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獨闖齊雲山
01
寒風不合時宜地從空間之外飄了進來，帶著一絲絲刺骨的冷，如雪花般靜靜地吹著人們的頭發、皮膚以及那或多或少的傷口。在一陣異常突兀的銳器刺進身體的聲音過後，氣氛霎時便死寂下來，仿佛時間在這個關口，任性地駐足觀賞，再也不肯前進一步。
一直有著微弱燈光的空間裏，各式樹木與每個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長，像是舊時光裏老照片上那些泛白的黑色人物，如此淒涼，如此悲壯。
阿飛憤怒地看著鐮刀下倒在夏雪琪身旁的那個矮胖的身影，又看看身旁臉色煞白的少女，以及異常震驚的兩個少年，最後轉頭望向懸停在半空中憤怒的白淩風三人。
“哈哈！居然衝出一個不怕死的，也好，擊中誰都一樣，竟然敢對我使詐，就別怪我也耍陰招，哈哈！”光頭阿飛猙獰著笑了幾聲，像是大仇得報一樣，他的笑聲是如此的暢快。
隨著這幾聲笑聲的響起，死寂的氣氛終於被少女歇斯底裏的哭聲徹底打破。
“啊！你為什麽要衝出來？”夏雪琪看著倒在腳下的王大田，眼淚如黃河決堤般洶湧地流了出來，刺眼的黑色大鐮刀的刀尖正中王大田的心髒，毫無疑問，一般人怎麽可能抵擋得了這樣的攻擊，王大田矮胖的身體直接被刺穿了，慘不忍睹。
一直在幫秦澈治療的葉凡也轉頭看著王大田，事實擺在他的麵前，讓他手足無措，一時愣在原地。
“可惡，老子今天一定要撕了你！”暴跳如雷的唐諾大喊著，什麽都不顧地衝向了阿飛。
白淩風和樓君宇雖然對忽然出現的王大田大惑不解，也十分悲傷地同情他，甚至想要飛過去看看他的傷勢如何。可是眼下，阿飛還在，他們隻得再次全力應付他。
“嗬嗬……雪……雪琪……我……我終於為……為你做了一件事……事情。”王大田躺在冰冷的地上，極力掙紮著轉頭看向他的女兒，因為傷勢過重，又有大鐮刀刺在心髒處，誰也不敢動他。
夏雪琪沒有回話，一個勁兒地掉著眼淚，怎麽擦也擦不掉，明明很恨這個男人，可是為什麽心卻那麽痛呢？
“爸爸……好……好高興呀。”王大田氣若遊絲地說著，每一次張口，那張煞白到跟死人沒什麽區別的臉都要扭動一次，這樣的扭動十分艱難，讓他身旁的少女心如刀絞。
“王老師！你……”秦澈爬到了王大田的身邊，欲言又止，堅強的他毫無征兆地掉下了眼淚，碰到王大田胸口流出的鮮血時，秦澈低下了頭，不發一言。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又有什麽可說的呢，這一刻，所有華麗的辭藻，所有動人的語句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在南蠻之地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了，後來我以為……”夏雪琪的抽泣使她的話停頓了，“以為你走了，沒想到你還在，我不知道你跟蹤我是為了什麽，現在我知道了，我……”
“嗬嗬，噗——”王大田正幸福地微笑著，忽然一口鮮血湧上喉嚨，盡管他竭力抵抗，鮮血還是無法抑製地噴了出來，同時，王大田的臉也更加慘白了，沒有一絲血色。
“王老師！”秦澈見狀，急得直喊道。好在葉凡和夏雪琪微微扶了扶王大田的頭，這才沒讓鮮血嗆住喉嚨。
氣氛悲傷到了極致，那個一直躲在遠處，然後奮勇衝出來為女兒擋住攻擊的男人隨時可能死掉。
“雪琪，你……你能叫……叫我一聲……爸爸嗎？”王大田斷斷續續地說著，很顯然，他在用生命裏最後的時光與女兒交談。
聽到這話，那個從小到大都堅強無比的少女瞬間就心軟了，心中的冰山宛如被無數把巨錘砸碎一般，不停地哭著點頭：“爸爸，爸爸，爸爸……”
少女一連叫了好幾聲，叫得秦澈和葉凡都心酸得再度流下眼淚，兩個少年誰也沒說話，傷心難過的表情配上鐵青的臉色，一切都顯得是那樣悲情。
王大田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眼眸中滿是溫柔，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很快就將離開人世，王大田忽然掙紮著撇頭看向秦澈，有氣無力地囑托道：“雪琪就……就交給……給你了……幫我……照顧……”
忽然沒了聲音的王大田，雙眼安詳地閉上了，臉上帶著笑意，嘴角不停地流出鮮血，他就這樣心滿意足地走了。至於最後沒說完的話，他想秦澈應該懂的。
夏雪琪看著閉上眼睛的王大田，一瞬間愣住了。
她的心中，滿是懊惱和憤怒。如果不是她放不下以前的恨，就不會讓王大田帶著遺憾離開人世了。
“王老師！”葉凡和秦澈大喊道，淚水終於洶湧，止也止不住。
“爸爸！”少女哭得很慘烈，嗓子都嘶啞了，她趴在王大田的胸口上，任憑心中的悲傷如山洪暴發一般迸出。
……
遠處，一次次重創阿飛的白淩風三人聽到哭喊聲，猛然回頭看了幾眼，也感染了那份悲傷。於是，三人更加凶猛地對阿飛發起了攻擊，最終，那個好鬥的光頭男死在了樓君宇的飛刀之下，腦門被刺穿。
阿飛倒在地上，即將死去的時候，仍叫囂著大戰三百回合。或許是察覺到耍嘴皮子功夫已經沒什麽用了，他笑著咬破了手指，召喚出一隻蒼蠅，蒼蠅一刻也沒有停留，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看著蒼蠅漸漸飛遠，阿飛心中默念道：“恒王，我真應該聽你的話，不該莽撞地跑來親自試探他，嗬嗬，不過秦澈還不夠強大，看來您還得等他一段時間。”
阿飛心中默念完，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
白淩風等人因為擔心夏雪琪和秦澈，根本沒有注意到阿飛召喚出的蒼蠅，就迅速趕到了夏雪琪等人的身旁。
王大田已死，秦澈重傷，夏雪琪狀況也不容樂觀，白淩風當即決定連夜趕往靈能學院，同時他也聯係了靈能學院的救援隊處理王大田的喪事。現世中的無辜百姓被魔物殺死的事也經常發生，為了不造成恐慌，靈能學院有專門的部門處理這種事故。
02
到達靈能學院時已經淩晨兩點了，偌大的校園內，寂靜無聲，沒有人知道他們剛剛經曆的一切，也沒有人明白夏雪琪和秦澈心中的痛苦，夏雪琪是失去親人之痛，秦澈是戰敗無能之痛。
昏黃的路燈照耀著前行的六人，沉默不語的氣氛以及遠處水池裏時不時傳來的一兩聲靈魚躍出水麵的聲音，都將這個夜晚鐫刻得無比淒涼和悲壯。
雖然沒有說話，但大家很有默契，將秦澈和夏雪琪送到醫療部後各自回宿舍去了。當晚，接受完治療的秦澈一夜無眠，他不知道夏雪琪是不是這樣。他隻知道自己的胸口很痛，同時滿心都是沮喪。
“我果然還是太弱了，要不是那一招“龍影利刃”“龍眠破刃”，我根本傷不了阿飛半根毫毛，甚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嗬嗬。”秦澈在心裏苦笑著想道。
一心想要徹底救活果凍的他為了變強而拚命訓練，結果果凍救不了，自己還差點死在阿飛的手上，連霧崇手下最弱的阿飛都打不過，還談什麽跟霧崇戰鬥？
不行，我要變強，我要變得更強！無論用什麽方法什麽方式，隻要能變強我都要去嚐試！
這一晚，秦澈在這幾種思緒中反複冥想，直到冬天微白的亮光從天邊發出時，他才掙紮著進入了夢鄉。
一晃五天時間就過去了。白淩風領著樓君宇等人前來看望秦澈和夏雪琪。
此時，夏雪琪已經脫去了醫療部的服裝，換上了校服。
至於秦澈，他居然在兩天前就活蹦亂跳的了，醫療部的靈士們差點兒把他按在手術台上做研究。
這下連秦澈自己都覺得不對勁，好像隨著自己的靈識增加，自己身體的痊愈速度越來越快了。可是經過檢查，也沒發現他的身體有什麽問題。反正痊愈速度快也不是壞事，大家就暫時沒管這件事了。
“你的傷差不多痊愈了吧？”白淩風微笑著問夏雪琪。
“嗯。”夏雪琪點頭應道。
“那就好，嗬嗬。”白淩風欣慰地笑了。
眾人這樣簡單地寒暄幾句後，氣氛又沉默下來。大家都沉浸在戰敗害死了無辜之人的沮喪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白老師，我要變得更強，還有什麽方法嗎？”突然，秦澈的話打破了平靜。
“呃……”冷不丁聽到這話，眾人心頭一怔，連夏雪琪都回眸看了秦澈幾眼。
“有倒是有，隻不過……”白淩風欲言又止。
“隻不過什麽，你直說吧。”秦澈異常認真地看著白淩風，眼神裏的那種堅定讓人心生畏懼。
白淩風沒有立刻回話，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雪堆，眼珠在眼眶中隨意轉動，看起來有些為難。
從小生活在恒界的樓君宇聽過不少傳言，也知道學院不少秘密，他撥動了幾下額頭處的發絲，皺眉說：“我知道一個變強的方法，隻可惜你用不了。”
“什麽方法？”秦澈和唐諾幾乎同時問道。
“去齊雲山修煉！”樓君宇說這話的時候白淩風正好也將“齊雲山”三個字說了出來。
白淩風和樓君宇的話音還未落地，夏雪琪就嚴肅地大聲說：“絕對不行，以秦澈現在的實力，去那兒隻能是找死，我不想再失去……”
說著說著，夏雪琪忽然就停住了，臉上露出了悲痛欲絕的表情。
“我要去！”秦澈斬釘截鐵地說，根本不顧夏雪琪的反對。
“你……”夏雪琪第一次怒視秦澈，臉上也浮現出生氣的表情。
看到這幾人說個不停，心中帶著疑問而又急躁的唐諾插嘴：“等等，你們說的‘齊雲山’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不能去啊？”
“對呀，我也想知道。”葉凡鼓著深藍色的眼睛問。
“齊雲山在你們之前進行中等靈士考核的風山的對麵，中間隔著蒼之林，那裏是靈神晉升靈尊的修煉之地，不僅有學院的高等靈士鎮守山腳，山上還有許多學院放置的強大魔物，山頂則有一隻超強的靈獸把守，想要從山腳登上山頂，完成修煉簡直比登天還難。而且，隻有到山頂完成所有修煉才能得到齊雲丹，利用齊雲丹來快速提升實力。”白淩風緩緩解釋道。
“沒錯，位居靈神的周黎老師挑戰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每一次都是重傷而歸，所以秦澈，那兒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樓君宇平靜地說，語氣裏卻藏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味。
聽到白淩風和樓君宇這麽說，早已驚訝得合不攏嘴的唐諾粗聲說：“哇，沒想到靈能學院還有這種地方，我倒挺想去見識見識的，秦澈，要不我陪你去？”
“唐諾，你胡說什麽！”夏雪琪怒吼了一聲，強大的氣場讓唐諾悻悻地低下了頭。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那種地方我才不敢去呢，嗬嗬。”唐諾尷尬地賠笑著。
“進入齊雲山修煉的規則是隻能一次通過一個人，所以修煉者根本不可能與隊友或是別的人一齊修煉，在山腳下就會被攔下來。”白淩風說。
“是的，最重要的一點是，隻有在山腳下戰勝了守關靈士森圖才能獲得進入齊雲山的資格。”樓君宇不緊不慢地說道。
“森圖？學院那個號稱最強高等靈士的老師？”夏雪琪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又不確定，於是問道。
“嗯，是的，靈識將近兩萬。”白淩風點頭說。
一直沒說話的秦澈隻是聽著他們的交流，其實心中早已不耐煩了，此時，趁著說話聲斷了的空當，他堅定地道：“我一定會去的，你們誰也別阻止我！”
秦澈如此執著，語氣又如此不容抗拒，夏雪琪頓時慌了，那“絕不讓他去”的想法漸漸動搖。
“可是那兒實在太凶險，況且你打得過森圖嗎？”樓君宇擔憂地問。
此時的他已放下了對秦澈的怨恨或者說嫉妒，至於夏雪琪……樓君宇想，就相信命運的安排吧。
“沒什麽好可是的，不試怎麽知道打不過呢？明天我就去會會他！”秦澈說著握緊了拳頭。
“你為什麽非要這樣，沒人逼你變強，你也沒有責任將所有的事情扛在肩上！”夏雪琪的眼角閃著淚光，帶著哭腔的她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大家都沒想到她會情緒失控，微微一愣，側目看著她，卻都不知該說什麽。
大約過了十幾秒，秦澈低下了頭，用細微的聲音說道：“我必須要變強，果凍還等著我用足夠強大的靈識徹底救活它，霧崇他們也不知道在搞什麽陰謀詭計，我想要保護你們，我想保護我身邊的所有人，我不想再有人死在我麵前，這就是我要變強的原因！”
所有人聽到這話，無一例外地猛地一怔，秦澈的想法讓他們感動不已，在所有人為他擔心的時候，其實他也在擔心每一個人。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
許久，白淩風露出釋然的笑容，說：“明天上午，我們陪你去齊雲山，親自為你加油，你可一定要戰勝森圖哦！”
如果秦澈的實力不行，他就無法戰勝森圖，不能上山修煉。如果他能夠戰勝森圖，就意味著他有上山修煉的資格，不管怎樣，去試試都無妨。
灑脫美男白淩風的話就好像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麵一樣，瞬間就將眾人低沉的情緒擊散，畢竟，老師都這麽說了，他們還有什麽好抗拒的呢？
於是，唐諾也笑嗬嗬地與樓君宇、葉凡一起鼓勵秦澈，說了一大堆要他加油、小心之類的話。唯獨夏雪琪仍然黑著臉，一直流著淚瞪著秦澈。
“我明天不會去的，我恨你！”夏雪琪扔下這句話後，扭頭跑進了風雪中，孤獨的倩影如雪蓮般聖潔，她的絕望和無奈深深地觸動了秦澈的心。可是秦澈並不會因此動搖前往齊雲山修煉的念頭，一丁點兒都沒有。
“姐姐怎麽了？”葉凡輕聲問。
秦澈搖搖頭，不發一言。
“我想她是怕你在修煉的過程中有什麽不測吧。”樓君宇望著遠去的背影感慨道。
“好了，我們各自回去吧，讓秦澈一個人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戰鬥吧。”白淩風轉移話題，他知道再繼續說下去秦澈會更不好受。
“嗯，那我們走了，別多想，我等著看你明天如何把森圖打得屁滾尿流，嘿嘿。”唐諾燦爛地笑道。
“哥哥，加油。”葉凡做出勝利的手勢，微笑著說。
“放心吧，我絕不會輸的！”秦澈自信地與眾人道別，很快，門前的這片被白雪覆蓋的空地上便隻剩下一行行腳印了。
03
如棉花般的大雪靜靜地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時，本就白雪皚皚的大地上，雪更加深了。站在巍峨無比、雲霧繚繞的齊雲山山腳下，鬥誌昂揚的秦澈看著身旁那幾個前來助陣的夥伴，眉宇間又添了幾分堅定和自信。
通往齊雲山隻有一條路，而這條路的關口就設在秦澈所在的山腳。簡易的木屋旁搭了兩排柵欄，零散分布的幾棵樹木之間，柵欄恰到好處地將齊雲山與這樹林隔開，隻要一有人靠近，木屋裏的守關人便會飛身而出，拚力阻攔。
此時，守關人早已挺拔地站立在柵欄前，麵對秦澈等人，雙手環抱，似有不可擋之勢。守關的人就是森圖，此時他濃密的長發下一雙丹鳳眼霸氣逼人，正盯著秦澈等人，一臉冷漠，不講情麵的表情。
見森圖不說話，白淩風笑了笑，走上前說：“森圖，好久不見，你又壯實了不少啊。”
然而，威猛的森圖隻是斜眼瞥了他一眼，並不買賬。等白淩風露出尷尬的表情後，他才目露凶光地說：“別廢話，你們來這兒可不隻是為了跟我寒暄這麽簡單吧？”
“哈哈！”白淩風大笑了起來，“沒錯，實話跟你說，我們是來闖齊雲山的！”
“闖齊雲山？”森圖皺眉掃視了白淩風一行人，語氣顯得極為驚訝。
“沒錯！”秦澈搶在白淩風之前，堅定地回答。
“哈哈……”這回輪到森圖笑了，他的聲音笑聲嘶啞而粗獷，像是一頭北方的野狼所發出的聲音，“誰要闖？白淩風嗎？哈哈。”
見森圖氣焰如此囂張，目中無人，唐諾咬緊了牙齒，憤然說：“有什麽好笑的，闖齊雲山哪裏需要白老師親自出馬，有秦澈就夠了！”
唐諾一邊說著一邊指著秦澈，森圖順著他的手看到了那個目光堅毅的少年，大概是被他決絕又毫不畏懼的神情所觸動，森圖收住了笑容，沉默了幾秒後，問道：“你就是秦澈？”
沒想到森圖會聽過自己的大名，秦澈微微點頭，掩飾心中那一絲驚愕：“是的，我今天要跨過你的身體，進入齊雲山修煉！”
秦澈的話一出，森圖再次微微一怔，隨即緩過神來，露出“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的笑容，說：“小小年紀，口氣倒是很大，那我們也別廢話了，戰吧！”
森圖說著擺開了架勢，白淩風等人也往後退了十幾米遠，隻是樓君宇在剛往後退時，在秦澈耳邊小聲道：“我昨晚研究了一下森圖，他的招數全是力量型的，簡單粗暴，你隻要不被擊中，耗下去就行了。”
秦澈聞言，心中一驚，看對方的眼神都變了。樓君宇把話說完，秦澈撇嘴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目送樓君宇他退後，隨即轉過頭來，凶狠地盯著森圖，道：“你出手吧。”
“哦，我先出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森圖說完便衝了上來，因為高大強壯，再加上靈識全被附著在雙手和雙腳上，猛地一衝時，附近的地麵都微微顫抖起來。
“虎階高級八星靈招，鐵掌三連擊！”咒語聲剛落，威猛的森圖忽然騰身而起，右手手掌上一隻虛化的巨大手掌凝結而出，徑直朝秦澈俯衝而來。
秦澈也不慌張，經過多次戰鬥，他已領悟知曉“龍爪之息龍爪之刃”可以有多種用法，於是輕聲施術：“虎階高級八星靈招，龍爪之息龍爪之刃！”
伴隨著咒語聲的發出，秦澈的右手手掌如刃，接著迅速化為一隻龍爪，接著龍爪朝左側地麵一抓，一塊巨大的土塊便被硬生生挖出，秦澈沒有半秒停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擊向半空中的森圖，號稱最強高等靈士的森圖靈識達到了一萬八，雖然信心十足，卻沒料到那看上去除了臉蛋長得好點兒外，一無是處的少年會用這麽一招來破解，立刻有些慌神，然而此時此刻再做什麽都來不及了。於是，虛化的巨大手掌擊中了那塊巨型土塊。
“轟——”
毫無懸念，土塊被擊碎，森圖本以為這次的攻擊就這樣結束了，正要落地發動“鐵掌三連擊”的第二掌時，龍爪卻穿過擊碎的土塊，氣勢如虹地直奔自己而來。
“什麽！”森圖大驚，連忙對著那龍爪使出第二掌，這才得以化解危機。
“這小子果然很強啊！”森圖落在地上，咬了咬牙，眉頭緊鎖，第三掌在右手手掌上呼之欲出。
站在遠處觀望的白淩風等人各自對視了一眼，眼神裏全是驚訝，他們沒料到秦澈的“龍爪之息龍爪之刃”已經練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較之以前而言，簡直是進步神速。
其實，除了多次戰鬥的曆練之外，有這種提高還得歸功於秦澈昨晚的苦思冥想，他在最初遇到果凍的時候，聽它說過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它說自己是它見過的最善於利用靈識的人，能將靈識的作用最大化。為此，秦澈把自己掌握的招數全都好好地思考、練習了幾遍，嚐試著它們不同的用法與威力，說起來，這招“龍爪之息龍爪之刃”的新用法還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呢！
站在空地上的秦澈，看著森圖的狼狽樣，嘴角滑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在想，不同的招數有不同的效果，同樣，相同的招數如果換一種方式使用也會收到不一樣的效果，看來，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森圖仍在眉頭緊鎖地思索著如何製敵，第三掌遲遲沒有出手。等他想到計策時，秦澈已如一陣狂風，呼嘯著衝過來了。
“虎階高級八星靈招，山崩地裂！”千鈞一發之際，森圖怒吼著朝地麵猛打兩拳，刹那間，似通了人性的地麵便到處隆起、裂開，被重新賦予了模樣的地麵阻擊著秦澈，秦澈沒轍，隻得左躲右閃，局勢貌似漸漸對森圖有利了。
這時，森圖那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不少，第三掌也終於有機會使出了，這一次，威猛的森圖沒有飛身從半空劈向敵人，而是橫著，以排山倒海之勢，朝秦澈擊去。
“哼，我看你這次怎麽應付。”森圖心想著，粗獷的麵龐上，勝利的喜悅已悄悄浮現。
“虎階高級八星靈招，滅天神印龍魂神刃！”正當森圖得意地看著戰局時，一直在惡劣的地貌中躲閃的秦澈忽然直衝雲霄，同時大喊著使出了招術靈招，當咒語聲剛落時，秦澈又使出一招：“虎階高八星靈招級，龍爪之息龍爪之刃！”
已衝到半空中的秦澈右手虛幻出龍爪，龍爪外圍裹著利刃虛影。第一段的吸力攻擊並未使用，直接釋放出二段攻擊——推力攻擊！
森圖的第三掌本來已經要擊中他，沒想到“山崩地裂”之術並未困住秦澈，反而讓他有了反擊的空間，此時，森圖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抬頭仰望半空中的少年，他慌亂地控製第三掌朝秦澈襲去，可是，秦澈“龍爪之息龍爪之刃”的推力實在太過強大，虛化的巨掌像被萬斤重的東西壓住一樣，始終不能前進分毫。
正當雙方僵持的時候，森圖的腳底下忽然出現了響動，他好歹是號稱最強的高等靈士，當即就覺得不對勁，於是拚力想要飛身躲開，可是當他用力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受到秦澈的推力攻擊，已動彈不得。
“啊！這下糟了！”森圖心中大驚，臉色都變了。
一切都已來不及了，龍魂神刃的攻勢悄然襲來。電光石火之間，森圖的腳底下，一隻足有三米高的龍爪破土而出，緊接著，龍爪的掌心中閃爍著紅色的印著龍圖案的利刃神印，隨即將森圖一把握住，黑色的滲著血的**從龍爪上長長的鋒利指甲流出，滴落到森圖的臉上。
“我輸了！”森圖忍著痛苦低下了頭，放棄了抵抗。
見此情景，秦澈從半空中降落到森圖身旁，將龍爪解除時，森圖頓時半跪在了地上。秦澈趕忙上前扶住他，恭敬地問：“森圖老師你沒事吧？”
“還好，死不了，沒有大礙。”森圖抬起頭，緩緩站起身，擠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好久沒見過這麽厲害的小鬼了，你可以上齊雲山了，我看好你！”
“是嗎，謝謝！”秦澈興奮地說。
早已圍攏過來的白淩風等人既驚愕又欣喜地看著興奮的秦澈，驚愕的是他短短一夜之間便對招數有了如此深的認識，實力增強了不少；欣喜的是他如願得以進入齊雲山修煉。
“好了，敗給我的學生又不丟人，別自責了。”白淩風怪笑地得意道。
聽到這話，本來十分欣慰的森圖刹那間便黑了臉，輕蔑地看了白淩風一眼後，反擊道：“我才沒有自責，沒看到我很高興嗎，再說，他的強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幹嗎老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白淩風被森圖的話堵住了喉嚨，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收住笑容，陰沉著臉指著他。
“怎麽，想打架嗎？”森圖毫不客氣地回應白淩風的“手指”指著自己的動作。
“打就打，誰怕誰啊！”白淩風擼了擼衣袖，擺開架勢，誓死要為自己正名。
在一旁看熱鬧的樓君宇、唐諾和葉凡見勢不妙，趕緊拉住白淩風，同時也勸著森圖，生怕兩人鬧出什麽事端。眾人之中，隻有秦澈沒心情管這些事，他目光堅毅地越過了柵欄，衝著鬧得正歡的幾人喊道：“我上去了，你們回去吧，不用擔心我，拿到齊雲丹後，我會很快來找你們！”
聽到喊聲，白淩風五人這才發現秦澈已經走遠了，背影都模糊起來，於是也各自大喊起來：“小心，等你平安歸來！”
喊聲落地後，森圖也不再理會白淩風，徑直走進了木屋，剛進屋，一口鮮血便從喉嚨處湧了上來：“這小子，真是太可怕了，位居靈神的周黎都不能將我打成這樣，他竟然……還有，他的招數都跟龍有關，莫非……”
森圖喃喃自語道，欲言又止，隨即走出木屋，驚愕地朝正欲離去的白淩風等人喊道：“白淩風，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森圖說著視線掃過唐諾、樓君宇和葉凡，“你們三個就先回去吧。”
忽然聽到森圖這麽說，白淩風知道對方不是要找他打架，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於是示意樓君宇、唐諾和葉凡先回去，隨後獨自走進了木屋。
唐諾聳聳肩，表示無奈，旋即與身旁二人回靈能學院去了。
巍峨的齊雲山下，那片戰鬥過的小樹林中，人影已散，隻有不遠處角落裏還站著一個少女，看著秦澈離去的方向，眼中是隱隱的擔憂。
04
齊雲山是恒界最負盛名的山脈，不僅擁有各種珍奇異獸與強大的魔物，還有因常年煙霧繚繞而滋生的縷縷仙氣，據說這仙氣充斥在空氣中，普通人接觸後會感到頭暈眼花，無法適應，所以，這也是齊雲山難以征服的一個重要原因。
要想成功征服這座名山，除了適應仙氣之外，還需要經曆四個關口：第一個便是山腳的森圖，第二個是懸崖間的藤妖，第三個是半山腰的三個精靈族魔物，人稱齊雲三怪，第四個便是最難的，也是這次修煉的關鍵，擊敗靈獸中排行老二的欲煞，最後拿到齊雲丹。
不過秦澈對這座山的了解還隻限於昨晚的惡補，他根本不在意這些，隻知道無論如何也要到達頂峰，即使拚上性命也在所不辭！
偌大的齊雲山隻有一條路，這就意味著往後的所有艱難險阻都無法避開。一直沿著這條路盤旋而上的秦澈行走得很快，如果不是受仙氣抑製，他早就利用靈識飛上去了。
再次吸入仙氣，秦澈漸漸感覺頭昏腦漲，從樓君宇那聽過“仙氣”的秦澈竭力放鬆著，平緩溫和地呼吸了一陣後，他才逐漸扛住，但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一路上都是泥濘的山路，周圍全是各種或高大或鮮豔的花草，稍遠一點便是裹在煙霧中的樹木枝丫。安靜的山裏聽不到一絲動物的鳴叫聲，連蟲子的聲音也沒有。越是這樣安靜，秦澈越覺得不對勁，心中開始泛起一絲擔憂。他扭頭朝身後的山腳看去，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甚至連五米外剛走過的泥濘小道也看不清。
不祥的預感漸漸萌生，當他走到山路的拐角，正打算轉彎走向未知時，這種預感便強烈到了極致，以至於少年他都能聽見胸口處心髒怦怦直跳的聲音。
“這……這是？”他鼓起勇氣朝轉角走去，身子剛探出來，眼前的一幕便讓他驚呆了，“開什麽玩笑，這裏居然有座懸崖，這連半山腰都沒到，搞個懸崖算怎麽回事啊？”
與其說是懸崖，不如說是山被什麽東西給劈開了，以此來阻止上山的人繼續前行。懸崖寬約五十米，因為雲霧的關係，看不見崖底。懸崖的對麵是一片麵積很小的草地，草地上隱約可見通向半山腰的山路。
望著這尷尬的一幕，秦澈走到懸崖邊，悶聲思考著：“這要怎麽過去啊，空氣中有仙氣，不能飛，四周又沒有什麽足夠高的樹木，不然推倒還可以橫跨這座懸崖，當橋用。”
正當他犯難的時候，離他不過十米遠的土丘上，兩根藤蔓忽然飛速扭動，直奔他而來。因為速度很快的原因，藤蔓激起了一陣輕風，輕風使得周圍的空氣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早就能感應到細微之處的秦澈這才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扭頭看去。這一看，嚇了他一跳，然而一切都似乎來不及了，秦澈根本沒有時間躲閃或是抵抗，近在咫尺的藤蔓好像兩把長矛一般，眨眼之間，便刺中了他的雙肩，隨即將他牢牢捆住。
劇烈的疼痛感使得秦澈低低地喊了出來：“啊！”
喊聲中，一個蒼老的男聲響起：“怎麽是個小毛孩，靈能學院的人都死光了嗎，竟然讓這種貨色上齊雲山修煉，真是可笑！”
“你是誰，卑鄙、陰險地偷襲我不說，還膽敢嘲笑靈能學院！”秦澈被藤蔓捆著吊在懸崖上的半空中，忍著疼痛反駁道。
“哼，那是你太弱小，反應太慢，怪不得我，至於靈能學院，嗬嗬。”“蒼老的聲音”輕蔑地笑了笑，“上百年都沒有人登上過齊雲山了，最近幾年也隻有一個叫周黎的人來闖過，但是無功而返，落得一身重傷的下場。”
“那又怎樣，我不是來了嗎，我會登上山頂給你看的！”秦澈咬牙皺眉，臉色很難看，似乎很痛苦，以至於堅定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哦？口氣倒不小，在你說出這番話之前，難道你就沒發現你連我的藤蔓都擺脫不了嗎，怎麽樣，很痛吧？”蒼老的聲音再次發出時，秦澈看見十米外的土丘山上一株長滿藤蔓的、枝繁葉茂的古樹緩緩現出原形。
“嗬，原來是藤妖，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呢，不過如此嘛！”秦澈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譏諷道。
“你這小子竟然敢小瞧我，看我怎麽收拾你！”藤妖聽到秦澈的話，大怒，隨即激動地吼著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正當藤妖舞動藤蔓的時候，秦澈忽然阻止：“等等，我現在被你抓住，手無縛雞之力，你乘人之危算什麽本事。放了我，然後再把我抓住，那才叫真本事，敢嗎？”
“有何不敢！”藤妖被秦澈的話激得衝昏了頭腦，爽快地將捆住他的兩根藤蔓收回，鬆開了他。
落在地上的秦澈並不著急進攻，若有所思的他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又看了看迅速往回縮的兩根藤蔓，再聯想到這裏不能飛，自己的目的是要到懸崖的另一邊去，心中一個絕妙的計策應運而生。
“這下公平了吧，哼，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虎階高級九星靈招，千纏萬繞！”藤妖暴怒著說完，樹身上纏滿的藤蔓便如一根根通了人性的觸手一樣，井然有序地排成六排，從上下前後左右六個方向朝秦澈掃去。
因為不能飛的緣故，秦澈的移動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看來，這一次的攻擊是不能躲開了，我也不會躲開，為什麽要躲開呢？想到這，秦澈的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接著凝神屏息，大喊道：“龍八星靈招階中級，龍影利刃龍眠破刃！”
招數一出，八把暗黃色利刃如裹在龍爪的影子裏極速飛出，藤妖看到這一幕，大笑道：“哈哈，我乃不死之身，任何攻擊對我都是沒用的，這也是我為什麽會成為這裏的守護者的原因！”
“不死之身？是嗎，我都不知道呢，不過我也沒打算攻擊你，嘿嘿。”秦澈自信地笑道。
“什麽？那你……”聽到秦澈的話，藤妖的臉色都變了，話還沒說完，那八把利刃便如忽然覺醒一般，閃著耀眼的金光將排成六排的藤蔓盡數切斷，接著猛地紮進秦澈與藤妖之間的空地上，幻化出一隻龍爪，似乎是用來抵擋藤妖的下一次攻擊。
這也是秦澈對“龍影利刃”“龍眠破刃”的新的領悟。
說時遲那時快，趁著這個空當，秦澈迅速拾起地上散落的藤蔓，利用靈識附著在雙手上，很快就拚成了一條很長的藤蔓，長到足以橫跨懸崖。
“你竟然對老夫使詐！”終於看明白的藤妖氣得說話聲都顫抖了許多，暴怒的它使出了全力，將古樹身上的藤蔓、葉片盡數襲向秦澈，可礙於那八把利刃幻化出的龍爪在，這些攻擊都沒傷到秦澈分毫。隻是“龍爪”也因此消失了。
秦澈將那條長藤蔓扛在受傷的肩上，另一頭用力甩在了懸崖對岸的一棵相對高大的樹上，使勁扯了扯，還很結實，並不會斷。
“再見了，老妖怪。”秦澈笑嘻嘻地做出一個飛吻的動作，噘了噘嘴巴。待飛吻吹出，少年他雙手緊抓藤蔓，朝懸崖一躍而去。因為藤蔓掛在了對岸的樹上，秦澈就如人猿泰山一般從懸崖的這一頭**到了另一頭。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啊啊啊——”藤妖蒼老的聲音猛烈地吼著，然而秦澈已經到了對麵，它又不能做些什麽，隻得暴怒地毀壞周圍的地麵，以此泄憤。
“這個藤妖的智商真是令人擔憂，要是葉凡和夏雪琪在，還不知道會把它耍成什麽樣呢！”秦澈站在懸崖邊上望著對岸的藤妖，腦子裏冷不丁冒出這麽個想法來，但很快又消散了。
時光在齊雲山上流逝得非常快，速度是山下其他地方的四倍，也就是說，齊雲山過一天，山下便過了差不多四天。至於為什麽會這樣，沒有人知道。很久前，靈能學院曾派人調查過，但得出結果也僅僅是“可能與仙氣有關”。
當秦澈從懸崖處走到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一路上他過關斬將，解決了很多魔物，早已餓瘋了的他開始四處尋找可以吃的野果和小動物，但由於這裏實在是太詭異了，秦澈隻找到了一些看起來很好吃但實際上難吃得要死的果子，礙於肚皮難受，他隻得吞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