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六點整,賈若定便起床打開門。正在走廊打掃衛生的婦女立即迎上來噓寒問暖。他告訴婦女,想快點兒吃完早餐,租車回鄉下老家去。他給了婦女五十元錢,告訴她一個東邊的地名,距此約十五公裏,隻有村道可走。

司機長相粗蠻、口齒拙訥,一路上都沒話說,到達目的地,連句再見也沒說,掉頭就走。這正合賈若定的意,因為謹慎是他的一個職業原則。

待長安之星揚起的灰塵沉寂,賈若定警惕地四下看看,悄悄溜進路邊的瓜棚裏。四下無人,他把腳墊在方凳上,輕輕敲了幾分鍾,石膏開始脫落,露出墊在底下的棉花。他就是靠這個把腿包紮得像真的那樣臃腫。

腳上的石膏清理幹淨後,他將用石膏包在小腿內側的絲襪和纖薄的皮質軟幫鞋取下來,穿上。然後將棉花塞進瓜棚的床墊下麵,將石膏用尼龍袋裝好,在地裏挖了個坑埋了。接著,他簡單地化了裝,修飾了一下顴骨和下巴,臉色變得黝黑些。

走出瓜棚,四野依然寂靜無人。他徑直大步越過村道,往北爬上一個小山包。小山的北麵便有一條東西向的縣道,往西可以通到暮雲鎮。

他現在是一個強壯有力的鄉下青年,腿腳迅捷,反應靈敏,打扮土氣,合乎鄉下人的氣質,即使有人注意上他,也不會太意外。在這方麵,他有自信,這既得益於長期實踐,又是刻苦深入地學習訓練的結果。四年前,他在西南某地偷越邊境,進行過為期三個多月的魔鬼培訓。

他以前並不叫賈若定。十一歲時父母雙亡,被一個遠房親戚收養時,他便意識到叫什麽名字,或別人如何稱呼其實毫無意義。姓名隻是符號,就像門牌,或者座位標簽。小貓小狗、小雞小鴨,沒有名字同樣活得好好的,有名字的人,卻活在痛苦的深淵中。

後來,他上了高中,讀了大學,想清楚了自己痛苦的淵源。再後來,他四處尋找工作,甚至想打零工謀生,但是沒有成功。痛苦的淵源在他內心裏進一步深化,延伸向整個社會層麵,意義顯得更加深遠。

這時,有人把他介紹給了某個境外組織。該組織自稱在國內很有影響力,但一般人不知道它的名字,更不知道它是幹什麽的。他在國內活不下去時,該組織讓他偷渡。很不幸,偷渡時被打傷了,傷得很重,康複後,便叫現在的名字——賈若定,表示原來的他已經死了。

“若定,從今天起,正式接受你為本組織正式成員,但執行任務前,有一個試用期,讓你接受一些訓練,這大約要用三個月的時間。訓練期間按周付薪。無論什麽時候,隻要你想放棄,都可以放棄,我不會問你任何問題。如果你堅持了三個月,本組織將決定是否讓你繼續下一階段的訓練或者把你送到總部去當一般文員。”

到醫院接他的是一個華人,但他有一雙混血兒的眼睛,奇怪的顏色讓他心生恐懼。

“我會堅持參加訓練的。”

混血兒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內容。“話別說得太滿,不是每個人都能執行任務的。如果它不適合你,也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隻要你嚴守秘密,組織不會為難你。”

“我會一切服從組織的安排。”賈若定說。

“行。上午七點半我來公寓裏接你。”

賈若定的公寓也是組織安排的,其實是普通民居裏的一間出租屋。七點二十五分,賈若定打開公寓門,穿戴整齊地站著等。三十分鍾後,一輛蒙著深色太陽膜的黑色轎車從遠處開過來,在離門口五十米的地方停下。稍後,賈若定走了過去,想透過擋風玻璃看看車裏的人。但是沒等他走到跟前,副駕駛座位旁的車窗就落了下來。賈若定看到駕駛座上坐著混血兒華人。

“進來。”混血兒華人對他說。

賈若定坐上副駕駛座後,混血兒華人開車離開。“一小時後到那裏。”華人說,“之後我們要在那兒待一整天,你這邊沒什麽事吧?”

“沒有。”

“有什麽親人嗎?”

“沒有。”

“女朋友?”

“沒有。”

“那好,我喜歡你的這種狀態。”混血兒說,“我猜既然你敢偷越邊境過來,也許沒有什麽拖你後腿。但是以後我們要執行秘密任務,你更不能給任何人做任何解釋。”

“不會的。”

“你好像不喜歡解釋?”

“關於這件事,我隻有服從,不需要解釋。我明白其中的緣由,更清楚其中的意義。”

“是條漢子。”混血兒滿意地說。

他們把車開到了一個被混血兒稱為“大農場”的地方,這是一個寬闊的山穀,兩邊是陡峭的懸崖和錐形的山峰,中間是一塊平緩的穀地。

賈若定發現,這個地方之所以叫“大農場”,是因為這裏曾經開墾過,但現在上麵除了兩座陳舊的建築物和叢生的雜草,什麽也沒有,連道路都幾乎分辨不清。山穀裏沒有農人、沒有牲畜、沒有莊稼,連鳥獸都因轟鳴的車聲飛走了。

賈若定原以為這裏還有跟他一樣的訓練者。但是,除了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人影。

首先,混血兒帶著賈若定慢跑,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跑向山穀縱深處,環繞一圈,再跑回來。然後,讓他待在車裏,自己走進左邊的一棟圓形石築的碉堡式建築,取出兩支81-1突擊步槍,兩把點22口徑半自動手槍、耳機和一些紙靶。他把兩個紙靶放在100米外的杆子上,交給賈若定一支步槍,說:“不論你以前基礎怎麽樣,我們從頭開始訓練,行嗎?”

賈若定點點頭。

混血兒首先示範。他能夠從站立的位置迅速把10發子彈射入僅一寸半徑的靶子圓心。賈若定做得不像他那麽好,但也不是很糟糕。畢竟他有在民爆公司的工作經曆,更重要的是他販賣過槍,並為此下過功夫。

混血兒說:“訓練必須從第一課就認真做對。現在做對了,一個月以後加大難度,你就仍然能夠做對。射擊的難度,不在於後坐力,也不在於槍聲帶來的噪聲。重要的是要學會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控製好自己的呼吸。射擊前要做幾次深呼吸,徐徐地吐出最後一口氣時,瞄準,射擊。”混血兒說著,右手握成拳,豎在胸前,表示成功。

他們整個上午都在進行射擊練習,步槍之後換成手槍,手槍目標定在50米外。“使用手槍最重要的是保持扳機引力穩定,這樣才能不使準星偏離靶子。要看清目標再開火。”

每打光一個彈夾,他們便走到靶子邊檢查總結。

他們每訓練半個小時,便暫停一下,從車裏拿礦泉水喝。有時,賈若定一邊喝水,一邊揣摩凝神扣槍機的動作。混血兒就表揚他:“你表現得不錯。一定要做到無論多累,都能緊盯你的射擊目標。”

傍晚,混血兒教賈若定如何拆卸和清潔槍支。他非常仔細,一定確保賈若定完全照他說的做,槍支必須是真正被擦幹淨,上麵要有薄薄一層塗抹均勻、閃爍著亮光的槍油。和射擊一樣,每個步驟混血兒都給賈若定做示範。

賈若定雖然以前有一些基礎,但他從不表露出來,真正像一個初學者一樣,認真紮實地跟著混血兒的每一個動作做。

夜幕降臨,混血兒帶賈若定進入左邊那座碉堡式建築。它的內部就像一棟房子的內部一樣,地麵裝著複合仿木板,牆壁塗著牆漆,安裝有大功率的空調。

混血兒打開燈、空調,帶頭走進後麵的房間,說:“現在,我們開始體能訓練。”

那是一間健身房。裏麵有舉重、引體向上、俯臥撐等各種體能訓練的器械。體能訓練結束,還要進行化裝術的學習。賈若定把化裝術學習時間當作身體休息,但頭腦非常清醒,從未鬆懈。離開農場的時候,山穀一片漆黑,人走在暗影裏感覺冷風淒淒。

混血兒開車將賈若定送回到他的公寓門前。賈若定下了車,混血兒說:“明天同一時間,我來接你。”

訓練日複一日地進行著,難度不斷加大。混血兒的教學盡心盡力。賈若定學會使用普通手槍後,又練習了一種9毫米口徑的手槍,步槍則換成了點308口徑的。練習舉重一周後,混血兒加大了舉重器的重量。沿著通往山頂的小路慢跑一周後,混血兒將清晨的慢跑改成黃昏的快跑。無論什麽項目,都是一周比一周難。

賈若定學會了有效地使用狙擊步槍、霰彈槍,知道了它們的有效射程,同時也分別理解了各種槍支的優勢和局限性。接著,混血兒開始向賈若定傳授格鬥術,其實就是中國武術。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當然,與練習武術相比,這個過程又顯得太短。因為格鬥省去了所有基礎訓練,直接從徒手搏鬥的技巧開始學習,再是學習用一把刀子或一根棍子解除對手的武器,最後達到用那些武器幹掉一個人的終極目標。

幾周後,他們來到山穀深處,那裏是一個實戰演習靶場,有樹樁、模擬人和移動靶子。賈若定在這裏練習向移動靶開火,提升實戰能力。他每天的力量訓練、有氧運動和搏鬥訓練強度在一天天加大,身體變得一天比一天更強壯、敏捷和更能吃苦,使用和拆裝槍支的技術也日益嫻熟。

兩個月後,混血兒將訓練時間調整到午後至深夜兩點。這樣,他們進行的更多的是夜間訓練,強化夜間使用槍支的能力。賈若定明白,他們的活動,不論是刺殺還是逃亡,夜間的成功率比白天要高。

賈若定學習使用紅外線夜視鏡。他注意到,不論是奔跑、潛伏還是射擊、格鬥,在黑夜裏,他的動作都慢半拍,因為需要投入更多的注意力,也更容易發生偏差和事故。

混血兒說:“你要學會讓黑夜為你工作,而不是與你作對。”

賈若定不斷地練習。他在黑暗中待的時間越長,他越是習慣。他學會了辨別方向,學會讓黑暗為我所用,每一點亮光、黑影,都是他的參照物,是他在腦海裏繪製地圖的路標和指示牌。他的耳朵也變得更加靈敏,學會了在行動中通過製造聲音或消除聲音,致使對手的聽覺失去作用。

三個月訓練結束的時候,賈若定的成績得到混血兒的高度讚揚,說他完全可以在困難的環境中毫不費力地獨自執行任務。那天,混血兒把他送回公寓,並遞上一個厚厚的信封,裏麵有好幾千美元,然後說:“好好休息幾天,等待行動指令。”

賈若定開始了等待。他等了兩個多月,時時期待著電話響起,或者有人上門跟他聯係。但一直沒人理睬他。在這期間,他並沒有一味地等待。他堅持適當的體能訓練,在夜間跑步,以保持感官的敏銳,並時不時地找機會到一些射擊場所參與射擊遊戲。

一天,賈若定的電話突然響起。是混血兒打來的:“你一個人嗎?我來找你。”

半小時後,他出現在賈若定公寓門口。當賈若定打開門,混血兒突如其來地伸手襲擊他的下頜,賈若定沒有退卻,而是右手攔擊,左手趁機襲其軟肋。混血兒不得不回手防守,退出房門,並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拱手進入公寓。

“你是值得組織信任的人,我上的課沒有白白浪費掉。現在,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混血兒遞給賈若定一個大信封,裏麵是一套嶄新的身份,以及他行將完成的任務說明。

“我需要變成另一個人?”賈若定問。

“賈若定是一個規矩守法的公民,除了四處遊曆,不會幹違法的事情。”混血兒說,“所以,你每出一次任務,都必須是另一個人。”

淩晨時分,混血兒的汽車載著賈若定離開了公寓區。

但汽車並沒有開多遠,賈若定便像一個背包客一樣下了車,走進一家掛著停業整頓牌子的加油站裏。他像主人一樣打開辦公樓的門,從背包裏拿出一套化裝用品,隻用了不到五分鍾,他便變成了混血兒帶來的那套身份證件上的人。那套身份證件包括護照、身份證、駕駛證,還有印著那人名字的信用卡。

樓裏有一輛掛著目的地牌照的摩托車。他從信封裏倒出鑰匙,戴上頭盔、護鏡、手套,發動起來,駛出了加油站。

賈若定從加油站後麵空地爬上山坡的羊腸小道,向前行駛二十公裏,拐上一條土路,然後上了一條沙石公路,兩邊偶爾出現一些農田。他知道從這裏可以進入高速公路。

前行五十公裏,他為摩托車加了油,然後駛上高速公路。要抵達目的地,他還要在高速公路行駛四百公裏。天黑下來,他在一個服務區與長途客車司機們一起吃了晚飯,休息了幾個小時,再次加油上路。

當太陽升起時,賈若定駛入了目的地。但他沒有急著尋找目標,而是找了一家餐館,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在公園草地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他騎來的摩托車隨意地停放在一條老街轉角處,沒有加鎖,甚至沒有拔走點火鑰匙。他相信,要不了兩個小時,它就會被人騎走,而且無人舉報。

下午的時間用來偵察和了解情況。他帶著這座城市的大比例市區地圖,各條街道,街上的政治、經濟、消費區域展示得十分詳盡。他獵殺的目標是本地的一個黑幫頭子傑克遜。

傑克遜巧取豪奪,嚴重損害了組織的利益,幾乎斷了組織的活動經費來源。這是混血兒告訴他的。至於傑克遜的真實身份,或者到底有什麽內幕,賈若定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傑克遜出身底層,但像所有混出頭臉來的下層社會人物一樣,向往上流社會的生活。他無法融入上流社會,卻花高價錢在高檔社區購買了住房,想與上層人物為鄰。

深夜一點半鍾,在酒吧、迪廳裏玩累了的傑克遜乘坐高級轎車回到了高檔社區。社區的地麵一律不準進車,傑克遜又不想走路,轎車便一直駛進地下停車場裏。

這時,高級轎車穩穩地在傑克遜的專用車位上停下來。副駕駛室門打開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先走了出來,他是傑克遜的保鏢,私人打手。

他繞著停車場打量了一番。老年守夜人穿著規規矩矩的製服坐在守夜小屋裏,發現保鏢觀察他,立即恭敬地站起來,鞠了一躬,露出滿嘴爛牙微笑著。臃腫的身體在鞠躬時,顫抖著,幾乎要倒在地上。

守夜人打開小屋的玻璃窗,右手在窗下摸索著。保鏢緊張而迅速地把手插進腋下。看守人右手從窗下抬起來,抓著一包中國人喜歡嚼的檳榔,撕開拿出一顆放進嘴裏,然後,把檳榔袋遞向那個保鏢。

保鏢厭惡地看了一眼,把手從衣服裏麵抽出來,沒拿出武器。他放鬆下來,轉身走開。除了這個守夜人,停車場裏空****的,很安全。他敲了敲高級轎車的窗玻璃。

另一個健壯的男人,傑克遜的貼身保鏢從左後座鑽出來,快步走到右邊,拉開車門。目標出現了,傑克遜的——賈若定看過他的照片,至死不會忘記他的模樣——身體完全暴露在賈若定的槍口下麵。

這一次,守夜人從窗台下麵伸出來的手,握著一支帶著消音器的手槍。

那個露出厭惡眼神的保鏢永遠也不知道是什麽擊中了他。一顆子彈無聲地射進他的後腦勺,將他的全部中樞神經搗鼓粉碎。

反應靈敏的貼身保鏢這次遲鈍了一下。他剛想撲身過去保護傑克遜,第二顆子彈從他的太陽穴裏鑽了進去,幾乎同時爆裂了他的頭部,紅的白的都出來了。

隻有傑克遜發出一聲尖叫,隻是叫聲出來一半,還有一半被血堵住了。因為,接著的第三、第四顆子彈全部射進了他的身體,頭部胸部各一顆。他扭都沒有扭動一下,便撲倒在地。

司機剛剛把車門開了一條縫,就有一顆子彈擦過他的頭發,於是他匆忙地關上了那扇門。可是,他沒來得及鎖住車門,副駕駛室門就被人拉開了。碩大的頭顱倒在方向盤上,按響一聲喇叭時,他的手正要按向那個鎖車按鈕。

守夜人走到傑克遜身旁,根本沒有顯露出驚慌或者特別的匆忙,彎下腰,把他翻過身來,盯著他的臉。他已經沒氣了,但第六顆子彈還是從他的臉部射了進去。

第二天,高檔社區地下停車場守夜人告訴警方,他在嚼了一個富家公子遞給他的一枚檳榔後,失去了知覺,等他醒過來便看到傑克遜和他的保鏢們全部死在了停車場。至於富家公子的相貌,他描繪來描繪去,與活動在上流社會舞會上的所有花花公子一個模樣。

黎明前夕,打死傑克遜及其保鏢的那支手槍扔進了穿城而過的河裏。頭臉的化裝物件跟一卷食品包裝紙一起扔進了公園的垃圾桶裏。還有那身昂貴的富家公子衣服,被卷起來,從拉開的街道下水道井蓋口,扔了下去。

八點鍾,賈若定恢複了背包客模樣。不過,這次他不再騎摩托車,而是攔下一輛出租車趕到火車站。一個小時後,這個偷渡後改頭換麵的中國人坐在火車的二等座上,駛向另一座城市,那裏有混血兒給他安排的公寓。

賈若定在這間公寓住了兩年多,像處決傑克遜一樣的任務,僅接手這一起,另外的十幾起任務都沒有涉及人命。另外,他還跟著混血兒參加了一些組織活動,閱讀組織內部編寫的書報。隻是在每一次活動上,除了混血兒,他沒有看清任何一個“同誌”的臉。混血兒說,這樣做都是為了保密。

三個月前,混血兒退掉了那間公寓,指使人將賈若定所有生活用品打包寄存。

賈若定皺著眉頭看著混血兒做這一切。

“組織需要一個擔當大任的勇士,我推薦了你。”混血兒說,“我認為你是我們組織裏最有獨行俠潛質、最能對抗各種危險的人。”

“可是,我對這次任務一無所知啊?”

“你不需要知道什麽。”混血兒說,“你隻要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執行。每一個階段都會有人跟你聯係。”

“嗯。”

混血兒盯著賈若定的眼睛,擔心地說:“我雖然推薦了你,但組織裏仍有人不信任。這就全靠你自己了,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善於從平常中聞出異味,從危險裏尋找生機。”

賈若定點點頭。

“那你寫個申請吧!”混血兒說,“這是參與跨境行動的程序。寫上你參與行動的誌願。哦,對了,這次行動代號‘天堂鑰匙’,你擔任具體執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