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鬼殺人案成迷

十六院。

陳十六走下馬車,仰頭凝望著這金字黑底、恢弘氣派的匾額,心裏對“十六院”這名字充滿好奇,扭頭望著身旁的女子,不解問道:“為何叫這名字?”

“走進這大門,你心中疑惑便可解開。”

花千語淡淡回了句,抬了抬下巴,示意陳十六登台階、入大門。

陳十六不屑一笑,實在不喜花千語此時還在賣關子,邁著大步上台階、入大門,隻見庭院站滿了人,這些人男女皆有、整齊而列,目光齊刷刷投向正踏入大門的陳十六,這令陳十六愈發疑惑,這架勢像極了山賊綁票;不過,這些人眼神卻不像看待肉票,似乎多了一絲好奇一絲……敬畏。

敬畏?

陳十六對心中想到敬畏一詞不由自嘲一笑,強行將自己擄來,他們怎會對自己敬畏?如此想著,陳十六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這才看到大殿前站著一人,那人看似四十餘歲,神情威嚴,目光正凝望著自己,他的眼神淩厲,似乎能看透一切,卻帶著一絲期待,令人說不出的期待。

花千語走到那人麵前,抱拳喊道:“義父,人已帶到。”

男人微微點點頭,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陳十六,問道:“你便是陳十六?”

“你派人將我劫來,卻問我是誰?”陳十六冷冷反問道。

“嗬……是我糊塗了。”

男人微微一笑,並不惱怒,繼續問道:“你可有個玉扳指?”

“你怎知我有個玉扳指?”陳十六疑惑反問道。

“在哪?”男人激動問道。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何要告訴……”

“義父,在這。”

花千語不等陳十六說完,便從懷中掏出玉扳指,遞向男人;陳十六見狀,滿臉怒火,憤憤質問道:“我的玉扳指怎會在你那?”

“趁你酒醉,借來一觀。”花千語淡淡回道。

“竊賊。”

“我樂意。”

陳十六二人鬥嘴之際,男人小心、專注的看著玉扳指,似乎手中的玉扳指是件無價之寶,生怕糙手弄壞。

男人看清玉扳指內側的狩獵圖,雙手顫抖,情緒激動,再望向陳十六,雙眼已含著淚花,一步步走到陳十六麵前,猛然跪拜,喊道:“先皇侍衛花應天拜見十六皇子。”

庭院眾人見狀,齊齊下跪參拜,喊道:“拜見十六皇子。”

陳十六一臉茫然,一時間不知所措。

此人竟是先皇侍衛?

那為何在此?

……

……

寒風凜冽,吹的衣袍獵獵作響。

許慎佇立在雲水河岸,凝望著這條京城重要河道,暴雨已過去五日,水位也降回以往,水流不再澎湃,隻有冷風攪動著水麵,日光之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許慎所站位置便是打撈屍體的地方,腳下已發枯的野草不知被多少雙腳踐踏過,已鑲嵌在幹硬的泥土裏,早沒了半分生息。

昨日從刑部回府,向長輩一一請安,晚上與家人歡聚一堂,開心之餘小酌幾杯,微醉回房,見桌上放著馮太醫的卷宗,隨手翻閱起來,不由想起關尚書那些話、倉廩縣那些事,心中下了決定,一早就去了刑部向關尚書回複參與馮太醫的案子,隨後去了趟衙門,在捕快的帶領下來到撈屍之地。

其實,此案卷宗上記載非常詳細,馮太醫身上多處傷口,包括致命傷,應是鈍斧之類的利器導致,死亡時間大致在暴雨那夜亥時到子時,那時暴雨正傾盆而下,難以找到目擊者;另外,馮太醫家屬提供了些線索,馮太醫近日似乎遇上什麽事,脾氣變得暴躁,動不動就發脾氣,問也不說。

命案當日,他從太醫署回府,半道讓車夫先回去,自己溜達回家,可遲遲未歸,天開始落雨,家中擔心,派人尋找,找到子時,也未找到,沒想到次日上午就接到馮太醫死在雲水河的消息。

馮太醫近日來的反常情況確實是個疑點,許慎理解關尚書命人從此點調查的決定;然而,他心中疑惑與劉主事昨日提出的疑點一致,此案最大的可疑之處在於纏在死者身上的頭發,凶手殺人,處理屍體乃是正常思維,可為何要花費時間給屍體纏上頭發?若說凶手的目的是令人發現屍體,那河水漫漲,如何能肯定屍體定被人發現?這需計算水流速度。那拋屍之地定不在發現屍體的地方,可凶手為何這般做?劉主事所言死者被砍傷與水鬼殺人不同,水鬼殺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人,人請來了。”

許慎思緒被來聲打斷,他回過神,轉身望去,見捕快帶著人走來,此人正是率先下河救“人”的壯漢,許慎特意派人請他前來詢問經過。

壯漢遠遠望見許慎,神情略顯緊張,走到許慎麵前止步,壓低腦袋道:“草民王鐵見過大人。”

“無需多禮。”

許慎麵帶微笑回了句,見壯漢臉色緊張不減,語氣溫和說道:“本是我麻煩你,應找你請教,隻是了解之事是這起命案,這裏是發現屍體之地,才派人請你過來,希望你不要介意。”

“草民不敢,大人請講。”

“就說說你發現屍體的經過吧!”

“是。”

王鐵應了句,開始講述那日經過,他去上工,走到橋上見河裏漂浮一物,撇了兩眼,沒認為是人,正打算離開卻聽到河邊打水的婦人叫喊河裏有人,他立即跳河救人,遊到那人旁邊,見那人滿身被頭發纏著,嚇的遊回岸上、報官;說到此處,王鐵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抽了抽嘴角,說道:“大人,水鬼實在太恐怖了。”

許慎笑了笑,問道:“為何都說水鬼殺人?這說法從何而來?”

“大人,這就是水鬼殺人,不然,死人身上怎會纏著這麽多頭發?以前就發生過這種事,還有人向衙門報過案。”

王鐵回了句,扭頭望了一眼捕快,似乎生怕自己說錯話;許慎見他這般小心翼翼,微微一笑,扭頭望向捕快高飛,問道:“可有此事?”

高飛點頭回道:“回大人,確有此事。”

“具體怎麽回事?”

“那事已過去十多年了,快……二十年了,死者是個孩子,大約六、七歲,全身纏滿頭發死在河中,發現時身子都泡爛了;不過,仵作驗屍,並未發現其他傷,並不像馮太醫這起案子被砍傷,應是落入河中溺死,後來也出現幾宗類似的案子,可除了溺死並無他殺的疑點,隻是並無目擊者,便無法查證,不知怎的,竟以訛傳訛成了水鬼殺人。”

“河裏怎會有頭發?”

“大人,雲水河貫穿整個京城,不免有人往河裏扔東西;多年前,工部清理過河道,那髒東西多的數不勝數,當然也包括頭發。”

“工部清理河道後可發生過命案?”

“發生過,每年都得有幾個人溺死在這河裏,這河幾十米深,就算工部清理幹淨,可時間一長,河底不免有淤泥、水草,有人落入水中溺死也正常。”

“死者身上是否纏著頭發?”

“這倒沒有。”

高飛搖頭回了句,繼續說道:“十幾年了,水鬼殺人的說法都已被淡忘,馮太醫如此死法,才令百姓有此聯想;大人,以下官看,凶手故意設局如此就是製造水鬼殺人的假象,擾亂視線,令衙門無從可查。”

許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思考兩息,回過神,望向王鐵,笑著說道:“麻煩你了,沒什麽事了,你先回去。”

“不麻煩,不麻煩。”

王鐵激動的擺擺手,說道:“那大人,草民先下去了。”

許慎點點頭,目送王鐵離開,見王鐵遠去,才收回目光,繼續問道:“高捕快,卷宗裏記載對馮太醫家屬詢問過,家屬表示馮太醫近日脾氣暴躁、精神恍惚似乎與馮太醫收過的疑物有關,可疑物已被焚燒,隻大致估測裏麵包括紙張、毒藥、頭發?”

“是。”

高飛應了句,繼續說道:“隻可惜已被焚燒,難以知道紙張內容,下官推測,馮太醫可能被威脅,未滿足對方要求,才慘遭殺害。”

“沒查出何人所為?”

“沒有,此人非常謹慎,也不知用什麽辦法將物品交至馮遷手上,除了馮遷,無人知道那物品是什麽。”

“可從此點查出馮太醫因為什麽被威脅?”

“下官正打算以此入手,可還沒來得及調查,此案就由衙門移交刑部。”高飛話裏有話的回道。

“好。”

許慎麵帶微笑的回了句,心中猜測馮太醫的命案背後定隱藏著秘密,怕這秘密不簡單,高飛已然察覺,他定為還未來得及查到重點就將此案交於刑部鬆了口氣,卻依舊協助,此人實在圓滑。

許慎又向高飛詢問了一些疑惑,大致了解之後,便與高飛告辭,若有所思的走在街上,思來想去,總覺得此案怪異,他心中有個大膽的推測,卻不敢肯定,腦海中不由想起一人,或許此人能提供一些幫助。

既在京城,是該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