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驅虎吞狼

西洋飯店前台,裝修奢華而典雅!

我坐在待客的沙發上,招手叫過來了一個前台的服務員!

“先生您好!”女服務員的臉上浮現著一抹熱情而不失禮帽的微笑,兩手捧過了一杯水,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衣兜裏摸出了兩份銀元,一份大,一份小放在了服務員端水的托盤裏。

“一份是小費,另一份麽……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笑著看向了服務員。

“什麽忙?”服務員問道。

“我想請你幫我給908的陸先生打一個電話,就說有一位長發飄飄,身上紋著青紅花繡的美女姐姐來找他……”

五分鍾後,908室門前!

我輕輕的扣了扣門!

“請進,門沒鎖!”門裏傳來了陸龜年的喊聲。

我咧嘴一樂,領著根叔和梁戰走進了房間!

客廳的茶幾上擺了一隻白玫瑰,一瓶紅酒,兩隻高腳杯,窗簾拉的嚴絲合縫,天花板上亮著暖黃色的燈光,音響裏放著浪漫的舞曲!左後方的浴室裏,響著嘩啦啦的水聲!

“姐姐你先坐一下!我洗個澡啊!”浴室裏,陸龜年的聲音中遮不住的期待和躁動!

我強忍住臉上的笑意,打開了桌上的紅酒,倒了兩杯,和根叔碰了一下,咂了咂嘴,心裏暗道:

“酒不錯,這王八蛋泡女人還真下血本!”

這陸龜年兩次三番的從梁戰手底下逃脫,這番被堵在屋內,梁戰哪有閑心品酒,晃了晃脊椎,落步無聲的走到了浴室的門外……

“當………當……當……”梁戰冷著臉,敲了敲浴室的門。

“呦……姐姐咋還先著急了呢?”陸龜年亢奮的喊了一嗓子,一把拉開了浴室的門!

“我去!”圍著浴巾,光著膀子的陸龜年看到梁戰,嚇的一聲尖叫。梁戰抬手一拳,劈手打在了陸龜年的臉上,陸龜年猝不及防,挨了一擊,鼻腔裏立馬竄出了兩道血紅,陸龜年不敢硬衝,腳底下一錯,扭頭就要跑,奈何一回身才發現,這浴室無窗,僅有的一扇門被威武昂藏的梁戰堵的死死的!

我晃了晃杯裏的紅酒底子,站到了梁戰的身後,幽幽說道:

“跑啊!縮骨功不錯啊!霸王卸甲,快卸啊!卸成肥皂那麽大,順著下水道衝下去,誰也抓不住你!”

陸龜年抹了一把鼻血,後退了兩步,攏了攏淩亂的發型,一拱手,抽著冷氣說道:

“佛頭在臥室床下!各位好漢,有話好說!”

我將杯底的紅酒一飲而盡,看著陸龜年的眼睛,冷冷說道:

“霸王卸甲,壁虎爬城這些個掛八鈴的手藝,是誰教給你的?算了,我直接一點,賊王於四,和你是什麽關係?”

陸龜年聞言,兩眼賊溜溜的一頓亂轉,徐徐說道:

“於四?我不認識!”

我麵色一冷,沉聲喝道:

“好!我信你,就當你不認識於四!可於四爺是我白猿客棧的鬼手!你偷學他的功夫,按著江湖規矩,該挑你的手腳和招子,你得認!啞巴,動手!”

梁戰聞言,上前兩掌,將陸龜年逼在了一個角落裏,根叔從廚房尋了一把剔骨的 尖刀,遞給了梁戰!

“別!有話好說!你說,你是什麽人來著……白猿……白猿客棧!我……我怎麽相信你啊!”陸龜年磕磕巴巴的喊道。

我從梁戰的身後探出頭來,指著自己的眼睛沉聲說道:

“你仔細看看我的瞳孔,張家的三眼,假不了!”

陸龜年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兩分多鍾,一拍大腿,大聲喊道:

“真是三隻瞳孔啊!我就說麽,上次在龍門石窟,我就嚇一跳,我還以為看錯了呢?你真看到我了!哎呀!一家人,一家人!我是賊王於四的徒弟,見過掌櫃的!大個子,你讓一下……讓一下!”

陸龜年一臉諂媚的站起身來,朝我拱了拱手,輕輕的拍了拍梁戰的肩膀!

賊行由於職業的特殊性,一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叫做——子不言父,徒不言師!也就是說,師徒和父子之間,互相誰也不會暴露關係,甚至不會一起出現,防的是結怨的仇家報複和官家的鎖拿。但是,也唯有這樣,才能保證盜門的手藝在暗地裏能夠一代代的傳承下來。

“於四叔在哪?”我急切的問道。

我爹是和於四叔在民國五年一起失蹤的,找到於四叔,也就找到了我爹!

“我也不知道師父去哪了,我們爺倆兒也十幾年沒見了!隻在三四天前,我在電車上,被人往兜裏插了一封信!”陸龜年哭著臉說道。

“信在哪?”我連忙問道。

“客廳的抽屜裏!”

……

“笨徒弟,在你看這封信的時候,也是為師心情最複雜的時候!一來是狠你個懶鬼學藝不精,連口袋被塞了東西都沒察覺,二來是一份擔憂,有一件事,為師出手多有不便,需要你跑一趟洛陽,守在龍門石窟左近,隻要看到有人打開了地宮的暗室,你便搶先出手,那地宮裏有一尊盧舍那的佛像,你務必將佛頭盜出!並在龍門山留下白猿鬼手的徽記!之後怎麽做,我會再聯係你!師父最後再嘮叨一句:少泡女人,多練手藝,老子我盯著你呢!”

最後幾個字落筆極重,於四叔應當是氣的不輕!

我握著手裏的信,陷入了沉思:

“我還道陸龜年的出現,是程瞎子做的局百密一疏,想不到這背後原來是我爹的推手!”

陸龜年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接著說道:

“去鬼市之前,我又收到了我師父的一張字條,說是鬼市有詐,可去,但不能帶真佛頭,有驚無險,自有人接應!而後,便去尋有緣人,送上佛頭!我原本還想著這有緣人是誰啊,上哪找去?還沒想明白,你們就找上門了!嗬嗬……嗬嗬……”陸龜年尷尬的笑了幾嗓子,發現沒人附和,隨即訕訕的閉上了嘴。

突然,房間門響,三聲扣門,兩長一短。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拉開了房門。門外無人,隻是在門下多了一封信。

“張大掌燈,久仰久仰!在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相信偷走佛頭那個賊您已經抓到了,哈哈哈,那個賊敢留鬼手的字號,必定不是庸手!若是個假的,他假冒白猿客棧的名頭,張大掌燈你也不能袖手旁觀,自然是全力追查!換句話說,若那個賊是真的鬼手,普天之下,除了你張大掌燈,又有誰人能擒得住他,裏外裏,這趟活兒都得辛苦您來跑這一趟,這叫什麽來著……哦,對了,驅虎吞狼!就是這個詞,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你女人現在在我手裏……“明天晚上六點,火車站南門對麵有一家餐館,餐館門口會出現一輛白色的轎車,你一個人,帶著佛頭,上車,之後怎麽做,我會再聯係你!”程瞎子的信就寫到了這裏,我扭過頭去,看著梁戰和陸龜年一臉八卦的看了看信,隨即又眼帶深意的往我的下身掃去。

“她不是我的女人!”我一皺眉頭,瞬間明白了他們兩個的齷齪心思,連忙辯白了一句。

話還沒說完,根叔猛地急紅了眼,吹胡子瞪眼的伸出兩隻手就來掐我的脖子……

“好你個姓張的白眼狼!我家小姐對你一片心意,跟著你天南海北的四處奔波,如今落了難,你就翻臉不認賬了麽……”

我一手抓著信紙,一隻手來回的支應著根叔,手忙腳亂的一陣掙紮:

“是是!是我的女人落在了他手裏,好吧!明天我就去救,我肯定得救啊……”我一把推開了根叔,大聲的說道。

“咱們接下來怎麽辦?胡不歸是放還是……”根叔氣鼓鼓的鬆開了掐著我脖子的手,猶豫著問道。

“先讓他在小胡同裏蹲著吧!估計過不了多久,公治氏養的嗅犬,就會找到他的!洋鎬因咱們而死,我實在不忍再害姓胡的人命……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