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補陽之法

或許是累了,中午的時候郭笑雨吃了足足五碗米飯便回屋去睡了,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郭笑雨揉了揉眼睛,看到蒼雲子和無顏都已收拾好行囊在一旁等他,他才騰地從**坐了起來,套上衣服連臉都沒洗便要下山。無顏勸道:“不差這一點工夫,那些人跑不了的。但你難道要這一臉邋遢的去見你的甜甜師妹?”

郭笑雨這才去洗了把臉,可對著洗臉水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冒出胡須。無顏笑著遞上一把剃刀,說道:“這是雲中客昨日讓我送給你。”郭笑雨接過剃刀,訕訕地笑了一下,便輕輕刮著自己的胡子。梳洗之後,對著鏡子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比之前年輕了些。幾人這才結伴下山。

山前雲中客正等在那裏,見郭笑雨走來便贏了上去,雙手捧著一個錦盒。

“郭少俠,”雲中客將錦盒送上前去,“這裏是蔽派自創派以來,曆代掌門寫就的劍法心得,老朽知少俠修為精湛,但劍法不同於修為,老朽希望少俠能收下此劍譜,將其中的劍法,發揚光大。”

郭笑雨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接過錦盒,說道:“多謝前輩。”

雲中客道:“少俠哪裏話,要是說謝也該是老朽,若非少年慷慨,老朽又如何能得見快意劍之風采。更遑論能親眼見證另一把神兵現世。明日便是七天之期,看來神兵可成。”這時他臉上已洋溢出向往的微笑。

郭笑雨道:“祝前輩心願達成。多謝前輩厚禮,晚輩幾人便先告辭了。”

雲中客道:“神兵現世,老朽定會將其封藏,待少俠回來,一同主持試劍儀式。”

郭笑雨道:“晚輩一定到場。告辭。”這才和蒼雲子、無顏兩人離開這裏。

下山之後,無顏問郭笑雨:“你知道為什麽雲中客要將這劍譜贈與你嗎?”

郭笑雨道:“還能因為什麽,來而無往非禮也。我送了他那麽一份大禮,這也不算什麽。”

無顏卻道:“那你可知道,你手裏那本劍譜,是隻有曆代掌門才有資格看的劍譜。”

“這……”郭笑雨有些壓抑,“那他是為了什麽?”

無顏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不是為了要你來做這個掌門,就是有心將快意門回歸至你門下。雖說凡飛滄龍一生並未開宗立派,但其交出的高徒哪個不是人中龍鳳。若是這時你來繼承他的衣缽,建立一個什麽門派,召回散落各處的凡飛滄龍弟子,那必將是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

郭笑雨道:“這開宗立派的事我沒興趣,我現在隻想找回甜甜。”

蒼雲子在一邊說道:“開宗立派卻也未嚐不可。其實師父教出的徒弟多半還都尚在人間,隻要你登高一呼,我相信憑你的本事應該能讓他們歸服。”

郭笑雨笑了笑,道:“就算真的要開宗立派,也得等找回師妹再說。”

無顏道:“在那之前,你先看看那錦盒裏都有些什麽吧。”

郭笑雨打開錦盒,果然,裏麵除了一卷卷軸之外,還有一塊晶瑩剔透的長方形玉佩,中間鏤空雕著一把劍。郭笑雨拿起玉佩,喃喃道:“這是什麽?”

無顏道:“把玉佩給我。”接過玉佩,她對著陽光看了一會,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有水嗎?”郭笑雨道:“有。”法訣一轉,竟就地掘出一眼泉水來。

蒼雲子看在眼裏,搖頭說道:“學會了最高明的法訣,卻用來做這種最簡單的事。”便從行囊裏取出了一個鼓鼓的水囊。

無顏微笑了一下,道:“給我一捧幹淨的水。”

郭笑雨手轉法訣,一個透明的水球在他雙手之間懸浮。

無顏道:“把麵拉平。”

郭笑雨哦了一聲,也不知他手中如何用力,這水麵竟真平的如同放在洗臉盆裏一般。

無顏將玉佩放在陽光下,陽光透過玉佩投射到水麵上,那影子竟是一個小人在舞劍,待舞到風生水起時,郭笑雨似看到了那平靜水麵下的波瀾壯闊!

“好神奇的玉佩!”郭笑雨不禁感歎,無顏卻說道:“這玉佩不但神奇,而且是快意門第一代門主將親手雕刻,你看到的這些招數亦是快意門中曆代相傳最高明的劍招,雖隻是幾道光影,但隱約間已能感覺到劍氣升騰。看來雲中客那老小子是當真看上你了,他若是有個女兒勢必要嫁給你。”

郭笑雨道:“咱們還是想想,開宗立派的事吧。”

幾人又走了一段路,郭笑雨的腦中所想的就隻有那幾招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劍招。手裏捧著那劍譜低著頭走路,似乎都忘了要去尋找甜甜下落。

“我說,”蒼雲子故意拔高調門,“咱們要去哪裏尋找甜甜姑娘啊?”

卻不想郭笑雨說道:“跟著無顏姑娘走,沒錯的。”

無顏停下腳步,問道:“你不是在看劍譜嗎?”

郭笑雨道:“我是在用眼睛看,又沒用耳朵。我用手捧著劍譜,又沒用腳。”

無顏笑道:“想不到你還有一心二用的本事。那你怎麽知道跟著我走就沒錯呢?”

郭笑雨道:“因為我知道你在等我問你,該去哪裏趙甜甜。”他停下腳步,又說道:“我問過那個叫曇隱的女人,她說偷襲快意門的不是她的人。而且她手下的人全是女子,上次偷襲快意門的卻清一色是男的。曇隱的人雖然也用劍,但並不是上次咱們見到的劍。所以,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會告訴折仙門這三個字。後來在我接師父過來的時候,居然有無空無名的人攔著我的路,其中居然還有悔這個硬茬。所以,我知道折仙門,和無空無名一定有關係,所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他們,你隻是在等我問你。”

蒼雲子聽得愣住,無顏卻微微笑了一笑,道:“你果然要比我想的聰明些。沒錯,那個段曇隱我早就認識,雖然那時候我的魂魄還在地府,但我卻能從望鄉台看到人間的一切。後來當我看到甜甜姐的時候我就猜到這兩人的關係。後來我問過父親,父親和我說段曇隱是二十年找到的他,求他收留。是我父親一手幫她創立了折仙門。我能知道是她們劫走了甜甜姐,因為那時我回去問了父親。”

郭笑雨笑道:“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她們。”

無顏卻很好奇:“你難道不擔心我和她們是一夥的?”

郭笑雨道:“我為什麽要擔心?”

無顏聳了聳肩,道:“的確沒什麽好擔心的。”

郭笑雨道:“那現在你能告訴我,要到什麽地方才能找到甜甜和曇隱了吧。”

無顏道:“今天是十二,還有三天是月圓。”

郭笑雨問道:“那又怎麽樣?”

無顏道:“她名字叫曇隱,因為她最愛曇花。曇花又叫月下美人,曇花隻在夜間開放,尤其是在滿月的月色之下,曇花更美。古語雲: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黃山不但山景是一奇,而且其月色更美。曇隱的老巢就在黃山,而且她在黃山的各大山峰上都種上了曇花,為的就是等到月圓之夜,欣賞這些美人的姿色。如今算來,正是曇花開花的時候,她一定在黃山。”

郭笑雨道:“所以,這是去黃山的路?”

“不是,”無顏搖著頭說道:“去黃山要往南走,現在是往西。”

“為什麽?”蒼雲子問道。

郭笑雨卻道:“如果我猜的沒錯,西邊應該有兩種東西,一種是極品的曇花,還有一種是火油。我猜的對嗎?”

無顏笑道:“你當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可是你怎麽知道我要去找這些東西呢?”

郭笑雨道:“如果曇隱真的愛花,極品的曇花應該能引她現身。如果引不出,那就逼出來。所以,這兩種東西必不可少。”

蒼雲子歎息道:“和兩個聰明人在一起,當真累得很。”

郭笑雨道:“等救回甜甜師妹,和三個聰明人在一起,你會更累得。”

無顏卻問道:“你難道就這麽有信心就一定能救出甜甜姐嗎?”

“如果你救不出甜甜,”郭笑雨故意將聲音壓得低沉,“我就先滅了折仙門,然後滅了無空無名。”

無顏身子一抖,道:“我一定能把甜甜姐救回來,一定。”

當三人回來的時候郭笑雨背上多了一個四尺來長,五六寸粗的竹筒。蒼雲子懷裏則抱著一個花盆,盆裏的花上罩著一層幾乎透明的紗。

“現在東西買來了,咱們可以去黃山了吧。”蒼雲子捧著花,雖然不累,可這姿勢卻極其難受。尤其一個大男人抱著花盆跟著一男一女滿街走,像足了一個跟班。

無顏道:“好啊,去黃山。”

幾人走出不多遠,忽聽有人高聲吟誦:“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

無顏隨口接道:“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那人聽到無顏與其對詩,隨口說道:“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無顏知這人是在靠自己,便說道:“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那人似笑了一聲,又說道:“明月飄,明月渺,輕紗伴月吟飄渺。”

那人所說前兩句是古人的詩詞,這一句卻是自己隨口出的對聯。

無顏微微一笑,對道:“清風逍,清風遙,杜康隨風唱逍遙。”

“妙妙秒,”那人連歎三個妙,“小姐奇才,在下佩服。”

這時無顏幾人才看清方才說話的是一位年輕書生,麵容俊秀,看樣子溫文儒雅。來到無顏麵前施施然下拜,說道:“小生姓履,名念。是名秀才,敢問小姐芳名?”

無顏笑道:“小女子無顏。先生姓履,可是雙口履?這卻是個好姓,傳說純陽真人便是姓呂,且也是一名秀才,先生莫不是這位純陽真人轉世?”

履念笑道:“小姐說笑了,在下所姓之履乃為削足適履之履,實在是個蠢姓。”

無顏卻道:“履乃易經第十卦。上乾下兌,卦曰:君子以辯上下,定民誌。這姓,卻該是個胸懷天下的姓,與蠢子可不搭邊。”

郭笑雨雖然也讀過幾年書,但比起無顏卻還差上一截,此刻這兩人說的什麽他是一句都聽不懂。而且看著兩人一見如故,知道若是如此聊下去不知要耽擱到什時候,便說道:“這位削足適履先生,不知您來此地有何貴幹?可是為了和這位漂亮小姐搭訕?”

履念忙道:“這位仁兄卻是錯了。在下隻因科考落榜,所以出來散散心。偶遇這位小姐,欽佩其才華,這才要上前相見,卻不想讓仁兄誤會了。”

郭笑雨自小和郭天翁幾個慣了,雖然偶爾無奈也要說幾句文縐縐的話,但這是聽履念說話他卻不知怎麽那麽不舒服,便說道:“尊駕,莫要稱在下為仁兄,小可年方二十,卻要比仁兄你年輕些許。”

無顏似乎從這話中聽出一股醋味,便笑道:“履先生,莫要拿他的話當真。不知這次履先生是要去哪裏呢?”

履念說道:“在下據說黃山月色甚美,故此想趁月圓之夜去看看黃山的月色。”

無顏笑道:“正巧,我幾人也要去黃山。不如咱們結伴同行如何?”

履念道:“如此自然再好也沒有,隻是這位……”

郭笑雨也不看他,隻說道:“既然這位小姐讓你同行,那大家便結個伴吧。隻是在我麵前說話千萬別文縐縐的,否則小心我把你打得連你親年都不認識你。”

履念忙道:“不敢,不敢。”便跟在無顏身邊,和幾人結伴同行。一路上與郭笑雨和蒼雲子自然無話,但和無顏卻是頗聊得來。郭笑雨這也才知道,無顏的才情原來自己之前竟一直沒看出來。

今天是十二,幾人走了兩天,於十四的夜裏便到了黃山山頂。這裏果然便處種滿了曇花,不過今天不是花期,花卻不會開。

幾人在山頂架起篝火,郭笑雨在山上捉了幾隻野兔野雞就在這山上考了起來。但他似乎有意要捉弄那為履先生一般居然抓來一條草蛇剝了皮架在火上烤,九分熟的時候便遞給履念,說道:“履先生,白日裏在下多有得罪,這蛇可是山上的美味,履先生一定要賞臉。”

蒼雲子臉色已有些難看,無顏看郭笑雨這樣子卻有心想笑,但履念居然麵不改色,說道:“這草蛇是好東西,隻可惜了這蛇膽。”正在這時無巧不巧的爬過來一條蛇,蛇身色彩斑斕,頭頂是三角形,一看便有劇毒。履念一手按住蛇頭,另一隻手順著蛇頭朝下一捋,於蛇中間掐破蛇皮,擠出一枚藍黑色蛇膽,一仰頭便吞進了嘴裏。

無顏是無空無名的女兒,這種事自小便見多了,郭笑雨跟著五個怪物師父長大,尤其是四師父嚴焱,會吃也會做,曾帶著郭笑雨在山中住了七八天,也長吃這蛇肉蛇膽,郭笑雨甚至跟著他吃過蝙蝠、蜈蚣,蟾蜍、蜘蛛。這些東西看上去惡心,但經嚴焱妙手烹飪,卻是人間美味。但惟獨蒼雲子,雖然年紀不小,但卻從未見過有人這麽吃蛇膽,隻覺得胃裏翻騰,捂著嘴說:“我吃飽了,你們慢吃。”便起身走了,其實他才不過吃了一條兔子尾巴。

郭笑雨微微一笑,道:“這位先生當真好膽識,若是一般秀才別說吃,別是看到都要嚇丟了魂。”

履念笑道:“家嚴乃是名獵戶,在下自幼跟著家嚴四處打獵,也經常吃這些東西。不過說實話,兄台這手藝著實是一絕。蛇肉烤得正巧斷生,微微有些腥寒,但卻與這肉香相得益彰。美味,美味。”

郭笑雨道:“剛才見兄台徒手抓蛇,這一份膽識卻當真讓在下佩服。”

履念道:“不過這毒蛇的膽雖是美味,肉卻是腥的很,不能吃。”順手便將那還在扭曲的毒蛇信手扔到一邊。

但履念的手還未收回,無顏卻在旁邊一把抓住其手腕,卻見他這手上食中兩指比剛才比其他手指更為枯瘦,指甲卻是極其尖銳。

“履先生,難道你這兩根手指也是跟著令尊一道捕獵的時候練就的?”無顏放開他這手起身說道:“我記得沒錯,這是一門失傳了許久的法訣,名叫月碎。這本是一門女子修煉的法訣,據說後來有一名體質陰純的男子居然也學會了這法訣。依我看,就是在下吧?若我記得沒錯,履先生今年也該有三百多歲了,這駐顏之法卻是練得不錯。想來折仙門的姐妹們被你禍害的,不在少數吧。”

履念笑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無顏瞥了眼郭笑雨,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郭笑雨道:“我沒發現,隻是這麽不識趣的人我從來沒見過。”

履念微微一笑,身子朝後一躍,滿身衣衫無風自鼓,嘭一聲漲破。隻見他精瘦的身子上滿是詭異刺青,胸口則是一隻猙獰的骷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