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需要一把兵刃

和白蓮衣一道施展神通縱回城外,再慢慢走到彩雲間時,吳逸才看見,那彩雲間的店門前,李雲英已是搬了一張板凳,翹著小腿躺在上麵,似是等候已久。

“你們……怎麽湊一塊兒去了?”李雲英看見白蓮衣與吳逸回來,一個翻身縱起,湊到他們跟前,眼神不住亂瞄,壞笑道。

白蓮衣抬起一根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李雲英的額頭,笑嗔道:“胡思亂想,我不過是去城北見一位遊商客人,回來路上碰巧遇見了吳公子罷了,小姑娘才子佳人的閑書看多了,淨瞎想!今日怎麽不睡懶覺了?”

吳逸不動聲色地看她倆玩笑,卻想著,白蓮衣明明是去降妖,卻不對這個姓李的小仙女坦白,到底是顧及我在場不方便說,還是她也不知道對麵這小姑娘的身份,有所隱瞞?

說起來,這個李姑娘送他神雷符時,也讓他別告訴白姑娘來著。

“李姑娘,確實是誤會,我是近日打算離開陽城,就去附近亂轉,湊巧遇見了白姑娘,同路而已。”

“哦~”

李雲英倒也沒有繼續追問,隻稍稍退了幾步站定身子,便笑著道:“白姐姐,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白蓮衣笑容一僵,愣住了。

李雲英那張稚氣未脫的嬌俏圓臉,此刻也是俏皮不改:“我家裏來了消息,催我馬上回去,我再不回去啊,我爹爹就要家法伺候了。”

“你家?”

白蓮衣自是不舍,但仍擺出一副笑容道:“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早些說,我也好為你辦些送別禮。”

李雲英有些不好意思地嘻嘻道:“我也是才收到飛鴿傳信,怎麽來得及說嘛?”

看著她辭行的樣子,八成是要回天上去了?吳逸前世裏也算看了不少這類套路的故事,又早知道李雲英的仙女身份,這回一下子就猜了出來。他暗笑著,一邊朝著李雲英微微欠身行了一禮:“李姑娘原來並非陽城人,不知李姑娘是哪裏人士,走得如此匆忙?”

李雲英瞧見了吳逸,甜甜的笑容瞬間減了幾分,鼻尖輕哼,湊到吳逸跟前,一副囂張的樣子道:“孤陋寡聞,跟你說你也不認識,哼!”

合著還惦記著那事啊!

她踮起腳尖,與吳逸立得一般高,說道:“怎麽,你也要離開?”

吳逸點頭笑道:“我本來就打算遊走天下,這幾天就要離開陽城。”

李雲英瞧了他一眼,道:“看你這人眼緣還可以,本姑娘送你一句忠告。”

“洗耳恭聽。”

李雲英忽然擺出一副雙手背身,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道:“本姑娘算你今年流年不利,你要求學,走東邊寶象府,要賞盛景,走西邊吉利山,總之,莫走北邊。”

又是一個告訴他別走枯月嶺的,吳逸與白蓮衣偷偷相望一眼,見她也薄唇輕揚,似有笑意。他也幹脆心照不宣,裝作蒙在鼓裏,笑著問道:“北麵我聽白姑娘說起過,叫什麽枯月嶺,怎麽?那地方很可怕嗎?”

李雲英早已料到他會如此問,便搖頭晃腦地繼續說道:“那北邊的枯月嶺長五百裏呢,到處都是蛇蟲猛獸,說不定還鬧鬼,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去了,那不是給人虎狼當口食嗎?”

吳逸自然順勢笑納了她的忠告:“多謝姑娘提醒,我膽小的很,去肯定是不敢去的。”

這小神仙心腸倒也不壞。

李雲英和白蓮衣又寒暄了幾句,終於迎來臨別,李雲英將手放嘴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隻見得一匹棗紅色駿馬,自旁中竄躍而出,她飛身上馬,向著白蓮衣與吳逸二人遙遙招手:

“青山不改,後會有期,等我忙完了家裏事,我會再來的!”

少女紅裳似火,英姿颯爽,棗紅馬奮蹄疾奔,向著南城門一路縱去,其時街道上還沒什麽人,不多時,就已經漸漸沒了蹤影。

女神仙原來也不都是高高在上啊!

吳逸見過的神仙不多,聖尊師傅算一個,李雲英算一個。寄宿於自己體內的這個尊號東玄天極大聖尊的女師傅,雖然言行間嬉笑怒罵,有時活像個小姑娘,但那隱於銀光之下的真容,深不可測的變化神通,以及頃刻間就能要了自己命的威勢,令他覺得,這個聖尊感覺上仍然高如雲天,不可捉摸;而這個隻有數麵之緣,不說的話他絕對看不出來身份的小姑娘,哪吒的妹妹,喜怒皆形於色,倒更像是一個人間的俠女。

也許是因為沒見過她用法術的關係吧。就是不知道,天上的她,是不是也是這樣?

吳逸心生感歎之餘,餘光瞥見身邊的白蓮衣,但見她遙遙揮手送別的同時,眼角泛光,神色不掩落寞。

“白姑娘的事情,李姑娘知道嗎?”

白蓮衣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才放下手來,搖頭笑道:“她一個遊曆在外的小姑娘,除了天生大力,會些武功,心思單純的很。我怎麽能嚇著她?”

好吧,看來這小姑娘隱藏身份真的有一手,難怪她送符不願意讓人知道。

吳逸望著李雲英離開的方向,想起自己也打算離開陽城,但眼下還沒有個目的,就向白蓮衣問道:“白姑娘,你見聞廣博,能不能給我說一下,出了陽城後有哪些好去處?”

白蓮衣眼睫微動,瞥向他道:“你說的好去處,是指有高人名士所駐可以增長修行的去處呢,還是吃喝玩樂的去處?”

“吃喝玩樂的去處,最好是個大都城。”吳逸答得毫不猶豫,他可不想主動惹人注目。

白蓮衣道:“人家雲遊的修行者聽聞有高人洞天都是趨之若鶩,都希望能聞道知理,助益修行,對錦衣玉食反倒不怎麽強求,吳公子你明明修為不淺,怎麽選得和他們不一樣?”

我吃喝玩樂都能修煉,幹嘛活那麽累?

想是如此想,但吳逸也不敢說得這麽直接,於是換了一個相當有風度的微笑:“師傅說我凡心不退不得真傳,傳我的法門,也與他門下弟子不同,既不靜心修持,也不放縱享樂,隻是順其自然依中道而行。我這一路上勞累不少,就想換個心情,遊山玩水。”

“僅僅是外門功法,如此都能有九轉境的功力?”白蓮衣聽他如此說,也不由得目現驚異,暗自歎服。

她修持幾百年,中途得了高人點化才得化人形,修持至此,當中已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夜坐定閉關,靜心打坐,幻得人形後,才能修行得輕鬆些,可這位吳公子,年紀輕輕,自幼修煉起也不過十幾年,就達到了能施展連她也無法捕捉的神通的境地,能傳授如此法門的,隻怕已是得駐仙山的神仙境地,甚至是霞舉飛升的天仙,也有可能。

這天地之間千真萬聖,果然不假。白蓮衣雖然覺得吳逸機緣了得,但她修持已久,心中驚異過後,也並沒起什麽嫉妒不甘之心,當下展露笑顏,指著大概的方向,為吳逸說了陽城周圍州府的大致情況。

陽城是所屬寶象府轄下的一座小縣城,而寶象府又是東秦治下八百府中的偏南一隅,連同南部十二府一起,歸屬於東秦藩王定南王管轄,寶象府距離陽城尚有四百裏山路,隔著一座福林山,到了那裏,則又比陽城繁華不知多少。

而出陽城西邊八百裏外的吉利山,則是天師宗與明光寺所駐之地,兩山分立,常年有香客上山進拜。

聽白蓮衣說了一串,吳逸心中已有定計。

去寶象府!

眼下聖尊師傅還不知道醒沒醒,去寶象府轉悠一圈,總比去吉利山安全,他這一手剛入門的存神境修為,要是被有道行的人看見了,自己又不懂那一堆道門術語,難免會惹麻煩。

不過去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辦。

“白姑娘,冒昧問一句,你們修士的兵刃法寶,都是怎麽得來的?”

枯月嶺一戰後,吳逸發現了自己現在的一大短板就是手上沒有白蓮衣那樣趁手的兵器,打起架來總不能回回都用拳頭揍。

“兵刃?”

白蓮衣見他如此一問,便神秘一笑,拉著吳逸的衣袖,直接進了彩雲間店內。

關上店門,四下再無第三人時,白蓮衣自袖中輕輕撚出一根釵子,放在手上。

釵?不對,吳逸細看之下,白蓮衣玉掌裏那一根釵子看上去造型更像是一把隻有一指長短的寶劍。

白光乍現,瞬間照得彩雲間滿堂生輝,細釵一下子就變作了一把嶄新精致的三尺寶劍,上頭還殘留著星點微光。

白蓮衣手腕一抖,長劍在她手中靈活轉了數圈,又複回到她手上:“吳公子,這就是蓮衣的地湧劍。”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她變出劍,但如此近距離下,吳逸仍是覺得相當酷炫。

這就是修仙者的兵刃?

“這地湧劍是我初踏九轉時,我師傅在南海將冰魄鐵淬煉而成,做成這把地湧劍贈予了我。本來初時不長這樣,是我運用法力將它變作了玉釵,以便隨身攜帶。”

吳逸看著這把劍,他能感覺到,地湧劍上與主人之間千絲萬縷的玄氣連結,就好像二者本為一體,而不是人與兵刃之間的關係一樣。

他問道:“那除了師門所贈,可還有別的辦法,能弄到趁手的兵器?”

白蓮衣隨意將地湧劍又變作一根玉釵,收入袖中,笑道:“神兵利器,可遇不可求,若非師門傳承所賜,那就隻能自己煉製,或者偶遇無主的兵刃,再收為己用了。公子既為九轉境,師門中就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刃?”

吳逸苦笑了一聲:“慚愧,我資質愚鈍,就是個外門弟子,無緣得見山門,師傅能傳給我些救命的本事已經是天大的機緣,哪裏還敢求什麽兵刃?”

白蓮衣也不懷疑,隻稍作思索,便道:“公子也不必擔心,據我所知,大部分散修之士,初時也都沒有自己獨門兵器,隻用玄氣覆蓋尋常刀劍,照樣能施法驅邪,等到修為精進,才能自己煉器。公子眼下修為過人,就是隻拿一把尋常刀劍,動起神通來,恐怕我也不是對手。兵刃之事,來日方長,大可不必著急,若有用的,隨處買一把就是。”

她說的是實話,在見識過了枯月嶺中,吳逸隱身暗殺雲辰子,戲弄黑山將軍直至他身死道消的這般神通後,她自認就算當時動用全力,若失了先機,恐怕也未必能討得了好處。

潛匿無影,殺人於無形,實在可怕。

雖然沒能收獲什麽能快速弄到好兵器的捷徑,但吳逸也知道了玄氣運轉下,兵刃威力同樣也會增加,也算有些收獲。告別了白蓮衣走出彩雲間,他回到酒家中時,天色還尚早,就想著問問城裏有沒有兵器鋪子,買一把先用著。

結果走近酒家櫃台,卻發現店中平時忙活上下的兩個小二今天隻剩了一個。吳逸見另一個端茶倒水匆忙得很,也就沒有問,而是徑直朝這兒的掌櫃黃六爺問道:“掌櫃的,今天都開張了,另一個小二哥呢?”

黃六爺自顧自敲著算盤沒瞧吳逸,答道:“天知道呢,這小子平時勤快的很,有事晚到了後麵總會說的。”

吳逸也沒往心裏去,便接著問道:“那掌櫃,你知道陽城哪兒有好些的兵器鋪子嗎?”

“城東兩裏第三個路口右拐五十步進去第二間屋子就是。”黃六爺嘴上說得快,手裏卻沒停下。

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