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短視
朝堂上，紛亂的討論聲一時寂然。
眾多朝臣有些不可思議的回頭，正對上快步走來的秦川。
“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先是一怔，旋即齊齊下跪，高呼萬歲！
臉上更是神色各異，除了少數一臉激動，大多數人神情都有些古怪。
陛下從不上朝，早已成為眾多朝臣共識。
怎麽今日，忽然就破了例，來上朝了呢？
“我說，西川不與北蠻議和。”
“誰讚成，誰反對？”
秦川目光淡淡的掃視全場，徑直走到最前方的龍椅坐下。
“陛下，萬萬不可啊！我西川如今國力孱弱，百廢待興，不能再經此一役！”
“是啊陛下，司徒大人憂國憂民，議和才是唯一出路！”
“陛下，如今國庫虧空，連年歉收，維持守軍糧草就已極為困難，萬萬不可再做征伐！”
“胡扯！我西川可是天朝皇族之後！豈能與那群鳩占鵲巢之輩議和！”
朝堂上，眾多朝臣紛紛發表看法，絕大多數，竟都站在了陳明一邊。
“諸位，你們的意思是，要朕做那喪權辱國之君？”
秦川眉頭皺起，語氣也有些不滿。
西川一退再退，如今偏安一隅，都還有蠻夷叩關！
以肉飼虎，豈不是養虎為患？
“陛下，大家也都是為西川考慮。”
“我們心係西川，時常夜不能寐，渴求光複中原，複興天朝輝煌！但如今敵強我弱，東海、南疆更是虎視眈眈，不可逞強啊！”
陳明眼底閃過陰霾，故作哀傷道。
秦川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寒色。
陳明說話，虛虛實實，讓人難辨真假。
不少朝臣正是受他蠱惑，認定他才是匡扶西川的大忠臣，方才對他死心塌地。
北蠻、南疆和東海三方將西川包圍，與任何一方開戰，都容易引發連鎖反應。
這是不爭的事實。
更何況，西川乃是名義上的正統，不論哪方，拿下西川，都可借機問鼎天下！
群狼環伺下，西川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險象環生。
“司徒言之有理，但我西川，向來隻有戰死的男兒，沒有屈膝的男兒。”
“議和一事，不必再提。”
秦川毫不退讓，與陳明針鋒相對。
陳明禍亂朝綱，培植勢力，他早已知曉，但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陛下三思啊！”
陳明臉色一怔，旋即跪下高呼！
“求陛下，三思！”
大半朝臣先是一愣，旋即跟隨陳明下跪，齊聲高呼！
龍椅上，秦川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眼神更是變的冰冷異常。
他知道陳明在朝中勢力龐大，一呼百應。
卻萬萬沒想到，會如此之大！
朝臣中，十有八九，竟都站在他那一邊！
議和的結果，眾人心知肚明。
指鹿為馬，才是朝臣權臣巔峰！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後呢？”
“得一夕安寢，起視四境，而敵兵又至？”
“朕再昏庸，也不會做如此短視之事！”
秦川強忍怒意，厲聲喝道。
“我西川國力衰微，諸位更應上下一心，共同抵禦外敵！”
“朕身為天朝正統血脈，更應夙興夜寐，以光複天朝為己任！”
“倘若今日將劍閣割給北蠻，下次北蠻來犯，一馬平川，莫非我們要據守帝都不成？”
秦川言語，字字珠璣，直刺要害。
眼神更是冷厲萬分，猶如利刃般掃過朝堂群臣。
“諸位要談的，是如何保衛劍閣，北伐中原！”
“而不是妄圖北蠻狼子野心已死，以三城來換的一時苟活！”
陳明神色變換，眼底更是閃過一抹詫異。
平日裏，整天昏睡在女人肚皮上的廢物皇帝，怎麽會有如此高見？
“陛下，吾等也是為西川江山社稷考慮，並非壞心...”
“我等也想抗擊北蠻，北定中原！”
“然糧草，鎧甲，兵源，我們無一處於優勢。”
“西川更是多山地，無騎兵，中原大路，東出長安後，更是一馬平川。”
“我們拿什麽，跟北蠻精銳鐵騎抗衡？”
陳明微微躬身，沉聲道。
他肚中筆墨，雖說不如上官平荊，但遠勝秦川十倍，百倍。
隨便張口，便讓秦川有些無力招架。
“哼，東出長安，那是日後要考慮的問題，眼下，如何守衛劍閣，才是正題！”
秦川一時語塞，冷冷道。
他前世是個兵王，讓他訓練一隻精英小隊，手到擒來。
但你要讓他談這些民生大計，那可真有點為難。
“臣以為，當下上策，是與北蠻議和，聯盟共伐東海！”
“東海之地，富庶程度勝我西川數倍！”
“北蠻垂涎已久，若將劍閣割讓，示敵以弱，北蠻必然不會拒絕！”
“驅虎吞狼，消耗北蠻兵力，才是上策！”
陳明微微搖頭，直接提出了不同意見。
“司徒大人，我說了，我西川，有戰死的男兒，沒有投降的男兒。”
“朕，絕不議和！”
秦川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陳明。
“司徒大人幾次三番，想要我西川割讓劍閣，莫非是在私下裏，和那北蠻達成了什麽協議？”
“陛下聖明，臣萬萬不敢！”
陳明臉色劇變，連聲否認道！
通敵叛國，這可是十個腦袋都砍不完的大罪。
若真是被扣上這個罪名，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司徒大人的想法，是好想法。”
“割讓劍閣，在北蠻眼裏，我們西川無險可守，自然會放鬆警惕，與我方聯盟共伐東海。”
“但司徒大人似乎忘了一點...”
秦川目光掃向地下朝臣，淡淡道。
“若共伐東海結束，北蠻賊心不死，想要更進一步，一統天下...”
“劍閣歸入敵手，我西川，又依仗什麽來退敵？”
不少朝臣也都一怔，頓時醒悟過來。
“是啊，陛下言之有理，這北蠻，豈會與我做百年友邦！”
“北蠻圖謀西川正統已久，的確不可信！”
“今日北蠻能與我聯合討伐東海，明日便可與南疆聯合共伐於我！”
陳明就算再明目張膽，也不可能把朝臣盡數收歸己用。
先前一呼百應，利用的便是一個信息差！
如今北秦川點破，不少朝臣更是紛紛倒戈。
“司徒大人，未免有些過於短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