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啞巴女孩

你知道為什麽上千年來，陽間的人都要給死去的人燒紙嗎？

見過死人心願未了，自己從墳地裏走回來嗎？

我見過，因為我爺爺教會我了我行走陰陽的能力。

我這一輩子最愧對的就是我的爺爺。

我爺爺是十裏八鄉有名的陰陽先生，也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可是後來我出生那天，聽父親說他就去了遠方雲遊。

從出生起，我就沒有見過我爺爺，十二歲那年我父親叫我出去看，是我爺爺回來了。

我看到了在豬圈牆裏蜷縮著身體的爺爺，頭發淩亂，襤褸破舊，全身都是髒的泥水。

看見我就喊著：“孫兒，我的孫兒……”

當時我覺得他髒，我躲得老遠避開了。

不過之後的那段時間裏，教我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還帶我去各家喪事上賺點零花錢。

他說這些東西以後可以放上大用場。

在七月十五的那天夜裏，我睡的還很香，就被屋外的嘈雜聲吵醒。

穿好衣服出門一看，原來是爺爺死了，看樣子走的很安詳。

我看著爺爺平靜的躺在**穿著一塵不染的衣服，他的嘴角凝固著淡淡的笑容。

懷裏揣著一個相框，照片是一個女人，我後來才知道，那是我奶奶。

父親按照叮囑，放了幾個爺爺想要在墳墓裏一起埋著的東西。

後來父親打了口棺材，把爺爺放起來埋了。

不過也是那一年，我村裏的啞巴女孩，開口說話了。

農村裏長大的孩子應該都知道，在八九十年代，幾乎每一個村子都有一個傻子。

這個傻子或聾或啞或瞎或殘疾，要麽是孤兒，要麽就是絕戶。

這群人往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村裏，長大之後又悄無聲息的從大家的印象中慢慢的消失。

在農村，有四大極其缺德的事：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喝月子奶，打啞巴人。

我們村的‘啞巴人’是個女孩兒，很可憐，大家都叫她小啞巴，和我同齡，她是三歲的時候被撿來的。

撿她的人是我們村的一個傻子，在她九歲的時候，那個傻子就不見了。

聽說是掉進河裏抓魚，水流太急，淹死了。

小啞巴一個人在個破屋子裏生活，因為無父無母，小啞巴沒少遭村裏的小孩欺負，他們總沒事就往小啞巴家裏瘋狂的丟石頭。

每當熊孩子放學的時候，她都躲在角落裏麵瑟瑟發抖，生怕被石頭砸到，而我是唯一一個會安慰她陪著她的人。

最後還會和她一起把那些石頭全部撿出來，還經常會給她送吃的。

因此，小啞巴對我很是感激。

那晚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幾乎能掩蓋掉大多數的聲音。

即便是這樣，小啞巴還是用力的用拳頭砸著我家堂屋的鐵門，最後終於被晚上起來尿尿的我聽見了。

打開門，我趕緊把她拉了進來，然後關上門跑進浴室拿了一塊毛巾。

我一邊給她擦頭上雨水一邊問道：“這大半夜的，你怎麽來了？”

小啞巴把雙手抬了起來，她的手掌上也是一片紅腫，估計是拍門拍的。

她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後看著我，嘴唇動著，似乎想要說什麽。

可我知道她是啞巴，說不了話，和她認識這麽多年了，從來都是我說她聽，大多數時候她會用肢體語言來表達她的意思，動嘴唇這還是第一次。

看著她的表情，我心情很是複雜，期待她能說出一句話。

小啞巴緩緩的發出了一個‘f’的音，她的頭用力點了一下，嘴裏說道：“墳...墳...”

聽到這個聲音我是既高興又害怕，想到啞巴開口鬼上身的話，我趕緊掙開了小啞巴的手。

轉頭就衝到了爺爺生前的房間，抓著一把桃木劍就衝了出來，大聲喊道：“哪...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從小啞巴的身體裏滾出去，要不然別怪我...我不客氣。”

當時年紀小，我害怕極了！

我喊話的聲音很大，可抓著桃木劍的手卻在發著抖。

這一幕看得小啞巴愣了一下，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隨後，她又開口發著模糊的聲音說道：“墳...墳...爺爺的墳。”

我身體一震，腦海之中轟了一聲，爺爺的墳出問題了？

見小啞巴也說不清楚，我趕緊丟下了桃木劍，拿起一把雨傘和手電筒，說道：“走，咱們過去看看。”

天空依舊雷雨滾滾，而我卻無所畏懼，現在是剛過午夜，如果處理得當，事情還能有所補救。

兩個十二歲的孩子打著一把大傘，手裏拿著手電筒，穿越在田坎中間，任憑風吹雨打，直奔葬靈山。

即便是有傘，也完全擋不住兩個人，走到小啞巴家中的時候，我拉著她拐了進去，對著她說道：“你在家裏等我，我自己上去看看，雨太大了。”

“不...”小啞巴搖了搖頭，眼神很堅定的要和我一起走。

“你就在這待著。”我大聲喊道，沒有再想其他，反正全身都濕透了，索性把雨傘往地上一丟，直接衝上了山，朝著爺爺的墳頭跑去。

跑上山的路上，我不禁想到了一件事兒，爺爺的墳位是一個標準的金盆玉盞穴，那是爺爺早就為自己選好的安眠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