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這劉五是在扮豬吃虎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朱一昌一臉悲憤加無奈:

“我覺得應該分這樣幾步。這一,你我二人分別去拜訪咱們的大客戶,給他們解釋裏麵的原因,把責任推幹淨。”

“這二,發動我們店裏一部分能說會道的下人,去各個酒肆,給大家解釋清楚,因為那裏是散播信息最快的地方。”

“第三,留一小部分在這裏招呼客人,其他人全部上街去給大家解釋原因。”

王永興摸了摸自己如同戴了金箍咒一般的腦袋,呻吟似的說道:

“行,一切都聽朱兄的。”

兩人商議好了,立刻分頭開始行動。

足足折騰了一天,兩家人都累得跟孫子一般,可效果卻是一言難盡。

朱一昌,王永興去拜訪這些大客戶,人家要麽推而不見,要麽就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去他們酒莊買酒的事。

那些去各個酒肆的下人,更是有不少都被罵了回來,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聽他們解釋。

其他在街上解釋的人,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等到了黃昏。

朱一昌,王永興看著那十餘家酒莊生意依然火爆,自家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心裏比吃了100斤大便都要惡心、難受。

可任憑自己想破了腦袋,也依然是無計可施。

時間來到了第四天。

天然居酒莊,現在不光是燕人不來這裏,就連胡人客戶也少了很多。

朱一昌讓人一打聽才得知,現在很多西京人,已經不去胡人的酒肆消費了,導致酒水也賣不出去,那自然也不會來他這裏進酒了。

聽了這些的朱一昌,真已經有了躺平的想法。

坐在正堂之上,如同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默默喝著悶酒,借酒消愁。

看著外麵的大太陽,聽著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熱熱鬧鬧的賣酒聲,他卻感到內心是冰冷一片,無比的孤寂。

“我送冰蔗汁有錯嗎?而且還是免費送,不就是沒給那年輕人,給了胡商一碗嘛?怎麽就鬧到了這個份兒上,再這樣下去,我的酒莊隻怕要關門了。”

朱一昌一邊大口往嘴裏灌著酒,一邊神經兮兮地叨咕個不止。

就在他黯然傷神,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抬頭望去,隻見王永興哭喪著一張臉,來到了正堂。

朱一昌此時一點兒精氣神兒都沒有,隻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連個招呼都沒有打。

王永興自顧自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先是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一飲而盡,這才看著朱一昌問道:

“朱兄,你們昨天賣了多少壇酒?”

“20。”朱一昌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前方回答。

“比我強。”王永興自嘲地笑了笑:

“我前天賣了六壇,昨天賣了四壇,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那離關門兒就不遠了。”

說完又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飲而盡,對朱一昌說道:

“朱兄,我找人打聽了。”

“就是劉五聯合其他酒莊一起搞的促銷,包括那冰蔗汁也是他跟其他人出的主意。”

聽到這裏的朱一昌,毫無生氣的眼珠轉了轉,看一下王永興,搖了搖頭說道:

“終究是我失算了,沒想到劉五是個扮豬吃虎的高手。”

“就利用一個小小的冰蔗汁,硬是把咱們兩家打得潰不成軍,幾乎要關門倒閉。”

“這人是真的厲害。”

王永興看著他猶猶豫豫地問道:

“既然咱們既然鬥不過人家,那要不就認輸?”

“認輸?現在認輸有用嗎?”朱一昌有氣無力地說道:

“就算我們認輸,可客戶也回不來了,也沒人敢來這裏買酒了。”

“劉五既然有這樣的手段,我覺得不妨就請他再給想想辦法,度過這個難關。”王永興斟酌著說道。

“同行是冤家,而且我又坑了他兩次,他能幫這個忙嗎?”朱一昌覺得王永興這個提議不靠譜。

“要不先試一試?”王永興接著說道:

“我們可以投其所好。他不是想要的你那宅子嗎?你就免費送給他,算是賠罪。”

“另外呢,咱給他再準備300貫錢,請他幫忙給想想辦法。”

一籌莫展的朱一昌坐在那裏,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王永興再次催促的時候,才捂著頭,長長歎了一口氣道:

“走投無路了,試試就試試吧。總好過關門倒閉!”

“要不就今天中午找個酒樓,我請他吃個飯,好好求求他?”

聽到這裏王永興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自嘲地說道:

“現在所有的酒樓都躲著咱們,就差沒有在門口兒寫上狗與我們不得入內了。”

“要不就去我那酒莊吧?你這裏我怕劉五不願意來。”

“行,都聽賢弟的。”朱一昌苦笑點頭。

時間來到了中午,劉五如約來到了飛鴻酒莊。

王永興,朱一昌老早就在正堂,心情忐忑的恭候。

這會看到下人帶著劉五過來,都是趕緊起身,迎接到了正堂外麵。

朱一昌姿態放得很低,他這會兒也想明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隻要能把自己的酒莊救活,就是喊劉五爺爺他都願意。

衝著劉五一拱手道:

“劉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那邊王永興也是笑臉兒笑迎接。

這就叫劉公,不在劉五、劉五的喊了...劉五接到王永興的邀請,心裏幾乎樂開了花。

就知道二人這是要和解,趕緊快馬加鞭去找了澎湃一趟,商量好了對策。

這會兒看二人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二位就不要假惺惺的,我劉五也擔不起這個,咱們直接說事。”

“你們說吧,今天把我劉五喊來有什麽事兒?”

看著劉五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

朱、王二人都不由得暗暗佩服:都說我倆是老狐狸,這跟劉五一比,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這裏王永興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彎下腰對劉五說道:

“這不主要還是給劉兄賠個不是嗎?來,你上座。”

說完恭恭敬敬把劉五給請到了上首。

看著兩人前倨後恭的態度,劉五臉上雖然麵無表情,但心裏卻是美滋滋。

一屁股坐到了正位之上,盯著二人說道:

“好了,我坐下了,有什麽事,你們趕緊說,我那還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呼呢。”

朱一昌和王永興剛剛坐下,聽劉五這麽說,趕緊又都誠惶誠恐站了起來。

朱一昌從懷裏拿出一張地契,雙手遞給了劉五,陪著笑說道:

“劉兄,上一段兒的事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計較。”

“這是東城那出宅院的地契,就送給劉兄,全當我是我朱一昌給你賠禮道歉了。”

呦嗬...本來和澎湃商議,這次應該200貫就可以買下房子了,沒想到姓朱的竟然免費送給我了。

劉五心裏美得冒泡,嘴上卻是淡淡地說道:

“風水輪流轉呐。朱老板,你前幾天不還說,這宅院我出多少錢都不賣的嗎?”

“就是個玩笑,我就是和劉公開了個玩笑,你千萬別當真。”朱一昌滿臉賠笑。

“行,既然如此,那這地契我就收了。”劉五本來想拿起地契看看。

可一想到自己認字不多,這萬一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地方,很容易影響現在營造出來的逼格,便索性直接把地契裝進了懷裏。

然後站起身來,爽快地對二人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從此以後還各幹各的。”

說完轉身就要走。

“劉兄且慢。”王永興一看劉五要走,趕緊開口阻攔,然後從懷裏掏出五個金錠,恭恭敬敬地放到了他的桌前,點頭哈腰的說道:

“還得有個事麻煩你,你看我和朱兄的生意現在一落千丈,你能不能幫著給想想辦法?”

好家夥,這可是六兩金子,出一個主意就給這麽多錢,不得不說,這賺錢還真得靠腦子...劉五心裏想著,嘴上卻謙虛地說道:

“二位嚴重了,我可沒有那個腦子,這錢你們還是拿回去吧。”

“不不不。”朱一昌看他推辭,不由得心裏有些發慌,趕緊連聲哀求:

“劉兄,以前是我們錯了。”

“現在一定要幫我們想想辦法,不然這酒莊一旦倒閉,我們這二家百十口人就全部都完了。”

說完,直接撲通就跪倒在地,對著劉五連磕起頭來。

那邊兒王永興見狀,也跟著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來之前澎湃叮囑過,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把這人收拾服了就行,沒必要趕盡殺絕,給自己多個仇家...看著跪倒在地上的二人,劉五心裏如同喝了蜜一般,返身又回到了座位上,看著下麵痛哭流涕的二人說道:

“姓朱的,王老板,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按理說我不應該救你們,就應該看著你們完蛋大吉。”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給你們指一條明路,至於你們的生意能恢複到幾成,那就隻能是看你們的造化了。”

朱一昌、王永興聽劉五這麽說,都不由得大喜,同時止住了悲聲,滿臉希冀地看向他。

劉五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裏,清咳了一聲,居高臨下看著他們,鄭重地說道:

“這一,開除那兩個酒娘和那個下人。”

“二,給那個年輕人道歉,送一份重禮。”

“三,承擔起你們的責任。去給所有的客戶道歉,向他們承諾,會尊重每一位客人,不論他是大燕人還是胡人,絕對不會再存在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