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灰姑娘變身的派對之夜
１
“小沫，回來啦？”
剛剛推開完美公寓厚重的紅木門，夏炎熱情地和我打著招呼。
“是……”
和夏炎的熱情不同，我有氣無力地回答，走進門之後仍然保持著拉開門的姿勢，好讓岑聖淵走進來。
聰明善良的蘇小沫，現在已經徹底淪為岑聖淵的貼身女傭了。
看見跟著我走進來的岑聖淵，夏炎的臉色明顯陰沉下來。
可是看到這樣的夏炎，岑聖淵反而顯得心情很好，笑著和他打招呼：“嗨，夏炎，我也回來了！”
夏炎無語地對岑聖淵翻了一個白眼，收拾好桌子上的書，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可是就在我準備關上完美公寓的大門的時候，忽然冒出來一個人。
蘇茜？
她來做什麽？
蘇茜跑得氣喘籲籲的，一把抵住我要關上的門，極其不屑地掃了我一眼。
“岑聖淵，給你請柬！”
請柬？
岑聖淵聽到蘇茜的聲音，立刻轉過身來，看著一手撐在門上的蘇茜。
剛剛還彎著腰喘氣的蘇茜立刻抬起頭，迅速整理了一下頭發，淺淺地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在三號禮堂舉辦一個派對。”她又從包裏拿出了幾張請柬遞給岑聖淵，同時朝完美公寓的大廳掃視了一圈，“這裏還有給池早川和溫柔的請柬，希望大家到時候都能賞光。”
“這字是你寫的？真醜。”岑聖淵用兩根手指夾著她手上的請柬，放到自己的眼前，眯起眼睛打量著上麵燙金的字，“再拿一張請柬來。”
“是，這次派對的請柬都是我寫的。”聽他說自己的字醜，蘇茜明明很不高興，但還是僵硬地保持著微笑，“還要請柬？誰的請柬？”
哼！看著我就翻白眼，看著岑聖淵就笑得那麽熱情，連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見岑聖淵似乎很認真地和蘇茜交談，我撇了撇嘴，打算走過去和夏炎說兩句話，隻見岑聖淵又快又狠地瞪了我一眼。
好吧，我知道了。
最近隻要我和夏炎說話，岑聖淵就像現在這樣，不光是瞪我，有時候甚至還直接毒舌攻擊。
真可惡！
快速地瞪了我一眼之後，岑聖淵扭過頭，接過了溫柔和池早川的請柬，說道：“蘇茜，我要帶誰去派對還要和你打招呼嗎？”
聽到他的話，蘇茜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才開口：“這次的請柬都是提前印好的，如果岑聖淵大人想要帶人去，是不需要請柬的。”
“我會考慮的，你可以走了。”
見岑聖淵下了逐客令，蘇茜不甘不願地離開了，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喂，明明是岑聖淵趕你走的，你老瞪我幹什麽？
“對了。”正在她磨磨蹭蹭的時候，岑聖淵卻忽然出聲，蘇茜喜出望外地轉過身來，“你記得把門關上。”
蘇茜泫然欲泣地看了一眼一臉雲淡風輕的岑聖淵，轉過身用力地關上了門。
哈哈哈，蘇茜，讓你瞪我！活該！
我笑得合不攏嘴，岑聖淵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是最好的。
“岑聖淵。”原本站在房間門口的夏炎忽然走了過來，“今天晚上的派對也帶我去吧。”
這是上次之後，夏炎第一次主動和岑聖淵說話。
不過，他怎麽會想去參加這個派對？
“你也想去？”
岑聖淵轉過身，挑起眉毛看著夏炎。
“我想認識新同學。”
夏炎皺著眉頭回答著岑聖淵的話，看得出來，他是忍著自己的情緒和岑聖淵說話。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岑聖淵似乎很樂意地答應了夏炎的請求：“可以，請柬上說是晚上8點開始，你7點半的時候在客廳等我吧。對了，你既然想認識新同學，對學生會感興趣嗎？”
“學生會？”
已經轉身準備回房間的夏炎又轉了回來。
“對，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找招新部的人讓你直接去麵試。”
夏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岑聖淵，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就是幫幫你啊，別多心！”岑聖淵笑著看了看我，“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你去麵試，我會通知你時間地點的。”
夏炎猶豫了一下，說道：“好……謝謝。”
這兩個人在做什麽？
明明是他們兩個人交談，幹嗎老看著我？
趁著岑聖淵和夏炎說話的時候，我悄悄地拎起書包打算溜回樓上，卻被岑聖淵一眼看見了。
“蘇小沫，下來，今天晚上你也跟著我去參加派對。”
我也去？
我才不要！有蘇茜，還有好多自以為是的女生在，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蘇茜一定會讓我難堪的。
“我才不去……”
“一會兒池早川回來之後，讓他幫你化妝。”岑聖淵卻好像沒聽見我的抗議一樣，擅自做了決定。
“喂，我才不要去參加那個派對呢！”
“你現在去把作業寫完，六點鍾的時候下來。”他忽然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
喂！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被岑聖淵打量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看你的身材，估計加大號的禮服都穿不了吧，你該減肥了！”
丟下一句話之後，岑聖淵拎起外套，推開了完美公寓的大門，說道：“記住，6點。”
我不要去參加派對！
他居然還笑我胖！
我恨恨地拎起書包準備上樓，卻忽然看見還沒有回房的夏炎，於是問道：“夏炎，你晚上也要去嗎？”
夏炎沒有了見我回來時的歡快，隻是“嗯”了一聲，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自討沒趣地準備上樓，卻被夏炎叫住了。
“喂，蘇小沫。”
“怎麽了？”
夏炎扶了扶眼鏡，習慣性地低下頭，說道：“沒什麽……岑聖淵對你真的很好。”
看著說完這句話就走進了自己房間的夏炎，我忽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為什麽會冒出這麽一句話？
而且，岑聖淵哪裏對我很好了？
２
5點半我就寫完了作業，然後在房間裏一直忐忑不安地坐到6點。
“我是真的不想去參加那個派對啊……”
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慘叫著。
最近，同學們一直都這麽排擠我，如果我去了的話，蘇茜一定會讓我難堪的。
如果不去的話……
我忽然想起了岑聖淵手裏的照片和他威脅要送我去風紀部的話。
還是下樓吧，到了派對現場，我就跟著岑聖淵，這樣就一定沒有人敢找我麻煩了。
還沒走到一樓，站在樓梯上的時候，我就被一樓的場麵嚇到了。
岑聖淵這是要幹什麽？他把時裝店搬到完美公寓來了嗎？
完美公寓一樓的大廳換了個模樣，本來擺放在大廳中間的圓桌和椅子已經挪到了邊上，取而代之的是長長的衣服架，上麵掛著各式各樣的晚禮服。梳妝台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首飾，遠遠看去，我幾乎要被亮晶晶的水晶和鑽石晃花眼了。
正一手插著口袋，用另一隻手指揮著溫柔和池早川抬衣服架的岑聖淵正好抬起頭，看見了站在樓梯上的我，說道：“蘇小沫，你怎麽才下來啊？不是告訴你6點下來的嗎？現在已經過了4分32秒了！你還發什麽呆，還不快點兒下來！”
被他一吼，我立刻快步走下了樓梯，一邊用羨慕的目光看著衣服架上掛著的各式晚禮服。
好漂亮啊……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衣架上的裙子吸引了，每一條都有著層層疊疊的蕾絲、緞帶和手工鉤織的花邊。有的裙擺還密密麻麻地綴著米粒大小的珍珠，在燈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喜歡哪一件？”
正在欣賞禮裙的我，忽然聽到了岑聖淵的聲音。
喜歡？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指著自己問道：“你是在問我嗎？”
岑聖淵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說道：“白癡！除了你，這些裙子還有誰能穿？難道你要讓池早川那個娘娘腔穿著魚尾裙去參加派對嗎？”
“岑聖淵，你太過分了！”
聽到岑聖淵的話，池早川生氣地伸手去揉他的頭發，可是我無心看大魔王難得一見地被池早川欺負，而是驚喜地看向那些漂亮的禮裙。
難道這就是岑聖淵給我準備的衣服嗎？他沒有隨便拿來一件，而是讓我挑自己喜歡的。
岑聖淵，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大魔王了！
我感動地看著他，岑聖淵卻一邊整理著被池早川弄亂的頭發，一邊皺著眉頭說道：“你快點兒挑一件去換上，你要是再瘦十斤，我就不至於拿這幾件了。明天開始不許吃晚飯，聽見沒有？”
“我這不是胖，是健康！媽媽一直說我是健康寶寶的！”
我撇了撇嘴，飛快地拿了衣架中間那條粉紅色的裙子，然後跑到了樓上的房間。
我實在太喜歡這條裙子了！雖然看起來和戴著眼鏡、梳著馬尾的我一點兒也不配，但是這條層層疊疊的粉紅色裙子簡直美極了！幾條黑色的真絲緞帶不但無損於這條公主裙的可愛，反而增添了一絲哥特風，而左右不對稱的感覺更是修飾了我的腰身，讓本來身材不太好的我看起來顯得雙腿修長。左邊的裙擺短得露出了大腿，而右邊長長拖下去的輕紗裙擺則用珍珠一層層地裝飾著，顯得華貴中帶著一絲活潑。
隻是，這條裙子上的粉紅色緞帶是用在哪裏的？
我穿著裙子走下樓，拎著緞帶問岑聖淵：“多出來一條緞帶，這個是放在哪裏的？”
岑聖淵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而是怔了一下，而本來拿出一大堆東西在桌上擺弄的池早川卻開口說道：“嘖嘖，沒看出來啊，小村姑，你皮膚這麽好，穿這條裙子倒是很好看啊。岑聖淵，你眼光可真不錯！”
岑聖淵的眼光不錯？難道說晚禮服都是他挑的嗎？
池早川走了過來，接過我手上的緞帶，說道：“這條應該是係在露出來的左腿上的。我幫你弄吧，你已經彎不下腰了吧？”
我點了點頭，把左腿向前伸過去。
可是池早川卻被岑聖淵推開了，他大力地在池早川頭上敲了一下，說道：“過去弄你的眼影。”
他從池早川手上接過緞帶，蹲下身來，單膝跪在地上。
岑聖淵竟然要幫我係緞帶？還是這麽曖昧的姿勢。
單膝跪地呢！
“我……我自己來吧……”我不自然地推辭道，可是岑聖淵固執地沒有起來。
看著原本高傲的岑聖淵在我的麵前低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很小心地幫我係上緞帶，動作很輕很迅速，完全沒有碰到我，可是我的皮膚上仍然有種灼熱的感覺掠過。
單膝跪地一般不都是求婚或者求愛嗎？
我的腦子開始不受控製地聯想起來……
“好了，你現在去那邊讓池早川給你化妝吧。”
被岑聖淵的聲音喚醒之後，我發現他的臉上有一絲可疑的紅暈。可是還沒等我去仔細觀察，他就伸出手把我推到了一邊的餐桌旁，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了下去。
池早川把我的黑框眼鏡取了下來，然後手腳麻利地解開我的頭發，從桌子上拿起了一隻粉撲。
“不用化妝了吧……”
“閉嘴！”
池早川和岑聖淵同時開口，看著他們的臉色，我隻能閉上嘴巴，任由池早川拿著一大堆奇怪的東西在我的臉上弄來弄去。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池早川才搞定了我的妝容。他還拿出了燙發棒，把我的頭發燙成了大波浪。
這下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池早川的劉海總是朝著一個方向卷了，真是好臭美的男生！
怪不得他的化妝室也是禁地！
戴上了一條由三排粉色珍珠拚成、掛著鑲滿了鑽石的小王冠的項鏈之後，我立刻掙脫了池早川的手想要站起來，岑聖淵卻阻止了我。
“還要幹什麽啊？”
岑聖淵卻少見地沒有訓斥我，而是從衣架下麵挑了一雙鑲滿了水鑽和珍珠的高跟鞋走了過來。
“喂，岑聖淵，你確定我穿上它之後還能站起來嗎……”
可是我的抗議在下一秒鍾就停了下來。
一定是我的幻覺，岑聖淵竟然再次單膝跪在地上幫我換上了鞋子。
我忽然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是被岑聖淵守護的公主。直到他扶著我走到客廳巨大的鏡子前麵，我才從這個錯覺中醒過來。
鏡子裏，穿著不對稱粉色公主裙的少女有著一頭如海藻般的長發，無論是脖子上的項鏈，還是腳上的魚嘴鞋，都散發著鑽石璀璨的光芒。與右邊長長的裙裾不同的是，露出來的左腿上纏著的緞帶顯得少女的腿纖長又白皙。
但無論是哪一樣漂亮的配飾，都無法讓人的目光從少女精致的臉上移開——果凍一樣粉嫩的雙唇，高挺的鼻子，還有一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
“這真的是我？”
“蘇小沫，你真該選擇戴隱形眼鏡的。”池早川在一邊插話道，讓我更加確定鏡子裏這個仿佛從皇室走出來的公主真的是我。
“我的眼鏡是矯正視力的，再戴一個月就可以摘掉了。”
岑聖淵卻沒說話，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頭發一絲不亂的他，忽然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我的身邊。他臉上掛著的笑容第一次這麽溫柔。
他輕輕地抬起了一隻手臂。
這是要我挽著他的手臂嗎？
我將手從他的臂彎處伸了過去，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接著向前走了一步。
該死！我就知道我穿著這雙鞋肯定走不穩，原來他扶著我是怕我摔倒。
夏炎的房間門忽然打開了，穿了一身黛青色禮服的夏炎走了出來，挺拔而斯文。他的目光掃過我們，然後在我的身上停留了足足十秒鍾，之後才遲疑地開口：“岑聖淵，小沫呢？”
“喂喂喂！我不過就是摘了眼鏡，換了個發型，換了條裙子，化了個妝，你就認不出我了嗎？”
夏炎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是小沫？”
“走吧，池早川，溫柔，你們倆動作也快一點兒！”
岑聖淵開口打斷了夏炎，十分紳士地拉著我走了出去。
雖然我很討厭和蘇茜一起出席派對，但是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
我挽著岑聖淵的手臂，感覺他有意慢下來讓我習慣高跟鞋，我的臉上掛上了大大的笑容。
３
三號禮堂離完美公寓很近，不過也幸虧很近，不然我的腳就要受苦了。
穿著高跟鞋的我走得很慢，可是岑聖淵今天出奇地溫柔，溫柔得讓我有些不習慣。他一點兒都沒有心急的樣子，反倒是夏炎急匆匆地走到了前麵。
雖然嘴上很凶，但是岑聖淵對我真的很不錯。
三號禮堂煥然一新，禮堂門口的草坪上擺放著用粉色和紫色的氣球紮成的拱門。
蘇茜穿著一條綴滿了珍珠的白紗裙，她挽著一個陌生帥哥的手，站在門口笑著迎接客人。看到我和岑聖淵遠遠地走了過來，她一下子收回手，走了過來。
“岑聖淵，真高興你能接受我的邀請！”她笑得十分燦爛，然後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這是……”
蘇茜居然沒認出我來！
我一邊在心裏竊喜，一邊又覺得有點兒尷尬。
不過，看見蘇茜朝岑聖淵伸出手之後，我立刻把心裏的尷尬丟到了一邊。
岑聖淵，你可千萬不要和她握手啊！
我在心裏大叫著，挽著他胳膊的手也下意識地加大了力道。
岑聖淵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麵對蘇茜伸過來的手，他就像沒看見一樣，直接走了過去。
看著蘇茜難堪的模樣，我好心地伸出手和她輕輕地握了一下，這才走進派對現場。
高高的頂棚上垂下了無數絲帶，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桌上擺滿了各色美食，精致的高腳杯被擺成了金字塔形狀，不時有穿著女傭裝和係著潔白圍裙的侍者穿梭其間。
“好豪華啊！”
我看著這個場景，不知道為什麽，像是有什麽被自己拋到了腦後一樣，心裏不安又忐忑。
“她一定又想到什麽鬼主意了。”聽到岑聖淵的話，我轉過頭朝他看過去，卻驚訝地看見他的嘴角有一絲略顯嘲諷的笑意，“今天你要一直跟著我，別亂說話，聽見了嗎？”
“嗯。”我連忙點頭，我之前也是這麽打算的。
不過，岑聖淵的意味是在保護我？
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溫柔，讓我有種錯覺，有種被人嗬護和愛著的錯覺。
蘇小沫！你在想什麽啊？別忘了那份契約！
我拚命地把不應該有的念頭從腦子裏趕出去，跟著岑聖淵坐在了長桌旁邊。三號禮堂比聖淵殿要小得多，而且蘇茜也沒有邀請太多人，但她又是因為什麽才舉辦這個派對呢？今天又不是她的生日！
岑聖淵剛剛坐下不久，派對就開始了，池早川和溫柔也過來了，夏炎卻沒來。
夏炎呢？
我抬起頭朝四周張望，卻沒看見夏炎的影子。
池早川撇了撇嘴，說道：“別找了，夏炎正和一個丫頭聊得火熱呢。”
“哈哈！待會兒一定要問問那個女生是誰！”我八卦地轉過頭，卻正好看見岑聖淵伸過手來，展開淺杏色的餐巾。
“抬手。”他頭也不抬地說道，我把雙手舉起來，受寵若驚地看著他把餐巾鋪在我的裙子上。
就在我的心怦怦跳個不停的時候，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聖淵，她到底是誰啊？”
又是蘇茜！
岑聖淵還沒有回答，我又聽見了一個更加熟悉的聲音，“穿得漂亮有什麽用？你照照鏡子吧，你怎麽能和小茜比！”
這個聲音是……尹美美？
我驚訝地回過頭，卻發現尹美美和蘇茜站在我的身後，兩個人看著我的眼神都很奇怪。特別是一段時間沒有交談過的尹美美，她好像也沒有認出我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小茜？
沒想到她居然和蘇茜是好朋友。
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又回來了，我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一陣鈍痛，手也下意識地捏緊了岑聖淵的衣角。
“這麽主動！喂，這裏可是公共場合！”尹美美看著我的手，忽然提高了音量大聲喊起來。
旁邊的人紛紛轉過身朝這邊看過來，本來正在慢條斯理地喝水的池早川也被她吸引過來，皺著眉頭看著她。
“喂，村姑，小點兒聲，行嗎？”
“喂！你說誰是村姑啊！”尹美美生氣地走上前一步。
池早川做了一個捂住鼻子的動作，說道：“說的就是你，一身假貨的村姑！”
假貨？
我不由得將視線轉向尹美美。
她今天穿得不那麽閃亮，黃色的無袖一字領小衫，下麵搭了一條湖藍色的短裙，看起來很清新的感覺，但是池早川為什麽要說她一身假貨呢？
聽到池早川的話，連蘇茜都轉過頭去看尹美美，她的臉“唰”地變成了一個紅番茄，舉起手指著池早川說道：“你別亂說話！”
“我可是池早川，我什麽時候說過假話了？”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尹美美的裙子，“下次買假貨的時候記得先上網查一下吧！”
“你胡說！”她氣得直跺腳，“我可是橘子百貨的繼承人！怎麽可能會穿假貨？”
看著尹美美的眼圈似乎有點兒紅了，我拉了池早川一下，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轉過身不再說話。
剛剛這邊的動靜很大，可岑聖淵一直沒說話，隻是自顧自地給我倒了一杯橙汁，把周圍的人都當成了空氣。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我們身上，蘇茜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而被她丟下的尹美美孤零零的。她低下頭，忽然轉身跑走了。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我的心裏忽然泛起一絲淡淡的悲傷，其實她也挺可憐的。
畢竟我來這所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她。
“小沫，剛剛那個女生是你們班的吧？”大魔王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猛地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說道：“嗯……是啊，我剛剛轉過來的時候，她還是我的同桌呢，前些天才搬走……”
我抬起頭看著岑聖淵的側臉，在長餐桌上的蠟燭的映照下，他的臉龐顯得特別夢幻。不知道是不是燭光的原因，他的眼神也分外溫柔。
“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上課？”
“啊？”
雖然岑聖淵隻是問我想不想去他所在的班級，可是他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聽來，卻感覺好像是告白一樣。
我的臉一下子燒得通紅，心髒也仿佛隨時會從嘴裏蹦出來似的。
“我……我我……”
“明天去上課，你離那個女生遠一點兒。”岑聖淵坐直身子，拍了拍我的頭，“來吧，派對開始了，看看蘇茜等一下會說什麽。”
咦？
雖然剛剛岑聖淵難得那麽溫柔一下，可是我還沒有答應呢！怎麽他搞得好像我已經點頭答應了一樣？
我還想和恩惠一起上課呢！
剛準備抗議，岑聖淵忽然轉過頭看向我，板起一張臉說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許說話，聽見了嗎？”
喂！就這麽一會兒又恢複了本性嗎？
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岑聖淵難得笑了起來。他低著頭的時候，燈光在他的臉上打出了大麵積的陰影，讓他的這個笑容少了一些傲氣，而多了幾分溫柔。
他那薄薄的唇勾起來的時候，眼睛裏也充滿著寵溺的神色，他順手握起我揪住他衣角的手，說道：“放心，有我。”
他的手又大又溫暖，從掌心傳來的溫度仿佛一直從手中傳到我的心田，我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握不住了。
我的心跳得好快！
４
聽了岑聖淵的話，我一直提心吊膽地盯著蘇茜。可是坐在白色長桌另一邊的蘇茜開心地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好像忘了剛才那小小的風波。
我看著蘇茜這個樣子，忽然有點兒為尹美美難過。
不管她是因為什麽和蘇茜做朋友，剛剛被池早川那麽奚落，蘇茜甚至都沒有安慰她一下。
我正在看著蘇茜的時候，蘇茜卻仿佛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一樣，朝我這邊瞪了一眼。
呃……她不會是認出我來了吧？
我剛要低下頭，蘇茜從旁邊拿起麥克風，她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首先，很感謝大家能來參加這次派對。這次之所以請大家來，是有件事情要宣布。”
蘇茜這是要做什麽？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像岑聖淵說的那樣嗎？
“我想大家最近都聽到某個傳言了吧？就是關於那個免費生的傳言。”
整個會場一下子響起了嗡嗡的聲音，大家都在交頭接耳。
蘇茜用一種略帶挑釁的眼神朝岑聖淵看過來，而坐在他身邊的我莫名地氣得渾身發抖。
她們到底要怎麽樣才肯罷休？
別說我根本不是那個抽中獎的免費生，就算我真的是，難道幸運的免費資格就能成為她們攻擊同學的借口嗎？
“其實重點不在是否免費，關鍵在於，在座的每一位同學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貴族中的貴族，而蘇小沫一個小小的庶民，憑什麽可以和我們一起享受同樣的待遇？我相信在座的同學也有這麽想的吧。”
我的胸口忽然湧上一陣灼燒的感覺，聽著蘇茜的話，我就像吞了一隻蒼蠅，說不出的惡心。
自詡貴族，排擠別人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之所以邀請大家來，就是希望大家能夠在這封聯名信上簽字，讓學校取消蘇小沫的免學費資格！”
說完這句話之後，蘇茜得意揚揚地拿起一張白紙，抬起下巴向身邊那些後援團的擁護者投去一個勝利的微笑。
看著她這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把岑聖淵囑咐我不要亂說話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們有什麽資格？”
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蘇茜詫異地轉過頭，看見是我，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難道家裏沒錢的同學就不配堂堂正正地站在貝斯特學院裏嗎？”
我氣得連呼吸都不順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就是所謂的貴族學生？你簡直比暴發戶還像暴發戶！”
整個會場鴉雀無聲，蘇茜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揮動著手中那張雪白的紙說道：“你……你有什麽好囂張的，你又不是那個蘇……”
她疑惑地盯著我的臉，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來。
“錯了，我就是蘇小沫！隨便你們怎麽說，我反正有在這所學校學習的權利！”
我全身的血好像沸騰了，走過去一把從她的手上奪過那張紙，用力撕成碎片，說道：“真正應該被開除的是你這樣的人！”
“你……你這個窮人竟然敢……”蘇茜衝了過來，揚起手就要扇過來，“死丫頭！”
“當”的一聲，我腦中的最後一根弦已經繃斷了。我毫不示弱地抓住她的手，轉過頭，看到了一杯橙汁，於是伸出另一隻手從桌子上拿了起來，朝她用力一潑。
“嘩！”
“啊啊啊！蘇小沫！”
蘇茜的白色紗裙迅速被橙汁染成黃色，她狼狽不堪地尖叫著。有幾個女生飛快地跑過去扶住她，她們抬起頭好像要指責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目光一觸及到我的身後，都害怕地低下了頭。
剛剛被憤怒衝昏了頭的我回過神來，發現四周一片死寂。我咬著嘴唇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一陣疲憊像潮水般襲來，真的好累好累。
“啪啪啪！”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安靜的會場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先是一個人，然後零零散散又有人陸續加入。
我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岑聖淵正一邊優雅地鼓掌，一邊從座位上緩緩地站起來。在他身後，是池早川，還有溫柔，甚至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夏炎。
岑聖淵站起來，我仿佛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身材是這麽挺拔高大。他慢慢地走過來，拉起了我的手。
“很好。”他笑了笑，卻和今晚之前的笑容都不一樣，笑得格外冷漠，“你們這群白癡，別忘記了，我當眾宣布過蘇小沫是我的私人女傭，可不是你們隨便欺負的。”
“一群……”岑聖淵的聲音越發低沉，“白癡！”
蘇茜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臉上的表情早已難看得不堪入目。
岑聖淵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拉著我的手，緩慢卻又堅定地朝著禮堂門口走去。
我的手被他冰涼的手握著，我的情緒慢慢平緩下來。岑聖淵的聲音卻忽然響起：“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現第二次！”
說著這番話的時候，他連頭都沒回，可是我能想象到他臉上的表情。
謝謝你，岑聖淵……
剛剛被蘇茜那麽說都沒有落下眼淚，現在眼淚卻一顆接著一顆地湧了出來。岑聖淵似乎知道我哭了一樣，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感覺到他的這個動作，我破涕為笑。
蘇小沫，你還怕什麽呢？
５
跟著岑聖淵從三號禮堂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黑色天鵝絨一樣的天空上麵，每一顆星星好像鑽石一樣格外璀璨。清涼的晚風吹過來，帶著一絲校園裏到處盛開的丁香花的香味，讓我剛剛還十分激動的心情慢慢地舒緩下來。
慢慢平靜下來的我忽然想起之前岑聖淵的告誡，想要和他說聲謝謝的時候，卻發現我的手還被他握著。
我的臉忽然紅了，猶豫著不知道是把手抽出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走。
岑聖淵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一樣，仍然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握著我的手，慢慢地走著。
從後麵看起來，黑色的燕尾服顯得他的身材格外修長，整個人散發著卓爾不凡的氣質，走路的樣子都這麽優雅。
我還要不要把手抽出來呢？
還是不要了吧！人家剛剛幫過你，你這麽快就要抽走，好像在嫌棄他哦！
可是，如果不抽出來的話，感覺很不好意思啊。
我正猶豫的時候，岑聖淵卻忽然停了下來，光顧著想這個問題的我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
“你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啊？”我捂著額頭，心裏猶如小鹿亂撞。
他扭過頭看著我，無辜地舉起握著我的手說道：“出汗了。”
啊啊啊！
好丟臉！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可是岑聖淵的力氣好大啊！
“喂！快鬆手！”
我拚命地甩著手，可是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臉上還露出了邪惡的笑容。我心裏一慌，高跟鞋的鞋跟一歪，頓時失去了重心。
啊！我要摔倒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朝後倒去，可是腰間有一股強勁的力量襲來，摟著我往上一拉，我撲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裏。
岑聖淵用力地摟著我的腰，把我扶了起來，可是他沒有鬆手。
看著他幾乎要和我貼上了的臉頰，我的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
岑聖淵將他的額頭貼上了我的額頭，涼涼的，用夢幻般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
“蘇小沫。”
“怎……怎麽了……”
天啊！我怎麽又結巴了？而且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岑聖淵笑了笑，抬起頭，然後用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
月光下，他的臉越發顯得輪廓分明，一點點地向我靠近，而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岑……唔唔唔……”
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我猛地從夢境般的氣氛中回過神來，朝發出奇怪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溫柔正捂著池早川的嘴，把他往旁邊的草叢裏拖，而池早川則一邊用力地揮舞著手，一邊發出“唔唔”的聲音，夏炎也在旁邊呆呆地站著。
“你們繼續，繼續。”
溫柔麵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就拉著池早川走向了另一邊，而夏炎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好尷尬啊……
這還怎麽繼續？
看到他們都走了，我才忽然反應過來，用力地從岑聖淵的懷抱裏掙脫出來，而動作幅度過大的我差點兒又摔倒。
岑聖淵伸出手，繼續牽著我朝前走去。
他怎麽一點兒都不尷尬？
我被岑聖淵牽著慢慢地朝前走著，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岑聖淵。”
“嗯？”
“我真的不是那個免費生。”
“嗯，我知道。”
“我真的不是啦，這都是有原因的，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
“好。”
“不過就算不是我，今天蘇茜也太過分了，她怎麽能那樣啊？那幫人還都幫著她！不過幸好有你幫我……”
我忽然想起來，我似乎忘記對岑聖淵道謝了。
“喂……岑聖淵……”
“嗯？”
“你有沒有在聽啊？”
“白癡！”
“岑聖淵，謝謝你。”
聽見我道謝，岑聖淵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向我。
雖然他背對著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又掛著那樣溫柔的笑容。
“誰讓你是我的私人女傭呢？”
喂！
就不能有一次讓我從頭到尾都感謝你嗎？
“對了，還有……”岑聖淵繼續牽著我朝前走，“明天別忘了洗衣服，今天要洗的衣服先記賬吧。”
岑聖淵，你還是大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