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宰相安得失此人

“敬業之敗,與賓王俱逃,捕之不獲。將帥慮失大魁,得不測罪。時死者數萬人,因求戮類二人者,函首以獻。後雖知不死,不敢捕送。故敬業得為衡山僧,年九十餘乃卒。賓王亦落發,遍遊名山。至靈隱,以周歲卒……”

映著手電微弱的燈光,我將腦袋緩緩伸進了佛龕的下層,一片漆黑之中,隻有一手掌大小的琉璃鏡發散著碧綠色的冷光,在那麵琉璃鏡上,正刻著這樣一段文字。

“徐敬業,駱賓王,這不是武後年間的事嗎?史書上記載:駱賓王,本是婺州人。早年落魄無行,好與博徒遊。曾從軍西域,宦遊蜀中。睿宗時,徐敬業起兵討武則天,他曾為其僚屬,軍中書檄,皆出其手。敬業失敗,駱賓王下落不明,或說被殺,或說亡命,甚至說在靈隱寺為僧。其一生行跡,頗為詭奇。武則天讀駱賓王寫的《為徐敬業討武曌檄》,其中有一句: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何托?惶然問:誰為之?左右以賓王對,武則天感歎曰:宰相安得失此人?這樣一個原本在在曆史上神秘奇詭的文人,在公輸家的曆史上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和這座貓仙祠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呢?”

我想來想去沒有頭緒,正要退出來,就在我剛剛一動之時,一道冰冷的寒光出現在了我的頸上三寸之處,七道閃著冷光的閘刃環環相扣,鎖在了我的咽喉上,我相信,隻要我稍稍一動,這七把利刃就會瞬間咬合,將我的頭顱整整齊齊的切下來,留在這間佛龕之中,和上麵的貓仙作伴!

“好厲害的機關!”我的心髒猛的提了起來。

“張寒,你沒事吧!”魯絳顫抖的嗓音傳來。

“我……沒事!你怎麽了?”我強做鎮定的問道。

“那隻狸貓的眼睛……睜……睜開了!還張開了嘴!”魯絳驚恐的說道。

“別害怕,沒事的,沒事的!”我慢慢的安慰著魯絳,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身形,不敢稍有移動。

突然,琉璃鏡上的字跡一閃而沒,伴隨著一陣機括的響動,琉璃鏡一分為二,從中吐出來一張木製的版畫縱橫兩道,分為九宮之形,右下角缺了一塊空白,雲紋陽刻的雕著一張陣圖,正是逆排的——黃河九曲!

這個空了一塊的木刻陣圖,可以左右移動,正是古代遊藝——華容道的變形版。

“看來,這佛龕的機關設計,就是為了保守這個關於駱賓王和貓仙的秘密,隻有將頭伸進來,才能看到琉璃鏡上的字,而看過這個秘密的人,如果解不開黃河九曲的陣圖,都會被切掉腦袋!”我的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

慢慢的,我伸出了手指,向那陣圖挪去。

“張寒,你把手伸到貓嘴裏幹什麽?”魯絳驚恐的說道。

“噓……別說話!”我冷聲說道。

“黃河九曲,生門一日二十四變,仿節氣而立,此刻時至醜時,節氣屬春分,醜時三刻,秋分三一四,立秋二七一……”我默念著黃河九曲的口訣,一邊緩緩的移動著陣圖,將逆排的陣圖,恢複成正序……

“咯吱!”一聲機括響動,最後一塊木塊歸位,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刃迅速收縮,消失不見,我閃電一樣的鑽出佛龕,坐在地下,喘著粗氣,大口的呼吸著翡翠閣裏腐朽的空氣。

死裏逃生的感覺,太美妙了!

這時,隻見那佛龕裏的狸貓咧嘴一笑,閉上了碧綠色的雙眼,伸出了猩紅色的舌頭,一支手肘大小的匣子從狸貓的肚子裏順著舌頭滑了出來,我伸手取下了匣子,打開一看,裏麵空無一物。

與此同時,樓梯口處的那個細長的影子一閃而沒,梁戰回過頭來,向我投來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我搖了搖頭,示意梁戰不要追。

“怎麽什麽都沒有,完了,我們一定是來晚了一步!”魯絳急的直跺腳。

“不!這一次,恰恰是我們早了一步!”我將匣子放到鼻尖上,深深的嗅了一口。

隨後,我突然咧嘴一笑,從兜裏掏出了三支香煙,點著了火,插在了狸貓麵前的香爐上,拜了三拜。

“你這是做什麽?”魯絳問道。

“一個老光棍兒還能幹什麽?遇廟拜神,求姻緣唄!”我眼帶深意的看著魯絳。

先是紅了臉頰,緊接著連脖子都泛起了紅暈……

“其實,你人還不錯……”魯絳咬著嘴唇,歪著腦袋,看著地麵小聲的嘟囔道。

“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吸了一口煙,抬手將貓仙吐出來的空匣子打開,抽出懷裏的猿蛇古畫,卷好了放進去,大小尺寸果然是嚴絲合縫,我將匣子鎖好,插在了後腰的腰帶上,放下衣服,轉了個身,扭過頭來,看著魯絳,笑著說道:“看著明顯麽?”

魯絳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挺明顯的,一看就鼓起來一塊……”

我思索了一陣,又緊了緊腰帶,將衣服向上拉了拉,又問道:“你能看到鼓起來的,大概是個什麽東西嗎?”

魯絳聞言,臉紅的都快能滴出水來,瞪大了眼睛,一個大嘴巴抽在了我的臉上。

“啪!”

“你幹什麽?”我捂著臉喊道。

“不要臉!”魯絳猛地轉了過去,走到了梁戰的旁邊。

“該!”梁戰的嘴裏冷冷的蹦出一個字。

我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咕噥著說道:“小小年紀,思想怎麽那麽偏激,不懂我的山人妙計,我還懶得跟你們解釋呢……”

我將煙頭撚在窗框上,向下看去,按照魯伯鳴的說法,阿藏就是從這裏墜樓的,但是,不知為什麽,我在窗邊不曾找到一絲掙紮的痕跡。反而是在樓梯對麵的牆上,我找到了一個一指餘深的小洞,角度斜向上,約有一個筷子粗細,邊緣平整,看樣子應該是被短箭一樣的兵器打出來的。

我摸出了打火機,攏住火,湊在了孔洞邊上,火光的熱氣漸漸蒸騰,滲入木質的牆麵,鑽入了孔洞之中,十幾秒後,我猛地熄滅了火,將鼻子湊到手邊,一把鬆開了捂住孔洞的手。

一股淡淡血腥氣飄過我的鼻尖!

短距離!

硬弩!

射穿目標!

目標重傷或死亡!

我緩緩抬起頭,拉過梁戰和魯絳,徐徐說道:“來,咱們三個人重演一下當晚發生在這裏的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