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不出來啊燈總，你這麽猛？
次日，晨，教室。
“最近高溫越來越恐怖了，昨天下午翠屏那邊又起了山火，你們是沒瞧見啊，那火光，把半邊天都燒的紅透了！”
“我看天氣預報說接下來一個周的溫度還會持續攀升，救命，現在才三月份啊！要這樣熱下去，暑假還怎麽過哦？”
“咱們都算幸運的了，我昨晚上刷到西北那邊好多地區都鬧起了大旱災，數萬畝防沙林被活生生曬死，沙塵暴像一堵牆一樣推進城市……”
早自習下課，學生們三五紮堆大都在討論著最近發生的事件，少有人在探討老師留下的習題。
陳燈趴在自己座位上，對周圍嚶嚶嗡嗡的議論漠不關心，他的腦子裏還在回想著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目光間或落到同桌空****的位置上。
“喲喲，燈總這是咋啦？一副身體被掏空的萎樣……”
王昊一屁股坐進陳燈的視線，一張小胖臉擠眉弄眼，就差把‘八卦’二字直接寫臉上了。
“話說方敏呢？她今天怎麽沒來啊？昨天你不是送她回家嗎？”
“躺醫院呢……”
陳燈這會兒沒心情理會小胖子，隻想著一句話給他搪塞過去，屬實沒料到這死胖子一聽，直接大吃一驚，“不是吧？！”
然後用一種‘不可置信’‘不敢苟同’‘這是真的？’的眼神，對著陳燈從頭到腳掃量一通，
“看不出來啊燈總，你有這麽猛？？”
“猛你個頭啊！”
察覺到周圍被吸引過來的一道道驚奇目光，陳燈馬上從座位彈起一把捂住了王昊的大嘴巴，壓著聲音從牙齒縫裏擠出來道。
“你這腦子一天天都想些啥啊？我不過就是送她回了趟家而已……”
“開個玩笑嘛，看你趴這無精打采的，怎麽還來氣了。”
王昊掙開陳燈的束縛，圓滾滾的身體無比靈活的跳開，一臉陪笑道，
“昨天你那麽絕情的丟下我，頭也不回的就跟人家妹子走了，那我都沒生你氣。”
陳燈懶得跟他掰扯，蔫巴巴的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王昊也不往心裏去，狗皮膏藥似的又貼上來。
“燈總……”
“放。”
“我感覺我遇到怪事了。”
“？？”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嘛，我說真的！”
王昊說著，臉上的嘻笑迅速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
“就我樓上嘛，最近搬來了一對小夫妻，那個男的白天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他背地裏竟然……竟然！”
說到關鍵處，王昊故意停下。
周圍好多湊過來吃瓜的同學頓時起哄，“王昊你拉屎必拉一半！”
“你吃泡麵必缺調料！”
“你……”
王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坐等大家都吐槽的差不多了，他才心滿意足的站起來大喊一聲，
“全部反彈！”
“丫的！一起上！”
然後……
教室裏便上演了一波高三（7)班的傳統保留節目，‘撞大樹’！
再然後大叫不止的小胖子，鬼哭狼嚎著講完了故事的後半段。
“那男的家暴！”
“他老婆每天晚上都叫好慘的……放我下來，我繼續說！啊！”
“不過那男的還算有點良知，每晚隻家暴兩分鍾就完事了……”
“我說完了！快放我下來啊！”
“啊啊啊……”
這場鬧劇最終以上課鈴聲為休止，一臉悲痛的小胖子捂著襠一瘸一拐的回到座位上，
吃瓜群眾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才講述了一個什麽故事，個別兩眼放光的女生騰一下子就紅了臉。
神特麽的家暴……
第一堂課是英語，授課老師這個50多歲的地中海，在講台上唾沫橫飛的強調著語法考點。
他講的繪聲繪色，可沒幾個人在聽，陳燈更是早就神遊天外。
出神的目光落在旁邊空****的座位上，腦袋裏浮現起昨天下午在‘惠民超市’，
方敏的腦袋‘咚’的一聲落到地上，然後她又摸索著撿起來，重新放回到自己脖子上的畫麵……
接著又浮現出自己跟隨蔣幼蒽她們上二樓後，那個打開的白色衣櫥裏麵的場景……
衣櫥裏麵，是方敏。
或者說，第二個方敏。
蜷縮在衣櫥裏昏迷不醒。
接下來的事情，陳燈就沒有參與了。
不過後麵蔣幼蒽告知說，已經確定衣櫥裏發現的這個方敏才是他真正的同桌。
約他回家的那個‘方敏’是假的。
但是，後勤組采集了假體‘方敏’跟陳燈打鬥時，在現場遺留的血跡帶回去核檢，經過對比，它跟方敏本體的DNA又是完全重合的……
這就意味著，陳燈目前至少卷入了兩起超自然事件當中。
除了【烏衣】以外，還有一隻可以偽裝、模仿，或者說可以複製成為人類的‘咒’。
它不僅僅是可以做到外表一樣，就連DNA都完全重合……
包括它的思維、它的記憶、乃至它的生活習性等，完完全全複刻了方敏的所有一切。
它取代了方敏來上學，班上竟然沒有一個同學發現端倪。
要不是陳燈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血痕，簡直可以稱得上天衣無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就是方敏，高三（7）班的紀律委員。
陳燈進一步推想，昨天它邀請自己送它回家，或許是真的出於害怕……
是基於方敏這個角色在遭遇一件奇怪的事情時所應該產生的情緒和行為。
在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之前，它都是‘方敏’。
直到它的腦袋掉落地上，身份暴露了，它才開始對陳燈發起攻擊。
“這樣看來，這隻咒和【烏衣】並不是一起的……”
“昨天隻是個巧合？”
陳燈試著在腦海中梳理整件事情的脈絡，冷不丁的忽然想起街角那融入陰暗的影子來，前天在巷子裏也有它的出現。
很快，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腦中。
“嗡——”
陳燈精神為之一振，這時他的口袋裏正好傳來一股震動……
他看了眼講台上仍舊唾沫橫飛的地中海，又掃了掃空無一人的窗外。
確定沒有‘危險’後，陳燈偷偷的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一條來自蔣幼蒽的信息。
昨天分別時成功加到的V。
“我們今天對你那個同學家進行複查，有了新的發現，那隻假冒你同學的‘咒’並沒有被徹底解決！”
陳燈心頭微微一緊，還沒來得及回複，對方很快又繼續發來兩條新的訊息。
“吱吱根據它遺留的氣息鑽入排汙口，順著下水道一路追蹤到了育才中學的範圍，線索中斷……”
“你小心！”
看到這裏，陳燈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麽叫我小心啊喂！
你們不是專門負責這種事情的嗎？現在不應該立刻馬上過來保護我們嗎？？
陳燈心念電轉，忍住問到底的衝動。
揣回手機抬眼一看，地中海老頭正在分發隨堂測驗，讓第一排的同學順著往下傳。
“零零零——”
下課鈴聲適時響起，
教室裏立馬有不少同學發出抗議的哀嚎，有的直接趴下睡覺，有的迅速交頭接耳……
“它可能是這當中的任何一人！”
陳燈心頭揪緊，但馬上又自我否定，
“不……”
接著猛地轉頭看向了窗外……
這時 ，
如果有一個鏡頭從陽台逐漸拉到上空，俯瞰整個育才中學。
一層層的陽台迅速被教室湧出來的學生填滿，
林蔭路、操場、籃球場……
追逐打鬧的學生們像是一股股白色的浪潮，飛快湧到這座學校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盛烈的太陽和肆意的喧囂之下，一股森冷的惶恐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一寸寸的沿著陳燈的背脊遊上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