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偉傑的家在遼西貧窮山區駱駝山腳下。

遠望駱駝山，沒有名山大川的巍峨，你會認為它是不起眼的邊陲荒塞。然而，當你投進它的懷抱，才驚奇發現，它是如此富饒，如此壯麗，如此妖嬈多姿：那巧奪天工的駝峰聳入藍天，奇妙無比；那形狀各異的奇石像武士守衛著塞外這片神奇的土地。春天走來，蒼翠的山巒，披著絢麗的春裝；冬雪來臨，又如一位身著縞素的仙女亭亭玉立，顯得神秘迷人。駱駝山真是塞外奇麗壯美的景色，隻見那嵯峨黛綠的群山，滿山蓊鬱蔭翳的樹木與湛藍遼闊的天空、縹緲的雲朵恰好構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山水畫。

迷人的駱駝山確實很美，可是沒有人知道當時這山溝溝是多麽閉塞、多麽落後貧窮。那個年代的山溝大部分農村都是土房子，山裏沒有公路，山村的土路也是曲裏拐彎、石頭砬子遍地。家裏吃的穿的都很困難，大部分人家裏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是大的穿完了小的穿，補丁摞補丁……

現在雖然是夏天，但在這淅淅瀝瀝的陰雨天，勞累了一春一夏的農民們就在家裏吃完飯，蓋上厚厚的棉被，在溫暖的被窩裏沒日沒夜地呼呼大睡。好像要把身上的疲乏困頓在這幾個連天雨裏睡得渾身精神勁足起來。有時老婆起來做飯，聞到香噴噴的倭瓜土豆味，起身吃飯。然後倒頭接著睡，睡完了吃，吃完了還睡……

李偉傑的父親望著窗外連綿不斷的雨滴，心裏卻暗暗叫苦。這樣的鬼天氣千萬別把剛抹的房子澆漏雨了！

雨季來了，沒抹房子的人家就糟糕了！抹房子就是用當年扒炕燒得黑乎乎的舊坯搗碎和泥，這樣的舊坯和泥抹在土房上才能確保當年房子不漏雨。這樣連天雨，農村最怕是房子漏雨。而各家各戶院牆也都是年久失修的土牆，也有用碎石頭壘的，這樣的連雨天院牆時不時“嘩啦”一聲就坍塌了！然後主人就得頂著大雨壘牆，或找破爛柴草木棍堵住豁口。因為不馬上堵好，家裏的雞鴨豬就把園子裏的瓜果蔬菜糟蹋了。鬧得雨天也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偉傑家的破土房每年雨季，外麵大雨瓢潑，室內小雨滴嗒。有時候家裏人的大盆小碗都用上接雨。在這樣的苦難的日子裏，生長在窮山溝的偉傑就沒能好好地讀書，今天幫家裏拔苗、明天給家裏整柴，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也沒有放棄念書。由於總幫家裏幹活耽誤課，斷斷續續讀完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學，其中不易可想而知了。這樣的貧困家庭，老人最擔心的是孩子娶媳婦。可偉傑剛畢業就把一個漂亮的媳婦小青領回來了！

悶熱的夏天，沒有一絲風，熱得要命。偶爾吹來一陣風也是熱烘烘的，室內更像個大蒸籠。小青一個人在家，想買個電風扇手裏沒有錢。她沒辦法，有時熱得難耐，就走出家門，登上駱駝山，去享受山頂的涼風。

小青怕熱，尤其是盛夏，總是大汗淋漓，附近沒有什麽澡堂，家裏也沒有淋浴設備，晚上等家裏人都睡著了，她走進菜園子，隨手關上園子門。白天打滿的一大盆水，曬在火一樣陽光照射下，到了晚上還是熱乎乎的。在這靜靜涼爽的夜晚，她脫得一絲不掛，把身體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坐在破舊的木凳上涼快涼快。心裏感到特別溫馨愜意，嘴裏忍不住哼著小曲兒：

月亮走我也走，

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

……

冷不丁身後一個人把她抱住，那個人已經用嘴堵住她的嘴巴。嘿，他的偉傑回來了！小青臉紅撲撲火辣辣燥熱，她知道自己睡著了，這是不是在做夢？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真是她的偉傑。她反手抱緊，兩個人就在這樹木花菜掩映的園子裏緊緊地抱在一起。完事兩個人都氣喘籲籲，李偉傑心疼小青：“怎麽洗完了也不回屋，著涼怎麽辦！”小青縷縷頭發：“都快熱死了，誰知道想涼快一下睡著了。”

偉傑把衣服披在小青身上：“你這樣就不怕有個人闖進來？”

偉傑抱起她：“走，趕緊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