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探案牘庫

“溫兄,你把俺找來,就是為了幹這個?”

韓日山看著滿桌被扒了皮的橘子,神情疑惑。

溫陳笑了笑,“這可都是好東西,不要浪費了嘛!”

說著,又將一個剛剝好的橘子塞進韓日山嘴裏,

此時不算大的院子裏,已經滿滿當當擺滿被切成小塊的橘子皮,在烈日的炙烤下,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溫兄,今天可是指揮使大人允許俺進案牘庫的大日子,這都快酉時了,咱們還不動身?”也許是這橘子確實解暑,韓日山吃起來便覺得嘴巴停不下了。

溫陳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陽,微微搖了搖頭,“不急,讓他們再等等。”

“讓誰等?”韓日山好奇。

“沒什麽。”溫陳話不說透,轉身看向低頭仔細切著橘子皮的裴芝。

“裴師爺,小的晚上要是回不來,記得幫小的把這些曬好的寶貝收起來。”

裴芝不滿哼了一聲,被拉來做了一整天的免費勞動力,這會兒腰酸背痛的,“你還是自己收吧,萬一回不來,還浪費咱家半把力氣!”

溫陳知道這隻是老太監喜歡嘴炮而已,其實內心並沒有看起來那麽想拒人於千裏之外,否則也不會一整天都幫自己幹這些沒頭沒尾的事情。

起身去往灶台邊,燒火和麵,切條下鍋,再經過投水放涼,一盆雞蛋涼麵便放在三人麵前。

溫陳笑嘻嘻的拍了拍韓日山的肩膀,“這頓可要吃飽了,保不齊下頓飯是在什麽時候了?”

韓日山撇撇嘴,“溫兄說話真不吉利。”

看似乖巧的為二人各盛了一碗麵,下一刻卻自己抱著大盆狼吞虎咽起來,也就是走個神的功夫,便將事物席卷一空,意猶未盡的望向細嚼慢咽的溫陳,似乎沒吃飽的模樣。

溫陳歎了口氣,“下次吧。”

“哦。”

夜幕降臨,內城東直門附近人煙稀少,時不時有一隊巡街校尉走過。

兩個黑影躲在案牘庫西北角胡同角落,伺機而動。

“溫兄,俺不是有通行文書嗎?為什麽還要這麽偷偷摸摸?”韓日山不解。

溫陳表情嚴肅,“咱家改主意了,你先去案牘庫正門口拖住守衛,我翻牆進去辦事,半刻鍾後我會出來和你匯合,我們再一起進去!”

“這是為啥呢?”

“沒有為啥,等事情完結,咱家就讓陛下給你和南宮一品賜婚!”溫陳說著,將兩小壇好酒塞到韓日山懷裏。

“實在沒話,就裝醉撒瘋,反正我不出來之前,別讓任何人進去!”

“聽明白了嗎?”

收到鼓舞的韓日山重重點頭,“明白!”

這時,街道上又路過一隊巡邏校尉,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韓日山看著溫陳腳下一動,助跑幾步,直接翻上了牆頭,縱身一躍,跳到案牘庫院牆裏,沒了蹤影。

月光很亮,麵前是一條丈餘寬的石板小路,再往裏,便是存放卷宗的閣樓。

閣樓兩層,隻有第一層有門窗,且窗戶都被鐵條封死,門口掛著一把碩大的鐵鎖。

這並難不倒溫陳,見他從懷裏摸出兩根細長銅絲,對準鑰匙孔輕輕一捅,攪動一番後,向上一提,鐵鎖應聲而開!

推門進去,溫陳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折子用力一吹,周圍頓時亮堂起來,巨大的空間內擺滿了一人多高的書架,書架側邊,用毛筆寫著卷宗年份以及歸屬。

他先是往左手邊望去,隻見卷宗擺放整齊的書架上,沒有一絲灰塵,這都是去年年底到如今,鎮國司經手案件的卷宗。

“這裏應該沒什麽好查的了……”

想也不用想,南宮雀和東方園絕不可能讓自己在這方麵發現什麽線索。

再往裏,櫃號顯示便是前幾年的檔案。

“承德三十六年……”

溫陳記得太後那天說過,太子落水就是這個年份。

“皇家遊湖是在春夏,太子落水被撈上來還沒挺住,大概率是在天氣還略微有些寒冷的初春,感染了風寒,所以出了意外。”

應該是二月三月……

隨著一冊冊卷宗被翻開,溫陳終於找到了關於當年太子劉協落水的記載。

“承德三十六年,二月十八,太子協夜感春風**漾,於作詩‘詠春’一首,興致頗佳!

翌日乘寶船‘望歸’於觀堂湖遊玩,寶船初入湖中,忽而妖風一陣,寶船晃**,太子協在船頭觀景不慎滑倒,落入湖中……”

還真是閑得慌呀……

溫陳搖了搖頭,將卷宗記載太子落水的書頁整齊撕了下來,揣在懷裏。

然後繼續在案牘庫中尋找起來,直到上到閣樓二層,才在書架邊找到關於市舶司的卷宗。

三年前……寶船望歸……

“寶船監造紀要,就是它!”

昏暗的火光下,一張張圖紙從溫陳眼前劃過,目光最後停留在一張船體結構布局圖上。

看著紙張上的圖畫,以及文字描述,溫陳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媽的,還真讓我猜對了,太子落水不是意外!”

刺啦——

溫陳故技重施,將紙張撕下,收了起來。

正要去找找關於大盛鎮南王和平北王二人的資料時,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蹩腳歌聲。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是韓日山……

這小子歌聲中略帶急躁,應該是出意外了!

溫陳輕輕歎了口氣,收好火折子,將事先準備好的黑巾圍在臉上,如猿猴下樹般,從樓梯滑下,隨後鎖好房門,又從院牆翻了出去,沒發出一點動靜。

先前還冷冷清清的案牘庫門口,忽然燈火通明,一隊鎮國衛將韓日山圍在中間,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帶頭之人,正是兩名指揮使大人。

“二位大人,這是怎麽回事?”韓日山表情拘謹的望向麵前的東方園和南宮雀。

東方園嘴角微微勾起,踏前一步,“賢侄,本官先前得知,今日有一名逃犯從宮城禦林軍手中逃脫,據探子回報,那名逃犯先前出現在這附近過,不知賢侄有沒有看到可疑人員?”

逃犯?

韓日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下官正準備進案牘庫呢,什麽人也沒看到!”

“是嗎?”東方園瞥了他一眼,“就賢侄一個人?”

“當……當然……”韓日山眼神不自覺的有些躲閃。

“不然還能有誰?”

啪啪啪——

一陣掌聲忽然從遠處響起。

“二位大人說的逃犯,可是下官?”

眾人一愣,趕忙回頭,隻見溫陳緩緩從陰影下走了出來。

東方園立馬大喝一聲,“來人,將此人拿下,押入詔獄,本官稍後要親自審問!”

“諾!”

一眾鎮國衛一擁而上,將溫陳團團圍住。

一旁的韓日山直接傻了眼,這怎麽跟計劃得一點不一樣?不是說好了二人偷偷進案牘庫嗎?怎麽溫公公忽然變成逃犯了?!

溫陳並未做任何反抗,隻是老實巴交的舉起雙手,趁亂朝著韓日山眨巴了下眼睛。

隨後便被推搡著離開。

“賢侄,天色不早了,你今日還進案牘庫嗎?”南宮雀一手搭在韓日山的肩膀,平淡問道。

韓日山身子一顫,回過神來,連忙抱拳道,“二位大人既然有事要忙,那下官便不給二位大人添麻煩了,改日再來!”

“好,這樣最好。”南宮雀和善笑笑,朝身邊一揮手,“來人,送韓總旗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