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杜曼琳和康嘉煒乘坐出租車,很快到了琴江橋頭。跟上次杜曼琳跳江時的情景一樣,大橋兩岸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橋頭兩岸有警察把守,禁止人車通行。

在大橋的中段,也是杜曼琳曾經跳江的那個地方,李石井站在橋欄的外沿,麵向滔滔江水,雙手反轉抓住橋欄。隻要雙手鬆開,人就會像落葉一樣飄入翻滾的波濤中。

在李石井的身後不遠處站著三個人,他的父親李世茂、母親連月皎和姐姐李石玫。而在這三個人的身後,又站著大批全副武裝的警察。李世茂一聲不吭,沉著冷靜;連月皎在李石玫的攙扶下,肝腸寸斷,如泣如訴:“石井啊,你千萬別犯渾啊。公司沒了,爸媽可以為你重建,可如果你人沒了,爸媽即使有回天之術,也不可能讓你重生。”

“媽,你別說了,我李石井不配做你的兒子。相對象,對象被人搶了;開公司,公司被人擠了。像這樣活著,有意思嗎?”李石井仰天泣訴。

“你知道,人家搶你對象、擠你公司,目的是什麽嗎?把你逼向絕路。你跳江自盡,不正遂了人家的意?”

連月皎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幾步,眼看就要接近橋欄的時候,李石井突然轉過頭來,冷笑道:“你錯了,人家隻是討厭我這個人,並不是想把我逼向絕路。為什麽討厭?因為我有一個有錢的爸爸,又有一個有權的媽媽,是爸爸的錢和媽媽的權讓我一步步學壞,壞到除了父母,人人喊誅的地步。”

“既然是爸媽害了你,那你就該好好活著,給爸媽一個贖罪的機會。”

連月皎繼續往前走,李石井突然沉下臉來,斷喝一聲:“你給我站住,再往前走半步,你就隻能到龍王宮找你兒子了。”

連月皎被嚇得退後幾步:“好好好,我退後、退後。但你也得聽媽一句勸,趕緊回到橋欄裏麵來,別再嚇唬媽,媽真的經不住你的嚇唬了。”

李石井搖頭:“不可能,除非、除非杜曼琳勸我,我可以考慮放棄投江輕生。”

連月皎覺得不可理喻:“你渾啊,你居然還對杜曼琳愛心不死。杜曼琳對你可是恨之入骨的,她可能會來勸你不死嗎?”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隻要有人跳江,不管是誰,我杜曼琳都會出手相救。”這時,杜曼琳和康嘉煒撥開人群,走上前來。

李石玫伸手攔住他倆:“這是我李家的事,犯不上你們在這逞能。回吧,這裏不歡迎你們。”

杜曼琳心平氣和:“你沒聽你弟弟說,他隻聽我勸。既然犯不上我,我走,我立刻離開。”說著,扥了扥康嘉煒的衣角,轉身欲走。

連月皎急了,擋在他倆前麵,賠禮道:“對不起,請兩位千萬別走,此時此刻,我知道隻有杜小姐,哦不,杜女士能救我犬子。看在李石井對你一片愛意的份上,請你幫幫我,勸勸他,救救他。”

杜曼琳說:“如果是過去的李石井,我恨不得他馬上跳下去。可現在的李石井是我康杜兩家的競爭對手,我必須讓他好好地活著,否則,那些愛嚼舌根的人準會給康杜兩家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說什麽李石井是被康杜兩家給害死的。”

連月皎問:“你打算怎麽救他?”

杜曼琳說:“怎麽救他是我的事。請你們立即離開這裏,離得越遠,救他的希望就越大。”

連月皎已無計可施,要救李石井,看來隻能寄希望於杜曼琳了。她足足望了杜曼琳半分鍾,然後向李石玫示意,迅速離開了現場。

杜曼琳將目光移向康嘉煒,冷笑道:“恨不得他馬上掉入江水,葬身魚腹。可沒想到偏偏要我去救他……唉……”她長歎一聲,“嘉煒,隻好委屈你了。”

康嘉煒淡笑道:“去吧,不管你怎麽做,我都能理解。你救他,完全是為了保護我,保護我們的公司、我們的家。”

杜曼琳朝康嘉煒溫純一笑,又向李石井款款走去。

“謝謝你,曼琳。”李石井回過頭,感激一笑。

杜曼琳手撐橋欄,一會俯視滔滔江水,一會仰望浩瀚天空:“別謝我,我其實不是來救你的,你五大三粗一個大男人,我弱不禁風一個弱女子,哪救得了你。”

“你不救我,你來幹什麽?”

“你犯得著我救你嗎?你騙得了別人,但你騙得了我嗎?你這一招‘英雄壯舉’還是向我學的呢。不過,我不敢麵朝江水,而你敢,這點你比我進化了。”

“你真以為我隻是嚇唬嚇唬人,不敢往下跳?”

“我可沒這麽認為,要不我今天就不來了。跟你實說吧,我今天來就是想欣賞你淩空一躍,然後撲通一聲沉入江水的精美瞬間。”

“你還真盼望我跳啊?”

“是啊,你有這身本領就該好好表現表現,要不然失望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大橋兩岸成千上萬的人,你沒看見他們等的猴急猴急的。”停頓了一會,杜曼琳突然提高聲音,“跳啊,我可沒時間跟你耗,趕緊往下跳。”

李石井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轉過身,麵向大橋,左顧右盼。大橋上、橋頭兩岸黑壓壓的人群裏,有人給他拍著照,有人對他做著鬼臉,有人衝著他喊著號子……整個一幸災樂合的場麵。他突然抬腳,縱身一躍躍到了橋欄內,拍了拍身,衝杜曼琳嬉皮笑臉道:“不玩了,不玩了。”

杜曼琳故意逗他:“你不是不玩,壓根你就不敢玩。我還以為你真是個英雄好漢,原來也跟我一樣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你不就想讓我死嗎?老子偏就不死,從今天起我要有模有樣、有鱗有角、有聲有色、有骨有氣轟轟烈烈地活著。”

杜曼琳輕輕鼓掌,又向不遠處焦急站著的李石井的三位親人揮了揮手。一會兒,李世茂、連月皎、李石玫跑上前來,先向杜曼琳鞠了三個躬,之後連月皎感激道:“謝謝,謝謝你救了石井,救了我們李家。”

杜曼琳冷不丁嘟嚕了一句:“謝謝不敢當。隻要讓李石井活著,康嘉煒就一定會贏。”

李家一家四口聽了,麵麵相覷。

李石井詐演跳江一幕,著實讓許多土城人特別是李家虛驚一場。李世茂對杜曼琳臨危出麵說動李石井放棄跳江一事極為感動,第二天他親自駕車來到了嘉曼公司,杜曼琳很熱情地把他迎進了接待室,這次為表示感謝,李世茂出手可謂驚人的大方。誰都知道,李世茂是土城實力最強大的房地產商,誰要是走進了他的視野,誰就將成為土城房地產業大紅大紫之人。你猜猜,這次李世茂為答謝杜曼琳許諾了什麽?和嘉曼公司建立長期的業務合作關係,包括建築材料、裝修設計與施工全部委托嘉曼公司來負責。這可是一筆大買單,如果合作成功,就意味著嘉曼公司將基本壟斷土城建築材料和房屋裝修的工程,意味著嘉曼公司這隻百尺竿頭將更進一尺,最終也將成為土城建築行業的一霸。

對李世茂的許諾,杜曼琳沒有懷疑也沒有猶豫,慷慨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李世茂又把一大串鑰匙交給杜曼琳:“從今天起,石井公司由嘉曼公司接管,撤銷李石井總經理職務,特聘任康嘉煒為石井公司總經理。至於李石井何去何從,是否留在公司,由現任總經理決定。”

這下杜曼琳猶豫了:“李董,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和嘉煒先商量一下再說。”說著,又把鑰匙還給了李世茂。

李世茂收回了鑰匙:“那好,等你們商量好了再跟我說一聲。”他又掏出一張名片給了杜曼琳。

杜曼琳接過,看了看。

李世茂看了看表,起身:“那我……回去了。”

杜曼琳挽留:“再坐會吧,嘉煒馬上就回來了。”

“後會有期,今天就不打擾了。”

杜曼琳一直送李世茂上了車。

李世茂剛走,康嘉煒從外麵工地回來,一進入總經理室,杜曼琳就跟了進去。

杜曼琳倒了一杯涼茶擱在康嘉煒的辦公桌上:“李石井的父親來過了。”

“噢!”康嘉煒低頭在抽屜裏找東西,輕輕應了聲。

“找什麽呢?能不先聽我說?”

“說吧,我聽著呢!”

杜曼琳把剛才李世茂說的話慢慢悠悠說給康嘉煒聽,康嘉煒一邊找東西一邊應答:“如果真能和李董合作,那我們公司可就要大發了。可有一點我搞不明白,李董幹嗎不跟他兒子合作,眼睜睜看著他兒子的公司倒閉。”

杜曼琳說:“你沒聽說李董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他兒子李石井?”

康嘉煒說:“聽倒是聽說過,可不管怎麽說,兒子就是兒子,關鍵時刻說什麽也應該出手拉他一把。”

“你真以為李董會扔下自己的兒子不管?他已經叫我們接管石井公司,並且聘任你為公司總經理。”

“李石井呢?”

“不再擔任總經理,是否留在公司?由你決定。”

康嘉煒停下手頭的活,若有所思地坐下,喝一口茶,睃一眼杜曼琳:“原來李董和我們合作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啊?看你神神秘秘的。”

“必須同時接管石井公司和李石井。如果這個條件我們不能答應,那他最終會毀約,不會和我們長久、真誠合作。”

杜曼琳一副吃驚的樣子:“如果答應他這個條件呢?”

“合作會很順利、很成功。”

“那還猶豫什麽,答應唄!”

“接管公司倒沒有什麽麻煩,我擔心的是李石井不好對付。”

杜曼琳沉思了一會,突然揚頭:“我倒有個辦法,就看你的態度。”

“說說看。”

“你接管公司,我接管李石井。”

康嘉煒一愣,眼睛定定地注視著杜曼琳:“你什麽意思?你接管李石井,豈不等於在你身邊埋藏了一顆烈性炸彈,隨時都有可能把你給毀了。”

“你別在這裏危言聳聽。其實,我倒發現李石井變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令人厭惡。”

“你真有把握轉變他?”

“應該沒問題吧!”

“好吧,接管石井公司的事我來負責,對李石井的教育改造就由你來完成。但我必須提醒你三點:第一,要時刻提防李石井對你的圖謀不軌,畢竟他深愛著你,愛隨時隨地都可能產生衝動,衝動就意味著傷害;第二,你必須同他保持足夠的距離,任何時候、地點都不要兩人單獨在一起;第三,你必須對他約法三章,學學唐僧控製孫大聖的做法,也給他上道緊箍咒,必要時也給念念,使他內心既愛你又怕你,不敢對你想入非非。”

“行啊,對自己老婆都不信任啦,一點一點的,防賊似的。”杜曼琳乜他一眼,暗自笑著。

康嘉煒臉色微紅,不自然地望向杜曼琳:“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怕你受到傷害。”

杜曼琳說:“放心吧,就李石井現在的熊樣,我諒他也不敢對我怎麽樣。”

這時,一個電話又使康嘉煒匆匆忙忙走出辦公室,可他前腳剛邁出去,就又收了回來,回過頭來道:“你問問李董,看什麽時候接管石井公司?”

杜曼琳看了看康嘉煒離開的背影,又把目光盯在手機屏幕上,迅速查號、撥號,電話一撥就通。

電話裏傳出李世茂激動、慈和的聲音:“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怎麽樣,商量好了沒有?”

杜曼琳慢悠悠說:“已經商量過了,首先我要感謝你對我和嘉煒的信任,其次我也看出了您與我們合作的誠心。所以對你的要求,我們全部接受。同時,為表達我們的誠意,回報李董對我們的厚愛,經嘉煒同意,自本日起我特別聘任李石井為我的工作搭檔,全力協助我的工作。”

大約過了半分鍾,電話那頭傳來李世茂渾厚、興奮的聲音:“太謝謝你了,杜女士,容我宣布,自即日起我們兩家的合作正式開始。我先表個態,讓你吃個定心丸,‘隻要有我的一口飯吃,我就不會讓你餓著,隻要有我的一件衣穿,我就不會讓你凍著’。無論和誰合作,我一貫堅持的原則是雙方共贏,請你相信我!”

果然,嘉曼公司傍靠李世茂這顆參天大樹後,猶如雨後春筍,勢如破竹,飛速發展。

一個月後,正當嘉曼公司如火如荼發展的時候,公安局王局長親自帶領刑警隊的同誌來到嘉曼公司,向杜曼琳報告了一條特大消息。原來,公安局動用大量警力,依靠群眾力量,對土城全境進行排查,最後發現已經失蹤一個多月的金童玉女被人寄養在土城縣最邊遠的一個鄉鎮——金華鎮的一個姓錢的五保戶家庭。該五保戶家庭就錢大爺和錢大娘夫婦倆,年齡都已經是六十多歲了。一個月前突然有人登門,說要送他們一對金童玉女,兩老高興得呼哧呼哧氣也順不過來。

王局長此次前來就是要向杜曼琳通報公安局的解救方案。

杜曼琳聽到這一消息,突然淚水肆湧,悲喜交集。聽完刑警隊的同誌講完解救方案後,她向王局長請求參加此次的解救行動,王局長毫不猶豫同意了她的請求。

一個小時後,由公安局、民政局、金華鎮政府聯合組成的解救行動小組開始行動。行動分兩步進行,首先由民政局和鎮政府組成人員以慰問五保家庭為由深入錢家摸清情況,穩住夫婦倆;然後由夫婦倆聯係偷人賊,待偷人賊上鉤後再由公安局實施抓捕。

第一步行動進展非常順利。縣民政局鄧局長親自掛帥,在金華鎮分管民政工作的丘副鎮長的配合下徒步直達錢家。錢家距金華鎮圩鎮大概有五華裏路程,全程為石階路,不通車,所以隻能步行。路的盡頭是一個三麵環山前麵臨江的小山坳,沿著小山坳的山腳零星散布著一些古老而低矮的木屋,其中有一家形似四合院的木屋炊煙嫋繞,偶爾還能聽到裏麵傳來雞叫狗吠聲,這就是錢家。

夫婦倆和鄧局長、丘副鎮長已經有過多次接觸,所以他們一見麵,彼此都覺得格外親切。

錢大爺搬來幾把自製的竹椅,招呼大家坐下。

錢大娘炮製了幾碗野山茶,說什麽也要大家喝下。

盛情難卻,大家隻好各自找座位坐下,細細品賞大山裏味道最純、情義最深的野山綠茶。

這時,從左邊廂房裏傳來幾聲男嬰的啼哭聲,接著又傳來女嬰的啼哭聲。

大家故作驚訝,豎耳諦聽。

夫婦倆臉色微驚。

錢大爺向錢大娘使了個眼色,錢大娘轉身顛著屁股、邁著小步向廂房走去。

鄧局長起身,一個箭步跟了上去,抓住錢大娘的手臂,以關心的口氣說:“大娘,你老歇著,孩子有我們呢!”

他向緊跟上來的丘副鎮長和幾名工作人員使了使眼色,丘副鎮長會意,向工作人員招了下手,幾個人直奔廂房而去。

“回來回來,那是我遠房親戚的孩子,你們去了沒用,小屁孩好欺生的。”錢大娘一邊喊一邊跺腳。

“大娘,你歇歇吧,別折騰啦!”鄧局長將氣喘籲籲的錢大娘扶坐在竹椅上。

錢大爺隨即送上一小碗茶水,錢大娘喝了兩口,木木地看著錢大爺,淚水順著臉上的折紋滾落:“說了吧,別造孽啊!”

錢大爺沉痛地點頭,繼而朝鄧局長慢慢跪下。

鄧局長將他整個人抱住,使勁往上拽:“大爺,你沒錯,你為啥要下跪呢?你收留倆孩子,不是在害他們,而是在救他們啊!這次你和大娘立下大功啦!”

錢大爺重重地歎息一聲,頹然地落座在竹椅上:“那孩子可憐,我們知道那孩子來路不明,可我們不敢往外說,更不敢報警。怕說出去了,孩子有危險。”

“不能說呀,你不要命啦。”錢大娘想製止錢大爺往下說,但沒製止住。

鄧局長安慰道:“大娘,你老不必擔心,綁架小孩的罪犯蹦躂不了幾天了,法律會給予他們應有的懲罰。實不相瞞,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解救兩位小孩,同時抓捕偷人賊。我希望倆老能配合我們行動,使解救小孩和抓捕偷人賊雙雙成功。”

這時,丘副鎮長和幾名工作人員已經把小孩抱了出來。兩個小孩水靈靈的,正咬著奶瓶嘴吸吮奶水,樣子十分可愛。

錢大爺沉思一會,說:“局長、鎮長,你們說我該如何配合你們?”顯然,錢大爺已經決定和偷人賊破釜沉舟了。

鄧局長說:“你有罪犯的電話號碼嗎?”

錢大爺望向錢大娘,很明顯是想征求她的意見。

錢大娘說:“說吧,都這份上了,還有啥不能說的。”

錢大爺又移目鄧局長,點了點頭:“有,他給了我一部手機,說如果孩子身體不適,就趕緊給他打電話。”

鄧局長迅速把情況報告給了王局長。大約半個小時後,王局長帶領幾十名公安人員趕到,隨行的還有杜曼琳和康嘉煒。

一進入錢家,動人的場麵出現了。隻見杜曼琳和康嘉煒箭一樣衝向兩位小孩,每人抱著一個,激動至極,痛哭流涕。

在錢家另一隅,王局長正召集公安民警部署第二步行動方案,引偷人賊上鉤,在錢家實施抓捕。

錢大爺按照王局長的吩咐給偷人賊打去電話,連撥三次,通了,但沒人接。五分鍾後,錢大爺的手機響,他摁下接話鍵,傳出對方的聲音:“喂,老頭,不是告訴了你沒事別隨便給我打電話嗎?”

錢大爺支支吾吾:“現在不有事嗎?孩子……”

“孩子怎麽啦?我告訴你,要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老命。”

“我的命賤,你要隨時拿去。可孩子的命貴,眼看保不住囉,一個高燒不退,一個腹瀉不止。唉,可憐了這倆孩子,剛來這世界,又得回去。”

“老頭,你胡鬧什麽?你是想咒死倆孩子嗎?”

“我正求神拜佛保佑孩子,可神仙不開恩、佛主不顯靈。老板,你要不來,孩子真要出大事了。”

“安全嗎?我是說孩子沒被人發現吧!”

“沒有,安全得很。”

對方沒再說話,隨即把手機關了。

王局長隨即下令,非公安民警由丘副鎮長帶隊集中在廂房待命。所有公安民警兵分兩路,一路由王局長負責埋伏在錢家屋內,抓捕偷人賊;另一路由刑警隊長帶隊秘密埋伏在錢家四周,對錢家形成合圍之勢,防範偷人賊伺機逃脫。

大約一個小時後,三個人鬼鬼祟祟推開了錢家虛掩的門。等他們都進去後,屋內突然響起一連串“不許動”“不許動”……的叫喊聲,緊接著埋伏在屋外的民警迅速出擊包圍了錢家。

三個人來不及任何反抗,就束手就擒,抓捕行動很快收場。

原來,這三個人,一個是蠍子,另外兩個是他的助手,金童玉女就是他們三個人從杜父杜母身邊偷走的。

孩子失而複得,這對康家來說無疑是破天荒的大喜事。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別提有多高興,要說特別高興的應該是杜母,從孩子回來的那刻起她就沒有離開過半步,守著孩子的搖籃床樂嗬著。有幾次杜曼琅下班回來看見她樂嗬嗬的樣子,故意逗她,媽,有你這麽帶孩子的嗎,別眼睛死死地瞪著,瞪花了眼,小心竊賊又從你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杜母每次都是翻起白眼珠子瞪他,呸呸呸,你個烏鴉嘴,什麽話不好說,偏說這種喪氣話。

公安局通過對蠍子這三位偷人賊的審訊得知:第一,他們是利用了一種內含乙醚成分能致人昏迷的香水即迷魂香水,先對房內噴灑致杜母杜父昏迷後,再將小孩抱走的;第二,蠍子早先是李石井手下的一名混混,現在倆人仍保持密切聯係。所以,有人認為偷人事件可能和李石井有關;第三,他們偷人的目的不在謀財害命,而是想占有金童玉女給自己帶來好運。

鑒於上述情況,杜曼琳和康嘉煒經過商議,作出以下回應:第一,請求公安局釋放三位偷人賊,不追究他們任何責任;第二,不讓偷人事件與李石井扯上關係;第三,如果蠍子同意,可以做金童玉女的幹爹。

結果,有三種人頗受感動:王局長、李石井和蠍子。

王局長頂著壓力同意了杜曼琳和康嘉煒的請求,把蠍子等三位偷人賊給放了。

李石井感動得招出實情:偷人賊偷人的目的是想借用金童玉女的財氣來挽救瀕危的石井公司,實際上是在為我李石井助力。

蠍子被釋放後,第一時間來到嘉曼公司負荊請罪。他久久站立在公司大門口,站著站著,突然下跪、磕頭,口呼:“孩子,我是混蛋,我對不起你們,我向你們賠罪來了。”

保安速將情況報告給了杜曼琳。

杜曼琳帶上李石井來見蠍子。

李石井一見到蠍子,怒氣頓生,掄拳正要朝蠍子砸去的時候,被杜曼琳柔中帶硬的一句嗬斥聲給製止住了。

杜曼琳將蠍子帶到金童玉女的臥室,金童玉女睡得正香,十分誘人。蠍子朝金童玉女跪下,磕了三個頭後爬起,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然後慢慢轉身要走出臥室。

“怎麽,不想做我孩子的幹爹?”杜曼琳出手挽留。

蠍子駐足,尷笑,搖頭,歎息:“算了,孩子命貴,我一個偷人賊哪配做他們的幹爹。您大仁大量,此大恩今生不報來世報。”說著,掰開杜曼琳挽留的手,抱拳作揖,匆匆離去。

孩子失蹤案雖得到圓滿解決,但這在杜曼琳和康嘉煒的心裏卻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為防止此類事件的再度發生,康嘉煒花血本對公司宿舍套房樓六樓進行了安全改造並取名為“寶寶房”,專供金童玉女居住和活動,白天由杜母杜父照看,到了晚上杜曼琳負責玉女、康嘉煒負責金童,而且同房分床睡覺。

有一天晚上,康嘉煒等杜曼琳哄著玉女一起入睡後,悄悄爬上了她的床,側躺在她的身旁。

“你睡我這,兒子不要了?”沒想到杜曼琳是詐睡,猛一轉身,兩人抱在了一塊。

“你不知道大姨媽找我啊!”

“啊、啊……”康嘉煒支吾著,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又一個轉身從杜曼琳身上滾落下來,四仰八叉蔫躺著。

杜曼琳側轉身斜躺著,單手撐頭,靜靜地看著康嘉煒。

康嘉煒突然坐起,隨即杜曼琳也坐起。

康嘉煒猛出手,將杜曼琳摟入懷中。倆人如新婚蜜月,纏綿廝磨,如癡如醉。

“曼”康嘉煒輕輕地叫,不是用口叫,而是用心叫。相戀時他叫她杜曼琳,結婚時省了一個字叫曼琳,而今又省了一個字叫曼。

杜曼琳很激動,輕輕地用心應了聲:“哎!”

“曼,對不起,廣州回來,事情太多,把你給冷落了。”

杜曼琳用纖纖手指堵他的口:“煒,你沒冷落我,是我冷落了你。”

一個“煒”字猶如一把火瞬間讓康嘉煒的心沸騰了。

康嘉煒輕輕托起杜曼琳靚麗的臉盤,厚重的雙唇如公章似的蓋在杜曼琳紅潤纖巧的雙唇上。

突然,一聲“唔呀”的嬰兒哭叫聲把倆人從纏綿中驚醒。

康嘉煒搖頭、歎息、埋怨:“這小丫頭,早不哭晚不哭,偏偏……”

杜曼琳打斷了他的話:“你張著一張臭嘴對她媽構成威脅,她當然得向你發出‘唔呀唔呀’的警告。”

“臭嘴是嗎?”康嘉煒又把嘴唇堵在了她的嘴唇上。

倆人又忍不住瘋狂起來,不巧,對麵**又響起金童“唔呀唔呀”的哭鬧聲。

杜曼琳把康嘉煒輕輕推開:“算了吧,你兒子向你發出警告啦!”

康嘉煒一臉無奈,撇下杜曼琳,急匆匆向自己和兒子的睡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