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潭邊露營

他們之前就打聽清楚了的,岩下這條十多裏長的山溝裏除了林木森森外並沒有人家,隔著山溝和尤二伯家對著的那座小山村叫平安寨,倒是住了十來戶人家。原本,他們打算到平安寨去住,這陣聽說瀑布半壁上有一窩鷂鷹,就改變了主意,要到瀑布下麵的深潭邊去寫生,並在那裏歇息。

李畫家說:“走到哪裏黑,就在哪裏歇。明天再到平安寨去。”

莫看鷂鷹岩隻有八十多米高,但真要從岩上下去卻要繞很大一個彎,他倆沿著山路繞來繞去走了半個來小時才繞到瀑布下的水潭邊。

還沒把背包放下,張老師就驚叫起來:“太美了,太美了,深山幽穀、深山幽穀。想不到北山裏麵居然還有這麽漂亮的景觀。”

李畫家說:“趁天色還早,我們抓緊時間畫兩張出來。”

說完,兩個把背包一放,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抱起畫板就畫了起來。

張老師畫的是尤二伯的家,他勾勒好小木樓的輪廓後就大聲喊:“尤二伯,尤二娘,你們聽不聽得到?”

這兩個聽到喊聲後趕快走到地壩邊上大聲回答:“聽得到!聽得到!”

大黃也走來站在他兩人中間湊熱鬧。

張老師說:“竹林、溪流、瀑布,木樓、黃狗、老人,這麽和諧的畫麵,就是打起燈籠火把都難得找到。”

李畫家則在畫緊挨著瀑布的鷂鷹窩,想畫一下鷂鷹回窩的情形。

說來也巧,他剛勾勒好瀑布石壁的輪廓,那鷂鷹像是很配合,不知抓了點什麽回來,在瀑布上空盤旋兩圈後就往半壁上的窩裏飛。

那鷂鷹剛在窩外麵一塊突出點的石頭上站下,翅膀都還沒收好,三隻小鷹就爭著擠著伸出頭來,“嘰、嘰、嘰”地張著嘴討要吃的……

鷂鷹把抓著的東西踩在石頭上,邊用嘴使勁撕咬,邊撲騰著翅膀保持平衡。好不容易撕下一塊肉後,就送到一隻大張著的嘴裏,然後又撕一點喂另一隻……

李畫家無不感慨地說:“想不到鷂鷹這麽凶猛的飛禽也有母愛,也會純情傾注母愛……”

李畫家把自己的這幅寫生叫作:育雛。張老師則把自己畫的叫作:木樓、老人與狗。

山裏的天說黑就黑,他倆剛畫好,天色一下就昏暗起來。

李畫家放下畫板去撿柴火。張老師則找了一塊平整點的地方取出帳篷來搭。

他們這頂帳篷很輕便,尼龍帳衣配鋁合金篷杆,搭起來很省事,住兩個人顯得很寬敞。

張老師搭好帳篷後,把防潮墊往地上一鋪,就去搬了三塊石頭圍了一個灶,再拿起小鍋到潭裏去舀水。看到李畫家抱著柴火回來,就把小鍋往灶上一坐,摸出打火機來把幾張紙點燃去引燃柴火。

等到水開後,他們放了四包方便麵下鍋,還沒等挑起來吃,天就完全黑了。

李畫家把戴著的頭燈擰亮,逗樂說:“還是照個亮,不然喂到鼻孔裏麵去了。”

張老師說:“好香呀,這是我聞到過最香的方便麵,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下次嘛,”李畫家說,“下次一定要帶點酒來。不喝幾口都對不起這方風景。”然後又說,“可能是山裏的水好,我也覺得這鍋麵特別香。”

他倆吃完後都覺得有些疲憊,在譚邊洗漱完,鑽進帳篷就往防潮墊上坐。

李畫家打了一個嗝說:“雖然不是三菜一湯,但有這麽多的負氧離子摻和著,勝似三菜一湯。看嘛,都脹得我呃呃連天的了。”然後又“呃”了一聲說,“早就聽說瀑布下的負氧離子最充分,人也容易醉氧。看嘛,我都像是醉氧了,兩包方便麵下肚後就昏昏欲睡地不想睜眼睛。”

“今晚肯定能睡個好覺,”張老師說,“瀑布聲就是我們的催眠曲。”

有了負氧離子對肌膚的親撫按摩,又有瀑布聲催眠,李畫家說了句“吃得飽,睡得著,免得蚊子咬腦殼”後,就微微打起鼾來。

張老師像是受了感染,眼皮也慢慢地合攏了,隻輕輕地嘟囔著說了句“我也來充分感受一把負氧離子的親吻”就睡著了。

山裏的天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繁星點點的夜空不知哪根神經短了路,一下就布滿了烏雲,並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

盡管尤二伯家五年前就安了閉路電視,但他們多年來養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習慣並沒有多大改變。到九點多鍾時,他說了句“這個天,看起好好的,又下雨了”後,就關了電視去睡覺。

他剛一睡著,雨就“嘩、嘩、嘩”地下大了。

不知是真的醉了氧,還是瀑布的水流聲在催眠?反正,任由雨點打在帳篷上“啪啪”作響,都沒把李畫家和張老師驚醒。

尤二伯兩口子也是,任憑雨點打得屋頂上的瓦片“欻欻欻”地響也沒被驚醒。倒是他們家的大黃,看到雨落大了就“嗚嗚”地不安起來。嗚一陣後,見雨下得更大了,就“汪、汪、汪”地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