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消失的遺體

“為了逃脫你所說的人心的地獄,這些年我一直在做著跟田姐類似的事情,隻差沒有吃齋念佛了。而在內心,自尊和虛榮卻又在回避這些懺悔的行為,這也就是為何我會特別抵觸封建迷信之類的信息。與其說在回避,不如說是恐懼。”

情緒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它可以從一個人那兒迸發,然後把兩個甚至一群人拉到同一樣的位置和高度。所以高傑想進一步勸勸對方,而勸慰的最佳的方式就是設身處地、等量付出,具體到簡敏這裏,就是拿一個等量的秘密跟她交換。

高傑心頭就有一個現成的秘密,但他死都不會讓簡敏知道的。而單憑自己所學那些東西用來說服簡敏很可能無濟於事,因此他最終咽了口唾沫:“不說這個了,我們聊聊別的。”

就在簡敏和高傑在露台閑聊的時候,郭一鳴、張愛國、梁芳和袁原等人趕到了停屍現場。

正如袁原所說,那個停屍點離物業中心工作人員宿舍大約60米,是由一個十來平米的雜物間臨時騰出來的。此時此刻,現場隻躺著小唐、小戴兩具屍體,原來停放金巧巧和閃亮的位置,隻剩下兩張染血的草席和弄髒的白色布單。

“這兩天是你值班?”袁原問那名給他打電話的物業人員。

“是。”物業人員說。

“什麽時候發現兩具屍體不在的?”袁原接著問。

物業人員繼續回道:“大約二十分鍾前。當時,我接到通知讓再增加兩條席子和床單,當我抱著東西趕到現場時,就發現兩具屍體沒影了。”

袁原:“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這中間是否有人進來過?”

物業:“躲還躲不及,誰沒事兒來這地方呀,若不是有意外狀況我也不願意來。”

“有沒有這種可能?”郭一鳴撚著自己長長的胡須,“我看這地方兒離宿舍樓比較近,會不會有人覺得膈應,偷偷把屍體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袁原吸了口氣:這倒真有可能。可不等前者那口氣吸完,這種可能就被張愛國給否決了。

“不對!昨天夜裏剛下過雨,如果有人來過,勢必會帶入泥濘的腳印,但房間裏幹幹淨淨的一點痕跡都沒有。反倒是那邊,你們瞧!”張愛國指著門口附近的一小段土路,“很清晰的,有兩排交疊的印痕一直延伸到前方的石頭道上,然後消失。”

“張導說的沒錯。”物業人員補充道,“我每次離開前都會用拖把把地拖得幹幹淨淨,所以能夠肯定這中間沒有人來過。你們想想,如果有人進來把兩具屍體弄走,哪還有空餘的手再把地拖幹淨呢?”

郭一鳴繼續分析著:“會不會同時來了好幾個人,比如四人抬屍體,一人負責清理腳印——”

“不對!”張愛國又把前者的猜測否決了,“如果照您所說,土路上就不會隻有兩排腳印了。”

“沒有進來的腳印,隻有出去的痕跡。”梁芳皺眉片刻,突然拋出一個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答案,“那隻能說,兩具屍體是自己走出去的?!”

為保證製冷效果,袁原命人在房間裏安了兩台空調,本就寒氣逼人,再加上梁芳這話,所有在場者頓感身上冷颼颼的汗毛倒立!

“你可真夠腦洞大開的,屍體還會走路?”郭一鳴話雖如此,表情卻出賣了他的不自信。

梁芳低聲囁嚅著:“在這種地方,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人死之後案發現場遭到破壞,好歹還有屍體和現場照片,現在屍體不見了,警方追究起來我們該怎麽辦?”張愛國徹底沒轍了。

“那就不報警,對外一致說是意外死亡,屍體落海裏去了,前後不過一筆賠償金嘛,家屬拿到錢就不會計較什麽。”郭一鳴抱著胳膊。

張愛國搔著稀疏的頭發:“可小唐和小戴的屍體呢,還不得一樣需要報警處理?”

郭一鳴望一眼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首:“一不做二不休,就地掩埋算了。”

“不行。”這次提出否決意見的是梁芳,“三次死亡事件皆大庭廣眾有目共睹,管理層可以對外統一口徑說是意外死亡,可手下這些人多嘴雜呀,你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終有一天真相會被抖露出來。另外別忘了,還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們呢,隻要殺害沈冰的真凶沒有找到,就還會有不測發生。”

“讚同梁主任的意見。”袁原也表態道,“本來劇組內的事情我不好發表看法,但身為貴單位的合作方,眼見你們遇到難處,我又不能麻木不仁隻作壁上觀。常言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讓我拿出意見,我還是覺得交由警方處理為妥,必要時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郭一鳴長長歎了口氣:“那好吧,就按你們說的辦。”

張愛國看看表:“現在下午16:12分,還要不要繼續拍攝?”

郭一鳴沒好氣道:“廢話!不抓緊時間把節目拍完,明天怎麽回去?耽誤一天得多大代價你不知道嗎?”

袁原看郭一鳴臉色不好,但礙於事實又不得不提醒道:“中午我看了最新的天氣預報,後天海上可能有風暴。”

郭一鳴一聽更是急了,衝張愛國和梁芳猛懟:“都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召集所有人接著拍!”

梁芳遲疑地問:“那小唐和小戴的屍體繼續放這兒?”

郭一鳴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點著對麵的袁原:“加把門鎖,好好派人守著,千萬別再出什麽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