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鬼火”

順著沿湖小路來到中央別墅，意料之中地，別墅的門是鎖著的。俞軒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曲別針，掰直之後插進鎖眼左右鼓搗，見沒有效果，遂丟掉曲別針走向附近的花壇。

“幹嘛？”簡敏一把拽住他。

俞軒：“找塊石頭把鎖給砸了！”

“笨蛋！”簡敏輕聲斥道，“那麽大的聲音驚動巡邏隊怎麽辦？再說，鎖砸壞了物業明天肯定會追查，查到咱們那就難堪了！”

俞軒嘖了一聲：“那你說怎麽辦？”

“跟我來！”簡敏一把抓住俞軒的手腕，拽著他繞到別墅左側，穿過一叢叢花卉和灌木，到一扇窗戶前停住。

借助遠處路邊的燈光，俞軒看到，簡敏踮起腳將手掌壓在窗玻璃表麵用力往後一撥，牆麵上的半扇窗戶便被撥開了。

“你咋知道這窗戶裏麵沒鎖死？”俞軒驚訝地問。

“這是當年沈冰的廚房，你指證李嬸的關鍵證物之一（錄音機）就是在裏麵發現的，作為搜證時大家頻頻忽視的場所，第二輪拍完之後我曾悄悄溜進去看過，印象中這扇窗子是沒有上鎖。”說完簡敏立刻敦促對方，“別磨嘰，快點跳進去。”

俞軒瀟灑地一抬腳，大長腿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可惜重心沒落好，褲襠正巧被突出的不鏽鋼窗框亙住，其中一顆肉球差點沒被擠廢掉，疼得他騎在上麵直撮牙花子。

簡敏隻以為俞軒又在磨嘰，遂將他耷拉在外麵的另一條腿狠狠扳了過去。隻聽咣當一聲，不知砸中什麽東西。這時，巡邏隊從別墅右側過來了，簡敏飛身從敞開的窗洞躍了進去，並在對方的手電光柱掃來之前把窗玻璃撥回原位。

為避免吸引外界注意，兩人沒有開燈，而是打開手機的電筒功能照明。冷光幽幽，映出物體又細又長的影子，祟響聲聲，不時敲打人敏感脆弱的心坎。白天人多沒怎麽覺得，在這寂寥的夜晚則不由得產生幾分寒意。

“你害怕了？”看對方不停抖抖瑟瑟，簡敏沒好氣地問道。

“怕個屁，我蛋疼。”俞軒齜牙咧嘴。

簡敏不理他，自顧舉起手機四下翻看。

“這裏我都搜過了，你不會信不過我吧？”俞軒夾著腿提醒道。

簡敏沒說話，接著細細地盤查。

“八九個房間，照你這搜法，明天早上也搜不完。”俞軒掩口打了哈欠，忽然意識到什麽，“你不會真打算搜一夜吧？”

“能不能閉嘴？”簡敏低聲斥道，“廢話怎那麽多！”

“哎，我可是在好心提醒你啊。”俞軒夾著腿跟在後麵，“馬克思他老人家教導我們，遇到問題得抓主要矛盾，把有限的時間和精力用到最需要的地方，不能不分主次眉毛胡子一把抓——”

“你不是神棍嗎，怎麽還來辯證唯物主義？”簡敏譏誚地打斷對方，“既然這樣，你告訴我什麽是主要矛盾，哪裏才是最需要的地方？”

俞軒振振有詞：“兩輪過去，各房間基本上都搜過一遍，對於我們來說，完全沒必要去做重複性的勞動，隻需要重點搜查一些像客廳、樓道、天台等公共區域就行了。”

“非也。”簡敏立即反駁道，“從室內凶殺案的基本特征來看，搜證重點肯定還是在私人生活區域。雖然前兩輪每個房間基本都搜過，但由於時間的關係搜證都不夠細致和徹底，即便當年警方的搜證也難保沒有錯失和遺漏，不然案子早就破了。倘若照你所說搜證一遍過，第三輪往下我們還拍什麽？”

“行行行，算你說得有理。”安靜了幾秒鍾，俞軒轉念又道，“哎，有部泰國電影名叫《嚇死鬼》，看過嗎？”

“沒有。”簡敏搜查完廚房，開始往外走，“但看過赤蝶飛飛的《九度空間》，裏麵提到過這部電影，《噩夢推演》就是借了它的外殼進行再加工創作的。”

“那也行。”俞軒緊緊跟在後麵，“孫笛不是沈冰的替身嗎？而你呢又是孫笛的扮演者，也算跟沈冰間接有點關係。所以我有個主意，——如果你足夠膽大，就直接上三樓到沈冰房間，化妝成她的樣子穿上她的衣服躺**睡一夜，沈冰若有在天之靈，肯定會給你托夢，就算不能將真相和盤托出，也至少會給你些提示和啟發。這麽一來，咱們下輪就省事多了！”

簡敏穿越客廳，推門走進王憑房間：“照你的邏輯，梅姐姐才是最佳人選，她演的可是沈冰本尊呢。”

俞軒剛要說話，突然覺得身子一飄，整個人像件衣服般被收到了屋子裏麵，緊接著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簡敏的手機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俞軒自感有狀況，遂快速按下電源按鈕。在黑暗掩護下，他的視線越過半敞的木門，看到廚房窗口飄**著一團淡藍色的光斑，那光斑時大時小，時遠時近，如同墳地的鬼火。

光斑在廚房飛舞了一陣，隨即進入客廳。側耳細聞，隱隱可聽到砰砰的輕響。還差十幾米到達跟前的時候，俞軒才看清楚，原來那光斑是一部被人拿著照路的手機。除了他和簡敏，居然還有人三更半夜跑到此處，這人會是誰，又有著什麽目的呢？

聯想到在地下室看見的那個提斧頭的男子，俞軒更加警惕起來，他向後退了幾步，伸手朝牆邊摸去，結果摸到一把生鏽的鐵棍。

那人站在客廳四下張望了片刻，似乎覺察到什麽，最終朝王憑的房間走來。光斑和腳步聲越來越近，俞軒躲在門後擺出隨時攻擊的架勢，因為緊張，他抓著鐵棍的兩手汗津津的。

就在來者剛剛跨入門內，俞軒舉起鐵棍準備掄下去的時候，那人突然叫了起來：“別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