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高望山,遊擊隊駐地。劉龍平、潘春苗、牛茂強、楊來發

牛茂強 (見潘春苗和劉龍平走進來,從辦公桌後麵站起來,瞧了一眼劉龍平肩膀上那一大袋六堡茶)春苗,非常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給我們送來這麽多珍貴的六堡茶。

劉龍平 (把茶葉放到桌子麵上,抹了抹脖子裏的汗)春苗,他就是我們遊擊隊的牛茂強牛政委。

潘春苗 牛政委,您好。

劉龍平 (又望向站在牛茂強身邊的楊來發)他是我們遊擊隊的楊來發楊副隊長。

楊來發 (瞧著剛想說話的潘春苗)原來你就是我們劉隊長常說的潘春苗,你就是我們劉隊長的女朋友。哎呀,春苗,你真是比傳說裏的劉三姐還要漂亮,你臉上的小酒窩,你那亭亭玉立的樣子,你那雙映得出人兒的大眼睛,還有你那兩條又黑又長的粗辮子,我一看見就想流口水,心髒一直撲撲亂跳過不停。劉隊長,你真是豔福不淺啊。

牛茂強 瞧你個楊來發,說話一點都不懂得分寸,什麽直流口水,什麽豔福不淺,真是沒有半點兒禮貌。依我看,春苗比古書裏畫的穆桂英還要英姿颯爽,還要機智勇敢。

潘春苗 哎呀,你們不要誇我好不好?我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劉龍平 六堡茶不但能夠解渴,還有祛濕的功效,有了這袋六堡茶,以後,我們就不用擔怕這裏的霧水多、濕氣大了。

牛茂強 (從袋裏拿出一些茶葉)龍平,要不,我們把一半茶葉分給其他遊擊隊,你認為怎麽樣?

劉龍平 好呀,就分一半給大坡遊擊隊的何得彪隊長和洪春生政委他們吧。

楊來發 哈哈,要是何得彪一見到六堡茶,不笑歪他的嘴巴鼻子才怪!這個家夥本來就喜歡喝六堡茶,說得明白一點,就是他每天都離不開六堡茶,每天都要飲六堡茶。你們知不知道,近來,城裏的茶莊都不開門,他弄不到六堡茶,氣得他好像就要發瘋了,據我所知,他恨不得馬上帶他的部隊殺進城裏去,殺光城裏的日本鬼子。

牛茂強 春苗,你阿爹呢?我怎麽不見他到來?我剛才聽大家說,要不是你和你阿爹,劉隊長就危險了,他就有可能回不來了。

劉龍平 春苗阿爹還在茶船裏。他說他傍晚要回六堡鎮去,所以他說,他就不到我們這裏來了。

潘春苗 是啊,我和我阿爹下午就要回去了。

牛茂強 春苗,你也要回去?

楊來發 春苗,要麽你加入我們的遊擊隊好不好?我們一起打鬼子好不好?哈哈,春苗,要麽,你和我們的劉隊長結了婚,擺了喜酒再回去好不好?

劉龍平 楊隊長,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現在城裏的鬼子還沒有消滅,說什麽結婚?等我們打敗了日本鬼子,等我們把日本鬼子趕回小日本去再說吧。

楊來發 劉隊長,這就是你不對了。要是三五年,要麽七八年,又或者幾十年之後,我們才把日本鬼子趕跑打敗,你們豈不是都老了,你變成了老公公,春苗變成老太婆了?依我看,你們還是趕快結婚,盡快生幾個小胖子出來,以後,我們的遊擊隊就後繼有人了。

牛茂強 楊來發,(笑)我看你今天的腦袋瓜子最聰明。龍平,考慮下吧。要不,楊副隊長,你現在就趕到碼頭去把潘老漢請來,讓我問一問他老人家有沒有意見。我看他老人家百分百會同意的,他老人家還恨不得盡快抱外孫呢。

劉龍平 不不不,你們千馬不要去騷擾他老人家。春苗,我送你到碼頭去吧。走吧,春苗。

楊來發 劉隊長,你真是!春苗,你不要走呀。

潘春苗 (笑)楊隊長,牛政委,時候不早了,我確實要回去了。後會有期呀。(在樹林裏走了一段路)龍平哥,你們共產黨遊擊隊真是紀律嚴明,一點都不好似我以前見過的山頭幫和地頭蛇。可是,你們住在這深山野嶺裏,還真是夠艱苦的。你阿爹怎麽辦?

劉龍平 當然啦,要不,我們怎麽敢跟那些武裝到牙齒的日本鬼子周旋和搏鬥?現在敵強我弱,我們不得不隱藏在這人跡罕至的山林裏。隻有這樣,我們才能保存實力跟敵人周旋,跟敵人打遊擊。不過,這種情況不久就會改變的。因為,日本鬼子千裏迢迢來侵占我們,我們哪裏會屈服他們?他們**擄掠,無惡不作,想把我們整個中國一口吞下肚子裏,我們又怎麽會願意做亡國奴?哦,我一定要盡快把我阿爹從日本鬼子手裏搶回來。我估計他和李阿北現在被日本鬼子關在牢房裏,等我過一會兒回去之後,我再與牛政委他們商量一個解救方案。

潘春苗 龍平哥,有些事情我現在還真是想不明白,那幫日本鬼子是怎麽知道你在牛屎碼頭的?更怪異的是,那個龜田三本又怎麽知道你在我的茶船裏?難道那個日本鬼子是神風耳、千裏眼?

劉龍平 這事我也想了好半天,但是都想不出其中的蹊蹺。照理我們在騎樓城的時候,龜田三本並沒有發現我們。難道在去牛屎碼頭的途中有人認出我?難道有熟人出賣我?要是這樣的話,我以後要更加小心才成。

潘春苗 (站住,拉了拉龍平的手)龍平哥,你看,前麵的是什麽?

劉龍平 不要動,一隻金錢豹。它出來了,我們趕快藏起來。

潘春苗 (躲在一棵大榕樹後麵)——嘩,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豹子。這裏多金錢豹嗎?

劉龍平 應該不多,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豹子。

潘春苗 有老虎嗎?有狼嗎?

劉龍平 有的,這麽大一個森林,怎麽會沒有老虎和狼?但是,我往日隻聽聞過老虎嗚嗚叫,沒有與真正的老虎碰過麵。不過,我確實隻見過幾次狼。這裏的狼的眼睛都是紅色的,所以我們都叫它們紅眼狼。我們遊擊隊駐地附近裝有很多老虎鉗,也挖有十幾個大陷阱,時不時就會有紅眼狼和狐狸掉進陷阱裏。有時候獾子也會被老虎鉗鋏住,讓我們大家好好吃一頓野味。

潘春苗 有獅子嗎?

劉龍平 估計沒有。獅子是最凶惡的,我們從來沒有聽見過它的叫聲,更沒有見過它。豹子走遠了,我們走吧。

潘春苗 (邊走)龍平哥,你還記得我們上次遇到的那隻獨眼狼嗎?那隻野狼還真是凶惡到不得了,一見到我們就直撲過來。

劉龍平 怎麽不記得?就是去年冬天,我們在你家旁邊那一大片古茶樹樹林裏。哦,你被狼抓傷的胳膊怎麽樣了?已經好了麽?

潘春苗 早好啦。可是,話又說回來,那個受傷的地方,剛才又差點兒被日本鬼子的子彈打中,真是倒黴極了。

劉龍平 上次你真傻,你為什麽要衝上去和那隻野狼搏鬥呢?你手裏又沒有什麽武器,隻有一把鐵叉。

潘春苗 那時候,我一見到那隻野狼直衝過來,心就急了。可是,我又不是第一次跟野狼搏鬥。我從小就和我爹到深山野嶺裏,到那片古茶樹樹林裏,我們經常遇到狼。我不怕那些野狼。隻要我手裏有一把鐵叉,我就一點都不害怕,不心慌。你看,上次那隻野狼,它最終還不是被我插死了嗎?

劉龍平 深山野嶺裏那麽多狼,要是你們忽然遇到好幾頭野狼一齊前來攻擊,你們怎麽辦?

潘春苗 我們不是還有三頭大狼狗嗎?除了那三頭大狼狗之外,我爹還有一支雙管火藥槍。我們經常把那三條大狼狗一起帶出去。那些野狼一見到我們的大狼狗,不用我們開槍,一般都會逃跑的。龍平哥,上次我送給你那根雉雞毛呢?還在你袋裏嗎?

劉龍平 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我怎麽會掉了呢?(從內袋拿出來)——你瞧,仍然是那麽好看,那麽漂亮吧?

潘春苗 (將雉雞毛拿過來)龍平哥,你知道嗎?這根雉雞毛是我給你的定情物,這是我們那裏的一種風俗和傳統,要是你接受了我這根雉雞毛,將它藏起來有三個月以上,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劉龍平 (驚訝)那麽,我現在就是你丈夫了?

潘春苗 當然,你現在就是我丈夫了。我上次給你那三張茶葉呢?

劉龍平 還在我袋裏藏著。(將茶葉拿出來)

潘春苗 (拿過茶葉)這三張老茶葉是我爹給我的,是他讓我送給我未來丈夫的。既然這三張茶葉也一直藏在你身上,也有了三個月以上,按照我們的風俗,從今天起,你就得到我家裏來,一直住到有了我們的孩子······

劉龍平 這······

潘春苗 龍平哥 ,難道你不願意我做你的妻子嗎?難道你有心上人了嗎?

劉龍平 不是,看你說到哪裏去了?我心裏隻有你春苗一個人。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潘春苗 ——我看你就是想不聚我!

劉龍平 你看你,春苗,你怎麽會發起脾氣來?我怎麽會不要你?我說是現在······哪裏槍響?

潘春苗 河邊!糟糕,難道我爹被日本鬼子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