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戲劇引出的戲劇

卻說尋找滿太子的隊伍正在三塘驛休息，忽然張敬修和客用大聲叫喊，大家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急忙上馬向著二人趕來，大家順著張敬修和客用二人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向著大家迎麵走來，那小男孩頭上戴著一個一兩寸寬的紅色頭箍，手持一個圓圈，腰纏紅綾，身佩兩把寶劍。大家一齊傻了眼：那不正是小皇帝夢中所見的滿太子嗎？大家正愕然，又聽得那小男孩大聲說：“吾乃洞庭龍君滿太子也，爾等下官，還不快快下馬參拜！”大家聽了，所有的人都滾鞍下馬，口稱：“滿太子息怒，因路途遙遠，下官等來遲，還望滿太子速速上轎，盡快趕回京師向皇上複旨！”

話分兩頭。正是“無巧不成書”，這世上有些事你說奇也真是奇得叫人不可思議。當你碰上無法解釋的事情的時候，用神怪理論來解釋就比較簡便。但是實際上有許多事情還得靠一個湊巧。話說前兩天正好辰河戲劇團來三塘驛滿家村大院子演出，前一個晚上演的節目是《哪吒鬧海》，昨天晚上演的是《柳毅傳奇》。滿娃也同三叔幾父子到大院子看戲。這滿娃雖然智慧過人滿腹文章，但是仍然還是小孩子的脾性。看了《哪吒鬧海》和《柳毅傳奇》以後，由於《柳毅傳奇》裏麵的洞庭龍君有一個滿太子，裝飾打扮是模仿哪吒的，於是滿娃就把自己也打扮成洞庭龍君滿太子的形象。滿娃向娘要了兩寸寬一尺多長的紅綢子，又要了一根紅帶子，又要三叔給他削了兩把木劍，然後走到屋外開始打扮自己。他把紅綢子用針別起來做成一個圓圈，然後把圓圈套在頭上；把紅帶子紮在腰上；把兩把木劍別在背後，再用手指頭粗的竹子彎成一個徑長約兩尺的圓圈挎在腰背上，活脫脫把自己打扮成了洞庭龍君的滿太子，在村子附近到處轉悠，口裏不停地學著戲裏麵的滿太子口吻：“吾乃洞庭龍君滿太子也，爾等下官，還不快快下馬參拜！”接著又學著洞庭龍君、錢塘龍君與柳毅的歌：

“大天蒼蒼兮大地茫茫，人各有誌兮何可思量，狐神鼠聖兮薄社依牆。雷霆一發兮其孰敢當？荷貞人兮信義長，令骨肉兮還故鄉，齊言慚愧兮何時忘！”

“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此不當婦兮彼不當夫。腹心辛苦兮涇水之隅。風霜滿鬢兮雨雪羅襦。賴明公兮引紊書，令骨肉兮家如初。永言珍重兮無時無。”

“碧雲悠悠兮涇水東流。傷美人兮雨泣花愁。尺書遠達兮以解君憂。哀冤果雪兮還處其休。荷和雅兮感甘羞。山家寂寞兮難久留。欲將辭去兮悲綢繆。”

滿娃正在學著表演滿太子，忽然前麵來了一大群人，這些人也都像戲裏麵的人打扮，有的穿著紅袍子，有的穿著青色長袍（官服），有的穿著破衣袖的黑色衣服（太監的衣服），手裏拿著像孩子們打旋子的工具（太監的拂塵），有的戴著高帽子（實際上是頭盔），身背大刀，有的手持長槍（武士）。總之，這一群人裏麵各種打扮的人都有。在滿娃看來，這一群人也是在演戲。

滿娃雖然還是一個小孩子，但是膽子不小，什麽場麵他都不怕。當這一群人來到麵前，他幹脆學著滿太子的口吻大聲說道：“吾乃洞庭龍君滿太子也，爾等下官，還不快快下馬參拜！”

令滿娃想不到的是，滿娃這麽一說，那一大群人一齊下馬跪在地上大聲說：“滿太子息怒，因路途遙遠，下官等來遲，還望滿太子速速上轎，盡快趕回京師向皇上複旨！”

滿娃覺得真的在演戲了，於是幹脆把戲演下去，他看到驛站外麵放著一頂轎子，於是大聲說：“爾等下官，還不快快扶滿太子上轎？”

兩位穿紅青袍子的人走近滿娃，躬著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滿太子請上轎！”接著那一群人簇擁著滿娃走近轎子，有人將矯門打開，兩位穿袍子的人扶著滿娃進了轎子。接著有四位大漢來到轎子旁邊站定，有人大叫一聲：“起轎！”四位大漢一齊用力，轎子被抬了起來。

滿娃大聲說：“慢！本太子還有事情吩咐家人。”於是轎子被放了下來。穿紅袍的人問：“請問滿太子，還有什麽事情吩咐？”

滿娃說：“本太子還要見四個人：爹，娘，三叔，還有我的好兄弟八娃哥，哦，是哥哥滿震寰。”

王世貞當即吩咐，滿太子不要動，滿太子要見的幾個人我們可以他們請來。王世貞問滿太子：“請問滿太子，貴府在何處？爹叫什麽名字？請指點。”滿娃用手指著一個地方說：“就那個地方，叫滿家村，看到了嗎？我爹叫滿老大，如果他們問我的名字，我的小名叫滿娃。”大家順著滿太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裏果然有幾棟房子，於是王世貞當即吩咐：“去幾個人，把滿太子要見的幾個人都請來，要快！”

話說滿家村的人看到驛站附近有許多人，感到奇怪，都紛紛趕來看熱鬧。正好有幾人騎馬迎麵趕來，問：“這個村子裏有一個滿老大嗎？”

“我就是。”一位年近六旬的人答道。

“正好，我們正是要找你，你的兒子是不是叫滿娃？”

“是。”

“恭喜你了，皇上點名要找他去朝廷做宰相，現在已經坐在轎子裏了，是四人抬的大轎子，隻有宰相級別才能夠坐。他的娘來了嗎？”

“她就是。”

“還有他的三叔，也來了嗎？”

“他就是。”

“還有一個叫八娃的小孩子在嗎？”

“在，我就是。”

“好了，你們都去見見滿丞相，他有話對你們吩咐。”於是大家跟著騎馬的人向驛站走來。

滿家村的人聽說滿娃被皇上點名要他去做宰相，這消息立刻傳遍了滿家村大院子和附近幾個小村子，於是不分男女老少幾百人一齊向驛站跑來看熱鬧，果然，來的一二十人都是朝廷大官和宮廷侍衛，有的坐在車上有的騎在馬上，滿娃在轎門口跟爹娘說話。

大家想聽聽滿娃跟爹娘說些什麽，於是大家安靜下來，隻聽得滿娃說：“爹，娘，你們一定要跟著兒子一起去金鑾殿，兒子做了大官，你們也享享福。”

“你爹娘都老了，而且我們都不識字，到了金鑾殿會給你出醜的，所以你爹娘就不去了。你三叔有文化，見過世麵，有他陪著你我們放心。還有你八娃哥，說不定他跟著你還可以做大官，而且你在金鑾殿也有個兄弟作伴。好了，你就放心去吧。”

滿老大夫妻倆把滿娃抱了又抱，吻了又吻，終於把轎子門關了。三叔和八娃緊挨著兩位穿袍子的官人坐在馬車上，隻聽得一聲：“起轎——”轎子被四條大漢抬起，轎子在前，緊跟著的是馬車，還有十多人都騎著高頭大馬，隻聽得一聲：

“請滿太子上路——”

隊伍浩浩****從三塘驛驛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