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無敵
“我和你？”閻羅問道：“怎麽賭？”
無空無名道：“賭法很簡單，你我各出一題，由對方來辦，若對方辦不到，則輸。”
閻羅道：“倒也簡單，那由誰先出題？”
無空無名道：“尊駕是主，當然是由尊駕先出。”
“好，”閻羅說道：“如此，我要你斬去自己一雙手臂？”
“就這樣？”無空無名問道。
閻羅道：“就這樣。”
無空無名肩頭一抖，兩條手臂徑直朝兩邊飛去。
“我做到了，”無空無名麵不改色，“現在輪到我出題了。我要尊駕，自殺。”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閻羅怎麽可能自殺？對於一個連腦袋被轟掉卻仍能再長出來的人來說。死，恐怕是他唯一做不到的事情。
“看來尊駕做不到，”無空無名走到閻羅跟前，“你輸了。我想你不會忘記咱們的賭約，對嗎？”
閻羅卻獰笑著說道：“記得又如何？如果是剛才，我對你可能還有幾分畏懼，但此刻你沒了雙手，我看你……”
無空無名的雙手，竟還好好的在他身上！
“我的幻術還過得去吧。早聞尊駕的匿幽冥一招是幻術中的巔峰，不知何時可以領教一下？”無空無名的雙手在閻羅麵前不斷變換，忽然是四隻手，忽然是六隻手，忽然卻又什麽都沒有。
“嗬嗬，”閻羅冷笑道：“我知道你實力不俗，在這裏能將我灰飛煙滅的不止你一個人。但那又如何？我不願意做的事，沒人能逼我。”
無空無名轉身對郭笑雨說道：“小子，神翼之風在你身上對不對？”
郭笑雨道：“是又怎樣？”
無空無名道：“我幫你救回你師妹，你將神翼之風交給我。同意，我幫你。”
“我給你。”郭笑雨同樣想也不想的說道：“但是你要小心，因為我隨時會去搶回來。”
無空無名笑道：“我喜歡你這樣的人。言出必行。”
郭笑雨道：“我討厭你這樣的人。趁火打劫。”
無空無名又轉過身麵對著閻羅：“我知道你不怕死，但當然我也知道你怕什麽。你最怕的是時間，無窮無盡的時間。你希望看到別人痛苦，因為那會使你快樂。即使你要因此承受更大的痛苦。所以，我不打算對你動用任何酷刑，也不會將你帶離地獄。”他看著閻羅的身體，又說道：“但我會將你封印起來，到時你將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氣味，無法開口說話。你的身體也將失去觸覺，但你的意識，將會永遠清醒。你會感覺到自己正處在一個無限的空間裏，然後向下墜落，一直一直……”頓了一下，好像是因為太過興奮，“然後我會將你放進一口水晶棺材裏，在那周圍布下弱水，你知道的，鬼魂是無法跨過弱水的。”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閻羅的聲音居然在顫抖，這不是酷刑的酷刑，竟讓他害怕。
“現在，我給你兩條路選，”無空無名笑道：“第一，接受我的刑罰。你放心，我的封印也同樣沒人能解得開。第二……”
“我選第二，”閻羅哀求道：“我會解除那丫頭身上的封印，一定會。”
無空無名卻說道：“但我要怎麽知道你是真的解開她的封印還是隻解開一時。你的心機，我真的害怕。”
閻羅顫聲道：“那你要我怎麽做，你才會相信？”
無空無名道：“也很簡單，如果那小姑娘兩百歲之前有什麽事情的話，我一定會來再找你。我的手段你該知道，我絕不止有一種方法對付你。”
“我答應你，那小姑娘一定可以活到兩百歲。”閻羅雙手捏做法訣，片刻之後便有一道光線仿佛自天外飛來，落在閻羅身上便消失不見。“她的封印已經解開了，她一定可以活到兩百歲。”
無空無名淡淡一笑，道：“如此，那兩百年之後我再來放你。”雙手在耳邊擊了一掌，竟有一具水晶棺材從天而降，正將閻羅罩在其中。隨即棺材方圓一丈之外原地塌陷出一丈餘深的溝壑，溝中又被不知從何處引來的水注滿。
“這是弱水，”無空無名靠近那棺材說道：“你一直很喜歡算計，難道你不知道自己也會被算計嗎？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我會為你結下封印，兩百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如果那時候我還記得有這麽一件事的話。”又是雙手一擊，閻羅便已陷入沉睡。不過這棺材是立在地麵的，他自然也是站著睡的。要站著睡兩百年。
回到家山寨，回複肉身，趕去那小屋，敲門聲三急三緩。
未等推開門，門從裏麵被打來。
她打開的門，用自己的手。
他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
擁抱對於他們來說已不陌生，但他們會永遠記住這一次。
“郭笑雨，你過來。”無空無名在他身後說道。
郭笑雨轉身，自懷中取出神翼之風，道：“你要的東西。”
無空無名卻道：“無顏對我說，當你在無定境界的時候不但學會了‘逆五行‘的幾個新招，還繼承了凡飛滄龍比生修為。是嗎？”
郭笑雨道：“是有如何。”
無空無名道：“據說你還馴服了玄中妖龍，還給它改了個名字叫玄龍。”
郭笑雨道：“沒錯，你到底想說什麽？”
無空無名道：“我想和你再比一場。”此話一出，子月非、郭甜甜均是一驚。
但郭笑雨卻似乎並不吃驚，因為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現在？”郭笑雨問道。
“不，”無空無名說道：“一個月之後。”
郭笑雨問道：“為什麽要等一個月？”
無空無名道：“無顏告訴我，雖然你繼承了那修為，但畢竟那力量很強，我看你一時之間也難以將其融會貫通。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之後，”郭笑雨指著腳下的土地，“此時此地，我恭候大駕。”
“好！”無空無名仰天大笑，笑聲中他卻忽然同無顏和魂使者一道消失了。
“他究竟是個什麽人？”郭甜甜望著那無空無名消失的地方，輕聲問道。
郭笑雨卻道：“你都不說關心關心我這個師哥，你可知道我這兩入地府都經曆了什麽嗎？你師哥我的心啊，現在還砰砰亂跳呢。”
郭甜甜忙道：“是嗎？哪裏，讓我看看。”
郭笑雨指著心口，道：“這裏。”
郭甜甜的小手便摸了了過去，可剛揉了沒幾下，便一掌按下去，郭笑雨幾乎沒吐了血。想不到隔了這麽久，這小丫頭手勁還這麽大。郭笑雨倒退著走出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心口說道：“你就不能下手輕點嗎？疼死師哥我了。”
郭甜甜趕忙跑過去，柔聲道：“真的嗎？真的弄疼你啦，我都忘了我手勁這麽大了，你疼不疼啊？”
郭笑雨道：“疼，除非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郭甜甜一把推開郭笑雨，便跑開了。
郭笑雨正要起身去追，子月非卻在他身後咳嗽了一聲。郭笑雨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
“剛才在幽冥，多謝前輩。”郭笑雨上前行禮道。
子月非道：“我不是要和你說這些，我是問你一個月之後的決鬥。你有多少把握？還有剛才，無空無名的話是真的嗎？”
郭笑雨說道：“我在無定境界的時候遇到了蒼雲子，他在將神翼之風交給我的時候也給了我一粒黑珍珠，後來我靈魂附體的時候，那顆珍珠就一道融進我的靈魂了。我記得《滄龍手劄》上麵提到過，說等我回來之後要我進五足鼎立裏麵去修煉一番，將這力量徹底與自己融合。”
子月非道：“能把神翼之風和那卷《滄龍手劄》給我看看嘛？”
郭笑雨從懷裏取出卷軸交給子月非，又說道：“我記得神翼之風之前便交給您保管了。”
子月非雙手接過卷軸，口中連連說道：“沒錯，沒錯。”便將卷軸打開，那上麵除了一封簡短的信箋之外還有就是“逆五行”的幾個厲害招式和一幅“通往未來”的地圖，那地圖的秘密在幽冥界的時候便被無顏看穿，是用來走出無傷境界用的。
子月非將卷軸一展到底，正麵反麵的又反反複複找了幾遍，嘴裏還好像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到了後來她好像放棄，又忽然把卷軸扔在地上，以火相法訣將卷軸付之一炬。郭笑雨雖說早將卷軸上的文字記得爛熟，但這時見祖師爺的心血被焚卻還是有些不舍。可轉念又想畢竟子月非是凡飛滄龍的戀人，她有資格這麽做。
眼看著火光把那卷軸少了個幹淨，可卷軸裏居然有一團黑色的東西，竟是火燒不化。郭笑雨走進去看，原來這卷軸之中有夾層，這黑色的東西原來是一塊烏金絲織成的絹布。子月非也不顧這絹布上餘溫燙手，從灰燼中拿起絹布抖掉餘灰，雙手捧著那絹布，嘴裏喃喃說道：“是了，是了。”
郭笑雨湊過去問道：“前輩，這是什麽啊？”
子月非道：“這就是去萬妖之泉的地圖，圖中亦說明，神翼之風必須在萬妖之泉才能開啟。笑雨，到時候這就要拜托給你了。”
郭笑雨卻道：“蒼雲子說，祖師爺的原話，即使我拚了命的修行，到最後我隻能開啟一半的神翼之風。”
“什麽意思？”子月非道：“什麽叫，隻能開啟一半的神翼之風？”
郭笑雨道：“祖師爺的原話就是這個意思，具體是怎麽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相信，祖師爺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對，”子月非連道：“對，對，對，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但不管是什麽原因，咱們必須盡快動身，去找萬妖之泉。”
郭笑雨道：“等於無空無名的決鬥結束，我就動身去找這萬妖之泉，完成祖師爺的遺願。”
子月非點了點頭，道：“嗯。所以這一個月，你必須好好利用。不但是為了那場決鬥，也是為了神翼之風。”
郭笑雨“嗯”了一聲，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盡管他有一年多沒回去那裏，但他知道五足鼎立一定在那裏。因為這山寨裏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拿的動那幾千斤的五足鼎立。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便已過去。這一個月裏郭笑雨不但已將凡飛滄龍留給他的力量融會貫通，亦將“逆五行”中那幾個厲害招數逐一溫習，雖不能從中悟出新招，但每一招於威力上均有所突破。而唯一讓郭笑雨不解的問題便是蒼雲子和他說過的一句話，他說雖然同滅並非破壞力最強之一招，卻是威力最大的一招，亦是做人做事的最高境界。也隻有參悟這一招之奧義，才有可能打開神翼之風。
而在這一個月裏，郭甜甜亦已使家山寨重新崛起，人數雖不及鼎盛時期的上千部眾，但至少也要有五百弟兄。看到家山寨正逐步的恢複元氣，郭甜甜自己亦十分高興。或許她早已將這裏當做家。所以此番死而複生，再回到這裏時會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除此之外，在這一個月中，木白加緊修行，而子月非卻不知所蹤。山寨裏的兄弟也曾四處找過，卻始終無人尋到她的蹤跡。在山寨中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便是郭笑雨，是當她親手將神翼之風交給郭笑雨之後，她才離開的。而找到後來找不到，索性便也沒人在找了。畢竟她不是一般女子，修為之高，當世恐怕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她。
而不論怎樣，這一個月終究還是過去了。
今天是決鬥的日子，郭笑雨早早便來了此地。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玄龍竟然也來了這裏，好像知道主人今天會有危險，所以特地趕來。其實當郭笑雨進入五足鼎立修煉之時便將玄龍養在了後山。玄龍喜水，郭笑雨又在後山專門玄龍引了一條活水，供其棲息。起初時候郭笑雨會在後山投放一些活羊活牛，那是因為郭笑雨以為玄龍凶殘，喜食活物。但後來郭笑雨竟驚奇地發現，玄龍竟根本連碰都不碰那些活物，而隻吃水裏的魚蝦。而且看上去玄龍雖然巨大，但食量卻不是很大。
原本今日決鬥，郭笑雨令所有人不得圍觀，因為郭笑雨心中清楚，他若與無空無名動起手來，隻怕方圓幾裏都會受到波及。他亦曾派人去通知玄龍，但顯然，這世上除了他之外，沒有哪個有本事可以命令蒼龍。
無空無名同樣來的很早，幾乎是與郭笑雨同時到達。而玄龍看見這人竟不知從哪來的這麽大敵意，幾乎要衝上前去咬這人。郭笑雨喝令其退到一邊，玄龍這才不甘心的退到郭笑雨身邊。
“本事不錯，”無空無名稱讚道：“居然可以收服這樣一頭猛獸。”
“動手吧，”郭笑雨自懷中取出神翼之風，居然放進了玄龍的嘴裏，又在玄龍耳邊嘟囔了幾句，才對無空無名說道：“贏了我，神翼之風就是你的。”
“不急，”無空無名悠然道：“難道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你和我都知道，現在咱們若是動起手來，沒有個七天七夜，也是分不出勝負的。所以，有些話，有些問題還是一早弄清楚的好，因為要打很久，而且打過之後未必就在有機會再說這些話，問這些問題了。”
郭笑雨道：“我隻想知道，你和我祖師凡飛滄龍之間的事情。”
無空無名笑了一聲，道：“如果你要從開始聽，這個故事就實在太長了，我隻能告訴你，我和他是敵人，可以為了對方兩肋插刀的敵人。”
“你們應該是朋友。”這句話脫口而出，在地府的時候郭笑雨就很想說這句話。
無空無名歎息道：“如果我不是無空無名，他不是凡飛滄龍，或許我們就不必成為敵人。但若我不是無空無名，他不是凡飛滄龍，我們也決做不成朋友。”
郭笑雨試著理解這句話，可他卻理解不了。
無空無名又道：“曾經我與他一戰，敗了。當我苦練出關之後，他卻死了，給這世上留下了一個千古亦解不開的謎題。”
郭笑雨道：“神翼之風。”
無空無名點頭說道：“所以窮盡畢生心力都要破解神翼之風的迷。隻有這樣我才能算是打敗了他，強過了他。也隻有這樣，他才能死而無憾。”
郭笑雨仍不懂這句話的含義。
無空無名又道：“神翼之風是他畢生心血結晶，他絕不會希望這心血永遠隻是個謎團。”
郭笑雨道：“神翼之風是作用封印萬妖之泉，而祖師也說過，我是開啟神翼之風的關鍵，但無論我如何刻苦修行都隻能開啟一半神翼之風。我不是標榜自己，我隻是把我知道的，關於神翼之風的線索，全都告訴你而已。”
“為什麽要告訴我。”無空無名想知道郭笑雨的答案。
郭笑雨道：“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猜到祖師爺在想什麽，那個人一定是你。”
無空無名笑道：“能把神翼之風給我看看嗎？放心，如果我有心要強，下幽冥界之前我便已經從那子月非那裏取來了。玄龍雖凶，但還不是無敵。”
他說的並不是郭笑雨的擔心，他將玄龍召喚過來，從他嘴裏拿出神翼之風便交給了無空無名。可無空無名上下左右的端詳了一番之後，卻說：“神翼之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