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防萬一

溫陳看向來人皺了皺眉,“他是哪門子師爺?況且我認識你們嗎?”

說罷,膝蓋還故意加了幾分力氣,身下被鎖住的黑衣人吃了暗虧,悶哼一聲,表情有些痛苦。

胖老頭隨意笑了笑,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小扇子,敲了敲溫陳肩頭,“我們兩個老東西給你擦了半個月的屁股,如今也隻不過是試探試探你而已,讓你叫一聲師爺不過分吧?”

“你們幫我擦屁股?”溫陳眉頭一挑,隨即想起那日小皇帝的話,“魏成的屍體是你們處理掉的?”

“哼,年輕人想的太簡單了!”胖老頭肉手一擺,展開折扇,邊扇邊說道,“魏成的屍體隻是小事,不足掛齒,你知道從你進宮以來,有多少痕跡需要抹除嗎?”

“你是說,陛下怕魏成的徒子徒孫發現貓膩,懷疑到我頭上,找我報仇?”溫陳問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過要找你麻煩的可不止魏成的徒子徒孫。”胖老頭買了個關子,“從你進宮第一天起,所有見過的人,待過的地方,甚至用過的東西,都是你留下來的破綻,我們兩個老東西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幫你抹去這些線索。”

“而且魏成招你進宮時,為了隱蔽行事,連卷宗都沒給你留下,你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黑戶,我等要是真想對你不利,早就喊禦林軍進來拿人了。

溫陳聞言,表情略有緩和,但還是沒有鬆手的意思。

“敢問二位公公尊姓大名?”

“咱家大名裴芝,你身子底下的那位名叫裘得祿,我們二人是專門伺候太後的下人。”胖老頭挺直腰杆正色道。

“太後?”溫陳一愣,“那剛才裘公公對我出手,是太後的意思嘍?”

“當然!”裴芝點頭,“陛下年紀尚淺,看人識物難免會有偏差,況且你一個市井之徒,能生出膽子以雷霆手段了結魏成,本就可疑,多試探試探,也無可厚非。”

溫陳眼珠子轉了兩圈,從剛才裘得祿的舉動來看,這胖太監如此解釋也說得過去,而且二人如果真對自己有不好的想法,也用不著費勁編出這些理由來哄騙自己。

這位裴公公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隨即手底下一鬆,身上的力氣卸去,順勢從地上站了起來。

而被壓了許久的裘得祿,則是長長呼了口氣,如釋重負,瞪了裴成一眼,“臭小子,看著身上沒幾兩肉,力氣倒是不小!”

溫陳訕笑一聲,朝裘得祿拱了拱手,“得罪了。”

“那二位試探出什麽沒有?”

“略有一些。”胖胖的裴芝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

“在下剛才應該沒和二位交底吧?”溫陳疑惑。

裴芝淡淡一笑,“你先前的身手雖然淩厲,但也不是大盛軍中的招數,基本已經排除陛下和太後擔心的事情,至於你在製服裘公公後,表現出的一無所知,咱家也能大概確定你小子應該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卷進來的。”

溫陳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陛下的敵人在軍中?”

“這些事情現在還不該你知道,倘若陛下和太後應允,到時候會告訴你的。”裴芝輕聲道。

“現在,跟我們走吧。”

“去哪?”

“當然是去見陛下和太後,那二位有事找你。”裴芝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背著手搖搖晃晃出了院門。

溫陳略微遲疑,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的裘得祿,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是複雜,不清楚在想什麽,總覺得有些瘮人,於是乎咬了咬牙,趕緊跟了出去。

一出院門,隻見遠處黑壓壓站了一隊披甲軍士,手執兵刃嚴陣以待,裴芝輕飄飄朝著他們擺了擺手,眾人得令,這才轉身離開了夜照宮。

“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溫陳詫異。

裴芝笑眯眯道,“以防萬一。”

溫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幸虧自己剛才還算理智,若是稍微衝動對裘得祿下了死手,現在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此時已是深夜,宮中一片寂靜,除了巡守的侍衛,少有其他人走動。

溫陳跟在裴芝身後,特意與裘得祿拉開一段距離。

“裴公公,這裘公公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嗜好,我怎麽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呀……”

媽的,這貨不會是傳說中的午夜凶零吧?

曆史上可有不少深居宮中,無處發泄欲望的老太監,慢慢心理扭曲,培養出了一些邪惡癖好,被他們盯上的嫩白小子,可都沒什麽好下場!

裴芝斜了他一眼,“第一,你雖未曾淨身,但身份也是宮中內官,幹咱們這一行也有規矩,稱呼上官要叫爺,稱呼前輩要叫師爺,不能亂了輩分!”

溫陳無奈點頭。

“第二,裘公公確實看中了你身上某些的東西,但不是你的身子。”

“那是什麽?”

“你的身手!”裴芝說道,“裘公公侍奉先帝多年,功夫自然了得,哪怕是軍中高手,也找不出幾個能在他手下討得了便宜的人,今日雖對你手下留情,但你小子確實有幾分本事,而且招數套路別具一格,他應該是起了學藝之心,你也不必過分多想。”

溫陳這才略微放心,可剛回頭看了一眼裘得祿,那滿臉褶子的老太監便又露出讓人心驚肉跳的笑容,與電腦硬盤中看到女主角的癡漢如出一轍,讓溫陳一個變態都覺得變態!

拉到吧,還是這胖子看起來靠譜一些!

溫陳趕忙往裴芝身邊湊了湊,“裴師爺,敢問你們二位在宮中何官何職?”

“無官無職,先帝三年前西去,我等本該告老還鄉,了此一生,承蒙太後不棄,讓我們兩個老東西還有機會侍奉皇室,已是天大的榮幸,怎還能要求其他?”

“那魏成呢?看他年紀和二位差不了多少,怎麽人生軌跡如此不同?”

裴芝轉頭一瞪眼,“小家夥,又想套咱家的話?”

溫陳嘿嘿笑了一聲,“多打聽打聽也沒壞處嘛!”

“哼,這些事告訴你也無妨,先帝有言,當以重典馭臣下,於是乎當年重設東輯事廠,下設鎮國司,魏成八麵玲瓏,又主管司禮監,自然而然便是廠公的不二人選,東廠行事隻對陛下負責,先帝還在時,魏成確實做成不少大事,替陛下排憂解難也頗有心得,頗受先帝器重,甚至先帝病危之時,滿朝臣子,隻將當今陛下的身份告訴了魏成一人,頗有托孤的意思。”

“隻可惜魏成狼子野心,竟暗中謀劃設計陛下,如今一命嗚呼也是咎由自取。”

溫陳咂咂嘴,心中不禁感歎,果然輕信宦官的皇帝沒一個好下場。

“那魏成這麽做,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嗎?他一個太監,難不成還想當皇帝?”

身邊裴芝驀然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門頭匾額,“這些事情,等你一會兒進去自己問。”

紫微宮?

溫陳看了看門頭三個明晃晃的大字,依稀記得魏成當初告訴過自己,這裏是太後寢宮,若是無事,最好不要在此走動。

門口守衛重重,比起往日更加森嚴。

裴芝在門口黑衣侍衛身邊耳語幾句,等到裏麵傳召消息回來,又是半刻鍾後。

“陛下有旨,宣東輯事廠掌班溫陳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