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潛入地牢
現在吳逸大概能稍微摸到一點頭緒了。
那個青萍上仙作案九成九跟寶象府被封印的奎牛有關。
雖然還不知道這貨聚集生魂有什麽用，但目前可以肯定，如果沒有這福象將軍布下的陣法紫氣，恐怕他早就在城裏大殺特殺了。
自己騙青萍上仙分神入夢時，鳳目觀察其身妖氣濃鬱，非同小可，但表現卻遠遠跟不上，原因也在於此。
青萍上仙因為懼怕福象將軍所留下的玄武大陣，所以抑製了自身的神通術法。
據城隍所說，這玄武大陣，隻要妖邪稍有顯露，都會降下天雷瞬間將其擊殺。
“那敢問城隍，這福象將軍封印奎牛於地底這幾十年，就沒人想過萬一解封了會如何？”吳逸接著向城隍詢問。
城隍嗬嗬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這玄武大陣是福象將軍借星相神將四木禽星之力發動的玄武大陣，妖邪不近，但外人也難以觸碰。而陣法不光有福象將軍本身一點真靈所係，又借地底的厚重地氣相壓，這奎牛常年受封，神魂妖氣與日俱減，不用人殺，時候一到，他自己就會身魂俱滅，變為枯骨。”
“這個時候一到，是多久？”
城隍伸出手掐指一算，隨後道：“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距今尚有不到一個月。”
一個月。
吳逸好似觸碰到了什麽關鍵點，眉頭也終於開始有了一點點皺起的跡象，急問道：“如果說，在那之前，封印被人解封了怎麽辦？”
寶象府城隍愣了一下，隨即搖頭笑著否認了這個可能性：“不可能，這封印乃星相列陣，除了福象將軍本人外，無人知曉解法，就是有妖怪想強行破壞，那裏為紫氣最密集之處，再隱蔽的妖氣也無所遁形，觸之必死。無論如何，那奎牛是死定了的。”
城隍還似乎要再說些什麽，一個無常鬼自後方眾多跪著的鬼將堆裏飄出，站在城隍身邊，低頭發出嗚嗚鬼語。
吳逸聽不懂這說的是什麽，卻見城隍聽到後，朝吳逸道：“小公子，小神府上另有公務，眼下若無事，就先告辭了。”
吳逸拱手還禮：“哪裏，城隍大人既然公務繁忙，我也不敢打擾。”
寶象府城隍身上風聲驟起，一團大霧將他與鬼兵盡數裹住，等到龐大霧氣散去，吳逸身前已經沒有半個人影。
說走就走還行。
等吳逸睜開眼睛，外麵的景色仍然如故。
就連進去前一刻路過的人影，現在也才剛過去沒多久。
吳逸睜開眼睛時的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身體裏的變化。
存神境原本體內的玄氣就像是在人體內張開的蛛網，層羅密布，由中心一點向四處散發，隨著修為精深，這些細密的“蛛網”上會逐漸生成兩股不同屬性的玄氣運轉，一開始隻是沿著線路不斷輸送，最後，會帶動這些細絲，再聚攏凝合成氣，最終凝成兩股盤結不斷又各自相斥的精純玄氣。
到那一步，就是道門中稱作“調和龍虎，水火相濟”的龍虎境。
而現在的吳逸，感覺到體內的玄氣脈絡已經開始有了不同尋常的異動。
好似有一股暖流與一股清泉，同時在吳逸四肢各處開始流動，循著經絡的軌跡，來回運轉。冷熱交替，吳逸卻沒覺得有任何不適，反而越發覺得筋骨肌肉充盈，呼吸之間更加順暢。
毫無疑問，經過這一陣苦練拘神法，他出來後又變得比前一刻更強了。
將軍府靈堂裏。
就在金烈將軍穆天洪行功禱告無果，累得滿頭虛汗，唇色發白，坐了一個時辰多，正打算罷手收功，起身之際。
一道來自幽深之極的聲音傳入了靈堂：“可是寶象府將軍求告？”
終於來了？
穆天洪一聽到此音，隨即魂魄陰神不由自主地受召喚出了肉身，飄飄****，到了一陣幽暗之間。
青色冥火燃起燭燈，鬼將並列階下，鬼判侍於桌案一側，座上一人高大無比，錦袍玉帶，正是寶象府城隍。
穆天洪拱手拜道：“人間將官穆天洪拜見城隍大人，書狀已呈，還望指點迷津。”
城隍正色肅然，道：“穆將軍，書狀本府剛剛已閱，這妖書案本府早有關注，已於陰司派鬼兵探查城中妖氣，隻是此妖狡猾，連本府手下陰差，也不曾發覺一點蛛絲馬跡。”
什麽？
連城隍都……
穆天洪原本寄望於捉鬼拿妖同為陰神更為方便的城隍，如今聽他也說探查不到，也不禁有些震驚。
城隍也看出了他心緒如何，便又說道：“不過你也不必擔憂，此妖城中大陣毫無反應，就說明此妖極懼怕此陣不敢露麵，未必有多少道行，隻要在城中妥善布置防護法事，時間一久，其妖氣必定支撐不住。”
穆天洪聽城隍如此說，仍是有些擔憂：“話雖如此，隻怕……”
城隍下瞰兩旁鬼將，歎了句：“既如此，本府遣你幾張調令，必要之時，可遣我鬼將助力擒拿此妖。”
他自案上大袖一揮，幾道陰光嗖地一聲便飛入穆天洪體內。
穆天洪手中忽然多了幾枚黑色令牌。
都這份上了，穆天洪也不好再做打擾，陰神出竅的時間本就不多，他更是不能逗留，隻好拱手躬身，拜別了城隍，又由鬼將護送，陰神飄飄****，回了肉身。
一刻鍾後，靈堂大門打開，穆天洪從裏頭扶著門走了出來。
在外守衛的一幹親兵護衛將士趕忙湊上前去，辛力自然也在其列，他關切道：“將軍，有何進展？”
穆天洪用手拒絕了兩旁正要準備攙扶他的親兵，他稍一調整吐納，氣色又好了些，隨即神情顯出三分嚴肅：“城隍也查不到此妖蹤跡，難啊……”
辛力這下也愣了。
城隍是一府陰司總掌，搜尋妖鬼之事某種程度上比地上的修行人還在行不少，城隍都找不到的妖，還是在寶象府裏……
這可能嗎？
“聽令！”穆天洪低聲喝道。
辛力本能地站直身子，應道：“在！”
穆天洪以難得嚴厲的口氣，對著辛力以及眾親兵說道：“傳令所有將士，全城每條街都設符水靈藥，確保每家每戶事發後都能及時救治，還有，嚴防城裏各處寺廟，設禁足令，不準僧人外出一步，淨色和尚已有先例，此後就算是僧人也不能掉以輕心。最後，頒令下去，除將軍府附近外，全城各處一律不許大肆聚集人群！妖怪想藏，我們就跟他耗到底！”
“遵命！”眾多親兵齊聲應道。
“辛總旗！”穆天洪吩咐完畢後，目光稍稍移動到辛力處。
辛力更是昂首挺胸，大聲應道：“辛力在！”
“用本將軍的神行符，火速前往我師門所在洞府，求見師祖，以防萬一，讓他相助一臂之力。”穆天洪對著辛力，語氣尤為凝重。
辛力毅然決然，重重點了下頭。
將軍府效率不慢。
在穆天洪下令後，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全城士兵都收到了命令。
由將軍府所出的公告，在一隊隊精兵以急行軍的速度傳遞之下，傳遍了全城四方東西南北。
增兵之下，巡城的士兵一下子變得多了起來。
一向氣氛寬鬆平和的寶象府，百姓如今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名為“緊張”的氣氛，正開始向全城每個角落蔓延。
除了某個地方。
那個地方處在地下，常年無光。
除了幾個輪值的士兵外，沒多少重兵把守，因為人一般也進不來。
更別提還有一扇厚重鎖鏈鎖住的鐵門。
這裏，自然就是關押著寶象府無數犯人，位於將軍府地下五六十丈深的大地牢。
這裏頭還關著的，除了重罪徒刑的盜賊奸惡之輩，就是因不久前妖書案發抓進去的涉案一堆大小道士。
偌大個地洞鑿出來的牢房，這幫道士進去後，除了罪行稍重的判了流刑直接流放，和罪行輕的驅逐出城以外，剩下的，仍然站了牢房三分之二的房間。
足有百來人。
每隔幾間牢房，都有士兵來回巡邏，以防有囚犯圖謀不軌，巡邏之頻繁，可以說隻要幾口氣的功夫，就會有人望著牢裏看。
按說這種巡查，又是將軍府地下，紫氣正濃，是不會有人能在眼皮底下犯事的。
可青萍上仙，並不是人。
他是一把神劍的真靈所化，所以他進來了。
如果是不久前，即使是青萍上仙能進來，他也不敢進來。
因為這裏紫氣濃鬱，尤其容易暴露，青萍上仙就算人到了牢裏，也隻會被上頭紫氣遙遙感應，發起雷擊。
可現在不同了，青萍上仙有了隱氣珠，他本就刻意壓抑的氣息，更加隱蔽，甚至避過了紫氣的感應，使得他得以施展術法遁入地牢當中。
如今，青萍上仙就站在地牢裏，身邊無數兵士穿過他的身影走動，但都無一人察覺。
有了隱氣珠，剩下的，青萍上仙進來要施展術法隱去身形，就隻是舉手之勞。
他看著這一堆牢房裏躺著坐著的一堆道士，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是現成的填滿寶錄的好材料啊！
青萍上仙感知著腳下，感知著下麵更深處的地底。
奎牛，再忍忍……
他指訣悄然立起，那沒有人能看見的身上漸而浮現出道道密密麻麻的經文。
而這一切，守牢獄的兵士不知道，青萍上仙也不知道，全都被一個悠然靠在一間牢門前，口裏嚼著蘋果的白衣人看在了眼裏。
那人就站在青萍上仙身邊，白衣紫冠，兩手叉在胸前，跟看戲似的。
而表情無比認真的青萍上仙，完全看不到，還有這麽一個存在。
他隨著經文即將到嘴邊，隻覺得心中無比激動。
寶錄即將完成。
很快，他將看到全城地陷，萬人哀嚎，一切在瞬間崩潰的壯麗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