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桂英轉過身來,卻發現是李昂,擊暈雲英的那個人也不是別人,是隊長潘伯儒。

桂英喜出望外,說道:“好久不見!”

潘伯儒四下張望了一下,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教堂。”

四人回到了教堂李昂的房間中,李昂說,教堂所有人都逃難去了,隻有他跟主教還留在教堂看守。主教堅定不肯走,如果有避難者進來,他要照看他們。

潘伯儒說道:“剛才看你破解我製住你的手法,極其迅速敏捷,剛才若不是我警惕,恐怕已經被你掰斷手指。”

“隊長,我同行的妹妹沒事吧?”桂英道。

“沒事,再過半小時她就會醒來,李昂已經把她安置在你之前睡的房間裏了。”潘道儒說道

“那就好,隊長,我回來時火車軌道被炸斷了,與組織聯係不上了。你是怎麽見到我的?”桂英問道。

“上級下派我們去接洽你,怎麽會讓你走丟呢?”潘道儒說道,“我們得知城外橋被炸垮的事情後,馬上派人去接你。不想撞上了一隊秘密闖入的日本鬼子,耽擱了些時候,後來我估算你已經進城了,我和李昂就到處尋你,李昂知道你多數會回一趟蔡家,所以其實是我們老早就那裏等你了。”

“隊長,你清楚蔡家發生了什麽事嗎?蔡家的人都怎樣了?”桂英急切地問。

隊長道:“說起你這個蔡家,可不得了了,十天前一顆炸彈落在蔡家大院裏,引起了一場大火。”

桂英想到炮彈落入蔡家,不禁“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隊長繼續說道:“那天中午我剛好路過蔡家,經過的時候,蔡家剛被炮彈集中不久,大院起了大火,附近鄰裏極力救火,但火勢太猛,根本救不過來,蔡家的全部人都離開了大宅,後麵那個出了名的大傻子蔡家大公子,說裏麵還有誰還沒有出來,不斷叫喊著‘雲’字衝進屋裏,所有人攔都不攔不住。最後被活活燒死了在裏麵。這一幕,是我親眼看到的。”

桂英已經想到了他喊的是誰:“這是在喊剛才跟我一起的雲英的名字。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沒事,蔡家人挺了不起的,聽說那個蔡老板,早就把所有財產貴重物品都轉移了。他們老早就打算好,移居南下,隻是炮彈來得比他安排的早了一點點,你看他這麽個大宅了個精光,其實本來燒的隻能是個搬空了的屋子。”

“那他們現在去哪裏了啊?”桂英終於舒緩了一口氣。

“聽說,他們舉家遷到廣州灣去了,不過據說遷移的時候,跟著他的隻有他一個大太太和仆人,其餘兩個太太是早遷移了,而他的兒女是一個沒跟他。”

“難道他其他的兒女發生了什麽變故?”這才是桂英最關心的。

“也不是,他的小女兒兩個月前嫁給了淪陷區最有權力的偽軍大漢奸方若鴻了,你應該也聽說過方若鴻了吧?他現在是國內最大的大漢奸,偽政府的總統,現在在法租界裏。他二兒子更早前聽說投共去了,他很早就在報紙上刊登了二人斷絕關係的聲明,至於他三兒子蔡元治,在上海依傍他妹妹的關係,在上海謀了一份偽政府全國保安司長的職位,其實是專門剿殺抗日誌士的,包括國軍特工和共產黨。而且手段極其凶殘,現在無人不知他的蔡元治的名字。”潘道儒道。

“元齊已經投共了?”桂英十分驚訝,“他……他不是娶了華北韓將軍的女兒嗎?”

“所有人都說他那個妻子出名潑辣,對他一直頤指氣使。現在,沒人知道他人在哪了,我知道你和蔡家二少爺關係不錯,但已經是過去的事,別再多想了。”

“這種形勢,能活著就很好了,我也沒有其他奢望了。”

“桂英,目前我軍傷亡慘重,今天這場戰役已經打了三天三夜,上海眼看是守不住了,大部隊即將撤離,往後前線的工作就需要靠你了。我們已經為你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今夜李昂就會帶你去英租界那一邊,你的身份將是東南亞最大的麵粉廠的華人老板李鴻汝的義女,你這半年裏不是去了特訓,而是去了馬來西亞遇到了華人富商李鴻汝,還機緣巧合救了李鴻汝,被他收為了義女,你這次回來是幫助李鴻汝處理國內的生意。你不用擔心,李鴻汝是我們黨國的親信,一直支持黨國的工作。你的一係列在馬來西亞的經曆在當地有記錄、有證人,而李鴻汝也會積極配合國家,你的身份可以說是毫無破綻。我們已經在法租界北區為你安排了一棟房子,組織裏也已經從我們隊裏抽調了三名精幹協助你,他們就是我身後的這幾位,你都見過的了,我的得力助手傅立義、車夫陸漢光、高大壯漢李鳴垓。而你的任務,就是隨時隨地為國家輸送密件、軍用物資、藥品和搜集情報等,完成各項上級安排的工作。必要時,為國家暗殺叛國賊。至於我和李昂,會繼續在後方接應你的工作,下達上級的任務,從今以後,教堂就是我們工作的聯絡點。”

教堂門外響起了一聲巨響,接著又是遠近接連四五處的一聲爆炸聲。

“看來事情比我預想的更糟一些,上海或者今夜就要淪陷了,快,我派人送你到法租界的那一邊去。”

“那我隔壁房間裏的妹妹呢?”桂英急著問。

“放心,我會安排妥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的。”隊長站起身來。指揮身後的傅立義、陸漢光和李鳴垓:“你們趕快送桂英到租界的寓所去,記住,無論如何,把桂英安全送達。”

“是。”三人應聲道。

三人帶著桂英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這一路槍炮聲此起彼伏,幾乎已經沒有間斷,戰鬥機在空中不斷盤旋轟炸,看來戰鬥真的要進入**,也是最為慘烈最為悲壯的時刻。

這一路上,這輛坐著四人的車在傅立義的高超嫻熟的駕駛技術下,飛一般躲開了所有炮彈、倒塌的路障,通過槍林彈雨的交戰區附近,一路狂奔直入租界,而租界設障處幾名外國守衛,在傅立義出示同行證件之後,順利開閘通過,載著桂英一路狂奔到半山的一座別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