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壁虎爬牆

陸龜年一出暗室,就被人盯上了,穿街過巷的鑽了三五個來回,不但沒將人甩開,反而被人一前一後的堵在了一條陰暗的小胡同裏!

身前那叼著煙嘴兒的人好對付,可身後那個穿著白大褂,手握柳葉刀的大夫看上去卻沒那麽好惹,再加上牆上還蹲著一個握著手槍的高大漢子,陸龜年臉上的汗瞬間就落了下來!

“各位大哥,怕是認錯人了吧!”陸龜年強作鎮定的吞了一口唾沫。

“認不錯!懷裏的佛頭留下,人可以走,我胡不歸絕不為難你!”蹲在槍頭那個擺弄手槍的高大漢子冷著臉沉聲說道!

陸龜年嘬了嘬牙花子,幽幽說道:

“打出師那天起,到手的貨,小爺就沒吐過!”

話音未落,陸龜年的雙手猛地從胸前一錯,交叉著抓在了自己的肩頭,迎風一扯,身上的衣服瞬間爆開,分成兩片,四散而飛!陸龜年的真身則就地一縮,化成一個猴子大小的小球,轉眼間便彈到了牆壁地下!

“砰!砰!砰!”

胡不歸閃電一般的扣動了三下扳機,大夫一個閃身,手中冷光一揮,二人合力瞬間將那兩片衣服擊落在地!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陸龜年早已展臂而起,兩手在牆頭一撐,頭上腳下的倒趴在了五六米高的牆上,嘴角咬住裝著佛頭的包裹,宛若一隻受驚的大壁虎,“唰”的一下,便躥到了牆頭,兩足尖在牆頭一鉤,整個身子瞬間又縮成了一個小球,向牆外飛去!

壁虎爬城!頂尖的輕身功夫!

然而,就在陸龜年的身子剛要躥出牆頭一瞬間,一張墨綠色的漁網猛地從天而降,將陸龜年罩在了網中!那網的後麵牽了一根繩索,迎風一拉,便將陸龜年從牆頭拉了下來!

“喵!”

一聲貓叫過後,一陣腳步聲傳來,老拐領著提著網弩的燈苗兒,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四五條小馬駒般大小的黑狗流著長長的涎子從黑暗中躥了出來,圍著網子裏的陸龜年不停的來回踱步,悶聲吼叫。

陸龜年瞧見大狗,瞬間慌了心神,扯著脖子衝著燈苗兒喊道:

“唉我去,我說妹子,就衝你這水靈勁兒,要錢要色,一句話的事,哥哥絕不跟你含糊啊!你看咱倆初次見麵,是不是需要一個浪漫而溫馨的開始,你能不能把這狗弄走……唉我天,臥槽……太尼瑪刺激了,哥哥受不了這個啊……”

胡不歸白了一眼陸龜年,給了大夫一個眼色,不耐煩的說道:

“人弄死,佛頭帶走!要快!”

大夫點了點頭,連同煙嘴兒一起,上來就按住了陸龜年,此刻陸龜年被罩在網子裏,一動不能動,便任憑他有千般手段也無從施展!眼看著就被大夫捅了刀子!

“咣當!——砰!”一隻酒壇子從天而降,迅不可擋的砸在了煙嘴兒的頭上,一聲悶響過後,煙嘴兒應聲而倒,暈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誰!”大夫正要回身,一隻遒勁有力的大手已經牢牢的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梁戰到了!

大夫冷聲一哼,手腕一轉,斜切那梁戰的指筋,梁戰抽手進步,和大夫鬥在了一處!

“鬥了這麽多局,終於見麵了啊!還沒請教閣下名姓?”

我彈了彈手上的煙灰,從牆頭一躍而下,本想來一個拉風炫酷的出場,奈何牆麵太高,手腳功夫又太稀鬆,腳底下打滑,晃了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墩的尾椎骨鑽心的疼,一咧嘴,險些紅了眼眶!

但是眼下,兩軍對壘,輸人不能輸陣!我就勢一靠,倚在牆上,坐在了冰冷的地下,擺了一個自以為頹廢中略帶一絲睿智的姿勢指了指已經被梁戰打倒在地的大夫,指著胡不歸幽幽問道:

“你是當家的?”

胡不歸點了點頭!

“跟我走吧,聊聊天!”我強忍疼痛,擠出了一個深沉的微笑。

“好!”胡不歸點了點頭!

老拐聞言,一股腮幫子,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鳴嘯聲,伴隨著鳴嘯聲的是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老鼠!一地的老鼠!好似烏雲爬城一般,一個挨著一個的在我們腳下湧動,一片一片的從四麵八方雲集而來,擠滿了整個小巷,個頂個的瞪著碧綠的眼珠子緊緊的盯著我!

“當家的!別答應他!鹿死誰手,拚過才知道!”老拐咬著牙喊道。

胡不歸搖著頭歎了口氣,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老拐的心口,又向後指了指屋簷後頭,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槍”的手勢。

老拐見狀,慢慢的轉過了腦袋,那隻黑色的鷯哥在天上盤旋了半圈,落在了老拐的肩頭,公治家的後人擅馴鳥,盤轉半圈代表屋簷後有一個人!

根叔的槍例無虛發!藏身狙擊,射程之內,無人能躲!

“當家的!大不了一起死,拚了吧!”老拐急紅了眼眶。

胡不歸揉了揉腦門,徐徐說道:

“沒必要,你帶著燈苗兒、大夫和煙嘴兒先走,看好程瞎子和《搜陰山記》,殺了我,他永遠得不到這兩樣東西!”

我聞言一樂,齜牙咧嘴站起身來,擺了一個山字手,朗聲說道:

“請!”

胡不歸一點頭,將手裏的手槍遞到了我手裏,一轉身頭也不回的跟著我走出了巷子!

梁戰解開了陸龜年身上的網子,將他拉了出來,一把搶過了他懷裏的包裹,扯開一看,裏麵哪裏有什麽佛頭,隻裝了一個紅色的保齡球!

“騙我!”梁戰一瞪眼,就去抓陸龜年,怎料陸龜年此刻脫了繩網,刁滑似鬼,一個霸王卸甲,躲開了梁戰的抓拿,轉身一竄,靈蛇一般攀到了牆頭!

我聞聲扭頭,正看到根叔槍口一抬,追著向陸龜年移去,連忙大聲喊道:

“根叔,別開槍!”

話音未落,陸龜年已經消失在了牆頭!

鬼市城門口,我們蒙了眼睛,梁戰摟著胡不歸,被送到了鬼市之外……

關林,後院門口,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路旁!

車是租的,按計劃,魯絳的任務是駕車接應!

然而,就在我拉開馬車車門的那一瞬間,一股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脊背!

魯絳不見了!

坐墊上餘溫尚在!

我猛地回過頭去,一把揪住了胡不歸的領口,咬著後槽牙說道:

“你幹的?”

胡不歸一咧嘴,露出了一口細密的牙齒:

“你不是要聊聊嗎?我陪你!”

我啐了口唾沫,抓了抓頭發,冷聲說道:

“好!上車,咱們去個安靜的地兒,好好聊聊!”

半個小時後, 洛陽城柴市老巷的深處,一間低矮的老房裏還亮起了一盞昏暗的煤油燈。

台燈架在一麵低矮的地桌上!胡不歸席地而坐,靠在桌後。他的臉很長,眉毛很粗,硬挺的鼻梁,細長的眉眼。他的臉色很蒼白,仿佛受了很重的傷,下巴的胡茬上還掛著絲絲的血跡!

“白猿客棧,張三眼!”我自報了家門。

胡不歸聞言一眯眼,緩緩的湊了過來,對著台燈仔細的

看了看我的臉。

“我操,果然有三隻瞳孔!果然沒錯!我叫胡不歸,關外六局紅的大櫃,不想讓那姑娘死,拿大盧舍那的佛頭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