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故事:物欲與婚姻 1.引子:采訪到第三個假離婚故事

第三個假離婚故事,是主人公自己來到我們的雜誌社傾訴的。

那是我結束采訪第二個假離婚案件的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整理前一天的采訪錄音記錄,這時手機有個陌生電話進來。

“您好!哪位?”我按下接聽鍵。

“您好!請問是魯作家嗎?”對方說。

“我是,請問您有什麽事嗎?”我問道。

“呃,是這樣的,”對方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曾經也假離婚,昨晚我聽說白天您來采訪我鄰居,我也想傾訴一下我們的假離婚故事……”

“您是王龍濤先生的鄰居?”

“是的,”對方說,“昨晚我跟王嬸要到了您的手機號碼。”

昨天采訪結束後我是給王家兩老留下了我的手機號,以便以後他們有什麽需要的,可以聯係我。

“好啊,那我下午過那邊跟您聊聊吧。”我趕忙說道。

“不用不用,那太麻煩您了,”對方趕忙說道,“還是我親自到貴社拜訪您吧。不怕您笑話,長這麽大還沒進過報社(估計他是把雜誌社和報社看成是一體了)呢,平時感覺這樣的地方離我們好遠,我正好也想借這個機會去見識下,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當然方便。”我說,“好的,那我一會把地址發給您。”

“對了,魯老師,我可以帶上我家那位一起嗎?”對方說,“經曆了這麽大的事,我們也想一起對自己的行為和人生做一個總結。”

“歡迎之至!我在這恭候兩位的到來。”

下午3點,我接到了這一對夫婦。蕪鎮和寒鎮(我居住的鎮子)是隔壁鎮,他們自己騎電動車過來,用了半小時左右。

這對夫婦男的叫何木楠,女的叫蘇曉,兩人看起來精神相貌俱佳,戀愛的時候應該是人人羨慕的情侶吧。

跟他們剛見麵握手的時候,何木楠顯得有些驚訝:“沒想到魯老師這麽年輕就當上作家了,我還以為魯老師應該是個上了40歲的中年人呢。”

“兩位也還很年輕啊。”我笑笑。

蘇曉扯了扯丈夫,小聲責怪他:“怎麽說話呢。”

何木楠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魯老師,我以為作家都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才能當上的。”

“何先生說得沒錯,”我笑說,“生活閱曆不豐富的人是成不了作家的,我算不上作家,頂多是個編輯,就是編書的。”

蘇曉接話說:“魯老師謙虛了!年紀輕輕就當上編輯,也是很厲害了,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兩位就別一個勁誇我了,”我笑說,“咱們進去吧。”

進了雜誌社,我帶他們參觀了一下雜誌社,然後領他們進我的辦公室。我拿出茶葉,邊沏茶邊和他們聊。

“現在每當想起我鄰居一家發生的悲劇,我在為我們自己感到慶幸的同時,也仍心有餘悸!”何木楠說著握緊了妻子蘇曉的手,“我們今天還能在一起,真是萬幸!”

“是啊,對於王龍濤先生一家,真是感到遺憾!”我給他們倒茶水,說“真希望這樣的人間悲劇,以後不要再發生。”

何木楠說:“這也是今天我們過來找魯老師的原因,我希望我們的故事能讓更多的人看到,希望大家引以為戒,避免悲劇的發生。”

接下來何木楠對我講述了他們假離婚買二套房的故事,其妻蘇曉不時在一旁作補充。

和他們訪談結束後,我以何木楠的口吻(為了方便敘述)寫下了這個故事:《物欲與婚姻》。

? 小夫妻到老同學家做客,同學老婆的一個舉動,讓兩人預感不妙

蕪鎮算不上發達的小鎮,但是蕪鎮也自有蕪鎮的節奏。

規劃,建設,拆遷,再建設。有公路翻新了,開發了新的工業園,又興建了一片商品房和別墅區……

不過鎮車站還是老樣子,一副破敗的景象,售票員的服務態度也依然讓人不舒服;不過奇怪的是,旅客流量卻越來越多,仿佛能把車站擠爆!

外來的打工者依然艱辛地擠在貧困一線,湧進多少人就催生多少顆迷茫悲愁的心!

河水生鏽,天空沙化!

但物價房價卻不輸一線城市,GDP指數也呈小浪穀大波峰曲線在增長。

然而當記者拿著話筒滿大街調查各類人群的幸福指數時,得到的回答卻一律空洞迷茫:

我幸福嗎?

我們一家人便生活在這樣的小鎮裏,但對於像我這樣土生土長的人來說,可能是已經被溫水煮青蛙了的緣故,加之我又是個沒有多大追求的人,所以對於幸福與否沒有多大概念,隻要一家人健康、小富即安。

我叫何木楠,做的是平麵設計工作。我老婆叫蘇曉,做的是會計工作。我們有個3歲的兒子,叫何鑫鑫,加上我老媽,一家老小四口人住在70來平米的套房裏。

我已經說過,我是個沒有什麽大追求的人,所以對於物質沒有多高要求,隻要一家人健康平安即可。

是以雖然我們的住房不大,但在此前我並沒覺得有什麽,畢竟跟有些鄰居比,我家還比他們家大上10來個平米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芸芸眾生的生活不都是這樣嗎?對吧。沒有誰敢保證自家就是最好的,隻要比下有餘便足矣。

可是我忽略了時間。時間是個小偷,它會偷走我們認為不會改變的東西。

這次時間偷走的,就是我們那一直滿足於現狀的心境。

事情還得從3月份的某個周日說起。

那個周日,陽光難得的明媚。我和蘇曉都休假在家,吃過午飯後,我們帶上3歲的兒子鑫鑫去麗湖公園玩。

麗湖公園是個山體公園,占地麵積很大,公園入口一帶主要由草坪和一湖水庫組成,這個水庫也就是所謂的麗湖。麗湖公園就算是蕪鎮最好的景點了。

因為天氣熱,我們就沒有上山的打算。我們帶兒子在草坪上遊戲了一會,便到麗湖邊遊玩。

麗湖雖是個人工湖,不過因為在山中的緣故,湖水還算清麗。

加上時候正值春天,湖岸的草坪綠幽幽的,水邊的植物如紅柳和水杉,也是滿樹的鵝黃嫩綠,倒映在水中,讓麗湖看起來更顯得翠綠和嫵媚。

因為天氣好,又是周末,今天麗湖邊的遊客很多,其中不乏有釣魚作樂的人。

我們牽著兒子的手緩著步子沿著湖邊散步,感受著湖上微風的輕拂和湖邊花草浮動的清香,心情非常的愜意。

走著走著,我突然於坐在水邊釣魚的那一排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我的高中同學張超。

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微胖的女人和一個比我兒子年紀稍大的小男孩,估計那是他的老婆和孩子。女人在靠著張超打盹,小男孩則自己在玩水。

我對蘇曉說:“那是我高中同學呢,好久沒見了,我們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吧。”

“好啊。”蘇曉微笑著點頭。

於是我們牽著兒子來到張超一家人的身後,張超因為在專注釣魚,並沒有發現我們的到來,也許也是認為來的是不相幹的人,所以他覺得沒有回頭的必要。

“張超。”我叫道。

張超一時反應不過來,先是左右看了看,可能沒看到什麽熟人,這才扭頭往後看,然後他又轉過頭去,沒任何反應。

正當我鬱悶的時候,他才又扭頭過來看我,接著站起身說:“哎呀,我去,這不是老同學嗎?”

依偎在他身上的女人猝不及防,差點撲倒,張超趕忙伸手扶住她。

“你怎麽站起來了?”不明就裏的女人埋怨道。

“見到老同學有點激動,一時忘了。”張超向女人解釋。

女人立馬彈起來,看著我們,“哎呀,原來是小越爸的同學啊,這可真巧啊。”

“是呢,是蠻巧的。”我說,“我跟他已經有好幾年沒見了,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見到。”

“可不是,”張超說,“高中畢業後你去讀大學,我又不是讀書的料,隻好跟我姨父去學做生意,然而就一直沒機會見麵了。”

“對了,這是嫂子吧。”我向張超問道。論年齡我比張超小,對於他的夫人,自然得尊稱一聲嫂子。

“對對對,”張超趕忙說,“忘了介紹了,這是我愛人,劉英。”他又拉了拉小男孩說,“這是我兒子,叫張越。”

“超越,你可真會給兒子取名字。”我向張超打趣道。

於是大家哈哈哈哈地歡笑起來。

接著我向張超夫婦介紹蘇曉和我兒子。

張超的兒子遺傳了張超的基因,對誰似乎都自來熟,他對我兒子笑了笑,掙脫他爸爸的手,過來牽我兒子的手說:“咱們去玩水吧,可好玩了。”

兒子看了看我,顯得有些怯。我說:“去吧,跟哥哥一起去玩。”

兩小隻於是牽著手跑到水邊玩去了。

張超說:“難得一見,今天到我家做客吧,咱們老同學整兩杯,再說了,弟妹也應該去認識下我家吧。”

“這樣也太打擾你和嫂子了吧。”我說。

“什麽叫打擾,真是。”張超擂了我一拳,“是不是你們這些讀過大學的人都比較扭捏啊,能不能像我們這些大老粗爽快點。”

還沒等我開口,這時就聽見張越對我兒子說:“你想不想去我家玩?”

我兒子點點頭:“想!”

張超哈哈笑說:“看吧,還是你兒子爽快,像我,我喜歡這小子。”

張超魚也不釣了,於是我們坐上張超的奧迪A6,一行人驅車回張超家。

張超住的小區屬於富人小區,上下樓有直達電梯。張超家是一套130多平米的大套房,裝修盡顯豪華,一看風格就知道是生意人家。

我兒子一進到張超家就表示出了他的驚訝,他對張越說:“哥哥,你家好大好漂亮啊!”

劉英問我兒子:“你家不大嗎?”

我兒子說:“我家很小的,也沒這麽漂亮。”

我和蘇曉同時見到劉英的嘴角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我們夫妻對視了一下,彼此內心皆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