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玉門謎蹤(下)

荒木隆一站起了起來,眼睛裏閃動著狂熱的光,隻見他在地下走了兩個來回,搓著手說道:

“高陽公主,你知道吧?”

這高陽公主,我是知道的,她是唐太宗李世民最喜愛的女兒,雖生母不詳,但高陽公主卻最得太宗鍾心,嫁與名臣房玄齡之子房遺愛,恃寵嬌縱。在婚後,高陽公主和辯機私通,太宗知曉後大怒,將辯機腰斬,殺奴婢數十人。史書記載:公主非常怨恨太宗,連太宗駕崩,都沒有哀容。後來,這高陽公主意圖擁立荊王李元景謀反,事情敗露,唐高宗賜其自盡。

眼見我陷入了沉思,荒木隆一接著說道:“按理說,按照盛唐風氣,以高陽公主的身份,私通一個僧人,不會引得皇帝如此震怒,再加上辯機和尚畢竟是玄奘大師的弟子,身份不同,不會輕易判了死罪。然而,皇帝還是不顧高陽公主的哀求,把辯機給腰斬了,為什麽呢?原因就是,高陽公主為辯機生了一個孩子,哈哈哈,你想啊,高陽公主是房玄齡的兒媳婦,房玄齡是開國的功臣,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大唐的宰相,出了這等綠到發光的事,從房家到皇家,全都顏麵掃地。唐太宗忍無可忍,將辯機腰斬,辯機臨死前,見了兩個人,一個是高陽公主,一個是唐太宗。唐太宗告訴辯機,如果他有任何關於蓑衣墓的線索,願意透露出來,可以免他一死,辯機展顏一笑,對唐太宗說:小僧與師尊玄奘大師合力編寫《大唐西域記》,在謄寫過程中,小僧無意間破解出了下部中的謎題,並把這個謎題的答案交給了高陽公主,自今日起,這個謎題的答案將成為高陽公主和那個孩子的護身符,隻要高陽公主有任何閃失,佛國黃金將永遠消失在世上!唐太宗在辯機的身上讀到了他濃濃的死誌,於是殺了辯機,留了高陽公主和那孩子一命!辯機死後,高陽公主對皇室產生了深深的怨恨,不惜挑動荊王李元景謀反,可惜事敗,但是高陽公主這次犯得事可比上一次大多了,上次不過是個給房家戴綠帽子的私通之罪,這次確實誅九族的謀逆,連當時在位的唐高宗也保不了她了。高陽公主臨死前,手抄了一份《大唐西域記》的下部,並將其一分為五,由心腹家將保著那個她和辯機的孩子分頭潛藏到了民間,銷聲匿跡。從唐高宗到五代年間,那個孩子及他的後人一直在多方努力,湊齊高陽公主手書的那份《大唐西域記》,終於在五代十國的時候,五本合一,湊齊這份《大唐西域記》的辯機後人,名叫花懸應,在後周柴世宗手下任一校尉,隨著挖寶的亂軍西出玉門關後,悄悄離隊,憑著祖先的指引線索,進入了蓑衣墓,但是不知道他在墓裏看到了什麽,他出來之後,整個人都瘋了,時而發狂時而正常,這位花懸應回到中原後,將高陽公主手抄的那份《大唐西域記》下部,重新一分為五,三份隨著自己下葬,其餘兩份藏在了兩處深山古塚之中!花懸應的墓被天師會挖開了,裏麵的三份《大唐西域記》被頭陀、卞驚堂、葉貂裘三個人一人一份取了去,其餘的兩處古塚,在兩年前被我和道格拉斯先生的考古隊掘開,所以我們二人也各有了一份《大唐西域記》。”

我皺了皺眉頭,沉聲說道:“不對啊!頭陀並沒有和我說什麽《大唐西域記》的事兒,隻跟我念了兩首詩,說是在那校尉……哦,也就是花懸應的棺材板子上看到的!”

道格拉斯聞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張嘴罵道:

“您被天師會的奸賊誆騙了是,什麽棺材板子上刻詩,他們就是得到了三本《大唐西域記》,那《大唐西域記》是玄奘大師口述,辯機和尚記載,裏麵記錄了很多國家的童謠謎語,而且是用不同文字書寫的,光文字就有伊吾文,高昌文、屈支文、淩山文、碎葉文、迦畢試文、赤建文、颯秣建文、貨羅文、經縛喝文、揭職文、梵衍那文、犍雙羅文、烏伏那文、迦濕彌羅文等二十幾種文字,光學這些晦澀的語言文字沒個四五十年都不可能融匯貫通,試想唐太宗日理萬機,哪來的時間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文字,唯有那玄奘大師的弟子辯機和尚,自幼學習諸國典籍,對文字語言天賦異稟,在整理校對下部《大唐西域記》的時候,他慢慢的破解了裏麵的很多童謠和字謎,將這些謎底的漢字詞句挑選出來,竟然篩選形成了五首古詩,此時,辯機方知,這五首詩文,便是蓑衣墓的線索了……他將這五首詩告訴了高陽公主,高陽公主在手抄了整本《大唐西域記》的下部後,將整部書一分為五,每本書的夾層裏藏了一張宣紙字條,每張字條上標注著索引的數字,按照數字索引,就能在書中找到對應的詞句,還原詩文!所以,第一、天師會給你的兩首詩根本不是什麽棺材板子上刻的,而是他們按照《大唐西域記》索引出來;第二,他們有三首詩文,卻隻告訴了你兩首,他們對你有所保留!”

我聽了道格拉斯的話,笑著問道:“我很好奇,大胡子道格拉斯先生,你、荒木隆一和天師會那仨人,是什麽關係?”

道格拉斯將杯裏的洋酒一飲而盡,扁著嘴說道:

“還能是什麽關係?合作嘍,佛國黃金的線索一分為五,離了誰,也找不到沙窟,一本《大唐西域記》算兩成股,我兩成、荒木先生兩成、天師會六成……”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既然各位有已經湊齊了五本《大唐西域記》,把詩文拿出來一拚湊,按著前人的線索一路找過去不久得了,拉上我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不信任唄,萬一我們拿出來了自己的那本《大唐西域記》,天師會回頭把我們甩了怎麽辦?”荒木隆一接口答道。

道格拉斯打了個酒咯,沉聲說道:“不是我們小心眼兒,而是天師會那邊也有同樣的顧慮……”

我深吸了一口氣,眉毛一挑,一臉怒色的徐徐說道:“所以……你們需要一個中間人,幫你們聚齊彼此不肯透露的線索,而蓑衣墓正是我白猿客棧先祖張信所修,你們認為白猿客棧很可能會有線索,所以我張寒成了你們的不二人選,對不對?而且為了控製我,你們就抓我兒子——”

荒木隆一聞言,頓時慌了神,連忙擺手,搖頭說道:

“張大掌燈,你得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抓你兒子,抓你兒子完全是天師會的主意,他們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是拒絕的!”

道格拉斯也跟著附和道:“對!我也是拒絕的!”

守在門口的荒木晴子也跟著點頭,那個黑人保鏢漢森張口說道:

“老板,我的道格拉斯,你的……兒子抓……反對一直!”

我瞥了一眼漢森,張口說道:

“我以為這大胡子道格拉斯的中文就夠爛的了,你比他還爛,你的中國話是誰教的啊?”

漢森反應了一會兒,張口答道:“中文,老板我的……教我!”

“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我楞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

荒木隆一搬了一把椅子,做到了我的旁邊,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和道格拉斯先生想與你合作,將天師會踢出局……您什麽都不需要做,今天頭陀說他們手裏有兩首詩,然後趴在你耳邊說了什麽,我猜就是那兩首詩文,你隻要將那兩首詩文告訴我們,然後在設法從頭陀那裏騙出另一首詩,這事便成了!掘開佛國後,裏麵的黃金,咱們三個人均分,如何?”

我思索了一陣,低聲答道:“好是好,隻可惜我兒子在天師會手裏,我若是和你們合作,將他們踢出局,我兒子可怎麽辦?萬一他們狗急跳牆……”

我的話還沒說完,屋外猛地傳來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聽聲音正是頭陀、葉貂裘和卞驚堂三人和道格拉斯的護衛們發生了整治,吵了沒多久,屋外驟然傳來了一陣子彈上膛的響動。

我連忙起身,和道格拉斯連同荒木隆一一起推門而出,果然,院子裏,兩夥人正在拔槍對峙。

我小跑著走到兩夥人中間,看著帶頭的頭陀,笑著問道:

“這是做什麽?還沒尋到黃金,就開始火並了麽?”

頭陀看了看我,又瞟了瞟道格拉斯和荒木隆一,正要說話的時候,被我一把攬住了肩膀。

“我隻要我兒子,你們之間的齷齪心思,我不會摻和,我幫你進入蓑衣墓,你把兒子還給我,你們之間坐地分金也好,黑吃黑也好,我誰也不幫!”

頭陀看了看我的眼睛,點了點頭,讓自己的手下放下了槍,緩緩的退出了院子,我扭過頭,和道格拉斯連同荒木隆一打了個招呼,也邁步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