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碧秀含恨死（下）
“公子、少奶奶、顧教頭，三位請用早膳吧！”碧秀說罷，就立在李思虞身後。
李思虞頷首，眸光一瞥，果然，門口一小丫鬟登時心領神會，急忙進屋。對主人福身後，說道：“稟公子、少奶奶，奴婢有事找碧秀姐姐。”
“哦？那碧秀你就去吧，我們自己用午膳就是。”高籬言罷，取筷箸就吃。
昭婉端起碗，卻見李思虞還沒動筷便客套地說：“姐姐請！”
“好，妹妹也請。”言罷，李思虞執起筷箸就給昭婉夾了個“馮家包子”。
碧秀挨著不願立時離開，興許她是想見到顧昭婉把一碗人參蓮子粥吃下她才會放心。
“去吧！我們不用你伺候了，自己都會吃的。”李思虞眸光堅定地瞥向碧秀。
碧秀領會，連忙福身告退，以免久久不願動身引來公子與昭婉的猜忌。而後便款步輕邁，步出昭婉的寢閨。
此番時刻，李思虞都在瞥著顧昭婉，以防她動筷茹粥，她必然還是會想法製止的。直到碧秀真的離開。昭婉起筷，李思虞才道。“算了，蓮子羹也沒啥好吃的，而況這做包子的人還沒完全做出馮家包子的味道。不若就讓我們去馮家包子鋪好好品嚐一餐，在那由公子與我送妹妹離開吧！”
高籬吃了幾口，連忙放下筷箸。“好吧，那就趕緊去。！”
昭婉本想客套兩句，豈料李思虞拉著她的柔荑就帶著她起身。“走吧，妹妹，姐姐知道你吃過馮家包子，但從未在馮家包子鋪裏用過，今兒個就去鋪子裏坐下來品嚐品嚐。”
無奈，昭婉也隻得隨公子與李思虞一道出府去品嚐一番李思虞的好意。
……
李思虞前腳走，又一名小丫鬟便入了昭婉寢閨，將兩碗蓮子羹給對換了。並且找到碧秀留下的記號，做好手腳。
一會兒工夫，碧秀便與小丫鬟再來昭婉寢閨，但見主人們都沒吃早膳，也不知究竟為何便問旁伺候的小丫頭道：“公子、少奶奶、顧昭婉他們人呢？”
“顧教頭說想嚐嚐正宗馮家包子，不願吃府上的。她話一出口，公子也就跟著起勁，拽著少奶奶就走了。”小丫鬟是受了昨夜李思虞的示意才會這般騙碧秀的。說罷，小丫頭便借故去廁軒離開了。
與碧秀一道踅回的小丫頭見一桌子的早膳還沒人動筷子，她連忙坐下就端起公子的豬肝瘦肉粥，怡悅地啖啜了起來。一邊她還勸碧秀別浪費了好東西，尤其是少奶奶那碗人參蓮子粥吃了也能沾點她的仙氣，以後呀不是嫁給高門大戶做小妾，就是得了機會尋一好男人嫁出去。
碧秀聽了很受用，心想好東西不吃也會倒掉的。而況，昭婉那碗才有毒，吃了少奶奶的沾點仙氣，希望能早日嫁給公子那才是最佳的結局呢！
如此，碧秀略作思忖一番便端起了自己下毒的那碗人參蓮子粥，怡悅地啖啜幹淨，舔舔唇，覺著太過甜膩，又吃了些鬆菇蘆筍，心下舒坦的緊，才伸個懶腰起身。著實，她昨夜謀劃這些可是整宿沒入眠啊！
吃飽喝足，碧秀主動端起殘汁剩菜送去素儉房清洗，也好半途就將顧昭婉的人參蓮子粥給倒掉。
自然，不出半個時辰，碧秀就感到肚子異常，越發的難以忍受。“哎呀！疼死我了。”直到她倒地打滾，渾濁的思緒半點清醒。她這才想到，難不成人參蓮子粥被換了，也就是說她吃了自己親自下毒的那碗？“救命啊！救命啊！……”
碧秀掙紮著，身子越發地蜷縮。可她因為心中有鬼便躲在無人的後院竹林處，獨自思忖下一步的計謀，故而沒人聽到她的呼救聲。待到有人經過時，她已經不行了。
碧秀終於等到李郎中趕來施救，可她隻有倒氣的份，李郎中俯下身子瞧她時，才發現一切都晚了。七竅流血而亡，死狀極其淒慘，這就是害人反害己的下場！
……
“回老爺、夫人，碧秀乃吞食砒霜而亡，至於為何如此就不得而知了。”李郎中如實回稟。
高學古聽罷，壯闊的胸膛緩緩起伏，麵上閉目冥思一番。“行了，你退下吧！”
李郎中施禮退下，高學古才睜開雙目瞧了眼死狀淒慘的碧秀。搖頭歎息一番，對夫人道：“讓周管家安排後事，我們回去吧！”
夫人頷首，沒再多言，麵上肅然，她知道碧秀之死必然不簡單，老爺心中肯定也猜到什麽，且與她想的也差不離。
依依惜別昭婉，高籬與李思虞坐上車輦返回高府。
“少奶奶，老爺讓您單獨去虔敬堂。”一小廝見他們夫妻二人方下馬車便稟報。
“好，這就去。”李思虞心下思索，立時明白，老爺定然是猜到了。
高籬不明就裏，就去了墨香齋，也喚來小翠說說話，屏退下人，高籬與小翠各自坐定。“小翠，近來可用心寫字了？”
“夫君，賤妾時刻不敢忘記您的吩咐，有空就練字。”說著，她起身，從書案上執起一素白宣紙，遞於公子看。
高籬頻頻頷首。“很好，大有長進。”
拉著她的柔荑，眸光深邃地盯著她看。這位與他早有肌膚之親的妾室自從變換身份之後便收斂了曾經的戾氣，變得異常乖順。仔細瞧著她反倒令高籬不適應了。
“小翠，我……”他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僅有這三個字，對公子脾性熟識的她自然知道公子想說什麽。頓時，眼眸中泛起漣漪，珠淚滾落。
“你真的明白？”高籬再問一遍。
她頷首。“公子隻要不攆我走，換什麽身份都無所謂。啊！公子，玉竹居即將擴建完成，不若您就稟明老爺、夫人讓她們把玉竹居交由小翠打理吧！我也想做個管家婆子，此生就算滿足了。”
“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小翠你說想要多少銀子，我一定盡力滿足你。”高籬知道小翠明白他想說為了昭婉，他不得不在最後終將一紙休書把李思虞與她這個小妾都給休了。
搖搖頭，小翠捂著淚水洶湧而來的麵上，想靠在夫君的肩頭一次，可她還是不敢，因著她知道公子潔身自好了，除昭婉他絕不會再與她或是大嫂有肌膚之親的。而況，她早從夫人那得知李思虞還沒被公子寵信，是故夫人力勸小翠抓住機會與公子成就美事，也好為高家早日誕下子嗣。
與李思虞不同，小翠與他可是早就肌膚之親過了，他自然不會吝嗇寬闊的肩頭讓她靠一靠。而況，小翠方才歪頭卻未靠上他的肩頭已經表露小翠的矛盾心思。
攤開胸膛，伸出手臂，輕輕攔她入懷，而不是肩頭。嗚嗚咽咽，小翠啜泣不歇，任憑無奈的淚水流之不盡。
高籬抱著她，心下愧疚不已。鼻子一酸，也跟著掉下兩滴眼淚。“好！小翠我答應你。不過，我也對你發誓，若我破了戒與思虞有了肌膚之親，我便依然納你為妾。除此，我隻能接受昭婉一位妻子。”
她哭成了淚人兒，也沒心思理會公子說什麽，一切都隻有悲傷相隨，再無其他快樂可信。
……
“思虞啊！你說實話，是不是你對碧秀下的手？”老爺麵上肅然，蹙起眉峰，冷冷的眸光盯著兒媳。
“思虞……思虞也是被逼的。”她情知瞞不過老爺的料事如神，遂決定直言算了。
“逼的，她一個下人如何逼你？”高學古心中有股絞痛之感，因著他也知道李思虞的脾性，隻是平日裏他都不想為難這個兒媳，畢竟高家還有求於她呢！即使現在問明緣由，他僅會斥責她一番就會收場的。
六日前，徽州，就在高籬被暗衛找到那日宋知府終究因罪證太多，已經被四王爺與王禦史一道給拿下了。為今就關在知府衙門內。思虞修書一封也早早寄去邊塞哥哥那，得回信說大將軍已經與朝中命官乃至四王爺都疏通了關係，料必不會因宋知府可能下獄而牽連高家了。
李思虞算是高家的護身符，高學古自然不可能意氣用事。但公然毒死大丫鬟，若傳了出去，少奶奶這惡毒之名可就要遠播了。而夫人曆來建立起的高府賢內助形象恐就不複存在，高家日後的女主子自此定會遭人言語。
“因她想毒死顧昭婉！思虞……思虞知道昭婉為人耿直、良善，是故便有心救下，若不是碧秀太過貪婪，不吃我那碗人參蓮子粥，她也不會死。這都是她自找的。”李思虞不知悔改，一味將責任推給了碧秀。
“老爺我要知道前因後果，你細細說來。”高學古想動怒，可他還是憋住了。
李思虞瞥了眼夫人，但見夫人一臉的不悅，又瞥向老爺，隻見老爺側身對她。立時，她明白了，老爺、夫人都動氣了。
除去記恨碧秀向老爺、夫人傳遞她與公子之間的隱晦之事外，她便將碧秀從前至今那些不足，乃至如何想一步登天嫁給公子及除去昭婉可能得到的好處都稟明了老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