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交代
清晨，藥瑤來到驛站，打開門卻發現許君歡已經起床，正用天井的水從頭往上撒水。
“世子，傷口沾水容易化膿，暫緩愈合的時間，”藥瑤沒有阻攔，隻是在一旁提醒道。
許君歡甩甩頭，大膽地睜開眼睛，他前些日子才發現，隻要不使用鬼瞳，眼睛就是灰蒙蒙的，雖然還是看不見，但是起碼不會泄露自己鬼瞳的秘密。
“沒辦法，累啊！”許君歡笑道。
確實累，晚上連續跳戰白衣秀士三十次，花了三天的時間，自己堂堂八品武者居然連第九層都沒有打過去，隻是讓許君歡稍微滿意地就是，自己總算在最後兩次能傷到白衣秀士了。
其實許君歡也感覺出來，這個所謂九品的白衣秀士，單單是境界九品，他的戰鬥意識和技巧絕對是超過七品的。
不過能和高手交戰，也是鍛煉自己的一種，三十次結束後，雖然八品中段的實力不變，但是在上次遇到蒙麵人，他不至於被打得毫無反手之力。
有了進步，許君歡心情都好了很多，見到藥瑤，更是意氣風發。
藥瑤也有些奇怪，前天還一副“生死天注定，半點不由人”的模樣，今天就“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怪哉！
雖然奇怪，藥瑤卻不會去揭人家傷疤，而是說起正事：“對了，長公主讓我來看看你，如果你身體允許，公主希望早膳前能見到你。”
皇室的早膳是什麽滋味？許君歡在這個世界吃到最美味就是夾著羊肉的燒餅，五個銅板一塊，噴香。
所以他很期待地跟著藥瑤上了馬車，來到了長公主葉玉卿的餐桌前。
一碗小米粥，兩枚鹽焗蛋，三塊綠豆糕餅。
講真，放在自己生活的世界，這個算普通人的生活，如果在北方估計牙縫都塞不住。
不過在這個世界的人，癡迷武道，喜歡修煉陰陽五行術，對於口腹之欲還真不咋地看重，尤其是生產生活水平底下的社會現實裏，這頓飯算挺奢華了。
小米粥全是脫殼的，雞蛋本身就不多，畢竟沒有養雞場，其次還是用鹽焗，那就更不容易了，因為細鹽價格可不便宜。
至於綠豆糕餅，普通人壓根吃不起，這算是奢侈品了，最關鍵是齁甜，天知道那個廚師製作時撒了多少糖進去。
“哎……”
慢條斯理地將小桌子上的食物吃下去，許君歡幽幽地歎口氣，等自己有機會了，一定要給這個美食荒漠打開一道新世界的門。
一直在觀察許君歡的葉玉卿笑問道：“許郎君何故歎氣？”
為你們這些皇族隻能吃這麽些玩意而感到悲哀唄。
心裏話是這樣，嘴巴可不能這麽直白，許君歡拱手道：“義父流浪半生，若是義父他老人家還在就好了。”
葉玉卿點點頭，示意侍女再給他端一份過去：“你正是九品補充氣血的時候，多吃點，方才提升得快些。”
誰來救救我，我不想吃啊！
許君歡滿臉感激地將小米粥和雞蛋吃下，綠豆餅直接踹進袖口中。
還好葉玉卿並不在意這個，而是問道：“聽說前些日子你在城外與歹徒搏殺，河西騎兵也死傷甚眾，為了什麽？”
許君歡沒有隱瞞，將自己與陳二娘的關係告訴了葉玉卿。
“陳二娘是我的恩人，沒有他，我也不能在都護府生活這麽久，她有危險，晚輩豈能坐視不理？”
葉玉卿聞言挺直胸膛，鄭重道：“不管從道義還是恩情出發，許郎君都沒有錯，可惜，這還不是你能應付的事情。”
許君歡意識到長公主是話裏有話，便試探性問道：“公主殿下，您知道擄走陳二娘他們的是誰？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我當然知道他們是誰，他們要做什麽卻和你無關。”葉玉卿道，“放心，短時間你的恩人是沒有危險的。”
確實，臨走前，他見過兩人的氣運，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的變化。
“是不方便告訴我嗎？”許君歡問。
“你確定想知道？”
“確定。”許君歡毫不猶豫地回答。
葉玉卿長歎一口氣：“算了，還是說說另外一件事吧，還記得那不老村吧，這次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得知確切的消息，說有一座村子，村民非常長壽，是因為他們經常飲用一座山洞流出的泉水，但是普通人進山洞卻有進無出，那些達官貴人派遣了自家的精銳前去探查。”
許君歡對不老村並不感興趣，“這事與陳二娘何幹？”
葉玉卿有些不快，“本宮現在跟你講眼前的事，你恩人涉及的是另外一件事，事關廷爭，他們倆個就是用來打擊對手的工具，用完之前保證是活著的。”
以人為棋子？
雖然已經在這個世界很長時間，習慣他們視人命如草芥的價值觀，但是提到朋友，他還是忍不住。
葉玉卿看出他的掙紮，反而笑著說：“許郎君是國公之後，國公都未曾表態，你還是乖乖靜觀事變吧，畢竟國公之後的身份很敏感的。”
“不，我是以個人的身份參與，難道平頭百姓就該為這些權貴的利益而死嗎？”許君歡握著拳頭道，“百姓的命難道不是命。”
葉玉卿表情漸漸冷淡下來：“許郎君，本宮念你流浪多年，有些時候，人命真的不是命，等你到了一定層次就該明白了。”
許君歡沒有出聲，每次遇到與自己觀點相左的事情，他都不願意去爭辯，因為行動才是最響亮的語言。
當然，想要發言，沒有一點底氣可不行。
“好好養傷吧，回了長安本宮會讓你家人給你找個好老師給你補習。”葉玉卿擺擺手，侍女便要攙扶許君歡離開。
許君歡沒有拒絕，而是站起來向長公主行了一禮。
葉玉卿回到自己的房間，藥瑤恭候在一旁。
“許君歡的眼睛真的失明了嗎？”葉玉卿坐在主位上。
藥瑤回道：“回公主，我多次檢查過，世子眼珠晶體混濁不堪，不似常人的瞳孔，對光線和影像完全沒有反應，可以肯定是看不見的。”
“能治好？”葉玉卿問道。
如果能治好許君歡將他帶到長安，護國公就得欠下自己一筆了。
“眼珠恐怕已經徹底毀壞，藥石也不會起作用，畢竟時間久遠，除非……”藥瑤欲言又止。
“說。”
“除非給世子換上一對新的眼珠。”藥瑤最後還是咬牙說了出來。
“此事可行？”葉玉卿並不在意眼睛怎麽來，隻是在意行還是不行。
藥瑤隻好道：“藥家的老祖在玉璣宮見過有人將眼珠替換，替換後那人行動正常，沒有半點不適應。”
“那就請玉璣宮的人過來。”葉玉卿淡然說道。
藥瑤苦笑一聲：“人是可以請來，不過換眼之術實在繁雜，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行的。”
說著，藥瑤解釋道：“首先該人必須與世子五行相合，氣血相融，隨後才能進行換眼，單是找人就不容易。”
“人交給本宮，你去請玉璣宮的人便是。”葉玉卿抬起精致的下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