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你殺的?

“這是什麽情況?”他隻看見,自己躺著的地方前麵三四丈外的牆壁角落處,正癱著一具黑色豹子的屍體,屍身之上燒灼的痕跡還在泛著暗紅,而牆麵上血跡尚新,猶在淌落。

聖尊在他心髒處開口道:“一隻小貓修成的妖怪罷了,我借你雙眼目運神光把它打了個魂飛魄散。修成了幻形之法也算不易,奈何非要找死。”

貓妖?這怎麽看都是一隻大的離譜的黑豹吧!

吳逸也不是沒有想過日後會遇見妖怪,但萬萬沒料到,這妖怪竟來得如此之快。他初來此世還不到半日,就已經見到了一隻妖怪。

今日如果不是身有聖尊護佑,換了常人,隻怕在睡夢中就已經遭了毒手。

這世道,比他想的還要凶險。

吳逸想到了自己原身:“這小子能活這麽大真是幸運。”

“你看,本尊說吧,拜我比拜三清有用。”聖尊還不忘炫耀一番。

吳逸一邊連連稱是,一邊心裏卻在想:這聖尊說話的口氣總覺得不像印象裏老端著的大能,倒像個臭屁的小姑娘。這麽神通廣大,怎麽跑到我身體裏了呢?

他不敢問,也不敢多想,天知道這位祖宗會不會窺到自己心思又生氣了把自己玩死。

此時吳逸也沒了睡意,幹脆起身湊上前去,站在屍體前,開始端詳起豹妖的屍體來。

豹妖目中的碧瞳早已失去了光彩,這具比吳逸前世印象裏見到的豹子還要大不少的軀體,此時身上遍布著不知多少道似是燒灼又像是切割後的傷痕,傷痕中隱隱透著燒紅了的暗光。

吳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暗自嘀咕道:“乖乖,真的瞪一眼就掛了?”

剛剛那一下其實全靠體內聖尊相助,他自己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隻醒來一睜眼,神光一照,就看見了這具死了的黑豹子。

聖尊道:“小把戲而已,你想學?求我,本尊教你啊。”

“我能學?這招有什麽名堂嗎?天眼?”吳逸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這種技能看上去就挺酷炫。

“什麽天眼?這叫鳳目!”

“鳳目就鳳目,怎麽學?”

聖尊哼道:“等我傳你個小功法,打好根基再說吧。外頭有幾個修行的來了。”

他這話說出後沒多久,吳逸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一陣陣腳步聲。

修行之人?

吳逸有聖尊入體,耳力眼力也較前世敏銳了不少,悄悄從窗台處探出半個頭,窺視外頭,果然幾丈外,有兩個人影,正在朝著道觀的方向走來。

是來降妖的?

二人行到清雲觀門口五六丈外,開始互相小聲交談。吳逸把頭退下窗內,耳朵貼著牆,靜靜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奇怪……妖氣怎麽一下子變淡了不少,就像快消散了一樣?”

“莫不是那妖精先一步遁走了?”

“不……根據八卦靈針所指,就在此處……法澄禪師,這妖精修成了幻形之法,可身裹黑風霧影,借著山間精氣蓋住妖氣,易於黑夜藏匿,還是小心為上。”

“所言甚是。”

當下裏一片寂靜,道觀內的吳逸聽了個清楚,原來那二人是前來降妖的修士,一個是和尚,另一個應該就是道士了。

法澄禪師與同行的天師宗道士張風府此行本是受陽城縣縣令所托,降服夜裏食人的黑風豹妖,借著張風府所帶的門中尋妖靈器“八卦靈針”,一路隱匿形跡追蹤到了清雲觀。

而今張風府手握星盤之上,八卦靈針遙遙指定正前方,針尖處變得漆黑,代表妖怪離此極近之意。

二人眼前隻餘這座清雲觀,法澄與張風府對視一眼,隨即心照不宣。

張風府將靈針收起,手中掏出數張黃符,口中念念有詞,幽夜之中,黃符泛起微光,張風府凝眉聚神,輕念道:“乾坤正一,神雷所依,五縛符,疾!”

五張黃符自張風府手中激射而出,射向清雲觀幽黑的大門內部。

同一時間,張風府低聲喝道:“法澄禪師,此符能追其形跡,束其身形,快!”

法澄禪師早已雙掌合十,將念珠纏於兩掌周圍,身上僧袍無風自動,飄飄鼓**。

“藥師如來琉璃佛光明將法,**塵珠,去!”兩掌推出,一串念珠沿著黃符飛去的軌跡直射而去。

五縛符追蹤妖怪蹤跡,定住身形,**塵珠以佛法光明之力將其鎮殺,兩人沒有事先商量,而是從出手的瞬間,就確定了彼此之間的配合。

尋常妖怪定然難逃此劫。

“我去!誰扔的彈子!”

在佛道兩家施法後不過一兩個呼吸的工夫,清雲觀內響起了一陣清亮的叫罵聲。

一僧一道愣在了當場。

隨後,清雲觀裏就跑出一個人來,是個灰色長衫的書生。

是人?

張風府見他身上沒有符咒,手中迅速掏出八卦靈針確認,靈針仍是指著前方,但離走出來的那位書生,偏離了一寸二分。

不是妖?

法澄禪師也自懷中掏出一片葉子,朝自己眼睛輕輕一抹,定睛直視那位少年書生。

“沒有妖氣,是人。”

雖然對方是人,但他們還是很疑惑為什麽妖氣聚集之地會有人出現,而且安然無恙。二人一會看著吳逸,一會又望向觀裏,眼神閃爍不定。

吳逸拍拍身上的灰塵,道:“二位,不用看了,那隻妖精已經死了。”

“什麽?”張風府與法澄禪師俱是一驚,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吳逸用手指了指他來時的方向:“不信的話就去看啊,二位剛剛丟來的符咒還貼在妖精身上呢,念珠還飛進來砸到我了。”

二人將信將疑,一個手中又撚著黃符,一個持著咒,探步邁向清雲觀裏。

就在那豹妖屍身躺著的地方,張風府發現了自己貼在上麵的符咒,以及法澄散落一地的念珠。

“阿彌陀佛(無上天尊)。”張風府與法澄見得豹妖屍身,確信了妖怪已是死得千真萬確,才稍放下心,齊齊閉目吟誦了一句法號。

張風府轉身望向跟在身後的吳逸:“敢問小兄弟,這妖怪是如何死的?”

吳逸沉吟了片刻,答道:“姑且……也許……算是我殺的吧。”

“什麽???”張風府與法澄均是不敢相信,這黑風豹妖修成幻形,遠非尋常走獸可比,曾在山間作惡,吃了數個上山除妖的道士和尚,其餘凡夫百姓不知幾十個死於口下,隻要再吃些人,便可凝成妖丹,危害不可謂不大。而眼前之人看上去,年紀輕輕,身子單薄,眉間耳目又看不出修行之相,與凡夫無異,怎麽可能降服此妖?

法澄開口道:“阿彌陀佛,小施主,為人者講求待人以誠,此妖凶狠異常,吃人無數,你未經修行,如何能降?”

吳逸撓了撓頭,似是想了一會,又道:“不瞞二位,說是我殺的,其實也不算,我書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何況降妖。但這妖精之死,又確實與我有那麽些幹係。”

“哦?”

“這妖精來時,我也是嚇得魂不附體,但好在在下幼時曾得一位高人傳授,他教我撚了個手印訣,說是命在旦夕遇見妖邪之時,可以用此訣救命辟邪一次。我這幾年順風順水也就不曾用過,沒想到寄宿清雲觀裏,就遇上了這妖怪,才用來救了一命,萬幸萬幸。”說完,吳逸見眼前兩人眼中仍是不信,便兩手放在胸前,左手成掌在下,右手虛握,成執筆狀,仿佛於左手之上寫字,同時,吳逸口中輕念出一段口訣。

這一下,法澄還無甚反應,旁邊的張風府卻是兩眼瞪大,滿麵震驚,叫道:“這是……雷霆三十三天大都督青帝天君!這是召雷之訣!!”

佛門的法澄聽後雖也有些驚異,卻遠沒張風府這般大的反應。也難怪,張風府是道門人士,同樣也是修持雷法,自然知道雷法之厲害。

雷霆主萬物生殺,其權最大,上至天皇下至地帝,無雷霆則無以行其令。而他口中的三十三天大都督青帝天君,正是司掌雷霆的眾神之一,上糾水旱,下斬妖邪,尤以陰雷誅殺幽冥邪魅聞名。

這位少年擺出的印訣,正是雷法中的普請青帝陰雷,誅殺妖魔之訣,仿照青帝天君左手持雷簿右手持雷筆之姿。

雖然與他在門中道書上看到的青帝真訣有些微小差別,但確是召雷誅邪的印訣不假,如此說來,這豹子精的屍體上確有燒灼之痕。張風府也曾在門中聽過,天下間的確有些神通廣大的地仙之士,會在雲遊時贈予一些善人口訣,用於救命辟邪。

張風府激動地一把握住吳逸的手,嚇得吳逸也驚了一下,喜道:“小兄弟,你當真是運氣非常,這等真訣,竟讓你遇見了!哈哈哈哈!”

吳逸瞧他如此反應,賠笑的同時也暗自後怕,他也沒想到這印訣竟然有這麽大反應。

這貨教的手勢來頭這麽大的嗎?三十三天大都督青帝,聽著就很虎啊!

他在心裏對聖尊道:“聖尊姑奶奶,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教我假冒的這什麽青帝天君的雷法印訣,不會出事吧?”

“哼,怕什麽?青帝辛天君見了本尊還得躬身行禮,他還能一道雷劈死你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