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哢——
“真是個充滿了離愁別緒的夜晚呢，今天的傷心人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你有沒有失去什麽？是否在懷念什麽？那麽接下來的這首好聽的歌曲《不曾忘記你》就送給收音機前和我一樣傷感的朋友。”
“呸——”
隨著收音機裏的電台音樂響起，靠在天台欄杆上拿著收音機的柯利爾吸了吸鼻子，小聲地啐了一口。
“什麽破節目，哪壺不開提哪壺！”
“提什麽壺？”
胳膊下夾著筆記本電腦的柯斯丁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柯利爾身後。他勉強擠出個微笑，猶豫地向柯利爾伸出手：“書卷裏的線索已經找到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
噠，噠，噠！
在被柯斯丁的手搭上肩膀之前，柯利爾像一隻慌張的招潮蟹，沿著欄杆橫著身子飛速地滑向天台的另一個角落。
傍晚的風送來絲絲的涼意，柯斯丁一直平舉著的胳膊就這麽被吹冷在空氣裏。
該死的！為什麽我要做這種事？！柯斯丁恨恨地咬了咬牙。
“白癡！你幹什麽？！”
“我……我在搜索噗嚕嚕星人的電波。”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你把頭轉過來。”
“我……我為什麽要轉過來？！”
白癡！故意讓自己躲在夜色裏，故意把脊梁挺得比平時更直，這隻會讓你的反常更明顯！柯斯丁歎了口氣，把一件東西遠遠地向哥哥拋去。
“算了，我不問了，拿去！”
“笨蛋弟弟！我可不是那種哭哭啼啼、要人遞麵紙的人！！”
“白癡，我可沒說你在哭……”
隨著柯斯丁的一聲輕罵，柯利爾才發現，地上躺著的其實是一張精致的燙銀卡片。柯利爾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大叫起來：
“珍藏版麥哲倫級宇宙戰艦模型的一折限購卡？你怎麽會有這個？”
“超市買東西的時候抽獎中的。”
“騙人！限購卡明明隻送給在模型店一次性消費五千元以上的顧客，超市沒得送！”
可惡！一扯到這些無聊事，白癡哥哥就難以理解地變得聰明起來。柯斯丁扶了扶眼鏡，不自然地把臉撇到了一邊：“就當是下個月聖誕節的禮物好了，要不要隨你……”
“哈哈！想不到你這麽早就開始準備聖誕禮物了。”背對著柯斯丁的柯利爾開心地笑了起來，“對了，你是怎麽弄到這張卡的？”
“買了5000塊錢的模型。”
“那些模型呢？”
“轉手去網上賣，刨去郵費，我淨賺50塊！”
“什、什麽……”手裏捏著限購卡的柯利爾覺得自己的嘴角不受控製地**起來，“就賺50塊錢？那幹嗎搞得這麽麻煩？你還不如直接買了送給我得了。”
“收禮物的人不要抱怨！不想要就還給我！”被嗆到的柯斯丁莫名其妙地火起來。
他的眼睛在反光鏡片的掩護下閃爍不定，抱著筆記本的手指，不安地在機殼上輕敲著。
這個就叫做惱羞成怒吧？柯利爾歎了口氣。我的弟弟——柯斯丁，無論如何都不肯坦露心意的柯斯丁……
“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柯斯丁啊，哈哈哈！”柯利爾突然爆發式地大笑起來。
“喂！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柯斯丁短促的抗議很快地淹沒在柯利爾無窮無盡的狂笑聲中。
暢快的，帶走傷心的大笑；肆意的，不用偽裝的大笑；舒心的，停不下來的大笑。一直笑到喉嚨嘶啞，眼睛發幹了，柯利爾才仰起頭閉上眼，仿佛滿足得不剩一絲力氣。
“夠了吧？已經不難過了？我走了。”柯斯丁飛快地轉過身，仿佛想從剛才尷尬的氣氛中逃離。
“難過？我什麽時候難過了？”聽到柯斯丁的話，柯利爾迅速地揉揉眼，轉過身來。
“有的人越是難過，就越是要把自己變得無厘頭；越是不開心，就越要逞強裝開心。送走蘭諾之後，你就一直很古怪吧？”走到半路的柯斯丁忽地停下了腳步。
“誰、誰說的？我哪有不開心？誰告訴你我是那個樣子的？”
“我們一起住了十多年了——哥哥。”柯斯丁取下眼鏡，在
秋夜柔和的星光中轉過身來。
是啊！我們一起長大呢！這個不坦白的笨蛋弟弟也一直留心著我。溫暖的感覺讓柯利爾忘記了被看穿的慌亂，輕輕地微笑起來。
“柯斯丁？”
“什麽？”
“再送我個禮物吧？”
“少貪心了！”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麽讓你傷心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吧？”
“啊？”
柯利爾會做什麽讓我傷心的事情？他到底在煩惱什麽？這一次，柯斯丁怎麽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重新集中起來的大家在柯斯丁的帶領下，從住處出發換乘了兩趟公車，又步行了很久，終於在接近下午3點的時候找到了地處莫克洛斯城郊的山手街。
“呼，總算找到了，這地方可真偏僻。”
“這才符合怪哥哥的處事風格嘛，不過風景還是不錯的說！”
呼吸著郊外的新鮮空氣，大家興致高昂地開始搜索起阿修說過的他所居住的實驗室。可是當山手街第413號真實地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訝得合不上
嘴。
“就……就是這裏？”
這棟飽經風霜的建築物外觀已經完全變成了灰黑色，四周的牆麵上還密布著可怕的裂紋，就連附著在屋後的爬山虎也已經沒有了生機，泛出一片代表死亡的枯黃色。
這分明是鬼片中如假包換的凶宅嘛！怎麽會是那個什麽阿修的實驗室？難道我們遭遇了“網絡凶靈”？
柯斯丁再次確認了一遍門牌號，點點頭無奈地說：“沒錯，就是這裏！”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消瘦的身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Hi，你們是要一起去祝福穀的朋友吧！下午好，我是阿修。我們在網上見過的。”
留著短發，穿著藍色襯衣和休閑褲的阿修對柯斯丁伸出細長的手。
沒有安全帽，沒穿工裝，衣著不但隨意而且很舒適，眼前這個全身都散發著清爽味道的阿修和攝像頭裏的那個怪哥哥簡直判若兩人。
“啊，你好！我是柯斯丁，其他都是同行的人。”感覺有些被愚弄的柯斯丁不爽地無視了阿修伸出的手。
“哈哈哈！阿修，你就是傳說中的怪哥哥阿修？你沒事吧？聽說你在視頻裏被砸到了？”柯利爾顯然是恢複了正常，又開始對傳說中的“奇怪物種”爆發出濃厚的興趣，他衝上前激動地握住了阿修的手。
“我沒事，戴著安全帽嘛！當時我在做實驗，嚇到你們了，很抱歉！哈哈哈！噗……咳咳咳……”阿修摸著後腦勺大笑起來，
頂著濃重的黑眼圈的他竟然還笑出了陽光的味道，隻不過可能是笑得太用力了，笑聲到了末尾就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咳、咳咳……抱歉，我有點感冒了，所以才想找個在路上可以相互照應的旅伴，咳，請你們不要介意。”
“沒關係的，阿修要保重身體哦。”諾蘭上前輕撫阿修的後背幫他順氣。
“大家跟我去車庫吧，把行李搬到貨車上就可以出發了。”好不容易停止咳嗽的阿修感激地衝諾蘭笑笑，熱情地招呼大家跟他進屋，但所有人都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整齊劃一地停在門口，不肯再往裏走了。
“怎麽了？”阿修不解地回過頭。
“那個、那個……房子不會突然坍塌吧？”艾米指著房子外壁上牆磚暴露出來的裂口擔憂地問。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忘記說了。”阿修雙手合十放到嘴邊連連抱歉，“我是做礦洞加固工作的。礦洞加固就是用鋼鐵支架撐住開采礦石的通道，不讓岩石坍塌。之前視頻的時候我就是在給這棟房子做測試，別看它這麽舊，經過我加固，現在它已經可以承受10級以上的地震了。”
阿修說完，轉過臉輕咳了一會兒，然後微微彎腰，俏皮地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這個怪人的話可以相信嗎？盡管柯斯丁的心裏還有疑問，但是強烈的自尊心讓他沒有再猶豫。他輕咳了一聲，帶頭跟著阿修走進了車庫的閘門。
正如阿修所說，這棟房子是經過特別加固的。車庫的天花板上拉絞著蛛網般密集的鋼線，牆壁上焊接著縱橫交錯的弧形合金板，房間四角還豎著四根直徑超過二十厘米的承重柱，而阿修所說的貨車就停放在車庫的中心。
看到貨車的第一眼，大家就被它視覺係的造型所震驚了——貨車的款式、車型雖然很普通，但是車身上卻掛滿了無數的小物件，有祈願符、幸運星、晴天娃娃……仔細一看，甚至還掛著香菇、桂皮之類的食物和香料。
“這是我們去祝福穀要坐的車嗎？上麵都是些什麽東西？”小貨車超現實的造型就連一向獵奇的柯利爾都有些接受不了，他一臉詢問的表情望著阿修。
阿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前的頭發，小聲地回答：
“祝福穀是個出產礦石的小鎮，我在那裏長大。10歲那年我被當做公派學生，送到外麵來學習礦洞加固的技術。每年鎮上的鄉親都會郵寄些禮物給我，現在我學成返鄉，把禮物掛在車上，為的就是表明我準備報答大家的決心。”
“哈！原來是這樣的說！阿修為了所愛的人們而努力，我覺得很了不起的說！”艾米向前一步，親昵地握住了阿修的手。
“了不起？會……會嗎？”阿修有些受寵若驚。
“那是當然！！”另外兩個為了寇西族的命運而背井離鄉尋找聖石的護衛官，也感同身受地做出了肯定的回複。
“嗚嗚嗚，我太感動了！”阿修激動地飆起淚來。
“夠了！你們還要不要去祝福穀？”
直到柯斯丁忍無可忍地對著這幕腦殘的青春勵誌劇喊停，阿修才終於從惺惺相惜的磁場中蘇醒過來，取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
“上來吧，我們出發了。”
引擎發出了快樂的轟鳴，看似古怪的貨車載著眾人平穩地向前駛去。
兩個寇西人從事官和阿修的寶貝加固設備一起委屈地待在貨廂裏，而後座上的艾米、諾蘭還有柯利爾則像期待遠足似的很興奮。隻有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柯斯丁一臉凝重，他在心裏反複地思考著一個問題：
在那個神秘的祝福穀裏，究竟有什麽在等待著我們呢？
阿修的車子駛出莫克洛斯城的範圍已經過了3個小時，郊外平穩的大道上沒有什麽人和車輛。秋天的殘陽，美得有點炫目。又過了半個小時，道路逐漸轉入了山穀，貨車追逐著前方金色的落日，秋天的風吹動著秋天的雲，景色裏蘊涵著一種無法述說的蒼涼。
小貨車在山穀間崎嶇的路上顛簸得很厲害。諾蘭和艾米都是一臉慘白，其餘人也麵有乏色，而最可憐的就是整個臉都扭曲地貼在了貨廂窗玻璃上的瑪卡和瑪修了。
“喲霍霍霍，嘿嘿~~！”這個時候，山穀裏除了貨車行駛的聲音外，還飄**著柯利爾放聲飆歌的聲音。他正安分地坐在座位上，飽含**地唱著《無敵鐵甲人》的片頭曲，似乎柯斯丁的禮物已經幫他完全擺脫了心中的陰霾。
車又開過40多分鍾之後漸漸平穩，天空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車窗外，山穀中的清新空氣、泥土的芬芳讓這些城市裏來的孩子們漸漸忘記了身體的不適。貨車在霏霏細雨中翻山越嶺，穿過一壑壑翠穀、一片片綠野，起伏之間，風景如畫，穿行其間倒讓他們覺得有點虛幻的感覺，兩邊的景物就像是為拍電影而特別設置的布景。
“阿修，你還好吧？祝福穀還遠嗎？”柯利爾擔憂地透過反射鏡看著手握方向盤、黑眼圈越來越深重的阿修。
“咳……我很好，祝福穀已經不遠了。”阿修一邊開車一邊咳嗽。他嘴上說沒事，臉上卻是一副好像隨時都會暈倒的樣子。
“對不起！阿修原本是想找能夠交替駕駛的同伴，現在卻被我們拖累了。”諾蘭強忍著暈車的不適向阿修道歉。
“哪的話，人多也算有個照應，如果遇不到你們，我就準備獨自出發了，畢竟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咳咳……”阿修因為咳嗽而劇烈起伏的胸口讓車內氣氛突然變得凝重。
時間不多了……汗！上車前阿修明明說自己隻是有些休息不足，外加點小感冒，怎麽這會兒又說得像是絕症纏身一樣呢？大家疑神疑鬼地互相看了一眼。
因為阿修的形象改變而麻痹大意的一行人忽然回憶起來，阿修在大家的印象裏曾經是個多麽可疑的家夥，而他們現在竟然就坐在這個可疑的怪哥哥的怪貨車
上……
就在大家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時候，阿修終於喘過氣來：
“哈哈哈，我是說，開采八音石的時節就要到了，我得趕緊把開采設備帶回去。”
呼！大家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阿修，你的這些東西是帶給誰的啊？”坐在貨廂裏的瑪修無意中瞥見了設備箱旁還放著一籃鮮花和一個禮物盒，他好奇地打開貨廂玻璃窗探出頭來問道。
“咳、咳、咳……”阿修的臉微微紅潤起來，“那、那是給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的禮物。”
剛才向大家展示掛在車上的鄉親們寄來的禮物時，誰也沒有注意阿修激動的語氣中其實還隱藏著一絲小小的憂鬱——那些表示祝福的小禮物中，沒有一件來自那對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姐妹。
特別是那個總穿著藍色裙子的女孩，自從他離開後，她就再沒有和他聯係過，而他也得不到任何有關她們的消息。鄉親們似乎都在刻意回避他在信中提出的詢問這對姐妹生活現狀的問題。
難道在他離開家的這段時間裏，家鄉祝福穀發生了什麽變故嗎？為什麽大家都不願告訴他有關她們姐妹的事情呢？
難道她們出了什麽意外……
阿修每次想到這個可怕的答案，都會驚出一身冷汗。不！不會的……幸福穀的礦石開采還在繼續，那麽她們也一定不會有事。也許……也許隻是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向她們告別，惹她們生氣了……
她們……還在等著我吧？阿修在心裏輕輕地問自己，然後像要堅定某種信念一般肯定地用力地告訴自己：會的！一定會！即使八年都沒有聯係，她們也一定會在祝福穀等著我，等著我回去完成曾經和她們訂下的約定！
閑得發慌的眾人可沒發現阿修臉上由惶惑到堅定的神色變化，終於找到可以解悶的八卦話題的他們，頓時一掃之前的萎靡不振，全都眼睛放光地湊了過來。
“送給女朋友的禮物？”
“哇~！好重啊，裏麵是什麽？”瑪修努力把禮物盒遞到前座搖了搖。
阿修決定拋開那些令他心神不寧的猜想，反正回到祝福穀，一切的疑問都能夠得到解答了。於是他淡定地握著方向盤，邊留心著前方的路況邊平靜地回答：“鑽石。”表情就像在談論超市9點半打折的蘿卜白菜。
“鑽石？！！！”本不打算和八卦人群同流合汙的柯斯丁立即被這個敏感的字眼吸引了過來。從旁邊的諾蘭驚詫的目光中，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發出疑問的分貝比別人都要大，於是掩飾地輕咳了兩聲。
長方形盒子的體積比一般常見的電話簿還要略大些，再看平舉著盒子的瑪修臉上的表情，估計盒子裏麵裝的鑽石的重量要論斤稱，而不是用克拉算！
“沒、沒那麽誇張啦！那是塊……人工鑽。”阿修憨厚地笑了笑。
“人工鑽……”集體虛脫的聲音。
柯斯丁無趣地把腦袋轉了回去，真是的，早該猜到的，我怎麽會以為這家夥有真的鑽石？
而柯利爾則抓著車門把手，猛撞車窗，做出一副被欺騙感情尋死覓活的模樣。
送人工鑽給戀人！叫阿修的果然是怪人！大家臉上都布滿了黑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車內又恢複沉默狀態。
“以前和我在一起工作的礦工們告訴我，女人嘛，就隻喜歡鮮花和鑽石兩樣東西。”忍受不了尷尬氣氛的阿修重新拾起話題。
“誰說女孩就喜歡鮮花和鑽石啊？真俗！”艾米小聲地對諾蘭說，“小蘭姐，你喜歡鮮花和鑽石嗎？”
“啊？”諾蘭沒想到艾米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她偷偷地看了看柯利爾和柯斯丁，哪知正好對上反光鏡中柯斯丁的眼睛，她像是被發現小秘密似的，馬上把頭埋到前座椅背的後麵。
“小蘭姐，你喜歡嗎？喜歡嗎？”艾米繼續逼問。
諾蘭的心因為剛才視線的撞擊怦怦跳個不停，她抬頭淺淺地羞澀地笑著說：“我、我隻要和大家在一起就很開心了。”
“是嘛，我就知道，像小蘭姐這麽可愛的人，怎麽會那麽庸俗呢？”艾米擺出一副“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什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自得表情，“明明香蕉才是女孩子最喜歡的東西嘛。”
也許是恰巧聽到了艾米的這句“猴子言論”，坐在前座的柯斯丁無力地用手撐住了額頭。
柯利爾突然對送人工鑽給女朋友的阿修產生了無比的好奇，他把頭探到前麵的駕駛座問道：
“阿修，你的青梅竹馬一直都在祝福穀嗎？”
“是的，嗬嗬，我們已經八年沒見麵了。”阿修嘴角上揚，
仿佛回想起了從前的幸福時光。
“這八年她一直在等你，而你也沒有交別的女朋友？”艾米驚訝得大呼小叫。
“嗯……是的。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們離開祝福穀的。”阿修的話中讓人感覺到沉甸甸的責任感，那就是叫做“約定”的東西吧？
“怪不得……你什麽都不懂。”大家齊聲驚歎。
“不懂什麽？”阿修一臉懵懂地回頭。
“嗬、嗬嗬，沒、沒什麽。”大家擠眉弄眼拚命揮手，他們怎麽敢說“怪不得他會送‘人工鑽石’給女朋友，原來是沒有戀愛經驗”？
“阿修，你不需要送鑽石啦，其實女孩子喜歡的不是鑽石，而是喜歡戀人買寶貝的東西給自己。”還捏著香蕉的艾米，故意顯出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發表意見。
“哦？是這樣嗎？”柯利爾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可當他發現除諾蘭以外的大家都朝他扔來“你這個隻喜歡外星標本的家夥湊什麽熱鬧”的鄙視眼神後，他愣了愣，趕緊把話題重心轉回到阿修身上，“哈……那麽阿修最寶貝的東西是什麽？”
“呃……我最寶貝的東西是隨身帶的采集岩石樣本用的十字鎬。”阿修老老實實地回答。
砰，砰，砰——三聲巨響，一直貼在貨廂窗玻璃上偷聽的瑪卡和瑪修倒在了車廂裏。
還有一個響聲是……
“柯斯丁，你怎麽了，不舒服嗎？你為什麽撞車門啊？你不要嚇小蘭……”諾蘭發現第三個“砰”的來
源。
“我……沒事。”柯斯丁揉了揉發疼的腦袋，心中開始糾結：不值錢的破十字鎬有什麽好寶貝的？他和白癡哥哥簡直就是混一條道的……
“柯斯丁，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幫助阿修討女朋友的歡心啊？”
大家冷汗過後，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個最能出主意的顧問——柯斯丁。
柯斯丁頓時臉都綠了：“別開玩笑了……我們這裏誰有戀愛經驗？”
整個車廂的人都無語了。他們平均年齡才十五六歲，估計誰都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吧。
不過，如果硬要說有的話……柯利爾的眼前毫無預警地晃過一個穿著波西米亞風格的熱辣小短裙的活力身影，他趕緊掏出柯斯丁送給他的禮物召喚自己回神。
“我、我有。”瑪修突然興奮地把手伸出貨廂窗，“我在家鄉認識一個很會說故事的、處於曖昧階段的女幼師朋友……”
車內的溫度驟然降低了。
“你們不知道那個女幼師朋友她多溫柔，多體貼……”
“白癡，講重點好不好？”瑪卡用力PIA了一下瑪修的頭。
“哦，是的，哥哥。”瑪修弱弱地點點頭，接著說，“……以我的經驗，八年沒見，突然就送這麽貴重的禮物，不太好。所以我覺得這時應該送對方需要的、又很溫馨的禮物。”
“對方需要的、又很溫馨的禮物？咳咳……”阿修咳嗽了兩聲，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其實之前我還在懶人用品店買了雙穿在
腳上走就能拖地的拖鞋。她住在那麽大的房子裏，平時打掃一定很辛苦，想一想，送這個東西倒是很體貼。”
“對呀，是挺實用，還挺溫馨的……”大家附和著，但不知怎麽的，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可是眼下既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隻能到時候讓所有的方案一起上，指不定哪條就起作用了。
“柯斯丁覺得呢？”諾蘭見柯斯丁一直沒有表態，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
柯斯丁無語地將頭靠後仰在椅背上，假裝沒接收到諾蘭的谘詢電波。
拜托……哪有人送女朋友懶人拖鞋的？沒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吧？電視裏麵一天到晚甜甜蜜蜜的，隨便送什麽都好，哪怕是送那個十字鎬……
柯斯丁覺得再也受不了了，他幹脆什麽都不想，將耳塞戴上，將MP3聲音調到最大，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正當大家無視柯斯丁的存在繼續無邊無際大聲暢談著“阿修幫幫幫”送禮計劃的時候，阿修突然把車停了下來。
窗外，雨停了，隻剩下一片茫茫的雨霧。雨後的空氣帶來的絲絲涼意使大家爭執的浮躁情緒得以平靜。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地麵濕漉漉的，周圍沒有一個人影，就連村莊什麽的也沒有看見，隻有一些奇怪的鳥在這荒涼淒寂的曠野鳴叫。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深秋的季節，天黑得格外早。
“阿修，為什麽停了啊？到了嗎？這是哪裏啊？”
借著貨車車燈發出的昏黃的光，大家看著車外黑蒙蒙一片的曠野，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嘿嘿嘿嘿……”回答他們的卻是原本病懨懨的阿修一反常態的古怪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