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車恒他們正在往前跑,看到向金寶麵前躺倒一個人,剛想跑過去問問究竟。忽然,“嗵!”一聲巨響傳來,車恒抬頭一望,會場上方冒起一股硝煙。車恒急忙走到向金寶麵前:“局座,請吩咐!”

向金寶聽到遠處的爆炸聲,早已經預感大事不妙,六神無主,見到車恒帶領一隊人馬過來支援,禁不住大發雷霆:“滾!死到臨頭,你們還這麽遲到!出了事,你們都得去死!”車恒見狀,明白他已經不知所措,口不擇言,便立即敬禮道歉,然後默不作聲,等待他進一步發出指令。

向金寶:“車恒,你們把守好東出入口,沒有上峰命令,保證不讓一個人走掉。”

車恒敬禮說:“是,請局長放心!”

向金寶:“我到爆炸地點看看情況,如果需要增援,再讓副官通知你。”

車恒:“好的。”

車恒帶領隊伍嚴密把守出入口,有人想往外擁擠,被憲兵攔住。

向金寶:“各位警官,這裏出入口的行動,一律聽車恒隊長指揮,我要到爆炸地點聽候調遣!”

警官群聲呼應:“一切行動聽指揮!”

向金寶帶著副官急忙跑進會場中心,此時歡迎會現場人員一片混亂,引發踩踏。更多人想衝破憲兵警察防線逃命。不少嘉賓,經過四處衝擊,最終在東南角衝散憲兵和警察的防線,瘋狂地四散逃命,哭喊著亂作一團,稍過片刻,那個潰爛的逃亡之口,又立即被憲兵用槍堵住,所有人員,必須經過嚴格盤查之後,才能離開現場。

車恒帶著一個小分隊,火速跑到爆炸現場,想對案情一探究竟,在圍欄入口處被憲兵橫槍攔住。車恒拿出自己的證件:“我是警察,可以協助調查。”憲兵看一眼,還是不讓進,車恒往裏看一眼,看到一位憲兵躺倒在地上,被炸身亡,被懷疑為刺客;另外還有十幾個日本人死傷。

這時,向金寶從裏麵走出來,看到車恒,就拉著他一起往外走:“車恒,走吧,這件案子,與我們的安保無關,據說是日本人出了內鬼,現在全交給日軍接手偵破,他們不讓中國人參與,擔心走漏風聲,抖出內幕。”

向金寶與車恒離開現場,車恒大惑不解,想進一步了解內情:“什麽情況,局座,能不能透漏一點內幕?”向金寶回答說:“根據我剛才看到的一些證據推測,這次好像並非有組織的暗殺陰謀,而純粹是一次報仇雪恨的‘獨狼’行動。一位日本憲兵闖進現場,身綁炸彈,想行刺岡村寧次,幸虧在主席台下被攔住,死傷十幾個日本普通軍官而已。”

車恒:“日本兵?他們行刺自己人?”

向金寶:“是啊,有什麽深仇大恨,才會這樣搞啊?真是想不通!”

車恒:“局座,我們撤隊嗎?”

向金寶:“日本人想封鎖消息,我們還是到外圍警戒吧,一切聽從海村少佐的調遣,你先帶好自己的隊伍,有什麽情況,即使與我通報,這個關節點,一定不能出什麽差錯,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

車恒聽命,走到外圍,繼續與程浩、黃鶯、馬峰等警隊人馬,一起巡邏警戒。

車恒:“有可能是日本兵自己開展的反戰自殺襲擊。”

黃鶯:“真是報應來了。”

馬峰:“黃鶯,沒想到你一語成讖哪!”

黃鶯:“什麽?”

馬峰:“你不是對一個日本兵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嗎?”

黃鶯:“小小一個爆炸,離自斃還太遙遠哪!”

馬峰:“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這才是剛剛開始!”

黃鶯忽然向一個陌生人走過去:“李院長,你在這裏啊?好危險的,快點回避回家吧!”

李院長驚愕一看,認清是黃鶯,於是說:“啊,黃鶯,你在這裏巡邏?”

黃鶯回答說:“是啊,李院長,我那個撿到的項鏈,是不是你們醫院員工丟的?”李院長搖搖頭,從衣兜裏拿出一個項鏈和一個信封,然後把項鏈交給黃鶯說:“這個項鏈還還給你,醫院全部員工我都問過了,沒有人丟項鏈。”黃鶯收起項鏈,李院長接著問:“這裏怎麽那麽亂?是不是已經發生爆炸?”黃鶯頓感十分有趣,反問道:“怎麽?你早就知道要爆炸?”李院長聽完,竟然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黃鶯認為他絕對是在開玩笑,便打趣說:“你是醫生啊,還是神探?你究竟是怎麽回事?”李院長交給黃鶯一封信,然後發出淒厲的哀歎聲:“報應啊,報應,沒想到,報應來的如此之快!”黃鶯更加困惑不解,她看看李院長悲喜交集的扭曲麵孔,然後低頭展開那封信,黃鶯一邊讀信,一邊回憶起美子參與搶救胡飛飛的畫麵,以及急救醫生和護士遭受毒氣大屠殺的片段。

李院長:您好!

我是一個中國軍人,名字叫杜浩天,我有一位女友叫美子,在你們醫院急救科工作。

可是就在昨天,美子與十多位同事,竟然活生生地被日本人蓄意殺害。日本人在中國領

土上所造罪孽,實在是罄竹難書。我很難理解,憑他們的智慧,為何不擔心,曆史終究會對他 們進行大審判,為何他們不擔心自己的靈魂,會墮落到無間地獄?我相信,他們的惡魔行為,最終會為他們自己,帶來焚身碎骨的地獄烈火,我今天,就要讓他們先品嚐一下地獄烈火的滋味。

我決定今天必須采取行動,對我們的敵人進行一次襲擊,為美子複仇,為她的同事們複仇,為死難的中國同胞複仇!也希望用我的死難,來喚醒中國人,不要對侵略者報任何幻想,無數事實已經非常殘酷地告訴我,我們中國人,目前隻有兩條路:要麽忍辱偷生,要麽起來抗爭!……

黃鶯看到這封信的署名是杜浩天,就已經明白事情的大致來龍去脈,她禁不住想起那個目光炯炯,態度堅決的小夥子,最後對她說的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她把信收起來交給李院長,李院長收起信,早已經淚流滿麵,喃喃道:“我沒有保護好這些醫生和護士,他們死得冤那!”黃鶯也一邊流淚,一邊安慰李院長:“我們也沒有盡到責任,我們晚到一步。”

李院長突然問她:“作為警察,難道你們事前知道?”黃鶯想起車恒當時飛奔去醫院,拚命保護醫生的鏡頭,一時語塞起來,她慌亂地看看車恒,驚慌失措起來:“知道?……不……不知道。”李院長重重地歎一口氣說:“唉——!這些冤魂啊,他們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李院長轉身離開,又抬頭感歎道“好在,還有杜浩天這個熱血男兒,懂得複仇!好,好得很啊!”

黃鶯看看遠處巡邏的同事,與車恒並行走過去。

黃鶯:“隊長,他們秘密逮捕胡飛飛,以及暗殺醫護人員的情報,敢問,您是如何得知的?”

車恒:“有一個代號叫‘黑鷹’的秘密組織,以後遇到他們的情報,都要相信。”

黃鶯:“黑鷹?”

車恒:“可惜啊,沒能救下醫護人員。”

2

在山下寺廟裏麵,費金剛正在廚房忙活著做海棠糕,紅玉突然走進來,看著他那健碩的背影,在案板前有規律地攢動,不禁心生愛慕起來。遲疑片刻,紅玉走過去拍怕剛哥的肩膀說:“剛哥,做好了嗎,彪哥催著哪。”金剛一邊繼續幹活,一邊回答說:“慢工出細活,再等半個鍾吧。”

紅玉:“剛哥做的海棠糕,一輩子我吃不夠!”

金剛慢慢抬起頭,豎起食指在嘴邊:“噓——說話小聲點,注意有人吃醋!”

紅玉:“怕什麽,明人不做暗事,我看你們兩個都有病!”

金剛:“說說看。”

紅玉:“我不愛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死心;我愛的人,卻偏偏對我視而不見!”

金剛:“我看哪,是你有病,李傑多好啊,年齡相當,又愛你,你知足吧!”

紅玉:“算啦、算啦,打住!我明確告訴你,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轉意!”

這時,李彪突然走進來,打斷兩人的情話:“你們在說什麽?”

紅玉:“在給老太太做海棠糕!”

李彪:“這我知道,老太太最愛吃金剛做的這口,我每次去她都念叨。”

金剛:“這次的糖醋鹵非常棒,應該非常好吃。”

李彪往外看看,然後壓低聲音對二人說:“不可以亂說話,剛才李傑聽到你們的談話,臉色很難看,走啦。”

紅玉:“不理他,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

李彪:“哼,你們那點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不過我警告你們,千萬不要違反家法,不準窩裏鬥!”

等金剛做好糕點,李彪駕車,帶著李傑、紅玉、金剛,一行人來到老人院看望李彪媽媽。

四人走進大門,看見李媽媽坐在輪椅上,由唐真真推著走,正準備出去看看風景。

李彪:“媽!”

李媽:“啊,是彪兒來啦!”

金剛:“李媽看起來麵色紅潤,身體好起來了。”

李媽:“金剛啊,多虧真真姑娘,經常來看我。”

李彪:“唐真真,你們的慈善組織真不錯,明天我再給你們捐點錢。”

李媽:“金剛啊,你可給我看好彪兒啊,不要讓他在外麵學壞。”

李彪:“媽,別提那些了,我早就不打架啦。”

紅玉:“是啊,是啊,李媽,你放心,他是我們大哥,帶我們做生意養家糊口的。”

李媽:“紅玉、李傑都是好孩子,還有那個瑞姐,我好久都沒看到她啦,彪兒,你媳婦哪去了?”

李彪:“得絕症死了。”

李媽:“你就騙我吧,你個兔崽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紅玉:“彪哥沒騙你,李媽,真的。”

李傑從唐真真手中接過輪椅說:“來,我推著你出去看看風景。”

李彪:“媽,這是剛哥給你做的海棠糕,要不要先嚐一口。”

李媽:“先放到房間,回來再吃吧,謝謝金剛啊,我最愛吃這口了。”

金剛:“愛吃就好,我經常做來吃,不客氣的。”

李彪把好多東西放到房間去,走出來,一行人走出大門,來到河邊,李彪走過來接手,推著媽媽的輪椅在河邊散步,沉默片刻然後開口問道:“媽,我問你,你給我講實話,我是不是還有一個親妹妹?”

李媽:“你怎麽知道?”

李彪:“那就是有了?”

李媽:“太多年了,一場喜劇開始,悲劇結束的噩夢啊!”

紅玉:“你看,李媽一定不是凡人,是個有故事的老人!”

李彪:“有個女孩臨死前告訴我,她是我的親妹妹。”

李媽大吃一驚說:“是不是曼麗?我的女兒?”

李彪點點頭說:“李曼麗,為我擋一槍,就死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李媽:“不對,她姓杜,原本是杜家的骨血。”

李彪:“難道,這個救我一命的李曼麗,不是你女兒?”

李媽開始抹眼淚:“後來改姓李啦,我可憐的女兒啊,她這麽年輕,怎麽就走了?老天為何不把我收走啊?”

李彪把媽媽推到一個石桌前停下,大家坐下。

李彪:“媽,我從小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現在,又忽然出現一個妹妹,還沒來得及認親,就走了,我到底還有沒有親人?”

李媽:“唉,我都快死的人啦,今天就告訴你吧,你們幾個也聽聽,我年輕時候的荒唐故事,你們可不要笑話我。”李媽擦幹眼淚,看著遠方的天空,自言自語道:“說起來,都是戲裏頭百聽不厭的老故事,但人在年輕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著了道。”說完,李媽停頓下來,程浩從攤販那裏買來一碗茶水,遞給老太太喝一口,又接過來放到石桌上。

李媽:“他叫杜佳俊,是蘇州富商人家的三公子,我媽媽在杜家府上廚房做廚娘,所以,我從小就經常在杜家出入玩耍,三公子和我年齡相當,他們家對下人都很慈悲,所以對我很好,有時候,我就和他們家的孩子一起去逛廟會、去城隍廟燒香、還一起讀過兩年私塾。後來長大,我本來已經和一個農戶人李家訂立婚約,可是,經不住吃喝玩樂的**,經不住三少爺的甜言蜜語和苦苦央求,在準備結婚的前一年,就不小心生下了彪兒。”

李媽喝一口水,接著說:“三公子賭咒發誓要娶我為妻,可他爸爸死都不答應,後來,他咬咬牙,帶著我們娘倆去了南京。可惜啊,三公子掙不到錢,一家人經常斷炊,我出門掙錢,才可以勉強養家糊口。我們本來可以這麽活下去的,但李家人把我倆告上法庭,說我未經夫家同意,就犯奸另嫁,三公子強搶民女,按當時大清法律,若不改正,都要挨打七十大板,按三公子的身子骨,哪裏經受得起如此懲罰,看情況非死即殘,我也同樣難以承受。後來,雖然我倆死都不願意分開,但杜老爺早就想拆散我們,於是就恩威並重,賞給李家一筆錢,命李家強行把我拖走,半年後又生下曼麗。李家男人,此時身患瘧疾家敗身亡,他家人就想把我另嫁,給一個病入膏肓的老頭衝喜,換取一點嫁妝,為他家小兒子娶親。我不能忍受如此奇恥大辱,隻好在深夜,丟下搖籃中的曼麗,抱著彪兒逃跑。三公子後來準備到李家協商,來到李家不見我們母子,隻好花錢把曼麗接走。我帶著彪兒一路做工一路逃,後來,就逃到上海,多虧車府太太慈悲,收留我做工,才活到現在。”

此時在警察局,車恒四人坐在一起開會。

車恒:“關於胡飛飛中毒事件,大家思考一下,日本人為何那麽恐慌?”

黃鶯:“是啊,他們竟然屠殺了幾乎全部知情人。”

馬峰:“所以,杜浩天的複仇真解恨,是我,我也會這麽幹!”

馬峰看看黃鶯說:“黃鶯,這麽一個英雄在自殺前,究竟給你說了什麽悄悄話?”

黃鶯:“其實也沒有什麽,我當時誤解為非禮了。他隻是說,我長得非常象他女朋友。”

馬峰:“說不定就是你,觸發了他對美子的思念,才動了殺機。”

黃鶯:“我說馬峰,你不要蜇人好不好,他早有預謀啊!”

馬峰:“他給你說完話之後,果斷向前疾步行走,這的確是事實。”

程浩:“隊長,我們幾個也算是知情人,會不會上日本人的暗殺名單?”

車恒:“估計不會。程浩你想想,我們雖然知情,但沒有任何證據泄漏出去,隻要我們幾個保守秘密,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另外,要想對特警隊滅口,影響和風險太大,沒有足夠的威脅,他們是不會做的。”

馬峰:“但願如此,不過,我們還是小心為妙,他們都是一群殺人狂魔。”

車恒敲敲桌子說:“說回正題,關於胡飛飛中毒事件,大家思考一下,日本人為何那麽恐慌?”

程浩:“可以斷定,一定有驚天大陰謀,他們太擔心暴露,所以才會濫殺無辜,以免天機泄露。”

黃鶯:“是什麽機密呢?有什麽後果?我們能做什麽?”

馬峰對黃鶯舉起大拇指:“深刻,這幾個問題很關鍵。”

車恒:“馬峰說說。”

馬峰:“分析這個疑團,首先要回到飛飛身上,究竟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怕?”

黃鶯:“胡飛飛在捉拿三木、李彪一夥人時中毒。”

馬峰:“所以說,這個中毒事件絕不是一起偶發事件,他們一定還有更多生化產品,這個秘密一旦泄露,就會對日本的國家戰略發生極大影響,你說,他們怕不怕?”

車恒:“看來,這個驚天大秘密,一定與胡飛飛有關,而胡飛飛對他們造成的威脅,無非就是化學武器中毒事件!”

不知不覺,夜幕已經降臨,四人依然坐在一起開會。

車恒:“不知道日本人的生化武器,究竟有多大的傷害目標。”

程浩:“隊長,按說這些都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車恒:“程浩,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對的是:我們目前並沒接到相關報案或者上峰命令;不對的是:我們完全可以預見到未來的危險事件,申請辦案,防患於未然!”

程浩:“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麽?請隊長斟酌!”

車恒:“我先說說我的看法,大家再補充。一個是地點,高度嫌疑地點有三個:高教授實驗室、華生藥行生產車間、碼頭;高度嫌疑參與人有三方:三木、李彪和向金寶。”

黃鶯:“我們人手不夠啊。”

車恒:“這個你放心,我會尋求支援!”

黃鶯:“可惜我們孜孜以求的國寶,已經被向局長從高偉那裏交換走,交給海村!”

馬峰冷笑道:“哼,黃鶯,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黃鶯:“馬峰,什麽意思啊?”

馬峰:“我先按下不表,走著瞧!”

黃鶯:“神神秘秘的!真是‘馬蜂’,不小心就會被你‘蟄’到!”

3

高鳳駕車來到警察局,車恒上車就問:“你這麽火急火燎的,什麽事啊?”

高鳳:“原來我以為,高偉是腦子壞掉了,所以才會殺我,而你剛才卻在電話中告訴我,他是裝的,裝的?裝的也太像了,連我都沒看出來!”

車恒:“實際上他是半傻,看起來像是真傻,推理起來像是裝傻,我去問過那個專門治療失憶症的德國醫生斯諾芬,他說,失憶症是由於腦部受創而產生的病症,顯著特點主要是記憶、身份、環境分析功能遭到破壞。輕度患者容易忘記剛剛發生的事,經常迷路;中度患者連親朋好友、自己以前做的事也忘了。所以會對一件事物一直重複做,或一次次地問同樣的問題,對自己說的事會張冠李戴,或編造故事來搪塞。行為漸漸失控、易激動,怪異及到處遊逛。思考混亂,或妄想、幻想及幻覺等;重度患者完全無法生活自理。

高鳳:“高偉像是中毒症狀吧。”

車恒:“醫生說,高偉雖然忘記親朋好友和以前做過的事情,但他遺忘的內容,明顯是有選擇性的,他受過的教育,一直使他的理性在有些事情上有章可循,比如,他對人彬彬有禮,雖然裝傻有點僵硬,卻完全不是一個病人的雜亂無章症狀。”

高鳳:“醫生為何不說真話。”

車恒:“真相隻有醫生、曼麗和高偉自己知道,最為合理的推測就是,高偉在李彪綁架喂藥中毒之後,一直生活在半夢半醒之間,有時清醒,有時糊塗。”

高鳳:“我要去見高偉,我要問問究竟他為何要殺我?”

高鳳駕車,很快來到關押所,高鳳、車恒下車走進關押所,看到高偉。高偉一看到車恒,便痛哭流涕起來:“車恒啊,你可壞了我的大事兒啦!”

車恒:“什麽事啊,這麽大動靜?”

高偉:“我要殺掉李彪,為父親複仇!”

車恒:“你都不會打槍的,還殺李彪?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恐怕早就沒命了。”

高偉:“我要命幹什麽?啊?曼麗死了,她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我爸爸也死了,我要命幹什麽?”

車恒遞給高偉一方手帕說:“擦擦眼淚,高偉,不要太激動,你很快就可以自由啦。”

高偉:“我自由?哼,是啊,現在我非常需要自由,等我出了這個門,我還是要複仇!”

車恒:“複仇的事情,就由我來幫你吧,你一個人單槍匹馬,那不是送死嗎?”

高鳳:“哥,我可以向您保證,李彪的死期不會太遠,我一定要把他血債血償!”

高偉一聽,目光直直地盯著她冷笑道:“曼麗在臨死前,求我不要殺李彪,好啊,你就動手殺他吧,求求你,高鳳,快點把他殺掉!然後我再殺掉你!這樣,我一生的複仇願望,就圓滿完成了!”

高鳳:“你又裝瘋!”

高偉:“你這條毒蛇,我真後悔多年前,當你瀕死街頭的時候,背你回家,想不到多年後,你出賣父親、又出賣國寶,現如今竟然讓我家破人亡,你,你……你還我的父親,還我的曼麗,你還我的孩子!——”

高鳳:“哥,你誤會了,這些都不關我事。”

高偉:“不關你事?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車恒:“你冷靜點好不好,高偉!”

高偉:“父親臨死前就告訴我,他以你為日本人做事感到恥辱,你為了名利,不但認賊作父,而且還引狼入室,協助日本人胡作非為,禍國殃民,不關你事?嗬嗬,反正我要殺你,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你,為我自己贖罪!”

車恒:“那你那天從醫院逃跑出來,在車子翻車之後,為何要朝我開槍?難道,我也是你的仇人嗎?”

“真的嗎?”高偉一臉茫然,“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我的腦子真的燒壞了,那天的事,我真的向您道歉!車恒,真哥們,他才是一條錚錚鐵骨的真漢子!”

高鳳淚流滿麵,轉身走出關押所,車恒陪她到一個本地餐館吃飯,不斷安慰她,很晚才駕車回到家,車母急忙迎上去:“車恒啊,慧芝母子兩個上午就到家了,你現在才回來。”

車恒看看母親身後的慧芝說:“不好意思啊,慧芝,今天公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車恒走到慧芝身邊握手,慧芝一下子來個擁抱:“我就知道你,還是老樣子,拚命三郎!”

車恒俯身抱起慧芝的兒子問:“兒子多大了,和芳芳差不多大吧。”

歐陽慧芝:“歐陽明德,5歲,就叫明明吧。”

明明:“叔叔好!”

車恒:“嗯,好,真乖!和芳芳同歲。怎麽隨你姓啊?他爸爸呢?”

慧芝:“剛剛離婚!”

車恒:“離婚?你們倆不挺好的嗎?”

慧芝笑笑說:“當初在美國,我沒有選擇你,而是和彼得結婚,你不會還在吃醋吧?”

車恒:“吃醋?怎麽會?”

慧芝:“防火防盜風師兄,你可是我正經師兄啊,不防能行嗎?”

芳芳這時從屋子裏跑過來,拉起明明的手說:“明明,我們一起玩過家家吧。”

明明:“好啊!”

明明從車恒懷中掙脫,與芳芳跑遠了,車恒與慧芝走到桌子前坐下。

慧芝:“這次回來,我可是要定居的。”

車恒:“不回美國啦?那邊的工作……”

慧芝:“美國那邊的事情,全部清理完畢,伯父已經安排我,先住在這裏,我說,要先征求你的意見才行。”

車恒:“我當然歡迎啦,大家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嗎,你不如幫我哥打理藥行吧,他一直動員我辭職幫他。”

慧芝:“回來之前,上海的工作已經在等我了,我明天就要到中華商會報到,做行政經理。”

車恒:“果然厲害!”

兩人正在說話,車恒突然發現一隻可疑的白鴿,在附近的天空中,咕咕咕的叫著,盤桓不去,果然不出所料,稍過片刻,就有傭人跑過來,說是一位陌生人的紙條,指名道姓要交給車恒,車恒一看,又是代號“飛鷹”,便立即行動起來。

馬峰、車恒、黃鶯、程浩四人全副武裝,跑步到車旁集中,車恒說:“接到可靠情報,此次緊急任務,分秒必爭,具體情況,上車再說!”

四人上車,馬峰駕車飛馳,黃鶯坐在副駕駛位,湊到馬峰耳邊:“一定又是那個黑鷹。”

馬峰一驚:“你怎麽知道?”

黃鶯:“猜的,你怕什麽,難道你是黑鷹?”

“我也可以啊,叫什麽不重要,做什麽才重要!”馬峰說完,又悄悄對黃鶯說,“黃鶯,告訴你個小秘密,真國寶還在高偉家!”

黃鶯:“去你的吧,馬峰,胡說八道。”

馬峰:“不信走著瞧!”

車恒:“有個情報,不知道是否準確,但,為避免出現巨大損失,我決定今晚必須采取行動。”

馬峰:“停!隊長,你先說說,你的計劃有沒有給我說過。”

車恒:“別搗亂,聽好了,我現在是第一次說出行動計劃,對誰都沒講過。聽說,高偉給向金寶的國寶是假的,真的那幅字,還是李曼麗手中那個。”

程浩:“隊長,我們今晚一定是受騙了,你哪來的消息啊,騙子吧,要錢了沒有?”

車恒:“程浩,你說的對,我也不相信,但這個消息來源,前幾次證明都是對的,包括搶救胡飛飛事件,所以,我們還是先拿到那幅字再說。”

黃鶯:“現在,李曼麗死了,高偉還在關押中,拿到那幅贗品應該不難。”

4

在金鳳樓,李彪一幫人正在一個房間花天酒地,紅雲指使一個小生,端來很多美食,斟酒,等下人離開,紅雲便被李彪一把摟進懷裏,心疼的心肝亂顫:“紅雲,你們這一對姐妹,可真是難得佳人啊,一個剛烈女俠,一個溫柔體貼。”

金剛看看紅雲,的確楚楚動人,比姐姐更甜美可親,便隨口問道:“彪哥喜歡哪一個?”

李彪:“當然都喜歡啦。”

李傑:“那彪哥就做齊宣王吧,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啊。”

李彪:“聽不懂。”

金剛:“鍾無豔和夏迎春兩個女子,都喜歡齊宣王,鍾無豔有才,夏迎春有美色,所以,齊宣王有難時就找鍾無豔,災難一過就找夏迎春尋歡作樂。”

李彪大笑:“嗯,好!好!有意思!”

紅玉突然推門進來,大家哄堂大笑。

紅玉:“什麽事那麽開心?看你們那表情,一定是不安好心!”

彪哥:“紅玉啊,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紅雲:“姐,別理他們,都是壞男人!”

紅玉:“你們,誰敢欺負我妹妹,我擰斷他的脖子!”

彪哥:“不敢,不敢,紅玉,哪股風今天把你給吹來了?”

紅玉拿出一份報紙交給李彪說:“彪哥剛才不是說,‘說曹操曹操到’嗎?你自己看看。”李彪拿起報紙邊看邊讀:“杜浩天,身藏炸彈獨闖岡村寧次歡迎會,欲行刺日軍司令。”

李傑一下子跳起來:“哇,真是好漢啊!”

李彪:“杜浩天,蘇州人,蘇州富商杜佳俊之四子?”

李傑:“有錢人生活多快活啊,他們怎麽不怕死呢?”

李彪抬頭看看紅玉,忽然說道:“是我兄弟?蘇州富商杜佳俊之子,應該是我同父異母兄弟啊!”

李彪:“四子,還有三子,我要回蘇州看看,老子也是有繼承權的!不能便宜了他們!”

此時,馬峰駕車已經來到高偉家附近,他停車觀察一下,遠看整棟小院,隻有一個房間亮著燈。車恒說:“那亮燈的,是仆人的房間。”

黃鶯:“這個仆人真忠誠啊,沒人發工錢了,還在看家護院。”

車恒立即把槍推上膛說:“做好戰鬥準備!我去開門往裏衝,程浩和黃鶯在左右翼掩護,馬峰殿後掩護,等我們進院之後,馬峰遠眺狙擊。”

程浩笑笑說:“多麽安靜的小院,衝什麽衝啊,應該非常安全。”

車恒警告說還是小心為妙,每個人都要遵守辦案紀律,於是四人持槍,互相掩護,悄悄往院牆外麵的小樹林靠近。程浩小聲嘀咕:“媽的,一幅字搞這麽複雜,真真假假糊弄人,這次,我們一定要找古玩專家鑒定一下。”

馬峰:“這幅字是真的,我敢保證,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破壞掉!”

車恒:“不要說話!”

馬峰突然停住腳步,擺擺手,示意大家埋伏說:“院子裏還有其他人在行動。”

黃鶯感到很奇怪:“你長的什麽眼睛,這哪裏有人啊?”

馬峰突然小聲說:“臥倒!”馬峰同時把身邊的黃鶯撲倒在地,就在這時,一陣猛烈的射擊迎麵而來,“當!”的一聲,一個子彈打中馬峰的槍托上。車恒看看馬峰,耳邊忽然再次響起,馬峰初次報到時,淩風局長的話:那時,車恒極速跑到局長辦公室。

淩風:“車恒,這個馬峰可不簡單啊,希望你能好好與他合作,不要輕舉妄動,有什麽拿不準的,要直接向我請示!”

車恒:“局長能明說嗎?”

淩風沉吟半晌,來回踱步。

車恒:“要不……”

淩風:“他是國民黨‘軍統’派來的專員。”

車恒立正敬禮:“車恒明白!”

車恒迅速從會議中走出來,對馬峰充滿敬意,然後悄悄移動到馬峰身邊,小聲問道:“你還知道什麽情況,說清楚我們再行動。”

“我就知道這幅字是真的,相信我,”馬峰說完,又指指遠處說,“我已經偵察清楚,這裏有三個負責警戒的人。你、我、程浩我們三人,每人負責幹掉一個,不要開槍,先把他們幹掉再說。”按照馬峰的部署,馬峰、車恒、程浩三人立即拔出匕首,分別接近自己的目標,然後同時發起攻擊,三個狙擊手同時倒地身亡。可是他們發出的響動,還是立即引來一陣猛烈的掃射。車恒帶領四人急速跑到大門口,他輕輕一撥,把大門打開,四人闖進院子做好埋伏,“乒乒乓乓!”又一陣槍聲壓得他們抬不起頭。

此時在車府,芳芳和明明還在跟車父讀書。

芳芳:“敖不可長,欲不可從,誌不可滿,樂不可極。”

明明:“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裏之城,七裏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

慧芝拿著一盒巧克力走進來,感激道:“有勞伯父伯母啦!”然後把巧克力交給芳芳。

慧芝:“芳芳,這個好吃嗎?”

芳芳:“好吃!”

慧芝:“伯父伯母也該休息啦,明明,給爺爺奶奶再見!”

芳芳:“可是,我爸爸還沒回來。”

車父:“芳芳先睡,爸爸一會兒就回來啦。”

芳芳打開巧克力,每人給一塊,然後說:“我想和阿姨一起睡。”

車母把芳芳帶走說:“不行,芳芳聽話,我們睡覺嘍。”

車父看看慧芝,欲言又止。

慧芝:“伯父,我要住在這裏一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

車父:“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慧芝啊!”

慧芝:“伯父,有什麽事您盡管說!”

車父:“你就職的總商會,神通廣大,我想讓你幫個忙。”

慧芝:“您說!我一定盡力!”

車父:“日本人已經強行霸占高教授的實驗室,現在,又要搶走我華生藥行的化學製劑生產基地,你看能否幫我打聽一下,他們究竟要幹什麽,最終會不會把華生行全部吃掉,我也好早做準備。”

慧芝:“好的,伯父放心,明天一上班,我就問問有關情報部門。”

車恒這時抬起頭一看,從亮燈的窗戶上,看到一個人影隨著槍響倒下去,一股鮮血噴射在窗戶上,有幾個人影在窗前走動,說話,翻箱倒櫃。

程浩:“要不要幹掉他們?”

車恒:“等會兒,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黃鶯:“馬峰不是知道嗎?這誰啊,把誰打死了?”

馬峰搖搖頭說:“這個真不知道,房間裏的情況,無法預料!”

黃鶯:“萬一他們搶走國寶怎麽辦?”

車恒:“我們先做好攻擊準備,不管他是誰,國寶必須交給我們,不然,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馬峰:“放心,沒有人能逃出我的槍口。先等等看,究竟是哪股力量。”

其實,房間裏麵正是李彪一夥人在行動,他們從向金寶那裏得到消息,稍微比車恒早一點點,此時他們正在室內搬開一具屍體,翻箱倒櫃,到處搜索。費金剛顯得急不可耐,逐漸牢騷滿腹起來:“與日本人做生意,真他媽不易,動不動就掉腦袋。”

李彪走到窗戶邊往外看說:“剛哥,我們放哨的幾個家夥怎麽不見了?”紅玉回答說:“可能是換了位置,剛才看到有人影晃動,我就開槍掃射,好像沒有什麽動靜,估計是樹影在動吧。”

李彪說:“是啊,我好像也看到有人影在晃動。”

金剛、李彪、李傑、紅玉一邊搜尋,一邊議論。

金剛:“快點找寶貝吧,高偉那個明明是國寶,向金寶偏說是假的;這個明明是假的,他卻說是真的。真是撞見鬼了!”

紅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李彪:“不管那麽多,反正寶哥已經說狠話,不拿到這個就要我們的人頭。”

李傑:“寶哥這個傻牛!不分真假就去獻寶,這次人頭沒有落地,也就阿彌陀佛啦。”

金剛從屍體上搜出一串鑰匙說:“這個管家死都不肯說,真是個老頑固!”

李彪:“遇到這種人隻能送他上西天,毫無辦法。”

金剛拿著鑰匙,一個個打開櫃子仔細搜索。

5

此時,高鳳被海村糾纏之後,有點醉酒,搖搖晃晃正在街道上行走,有兩個日本散兵,搖搖晃晃已經醉到七八分,他們一左一右走過來,把她夾在中間,想調戲她。一個說:“妹妹,還早呐,再喝一杯吧,我請客。”另一個更加肆無忌憚地:“來來,妹子,我扶著你走,別摔倒了,疼!”

高鳳隻是有點微醺,並沒糊塗,她突然站住,指著兩個日本痞子兵恐嚇道:“你們兩個,滾開!”可是兩個鬼子並不害怕,酒精陶醉過的大腦,完全支配了他們的肉體,高鳳的伶俐英俊風貌,顯然已經讓他們欲罷不能,他們繼續輕佻地挑逗她,一個說:“哎呀,小辣妹兒,真夠味兒,我太喜歡。”另一個加油添醋,更加從懷中抽出一疊鈔票,塞給高鳳說:“我最喜歡!走,妹妹,跳舞去,今晚不醉不歸!”

高鳳對他們的冒犯越來越不耐煩,她把錢塞還回去,然後怒目圓睜,厲聲說道:“再不滾,姑奶奶我就發威啦——”兩個痞子顯然根本不會害怕一個發飆的漂亮女孩子,繼續上去糾纏,高鳳終於忍無可忍,突然發威,三招兩式就把兩個痞子放倒在地。其中一個拔槍威脅,被高鳳一個飛腳,槍支脫手飛向空中,另一個拔槍射擊,被高鳳絆住手腕,子彈射擊到同伴腳邊的土地上,把那位同伴嚇得渾身哆嗦,身體下麵尿濕了一大片。兩個痞子見狀,早已臉色煞白,魂飛魄散,急忙跪地求饒:“唉吆,唉吆,姑奶奶饒命!姑奶奶饒命!”“饒命!饒命!我不敢了,再不敢了!”高鳳站起來一轉身,兩個痞子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

圍觀的中國人大聲為她叫好。高鳳這個時候酒意全消,推開高家大門,走進房間,她打開燈,看到高教授、高偉和曼麗、高鳳的全家福,她一邊撫摸著照片,一邊淚流滿麵,回憶高偉對她的謾罵。

那是在關押所,高鳳去看望高偉,高偉對著她冷笑,那個笑聲讓她震驚不已,一陣冰涼的寒氣,從腳底直衝腦門,她不禁打個冷戰,對哥哥的變化,深感不安。

高偉:“曼麗在臨死前求我不要殺李彪,你動手殺他吧,求求你,高鳳,快點把他殺掉!然後我再殺掉你!這樣,我一生的複仇願望,就圓滿完成了!”

高鳳:“你又裝瘋!”

高偉:“你這條毒蛇,我真後悔多年前當你瀕死街頭的時候,背你回家,想不到多年後你竟然讓我家破人亡,你,你還我的父親,還我的曼麗,你還我的孩子——”

高偉:“不關你事?嗬嗬——嗬嗬——”

車恒:“你冷靜點好不好,高偉!”

高偉:“父親臨死前就告訴我,他以你為日本人做事感到恥辱,你為了名利不但認賊作父,而且還引狼入室,協助日本人胡作非為,禍國殃民,不關你事?嗬嗬,反正我要殺你,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你,為我自己贖罪!”

高鳳淚流滿麵,轉身走出關押所。

想起往事,高鳳一邊撫摸著照片,一邊淚流滿麵。高鳳一邊嘶聲痛哭,一邊又回憶有關自己終身大事的無可奈何。

海村:“你是不是又與車恒舊情複燃?”

高鳳:“是……”

海村:“這是你工作紀律絕不容忍的事情!”

高鳳:“是!一刀兩斷!絕不再犯!”

在高偉和李曼麗的家裏麵,李彪四人這時還在苦苦搜尋寶貝,李彪突然從櫃子裏拿起一個行李箱,興奮異常,急忙打開看,等他急不可耐地翻出所有布料之後,禁不住陷入絕望:“奶奶娘,又是一堆雜物。”李彪正在罵娘,卻忽然從中拿起一本影集,翻看起來,他一邊看,一邊忍不住感慨萬千:“想不到啊,曼麗竟然是我的親妹妹,我竟然還有這樣一位福薄雲天的爹?”他突然興奮地拿起一張照片給紅玉看:“杜佳俊,你看,這個應該就是我的親爹,你看!”

大家看看照片,又看看李彪,紅玉忍不住脫口而出說道:“太像了,你們,這個一定是你爹,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李彪甚至暫時忘記他們的當務之急,竟然興奮異常地說:“奶奶娘,明天我就回蘇州認祖歸宗,看他們誰敢攔我!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必定會被吃掉,老子就是要做強者!”這時,費金剛忽然從一個房間衝出來,驚喜地報告他的新發現:“彪哥,找到啦,終於找到啦,快過來看!”四人急忙跑進房間了解情況。

這時,車恒他們在外麵已經埋伏多時,黃鶯感覺自己拿槍的胳膊已經麻木,便忽然身子一動,發出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響。誰知道,哪怕是這一點點動靜,也能引起對方的警覺,一扇窗戶突然打開,他們對著外麵“通通通”就是一陣掃射,好在沒有擊中任何人,一隻野鳥成為不幸的犧牲品,“嘎嘎”叫了兩聲,“噗”的一聲,掉落在黃鶯的腰間。“喵嗚!”忽然一隻貓一躍而起,從窗戶處又招來一陣射擊,此貓一聲慘叫,便一命嗚呼。隻聽見李彪悻悻罵道:“奶奶娘,一隻貓!”

車恒扶起黃鶯問:“你沒事吧?”

黃鶯:“沒事兒,嚇死我了!我真想開槍打死他!”

車恒:“暫時不要動,裏麵的情況未知,等他們出來再動手,也不遲。”

兩人正在悄悄說話,黑暗中,在他們的身後明確突然傳出一陣激烈的射擊聲和爆炸聲。黃鶯抬起胳膊,準備前去偵查,才發現自己已經受傷,急忙低聲求救:“隊長,我胳膊受點皮外傷,在流血。”“不要動,我來給你包紮,”車恒剛剛包紮完畢,忽然發現樓上的燈滅了,世界漆黑一片,正在他們準備撤退之際,燈卻又猛然亮起來,程浩他們差一點暴露目標,如此明滅三次,然後便陷入無邊的黑暗,車恒這時急忙發出指令:“趕快撤隊,我們往外圍埋伏。”黃鶯一下子急起來,反問道:“幹嗎?不要國寶啦?”車恒一邊拉她走,一邊解釋說:“這個燈明滅三次,明顯是在放暗號,再不撤出,我們就會被新來的盜賊包圍!”四人急忙撤出庭院,在外圍做好埋伏。

黃鶯:“是福特車啊!”

馬峰:“不好,一定是他們的接應!”

車恒:“等他們熄火下車,全部幹掉!”

待車子慢慢行駛過來,下來七八個日本兵。

日本兵甲:“李彪這小子真能幹!”

乙:“走,能幹也是中國豬,我們把寶貝拿走,讓他們見鬼去吧!”

甲:“不會吧,要殺他們嗎?”

乙:“聽我的,三木說一旦找到國寶,就把斧頭幫那批人滅口!”

七八個日本兵端起槍往大門口走去,等到他們走進車恒他們的包圍圈,車恒突然大聲喊:“打!”舉起雙槍就打,“乒乒乓乓……”車恒、馬峰、程浩、黃鶯一起開槍,七八日本兵應聲倒地身亡。

馬峰急忙跑過去,穿上一套日本軍裝,黃鶯問他:“你幹嘛,馬峰?”馬峰急忙說:“你們也換上軍裝吧,我們把這些人幹死了,他們一定還會有增援,萬一他們人多,我們也好渾水摸魚!”黃鶯搖頭說:“我不穿!”車恒、程浩也都沒有穿。車恒一邊憑借地形掩護自己,一邊用槍瞄準大門口,他們準備把李彪等人一舉拿下,並保障國寶不能流失到日本人手中。

這個時候,李彪他們眼看發出信號之後,卻不見三木派人來接應,早就在內心陰雲密布,又聽到外麵傳來激烈的射擊聲音,他們立刻趕到大事不妙,急忙組織火力,準備強行突圍,當他們衝出大門口的一刹那,車恒人馬急忙埋伏,車恒小聲命令大家:“準備出擊!”李彪、金剛、李傑、紅玉他們一邊戒備,一邊往外撤退,眼看來到車恒眼前,車恒說:“準備射擊!”馬峰擺擺手說:“不要動!”車恒把子彈推上膛,小心戒備,不知道馬峰葫蘆裏賣什麽藥,正在他猶豫之際,忽然從身後又衝出一股日本兵,他們已經發現車恒隊伍的行蹤,眼看就要爆發猛烈槍戰,車恒他們會受到前後夾擊,情況十分危急。忽然“轟”的一聲巨響,煙霧彌漫起來,大家急忙四散臥倒的片刻,世界一片寂靜。李彪、金剛、李傑、紅玉在日本人的掩護下,立即舉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眼看就要發現來到車恒麵前,馬峰突然跳起來,在微弱的燈光下走向李彪,李彪一看來人穿著日本軍裝,一下子就興奮起來。

馬峰:“不要開槍,我是來接應大家的。”

李彪:“請問你是哪位?我怎麽沒有見過你?”

馬峰:“一會兒三木過來,你就會認識的。”

車恒這時想開槍,卻發現雙手已經無法動彈,黃鶯和程浩也已經昏迷。遠處一道車燈射過來,明滅兩次。馬峰對李彪說:“看,三木他們過來了。”李彪用槍瞄準車恒,說:“這些警察,趕緊滅口!”馬峰急忙上前阻止道:“不要,先綁起來放到我車上,大佐要活口。”

這時,一隊日本兵,呼呼啦啦拉著槍栓,把馬峰和李彪等人包圍起來,其中一個日本小隊長看到馬峰的日軍軍銜比自己高,急忙坐過來,畢恭畢敬地立正敬禮,馬峰操著流利的日語和他交談。然後,李彪等人把國寶交給日本人之後,便被轟走,馬峰穿著日本軍裝,駕車跟隨日軍往前走,車恒、黃鶯、程浩在車廂裏麵昏睡不醒。

淩晨時分,馬峰跟隨日軍來到荒郊野外,這時,車恒微微睜開眼,能聽不能說,那個日軍小隊長下車,對馬峰敬禮匯報說:“太君,已經到了藏寶洞,我們一起把國寶交給看守吧,要做登記。”馬峰敬禮回答道:“那就登記在你的名下吧,這次行動全都是你的功勞!”

“多謝太君協助!”小隊長萬分感激,“聽說,藏寶洞裏的寶貝很多,太君能否賞臉,把我帶進去開開眼界?”車恒聽到這裏,想掙紮但還是動彈不得,馬峰走下車,一身日本軍裝映的英武背影入車恒的眼簾,不禁回憶起剛上車時,那陣讓人心驚肉跳的對話:車恒他們剛剛被抬上車時,在車上,他還可以微微睜開眼,他看到馬峰穿著日軍軍裝走下上車,正要啟動,卻被李彪攔住,李彪向他敬禮:“太君,車上警察……要不要現在滅口?以絕後患!”馬峰堅決予以回絕道:“不,我還要留下活口,他們還有用,可以幫我們交換很多戰俘回來。”

馬峰隨著那位小隊長走到日軍軍車旁,馬峰說:“三木,把寶貝拿出來,我們進山洞交貨,順便參觀一下藏寶洞。”“是!”三木一麵回答,一麵立即拿起一個行李箱下車,和馬峰等人一起走向山洞,洞口戒備森嚴,五個持槍日軍一字排開。

黃鶯這時也已經清醒,隻不過身體還在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看到如此情景,不禁詫異道:“馬峰怎麽和三木是一夥的?”車恒聽到之後想說話,卻張不開嘴。黃鶯奮力掙紮一下,車恒看看黃鶯,又看看程浩,他還在昏睡。

三木拿出通行證,警衛閃開一個縫隙,三木、馬峰等人走到洞口,裏麵烏黑一片。一個警衛亮起一盞燈,眼前出現一個吊橋,寬度隻能容一人通過。小隊長戰戰兢兢走上去,吊橋左右搖擺,下麵和兩邊都烏黑一片,冷風嗖嗖,仿佛萬丈深淵,他急忙退出來喊道:“媽呀,好嚇人,我不去了!”一位衛兵走上去,輕盈地走到中間,轉身對他說:“長官,不用怕,我來帶路!”有衛兵帶路,三人走上吊橋,搖搖晃晃,雖然膽戰心驚,卻也倍增一些安全感。衛兵身輕如燕,急速走過去,三人不熟悉地形,顯然動作比較笨拙,扶著纜繩,提心吊膽地慢慢走到山洞的入口處。山洞裏設置重重關卡,最終到達一個大廳,笑隨賬拿出行李箱,做好登記,繳納入庫。三人在大廳參觀一周,裏麵放置著各種奇珍異寶,小隊長驚愕得合不攏嘴:“媽啊,這麽多寶貝!”馬峰瀏覽一周,也對國寶的流失之多,感到震驚不已。

高鳳完成任務,正要走出地下室,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她立即走出地下室,掩蓋好地板、把櫃子挪過去,壓在上麵,這才走出去打開門。向金寶一走進門,立即遞給她一個首飾盒,不由分說就把她抱在懷中,一陣熱吻。高鳳躲閃不開,便任由他胡亂發泄片刻,待他又要抱起她,甩倒**那一刻,高鳳立即正顏厲色阻止他:“我可是海村的人啦,難道你就不怕?”“你不說,他怎麽會知道?”金寶依然肆無忌憚地亂衝亂撞,“停!”高鳳大聲喊起來,“你若再得寸進尺,可別怪我不客氣!”向金寶見狀,隻好偃旗息鼓。

高鳳:“向局長,難道你真的找到了?”

向金寶:“你丟的那個項鏈沒找到,不過高鳳你看,這個一定不比你丟的那個差!”

高鳳:“那就謝謝你的美意了,恕我難以接受!”

向金寶:“高小姐一定要拿著,我今天要去見海村,所以,先來這裏求救,求你幫忙美言幾句,也順便帶你去上班。高小姐不會不賞臉吧?”

高鳳:“好吧,沒我的幫忙,你用國寶贗品糊弄海村那件事,我看,還真的是死罪難逃啊!”

向金寶:“您先辦幫我免個死罪,我一定盡快把那個真的找回來,真品其實就是曼麗手上那個,我已經找到那個拍賣行,拍賣行說,他們收到死亡威脅,必須說他們手上要拍賣的那幅字是贗品,所以才會真真假假,真假難辨,把我們全搞糊塗了。”

在醫院裏麵,會議室正前方懸掛字幅:“八一八事件死難醫護人員追悼大會”,院長肅立在講台上,醫生和醫護人員臂纏黑紗,靜立默哀,家屬哭聲一片。一個女孩站在媽媽的遺像麵前哭喊:“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很多人黯然神傷,潸然淚下,兩位老人互相攙扶著,默默抹著眼淚說:“我的孩子,你死得真冤哪,誰來還我們公道啊……”還一位日本老人走到美子的像前,說:“美子,你暫時在這裏安息吧,等我回家的時候,一定把你帶回橫濱老家去。”有一位年輕人,原來是胡飛飛,他戴著一頂鴨舌帽,半遮著臉,悲痛欲絕,默默擦著眼淚。

慧芝吃過早餐,駕車在街道上行駛,她忽然看到路邊有一個小店被打劫,行人急忙逃走。慧芝立即停車下車,飛奔過去,大喝一聲:“住手!”三個小賊沒有想到,一個女孩子竟然膽敢冒犯他們,便拿起大棒和長刀圍攻過來。

乙:“這妞不錯,哼哼,不如跟哥走吧。”

三賊不由分說,一陣亂砍,刀棒亂舞,誰知道慧芝此時手腳並用,瞬間把三賊打得倒地不起,唧唧哇哇亂叫,贏得圍觀群眾一陣叫好。慧芝駕車繼續行駛,來到一座洋樓前,匾額上寫“上海總商會”,她停好車,走進洋樓,裏麵傳出隱隱約約的對話。

男:“慧芝小姐,歡迎歡迎!”

女:“謝謝!”

男:“我們上樓吧,會長正等您哪,我真布置一場隆重的歡迎會!”

女:“謝謝,謝謝!”

馬峰從山洞裏麵走出來,走上車的時候,看看車恒、黃鶯、程浩,他們都還在昏睡,於是就駕車離開山洞。其實車恒與黃鶯已經清醒,他們在車廂裏,暗暗互相看一眼,不敢說話,程浩還在昏迷中。走一段路之後,車子突然停下來,三木走過來和馬峰說話:“長官,前邊有個臨時檢查站。”馬峰剛打開車門,隻聽檢查站那邊傳來一聲大喊:“抓住馬峰,別讓他跑了!”頓時一陣“乒乒乓乓”聲響起,槍聲大作,一群日本兵把他們團團圍住,其中一個日本人大喝一聲:“把他們全部滅掉,不留活口!”遠處又過來十幾輛日軍軍車,轟轟隆隆駛過來。

中午時分,車恒走進家門,一家人正在吃飯。車母急忙拉他走進飯廳:“車恒,你怎麽那麽拚命啊,一天一夜不回家。”車恒洗把臉說:“別提啦,這回差點回不來。”芳芳放下碗筷,急忙跑出來撒嬌:“爸爸抱抱!”車恒抱起女兒,親親,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