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的女孩不買單

秀紅在北京麗澤橋客運站對麵一家小吃店做服務員的第三個月,我到她隔壁的一家水餃店做了廚師。2個禮拜之後,我得知她也是內蒙古太仆寺旗人,而且和我一樣,也是高中畢業後到北京打工的。俗話說的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和秀紅不但沒有淚汪汪,而且非常開心,竟然在偌大的北京遇到了老鄉,比天上掉下餡餅還激動。當天晚上打烊後,我就請她在露天燒烤店吃了羊肉串,而且還破天荒地要了一瓶燕京啤酒以示慶祝。那天是我到北京最高興的一天,我們肆無忌憚地說著舒服的家鄉話,喝著啤酒,就著羊肉串,一直到老板催促我們收攤才戀戀不舍地分手。

從那之後每天晚上打烊後,我和秀紅都心有靈犀似的,換掉工作服不約而同地在門口等著對方,然後漫步在燈火通明的北京街頭,訴說著彼此心中的心事,路過冷飲攤的時候,我總會請她吃一根奶油冰糕,而也象征性地,今天我請她吃冰糕,明天她請我吃羊肉串,彼此還算禮尚往來。有一次路過的地攤上買手工娃娃,秀紅捧著一個眼睛大大的,頭發卷卷的洋娃娃愛不釋手。可一問攤主卻買30塊錢,分明是以為秀紅是我的女朋友,宰我們。我拉了秀紅一把說,咱們明天去批發市場買吧,很便宜的。攤主一看我們要走,急忙說優惠10塊錢買給我們。20塊錢我都嫌貴,也就值10塊錢左右,可秀紅卻說:“張繼全你裝錢沒,先幫我墊上,明天我還你。”其實從心裏我壓根就沒想著讓她還我,因為我已經喜歡上了她,所以送她一個娃娃也是理所當然的。可她分手的時候還一再說:“張繼全,你別因為20塊錢惦記的睡不著覺啊,我明天一定還你。”我玩笑說:“還什麽還,算我送你的。”她立刻說:“那怎麽成,我怎麽能隨便要你的東西呢,沒名沒份的。”我乘機向她表白道:“那你做我的女朋友吧。”秀紅臉一紅,腰一擰,“討厭!”然後轉身跑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總是心不在焉,顧客退了好幾個菜,不是鹽放多了,就是忘記放鹽了。老板也生氣了,問我究竟怎麽搞的,是不是不想幹了。其實他那裏知道我的心思啊,我是在想昨天晚上,秀紅是不是真生氣了,如果她真生氣了,以後不理我怎麽辦。我就那樣恍惚了一天,快打烊的時候聽見秀紅在外麵喊我,“張繼全,張繼全,我在路口等你啊。”那口氣儼然就是女朋友的口氣。我三下五除二換掉工作服,以白米衝刺的速度跑到路口,隻見秀紅正蹲在一個買瑪瑙首飾的藏民打扮的攤主前詢問價格。我剛刹住腳步,她就舉著一串瑪瑙項鏈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問我好不好看。我氣喘籲籲地說:“好看,好看。”她理直氣壯地說:“那你給我買。”我下意識地問:“多少錢?”她輕描淡寫地道:“80。”我當時真不想給她買,可看她那架勢已經已經把我當她男朋友了,我可不想讓她說我摳門,於是就心甘情願地為她買了那串項鏈。我想她怎麽也得說聲謝謝吧,可她竟然心安理得,仿佛我欠了她的,就應該給她買似的。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可一想,人家都做我女朋友了,我還計較什麽啊。

秀紅和我戀愛的2個月之後,我倆一起向各自的老板請了一天假,坐公交車到天安門,然後牽著手沿著東長安街一直到王府井步行街,來回漫了2個多小時的步,然後她提出去西單商場逛逛。我舉雙手讚成,恨不得24小時牽著她的手漫步。坐公交車到了西單之後,我們先進的西單商場,可一看那衣服的價格,我和她都偷偷吐了舌頭,就算我倆的薪水加在一起也買不了一件衣服,隻好走馬觀花似的轉了一圈溜了出來。出了西單商場隨著人流又進了緊挨著西單商場的一家商場,上到二樓,發現價格比西單商場便宜了近好幾倍,秀紅有些蠢蠢欲動,左挑挑右看看相中了一件牛仔褲,我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和老板砍了近5分鍾的價,才以58塊錢成交,可還沒付錢,秀紅就撇下我拎著牛仔褲轉到了另外一家服裝攤,還沒動我付完錢就聽見她喊我,“繼全,繼全,你來,你來。”我一邊接過老板的找零,一邊循著她的喊聲趕了出去。隻見秀紅已經把一件緊身背心穿在了身上,並且外邊還套了一件牛仔上衣,擺好了姿勢讓我欣賞。說心裏話這樣一打扮她更美麗了,再加上女老板能說會道,5句話不到就把秀紅誇的暈頭轉向,我心一狠——買了,兩件衣服就花出去我130塊錢。可自始至終秀紅沒有半點自己付錢的意思,仿佛我付錢是天經地義的。開始我想不明白,就算我是你男朋友吧,可畢竟我們八字還沒一撇,你就這樣花我的錢,萬一有一天吹了我怎麽辦。我也不是小氣,可畢竟這是事實啊。就這樣我一直耿耿於懷地陪著她出到商場的門口,正好是個賣眼鏡的,秀紅非要買一個太陽鏡。我漫不經心地說:“那你自己付錢啊。”她當時就拉下了臉,大庭廣眾之下把手裏拎著的牛仔褲往我手上一塞,還要脫牛仔上衣和緊身背心,嘴裏還忿忿地說我是玻璃貓鐵公雞——一毛不拔。最後我為了討好她,還是付了那眼鏡錢,35塊。

出了商場,秀紅說她渴了。我看前麵有家地下超市,就讓她等我,我去給她買礦泉水,可秀紅也要跟著去。進超市的時候,門口賣糖葫蘆就吆喝我,“給女朋友買串糖葫蘆吧。”我沒理他,進了超市好不容易才找到礦泉水的位置,秀紅抱了兩瓶娃哈哈,邊出邊嘟囔,“渴死了,渴死了。”我說:“我到外麵等你。”在超市的出口處我等著秀紅,可她卻遲遲沒出來。我以為她找不到我了呢,原來是等著我付礦泉水的錢呢。我氣呼呼地問她,“你包裏不至於連兩塊錢也沒有吧。”她白我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包裏錢多了。”

在以後的相處中,我漸漸的明白了秀紅的心思,大凡和戀愛有關的花消,她絕不會買單,因為在她看來,我是她男朋友,我就應該買單。有時候我想她還是我女朋友呢,可她為什麽不買單呢,難道我是男的就沒理了,我就該買單,什麽邏輯。幸虧後來我們的戀愛進行的還算順利,秀紅也沒買什麽昂貴的東西,無非是今天一根冰糕,明天一根糖葫蘆,這都小意思。可我們的戀愛進行到半年之後,一天秀紅對我說,她父母知道了我們的事,想來北京見見我。我興奮地道:“好啊,好啊。”可她卻撇撇嘴道:“你說的輕巧,錢呢?”說著把手往我麵前一伸。我疑惑地望著她,不知所雲地問她,“什麽錢?”她切切地道:“從內蒙來北京騎黃土騾子啊?”在我們老家,騎黃土騾子的意思就是徒步。我更加不解了,我說:“不是有火車麽?”誰知道秀紅抑揚頓挫地揶揄我說:“火車白拉你啊。”我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出火車費。我實在搞不懂了,就算你們家窮,可也不至於沒有幾十塊錢的路費吧。甭說我當下僅僅是你男朋友的身份,就算我已經是你們家的準女婿,你父母出幾十塊的路費錢也是應該的吧。可秀紅卻不這樣認為,她故意賣關子道,“你愛不愛我?”我說:“愛啊。”她又問我,“那你想不想娶我?”我說:“廢話,做夢都想。”她這才說:“那作為我的父母,你未來的嶽父嶽母大人來北京見他們未來的女婿,你應不應該出路費?”我趕緊說:“應該,應該。”

秀紅的父母一共來北京5天,我傾盡所有陪他們大逛了4天,加上回去的火車票錢整整花了我兩個月的工資,另外一個月是和老板預支的,才換來一句,你和秀紅什麽時候結婚,我們什麽時候給你們開證明。他們是滿意而歸了,可我卻陷入了矛盾中,如果換作是我的父母來北京看秀紅,那麽她會是什麽反應呢。於是她父母回老家的第二個禮拜,我就對她說:“秀紅,我父母也準備來北京看你了。”她也十分高興地說:“好啊,好啊。”我說:“那火車也不白拉他們啊。”秀紅卻蠻不講理地道:“那我不管,又不是我讓他們來的。”我搶白她說:“那我也沒讓你的父母來啊。”她當時就惱了,“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女朋友。”我說:“你也別忘了,我還是你的男朋友。”最後我們吵的不歡而散。按著秀紅的意思,戀愛期間,男朋友就應該給女朋友買單。

後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我們已經進入了熱戀,雖然爭吵不可避免,但根本無法動搖我們之間的感情。老板重新裝修房子的時候放了我們3天假,第一天我帶秀紅到公主墳玩,上公交車買票的時候,由於我身上隻有一張100元麵額的大票,售票員找不開。我忽然想起秀紅包裏有兩個硬幣,就提醒她說:“秀紅,我記得你包裏還有零錢的。”可她卻說早花了。我當時就氣壞了,可在車上又不好發作,隻好耐心地等著售票員給我數了一堆零錢。下車後我不問青紅皂白搶過秀紅的包拉開拉鏈翻出那兩個硬幣質問她,“這是什麽?”她卻臉不紅心不跳地撇撇嘴說:“我忘記了。”我氣呼呼地把抱摔給她,“什麽忘記了,分明是你不想掏。”可她更來勁了,“我就不想掏,我就不想掏,憑什麽讓我掏。”我說:“那你憑什麽讓我掏。”她卻說:“你樂意,我又沒強迫你。”我當時說了一句粗話,她扭頭就走,由於正在氣頭上我也沒拉她。

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四下裏找了找,沒有她的影子,心裏有點急,趕緊給她打手機,可不是因故沒有接聽,就是關機。開始我以為她生我的氣,就給她一條條地發短信,可也沒有回。最後無奈我跑到公用電話廳一打,反而通了,我氣急敗壞地問她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她卻說怕浪費電話費。我說那你短信為什麽也不回,她回答的更幹脆,你又不給我報銷電話費。我說一條短信才一毛錢啊。她卻非常坦然地回答我,一毛錢怎麽了,一毛錢也是為你回的,你不出誰出。

我當時就氣暈了,機械地掛斷電話付了電話費,想我的思想是不是太陳舊了,跟不上時尚的戀愛觀了,可我覺得戀愛畢竟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男女雙方都有義務買單吧,最後我不由的想到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