是校長夫人辛辛苦苦種的。但也有人為方明老師抱屈，這肯定是栽贓，方明是不會幹這事的。無論反方還是正方，都影響不了鳳根寶，鳳根寶不高興，非常不高興，鳳根寶拍台子摔板凳地罵了方明：“不高興滾蛋，不要髒了我鳳村中學的風水寶地。”

尖頂宿舍的空氣跟著黏稠起來了，劉傳美不再帶菜！星期一的中午，幾個人餓狼撲食一般撲向劉傳美的宿舍，結果宿舍冷冰冰，煤氣爐擱置起來了，沒有牛肉燉蘿卜的香氣，那一排銀色的飯盒不翼而飛，坐在書桌前批改作業的劉傳美聽到腳步聲回頭說：“你們的福利終止了，我奶奶病了，住院了，生死未卜。”

鳳翔連忙說：“下午去看看老祖宗！”

劉傳美滿麵愁容：“謝謝，不用。我奶奶昏迷不醒，醫生說，不便打擾。”

朱文煥擺了擺手，苟德寶立即往後撤退。饒舌的朱文煥還理性歸納：“人在傷心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語言有時就是個潑婦，怎麽表達都令人生恨。不需要的時候，它能撕碎美好的一切。”

鳳翔笑道：“數學老師懂得修辭了。”

接下來，劉傳美變得話少了。話少也就罷了，劉傳美開始方明化，或者說鄭為國化，也就是說，這三個人一下子步調一致了——每天的教學任務完成後，關門，誰都不搭理。

方明也就罷了，鄭為國可以理解，劉傳美的變化讓人生疑，一個活潑的姑娘，一下子寡言少語了，讓人無福消受。愛管閑事的老年婦女直接將劉傳美扒拉進花癡病的行列，奶奶生病不過是障眼法，你想吧，那麽大張旗鼓地追求，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又是送菜，又是毛衣的，一下子被拒絕，臉無處擱了，不尋短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最後歸納：要教育閨女，心裏再喜歡一個男孩，也隻能放在心裏，千萬別說出來，說出來，人家不接受，那真是要人命的。再說，喜歡一個人，要了自己的命，那是太不劃算了，愛情算個屁呀，不就落個當老媽子的結局麽？為了當個老媽子，搞得灰頭土臉的。為了當老媽子，搞得自己神經錯亂；為了當老媽子，搞得自己不想活了，是癡頭，女人，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於是劉傳美在鳳村中學也就落得個屎臭，一個人不要也就罷了，兩個人都不要就難說清白了，肯定**，玩玩可以，當老婆，沒門。

劉傳美的日子更加難受，不關門不行，到處都是臭臉，鄙夷的、嘲諷的、冷落的、挖坑的，天鵝掉到雞群裏了，隻能跟在雞後邊。劉傳美畢竟年輕，年輕的劉傳美還不知道活著的秘籍，她隻知道自己心裏難受，痛苦不堪，什麽都不想說，隻想找個無人知道的拐角療傷。但生活不要這個邏輯，你藏著掖著，馬不停蹄，花朵照開，還好，臭臉，死整。劉傳美不知道，劉傳美年輕。不知人窩裏風浪大，你推一下，他推一下，這浪就越來越大，沉默是死，戰鬥是找死，勇士都變羔羊，劉傳美能翻個什麽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