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凶手7

邱嶽正在打掃酒店客房衛生。這時,有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白襯衫的男人走進來。

“你是邱嶽嗎?”男人扶了扶眼鏡問。

邱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男人,點頭道:“是,我是,你是?”

“我叫葛萬,是一名律師。”

“律師?”邱嶽感到驚訝,莫名還有一絲恐懼。

“有空聊兩句嗎?”

“這……”邱嶽看一眼手上的床單,“等我把這間客房打掃完可以嗎?”

“可以,大概還要多久?”

“快好了,你要麽在門口等我一下?”

“好。”說完,葛萬走到門口。

邱嶽熟練地將床鋪好,撫去白色床單上的褶皺,推上工具車離開。“我好了。”他對門口的葛萬說,“你找我有什麽事?”

“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去我車裏談吧。”

“這樣啊……要談多久?”

“很快,十分鍾。”葛萬說著拿出一張百元現鈔塞進邱嶽手中。邱嶽一陣臉紅,“這怎麽好意思……”“收下它,然後跟我來吧。”葛萬說完,自顧自朝電梯走去,邱嶽猶豫一會兒後,跟了上去。

兩人乘坐電梯來到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邱嶽跟著葛萬來到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前。葛萬打開駕駛座車門,用下巴頂了頂副駕駛座,示意邱嶽上車,然後自己鑽進車內。邱嶽環顧左右,將工具車推到一旁,坐進副駕駛座。

“昨天的熱搜新聞你看了嗎?”葛萬說。

“熱搜新聞?什麽熱搜新聞?”邱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微博熱搜,你不看微博嗎?”

邱嶽搖搖頭。

葛萬打量一眼邱嶽的白發和皺紋,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嘴角。“她死了,抑鬱症跳樓自殺死了。”

“他是誰?誰死了?”邱嶽不明所以。

葛萬凝視邱嶽數秒,“還有誰,上個月你不小心看到的那個女人。”葛萬頓悟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啊,你可能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麽。”葛萬拿出手機,劃出一張照片,展示給邱嶽看,“就是她,還記得她嗎?”

看到照片的刹那,邱嶽頓時臉色慘白。“她,她……不是……”

葛萬點點頭。“她叫姚雪兒,是一名網紅,沒有名氣,但長相還不錯,所以竇老板看得起她,想捧一捧她,哪知道她不識趣,所以鬧得很不愉快。上個月你見到的那一幕就是她喝醉酒後發酒瘋的樣子,後來她向竇老板道歉了,竇老板雖然原諒了她,但不願再捧她。她原本想接著竇老板往上爬,她欲望很大,結果金主跑了,她就得了抑鬱症,最後跳樓自殺了。事情很簡單,但難保有人煽風點火,無事生非,所以竇老板請我來跟你談談。”

葛萬說到這,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以及一支金色鋼筆。

“這是一份保密合同,竇老板希望你簽了它,合同的內容是如果你能答應保守秘密,不告訴任何人一個月前你看到的她耍酒瘋的那一幕,那麽你將得到三十萬。任何人的意思是包括警察、你最親最愛的人比如妻子、孩子、父母等,換句話說,竇老板希望你把這個秘密帶入棺材。如果你泄露了這個秘密,那麽竇老板會讓他的保鏢,你見過他,來問候你和你的家人。你,聽明白了嗎?”說到這,葛萬將合同和筆遞給邱嶽。

邱嶽拿起合同和筆,手不自主地顫抖。他歪歪扭扭地在合同最後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這時,手機響了,來電人是兒子邱永,他接起電話。

“喂,兒子。”

“爸!你快來醫院,媽不行了!”

邱嶽想起過去發生在S酒店的往事,淚如雨下。

“我知道葛萬是誰了!我想起來了,我全部想起來了!我知道在哪見過他,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裏。”邱嶽把剛剛想起的有關葛萬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於楓聽完後問:“那茅軍呢?茅軍的事你想起來了嗎?”

“葛萬要你保守的秘密是什麽秘密?”鍾妍緊隨其後。

“你們兩個,不要這麽著急,一個一個來。”彭瑞說。

邱嶽哽咽道:“這兩個問題其實是同一個問題。”他抹去眼淚徐徐道來。

那日,邱嶽像往常一樣打掃完客房衛生,推著工具車走進電梯,按了套房層十九樓。不一會兒,電梯抵達,電梯門打開,邱嶽剛推車出去,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朝電梯狂奔而來,邱嶽大吃一驚,他見過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房客,但眼前這位絕對可以排到前三。

就在女人即將抵達電梯口時,忽然停住了,原來是一個壯碩的男人及時抓住了她,男人穿著貼身黑襯衫,十分凸顯肌肉,他一把將女人抱住,女人的雙腳離地,在空中徒勞地劃動。“救我!”女人近乎歇斯底裏般大叫,但求救聲剛發出,男人又用另一隻大手捂住了女人的嘴。

邱嶽已經嚇得腿軟,不知如何是好。“這,這是怎麽一回事?”他嘀咕一句,聲音顫抖。

話音剛落,另一個男人從女人後麵冒出來,他跑得有點氣喘,手上戴著金表,皮鞋鋥亮。“不好意思!”他拍拍邱嶽的肩膀說,“嚇著你了,你叫什麽名字?”

“邱,邱嶽。”

“邱師傅,這位是我保鏢,這位是我女朋友,喝了點酒,撒酒瘋呢。她一喝酒就這樣,瘋瘋癲癲的,沒事,沒事。”說完,男人離開了,他的保鏢則強行將女人拖回房間。

邱嶽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以為這事到此為止,他當什麽都沒看見就好,但沒想到,那個穿黑襯衫的保鏢忽然又出現,朝他快步走來。邱嶽莫名覺得很恐怖,本能反應立刻逃跑,他扔下工具車,往安全通道跑,保鏢立刻追。但一個五十七歲的男人怎麽可能跑得比三十七歲的年輕人快?邱嶽跑了沒幾步樓梯就不慎摔跤,一路滾了兩層樓,頭不停地撞擊地麵和牆壁,最後因為身體卡在轉角才停止滾落。保鏢走到邱嶽身邊,拍拍他的臉。“邱師傅,邱師傅,你還好嗎?你跑什麽?我又不會打你。”

邱嶽看到保鏢的臉就害怕,特別是他下巴那灰灰的印記,像是跟人打架後留下的烏青,暗示著他極具攻擊性,不好惹。“我,我沒跑啊……”事到如今,他隻能強行辯白,他不想得罪眼前的男人。

“我是來給你送錢的,剛剛竇老板出來得急,沒帶錢,他一回房間,就拿錢給我,讓我跟你好好說說。”保鏢將一把紅色的百元大鈔塞進邱嶽衣服胸前的口袋裏,“這裏麵有一千塊,不少了,以後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應該懂的吧?”保鏢邊說邊拍打邱嶽的臉,仿佛在哄一隻狗。

“知道,知道。”邱嶽立刻溫順地回答。

“收了錢,你就跟我們是一起的,就是竇老板的朋友,懂嗎?”

“懂,懂。”

“懂就好。”保鏢摸摸邱嶽的腦袋,含笑離開。

保鏢離開後很久,邱嶽才敢起身,仿佛死裏逃生,他長舒一口氣,一陣後怕,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害怕看到穿黑襯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