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私人女仆的開始

“快點兒站起來!給你5分鍾把這些衣服放回房間!”

美少年放下手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剛剛還含著笑意的聲音瞬間像從北極傳來的一樣,冷得讓坐在地板上的我打了個哆嗦。

“放回房間?像之前一樣都堆起來嗎?”我呆呆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身邊各式各樣的衣服都有,運動的、休閑的,甚至還有很多禮服,“這些都是你的衣服嗎?好奇怪哦,幹嗎把衣服都堆在房間裏?”

聽到我的話,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情。他伸出手拎住我的衣領,輕輕一拉,就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打扮得這麽土,看起來一副很老實的樣子,居然還這麽囂張?”

我掙紮著,可是他的手好像鐵鉗一樣牢牢地抓著我。

“偷東西當場被人發現,居然還敢反過來質問主人?”他的聲音冷冰冰的,流過我的心田。

偷……偷東西?

我拚命掙紮,說道:“我才沒有偷東西!再說了,就算我要偷東西,也不會偷一大堆男生的衣服吧?我又不能穿……”

聽到這裏,他忽然鬆開了手,我“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啊!好疼!

“喂喂喂……你幹什麽啊……”

我捂著屁股朝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叫嚷起來,可他隻是拿起白色的手機朝我晃了晃。

“抵賴也沒用,這就是證據!而且,你覺得風紀部的人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會相信我的話?”

風紀部?那個傳說中可以擅自決定讓學生退學的社團?

“上一個試圖偷偷拽掉我製服上第二顆紐扣的女生的下場,你想知道嗎?既然有膽子來偷我岑聖淵的衣服,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才行。”

原來他叫岑聖淵,名字這麽好聽,長得這麽帥,可惜性格卻這麽惡劣啊!

岑聖淵慢吞吞地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道:“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5分鍾之內把地上的衣服收拾好,我可以考慮不送你去風紀部。”

“我說了我不是小偷,為什麽要被你送去風紀部啊?”我憤憤不平地說道,“5分鍾……這麽多怎麽收拾得完?”

岑聖淵隻是抬起頭,將鑲了6顆碎鑽的手表表盤對準我,露出一個足以迷死所有女生的微笑,默默地提示道:“還有4分23秒。”

魔鬼!

看著他一張一合的雙唇,我一個激靈,趕緊爬起來。忽然,一個黃色條紋的東西從頭上垂下,擋住了我的視線。

“咦?”我伸出手拽下了一條領帶。

“哈哈哈……”岑聖淵笑出聲來,“小笨賊,你還挺可愛的嘛!”

我的形象啊!

看到我呆滯的模樣,他握著拳放在唇邊說道:“你還有3分58秒。”

我打了個哆嗦,連忙彎下腰開始收拾地上的衣服。

看我蘇小沫的飛速疊衣大法!不管它是多麽昂貴的名牌,我全部一股腦地抓起來,揉兩下就扔進房間裏。

可是,就算我這麽粗暴地對待他的衣服,岑聖淵的眼睛仍然一邊盯著手表一邊看看我,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哈哈哈!搞定!”

我用盡全身力氣把所有的衣服塞進房間,然後抓住門把手,“砰”地一下關上,得意地大聲笑了起來。

岑聖淵冷酷的臉上仿佛裂開了一絲細縫,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手表,說道:“居然還剩下一分零八秒!小笨賊,你是我見過最有整理天賦的人!”

“哈哈!那當然!”我擦了擦臉上的汗,突然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喂!我不是賊,我是來報名的新生,因為是路癡……”

他抱起雙臂,挑著眉毛看著我。

哇!岑聖淵真的好高,站在他麵前,我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幼稚園小朋友。

“我是因為被一隻很凶的狗追,才逃到這邊來的。”我誇張地張開雙手,努力比劃著那隻狗的大小,“你不知道它有多可怕……”

他薄薄的唇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說道:“所以你害怕得跑進完美公寓不說,還不顧警告推開了這扇門嗎?”

呃……好冷的聲音啊!

我縮了一下脖子,嘟囔道:“人家太好奇了嘛,誰叫你在門上畫了一個骷髏頭。可是這兒又沒什麽好看的,誰會把衣服全部塞在一個房間裏……”

“這麽說,你隨便闖進男生公寓還有理了?”岑聖淵放下抱著的雙臂說道。

“當然不是!”我嚇得趕緊否認,轉移話題道,“岑……嗯,岑學長,這個房間為什麽是禁地啊?”

“你真的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去風紀部嗎?還有,我不是學長。”岑聖淵皺起眉頭,反而顯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逆著光,像精靈的翅膀,“你是白癡嗎?如果能告訴你,還能叫禁地嗎?”

嗚嗚……性格好惡劣!他說他不是學長,難道是和我同年級的,居然這麽囂張!

“對不起啦……可我真的不是小偷!”我咬住嘴唇,抬起頭偷看他的反應,“我就是很好奇嘛,難道禁地的秘密就是房間裏堆滿了男生衣服嗎?”

岑聖淵的眼裏閃過一道光芒,然後眯著眼睛看著我。

果然有問題!哈哈,蘇小沫,你真是太聰明了!

我鼓起勇氣說道:“要是一定要送我去風紀部,我可能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哦!”

“你在威脅我?”他的眉頭忽然皺了一下,提起我的行李箱,一邊朝我這兒走過來,一邊勾起嘴角,“所以我改變主意了,為了讓這個秘密永遠不被人知道,我決定殺人滅口。”

什麽!他難道是個危險分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岑聖淵,他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我,寬厚的肩膀顯得如此結實有力。

“啊啊啊!不要啊!救命啊!”

我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開始尖叫。

“喂!別叫了,難聽死了。”

“我才不要!我今天才來這裏,聽說學校餐廳的東西很好吃,我還沒有吃過一頓飯呢!我不要死,嗚嗚嗚……”

“呃……你這丫頭,來學院就是為了吃飯嗎?”

“什麽!你知道做飯有多辛苦嗎?”我睜開眼睛,卻看見他倚在旁邊的雕花欄杆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像你這種什麽都不做的大少爺,怎麽會明白每天要做飯給家人吃的辛苦?還有,聽說這裏有專門負責清潔的阿姨打掃,我就不用每天打掃衛生了。貝斯特學院最吸引人的不就是這一點嗎?”

說到這裏,我完全忘了剛才的恐懼,全身心地投入到對荒唐父母的埋怨中。因為媽媽是教育家,她總是說小孩子不能嬌生慣養,可是我才16歲啊。16歲,我就要做家務活來賺零花錢了。

我盯著岑聖淵,正在考慮要不要撲上去抱住他哭一哭,他卻挑起眉毛問我:“小笨賊,你會洗衣服?”

“會!”我拚命點頭,然後又拚命地搖頭,“我真的不是賊,嗚嗚嗚……我隻是迷路了……”

“不許哭!再哭我立即送你去風紀部!”

我立刻捂住嘴巴,隻要不把我送去風紀部就行。

“你還會做家務?會收拾房間嗎?”他盯著我,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縮了縮脖子,怯怯地回答道:“會……我還會做飯……還會刷碗疊被子……”

“很好。”岑聖淵滿意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會兒,朝我勾勾手指。

“走,跟我去風紀部吧,小笨賊!”

什麽?這個超級無敵大魔王!我還以為他被我的哭訴感動了。

不要啊!

如果被人當成賊,一定會被退學的!

“不要!我不要去風紀部!”我慘叫一聲,一抹眼淚,毫無形象地撲了上去,抱住岑聖淵的大腿。

他動也不動,眼神恐怖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戴著一張冰冷的麵具一樣。

“你這是幹什麽?快放開我的腿!”

“不要!”

我一腳踹開麵前的行李箱,他似乎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我顧不上別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整個人像隻樹袋熊一樣死死地抱住他,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

“我不要去風紀部,嗚嗚嗚……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我一邊偷偷地在大魔王的衣服上抹眼淚,一邊用更大的聲音號啕大哭,“如果去了風紀部,我一定會被念死的,爸爸一定會讓我做更多家務活,洗更多的衣服……可憐的蘇小沫可怎麽辦啊……”

大魔王的手忽然覆蓋在我的額頭上,他的手指涼涼的,可是力氣很大,一下子就把我的頭推開了。

“走開,髒死了!”他用力把腿從我的懷抱裏抽了出去,皺著眉頭看著被我的眼淚打濕的衣服。

“其實不去風紀部也不是不可以……”他拖長尾音,深邃的黑眸中閃現出一絲笑意。

我緊緊地盯著他的臉,忙不迭地點頭。

“隻要你……”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臉色忽然變得鐵青。

“隻要我……”

我雙手握拳,還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待會兒再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他皺著眉頭說道,“你到底是什麽做的?居然把我的衣服弄濕了一大塊,把你的手機給我,不許逃跑!”

“哦!”

我乖乖地點頭,從口袋裏掏出粉紅色的手機,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岑聖淵拿過手機,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仿佛在警告我不要輕舉妄動。接著,他轉身拉開旁邊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呼……”

我長籲了一口氣,驀地坐在了地上。

“真是嚇死我了!”

其實隻要不被送去風紀部,什麽條件我都能接受。要是讓媽媽知道我上學第一天就被開除,絕對會像一隻侏羅紀公園跑出來的母暴龍一樣噴火的。

幻想著那樣的情形,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小笨賊,坐在地上不冷嗎?”

多麽溫柔的聲音,如果平時在路上聽到,我一定會陶醉的!可是,現在這熟悉的聲音聽在我的耳中,就像來自地獄的呢喃。

我趕緊一個挺身從地上跳起來,說道:“不冷,一點兒也不冷!”

岑聖淵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和進去的時候不同,這個家夥換上了一身新的禮服,藍色鑲邊的領口,精致奢華的袖口,整個人看起來完美得無懈可擊,而他的手臂上搭著剛剛穿的那套衣服。

他鄙夷地掃了我一眼,走到那扇寫著“禁止入內”的門前,猛地拉開門,趁著堆積如山的衣服還沒倒下來,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剛換下來的衣服丟了進去,然後“砰”的一聲迅速關上門。

什麽?

我呆呆地看著他一氣嗬成地完成這一係列動作,腦子簡直不能轉動了。

“這些是……”

剛剛那個房間裏麵放的難道全是髒衣服嗎?那麽多一看就很高級的衣服,隻穿過一次就丟掉了嗎?

我的臉色變得有點兒難看——居然是一堆髒衣服!

被男生的衣服壓倒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被一堆髒衣服壓在下麵。

“啪啪!”

岑聖淵拍了拍手,心情似乎很好,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如沐春風的笑意。他朝我轉過身來,深深地注視著我。

我頭皮發麻,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叫什麽名字?”

“蘇……蘇蘇……小沫……”

岑聖淵皺起眉頭說道:“你不會好好說話嗎?蘇蘇蘇小沫?”

“不……不不……我叫……蘇……蘇蘇……小沫……”

岑聖淵居高臨下地對我翻了一個白眼,將我的粉紅色手機塞到我的手上。本來是很粗魯的動作,他做起來卻顯得英氣勃勃,他的臉看起來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抿起來的弧度也好性感……

“蘇蘇蘇小沫,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叫我岑殿下或者聖淵殿下,不過,看在你有膽子威脅我的分上,我特許你叫我的名字。”岑聖淵伸出手摸了摸光潔的下巴,“剛剛我已經把電話號碼存進你的手機裏了,從現在開始,你必須24小時保持開機,如果敢拒接或者不回短信……”

他垂下眼簾,斂起長長的睫毛,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隻是這一個眼神就讓我渾身顫抖。

“我給你的懲罰就是……負責我的貼身清潔工作。”

我吃驚地張大嘴巴,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看到我的樣子,岑聖淵又壞心眼地加了一句:“你要幫我洗衣服、收拾房間,還有,我要求你做到的事你必須要無條件完成。記住,我的需求就是你的最高意願。”

深呼吸,蘇小沫,深呼吸!

勉強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震撼,我迫不及待地開口說道:“那……那不就是女傭嗎?可就算是女傭,條件也沒有那麽苛刻!”

岑聖淵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意用口型說出三個字——

風紀部!

啊啊啊!我要瘋了!

“學院不是有自動洗衣機嗎,還有專門負責清掃的阿姨啊!”我垂死掙紮,試圖為我的自由做最後的努力。

“小笨賊,你以為我缺的是女傭嗎?隻是因為這個秘密不能讓人知道而已,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自己的好奇心吧!”

我抬起頭看著岑聖淵,正準備出聲抗議,他卻伸出一根修長的、像上等白玉一樣的手指抵在我的唇瓣上。我的鼻尖傳來清新的草木香氣,這一刻,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地漏了一拍。

他低下頭,在我的耳邊用那低沉魅惑的聲音說道:“好好想想,蘇蘇蘇小沫,你威脅了我之後,我還能放過你嗎?這已經是最仁慈的決定了,不同意的話就跟我一起去風紀部吧。給我打雜,或者去風紀部,然後被開除,你選擇哪一樣?”

怎麽可以這樣?如果被當成小偷送到風紀部,就算今後媽媽可以幫我取消處分,我也沒臉繼續在這所學校讀書了。

“可是……”我抬起頭,剛剛說出兩個字,就聽見樓下傳來了“哢嗒”的開門聲。

有人回來了!難道是岑聖淵的室友?

“還不快答應……”岑聖淵繼續搖晃著他修長的手指,勾起嘴角看著我,“我的朋友已經回來了,這下你再也跑不掉了,他們都是一米八以上的男生哦!”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人?明明長著一張天使一樣的臉啊!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咬咬牙說道:“我……我答應你……”

媽媽!你的寶貝女兒現在已經賣身給大魔王了,嗚嗚嗚……

“很好。”岑聖淵揚起下巴,伸出手嫌棄地擰住我的臉蛋,“別哭喪著臉,小結巴,要知道,成為我的私人女傭,你會被貝斯特學院的多少女生羨慕嗎?你居然還敢不高興。”

“誰是小結巴?私人女傭?我才不要做你的私人女傭!不就是幫你洗衣服嗎?為什麽還會被羨慕?你未免太驕傲了吧!”我氣鼓鼓地打掉他的手,下意識地反駁道。

岑聖淵皺了皺眉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朝我晃了晃,超大超清晰的屏幕上出現了我鬼鬼祟祟拉開門的身影。看到這張照片,我立刻捂住了嘴巴。

大魔王!真卑鄙!世界無敵大爛人!

“好吧,既然你不想做私人女傭,那麽我就大發慈悲讓你做我的生活助手好了,24小時隨時待命的那種。今天放學之後,記得來這裏報到,手機隨時開機,我的號碼已經存進去了,隨時等候召喚,聽見沒有?”

“知道了……”

我垂頭喪氣地拎起行李箱,跟著他朝樓下走去。剛剛走下樓梯,就看見一扇黑色的門正好在我的眼前關上。

“這個……”

“這是我的朋友,他不知道你來了,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呃……還是不要了。”就知道這家夥沒安好心,要是和他的朋友打招呼,我怎麽介紹我自己?

難道說“你好,我是岑聖淵的女傭……貼身女傭”?

我把光滑的木地板想象成岑聖淵那張英俊的臉,狠狠地踩著解氣。快要走出完美公寓的時候,岑聖淵忽然轉過身,低著頭朝我笑了笑。

黑色短發遮住了他的額頭,卻越發顯得他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璀璨。

“喂,要記住我的號碼哦!”

我被岑聖淵的這個笑容電到了,窘迫地關上完美公寓的大門,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燒。

真可惡!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好好說話不行嗎?連說句話都要擺個pose,這麽熱的天穿那麽厚的禮服,真是扮酷扮習慣了!

“對了,還是給媽媽打個電話吧!”

站在公寓樓下,我拖著行李箱,想想自己這一波三折的命運,長歎一口氣,然後打開了手機的通訊錄。

“啊啊啊!”一旁枝葉繁茂的櫻桃樹上,幾隻小鳥被這聲尖叫嚇得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我的手機通訊錄裏居然隻剩下一個號碼了,而且這個號碼存的名字是“英明神武俊美不凡……”,長到我的手機屏幕都不能完全顯示出來。

“岑聖淵大魔頭,我要殺了你!”

我仰天長嘯,剛剛發泄了一句,身後雕刻著天使權杖的精致大門忽然打開,岑聖淵站在台階上,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問道:“你說什麽?”

“我……我說……認識岑聖淵真是太讓我自豪了!”

我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拖著行李箱以光速逃離此處,身後塵土飛揚。

我再也不要見到岑聖淵了!

糟了!都怪那個大魔王,害我在完美公寓耽擱了這麽久。加上路癡的我跑反了方向,等我拎著行李箱氣喘籲籲地趕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我偷偷地從門縫裏看過去,老師好像很嚴肅的樣子。

我要不要敲門呢?

“啊!”

門一下子開了,我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啃屎。

“老……老師,您好,我是新來的轉校生……”

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教室裏黑壓壓地坐滿了人,大家都好奇地看著我,有的還發出了細微的笑聲。

丟臉死了!

“怎麽不敲門?”老師是個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一副很嚴厲的樣子,“轉校生也要遵守貝斯特的校規,這次可以不懲罰你,但是下次如果再遲到,就不用來上我的課了,直接去教室外麵罰站!”

“是,我知道了。”

我懊惱地低下頭,給老師鞠了個躬,然後拖著我大大的行李箱朝教室最後一排的空位走去。

貝斯特的校規真的好嚴苛啊!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這所學院的升學率才非常高吧。

而且,剛剛一路走過來,發現班上的同學雖然不全是帥哥美女,但是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有氣質。哈哈,我喜歡!

我放下書包,正準備坐下,就聽見耳邊傳來一個甜膩膩的聲音:“你怎麽現在才來啊?已經上課好久了!”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被一張可以媲美鬼片女主角的慘白麵孔嚇了一跳,一個眼睛畫得像熊貓一樣的女生衝我驚悚一笑:“我叫尹美美,你叫我美美就好了!”

呃……同學們都很有氣質,大概除了我的同桌。

她居然沒有穿學院的製服,而是穿著一件無比閃耀的鑲滿了綠色亮片的上衣,粉紅色的短裙下麵穿了一條鮮紅得像血一樣的絲襪,頭頂上紮了兩個小小的發髻,上麵別了好多亮晶晶的發夾。

她把課本立起來擋住臉,熱切地看著我,那種眼神好像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會行走的金山一樣。

不對,尹美美應該隻是太熱情了,我應該有禮貌地回答。

我拘謹地拿出課本,衝她點點頭,說道:“我叫蘇小沫,我是因為迷路了……”

“你也是路癡啊,哈哈哈,我也是路癡,哈哈哈……而且我們的名字都是三個字,我們好有緣分啊,哈哈哈……”

好奇怪的人啊!

“不管了!蘇小沫,你來這裏上學為的也是那個吧?”尹美美神神秘秘地朝我靠近了一點兒。

“那個?”

我撓了撓頭,困惑不已。

“別裝了,我已經看透你了!”尹美美眨了眨刷著厚厚的睫毛膏的眼睛,熱情地說道,“學院三大帥哥的終極情報,要不要?隻要100塊!”

“100塊?”我吃驚地大叫起來。

她那張熱情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嫌棄地看著我,說道:“當然了!我的情報是辛辛苦苦收集來的,你不要這麽磨蹭啊,難道你連100塊都沒有?”

我的100塊可是要洗一次衣服才能賺到呢!

看著尹美美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鄙視,我慢吞吞地掏出了錢包,從裏麵拿出一張100塊。

“別給她!”坐在我前麵的女生忽然轉過身來抓住我的手腕,“尹美美,你又在騙人了!三大帥哥的情報誰不知道啊?你居然還收錢!”

“怪力女,你幹嗎?我不就是逗她玩嘛……”尹美美好像很害怕我前桌的女生,慌張地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不過,這個女生的力氣真大!我可憐的手腕啊,隻是被抓了一下,就已經紅了一圈,還有5個手指印。

“不好意思啊,新同學,我是學跆拳道的,力道有點兒不好控製,我叫恩惠!”

和奇裝異服的尹美美不一樣,恩惠的頭發又直又長,梳成清爽的馬尾,製服裏麵也是很正常的白色襯衫,長得很可愛。

“啊……沒事,一點兒也不痛!我叫蘇小沫,你叫我小沫就可以了!”我握住她的手,對直言直語的恩惠很有好感。

“新來的同學,恩惠,你們兩個好好聽課!”講台上的老師朝這邊望過來,有些惱怒地喊道。

恩惠朝我吐了吐舌頭,迅速轉過身去。

悅耳的下課鈴聲響起,我舉起手伸了個懶腰。

都怪那個該死的大魔王,沒事讓我去收拾衣服,撿衣服的時候大概是用力過猛,現在我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老師講課講得好深奧啊,晚上要好好複習才行……”我自言自語地說道,收拾起課本來。

“嗡嗡……”

我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通訊錄裏唯一存的號碼打來的。

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英明神武俊美不凡超級無敵”一長串形容詞,我突然覺得有點兒頭疼。

我正猶豫著接還是不接的時候,坐在前麵的恩惠忽然站起身說道:“小沫!”

“啊!”我的手一抖,不小心掛掉了電話,想起那個大魔王氣得牙癢癢的樣子,我的心裏一樂。

哼!不理你了!

我迅速關掉手機,抬起頭問道:“怎麽啦,恩惠?”

“發生了什麽好事,居然笑得這麽開心?”恩惠繞到我身邊好奇地問道,“小沫,我陪你去辦理住宿手續吧。貝斯特學院的大部分公寓都是雙人間,我還沒有室友呢,不如我們一起住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拎起我的行李箱,我拖著走還覺得吃力的行李箱提在小個子的恩惠手裏,輕飄飄的像是一個紙袋。

“嘿嘿,驚呆了吧?我家可是武術世家!”

我呆呆地跟著恩惠,她就這麽輕輕鬆鬆地單手提著我的行李箱,一路領著我辦理完住宿手續。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學生都住在單獨一棟的小洋樓中,不過兩個人住一間的女生公寓也布置得像公主房一樣,很漂亮。

恩惠幫我放好行李,我們聊了一會兒。

待我洗漱完畢,恩惠隔著粉紅色的床幔關上了燈,說道:“早點兒睡吧,小沫,明天我晨練完幫你買早飯!”

“嗯!晚安!”

我打了個哈欠,能認識恩惠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是新生的開學典禮,雖然我是二年級的轉學生,但是也可以去參加。我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任憑陽光像曬棉被一樣曬完正麵曬反麵。

我才不要去參加呢,一定有很多人發言,而且又臭又長,簡直是讓自己的耳朵受罪!

忽然,旁邊的尹美美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

“小沫,我們去看開學典禮吧!今年開學典禮是岑聖淵發言呢,他可是學院三大帥哥中最受歡迎的!”

聽到他的名字,我的心髒猛地一跳,能不能不要和我提起這個人啊?

“我不想去,坐著好累啊!”

“我陪你站著!”

“我怕路上曬黑啊……”

“我帶傘了!”

……

恩惠,我錯了,我真不該沒事坐在椅子上曬太陽,早知道我就和你去參觀跆拳道社了。

被尹美美連拖帶拽地帶到禮堂,她一路拉著我,劈裏啪啦地講個不停。貝斯特學院真的好大啊!就連禮堂都有五個,而且聽說舉行開學典禮的禮堂是新建的,最大也最豪華,而且就叫“聖淵殿”。

岑聖淵這個家夥居然和禮堂同名!

尹美美拉著我走進禮堂,站在人群的最後麵。

她用力地握著我的手,興奮地喊道:“小沫,你快看!好漂亮啊!”

不愧是以宮殿命名的禮堂,整個天花板上到處都掛著五彩繽紛的絲帶,二樓欄杆上的小天使雕像手中也捧著美麗的花球,我站在最後麵都能聞到花朵馥鬱清新的香氣。

最前方的舞台更是布置得像仙德瑞拉的南瓜馬車,線條流暢的銀色框架,底下還有四個固定好的水晶車輪。

在舞台的後麵竟然還有一排人工噴泉,晶瑩的水柱噴射而出,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美麗得有些不真實。

“叮!”

就在我驚訝得合不攏嘴的時候,聖淵殿的壁燈突然亮了起來,乳白色的光將禮堂照得如同白晝。

“好刺眼啊!”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擋住眼睛。

大家都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隻有我和尹美美站著,實在是太顯眼了,岑聖淵上台講話的時候豈不是一眼就能看見我?

就在我提心吊膽的時候,燈一下子熄滅了。

“呼……”

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麽黑,一定不會被看到的。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開心得太早了。忽然,許許多多小星星和花朵形狀的燈光打在了舞台上,兩個穿著華麗禮服的主持人走上舞台。幾束不同顏色的燈光迅速交匯到一起,整個舞台都亮了,就像是夜空裏璀璨的煙花一樣,讓整個禮堂裏的學生都歡呼起來。

好漂亮啊!好耀眼的燈光!

“哇!好精彩!”

我拚命鼓掌,貝斯特學院的開學典禮簡直就是一場盛大的表演嘛!甚至還有的老師上台表演魔術。

看了幾個節目,我已經完全忘了要躲避岑聖淵的視線。

哈哈哈!表演魔術的老師居然從帽子裏變出了一隻小貓。

美麗的主持人提著晚禮服的裙擺,優雅地走上台說道:“接下來是開學典禮的最後一項,女生們,快尖叫起來吧!歡迎我們的岑聖淵殿下!”

“小沫,你快看!這就是貝斯特學院最完美的王子殿下!‘聖淵殿’就是他家出資建造的哦,所以是以他的名字來命名的。”尹美美在我的耳邊大叫道。

整個會場瞬間沸騰起來,無數女生開始尖叫起來,各種歡呼聲、口哨聲夾雜在一起,讓我禁不住頭皮發麻。

“聖淵殿下!你永遠是最完美的!”

“岑聖淵!岑聖淵!岑聖淵!”

“岑聖淵,我愛你!”

……

聚光燈全部照向一個人,岑聖淵那張完美得像天使一樣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他麵無表情地伸出手,拉了一下胸前的領結,姿態優雅無比。可就是這麽一個動作,台下的尖叫聲和歡呼聲陡然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甚至還有女生捂著胸口倒下了。

台上的燈光驟然熄滅,隻剩下兩束藍色的燈光打在他身上,旁邊的女主持人一臉花癡地把發言稿遞給岑聖淵。他微微頷首,連身上的製服都好像比別人的筆挺合身100倍,就像是訂製的禮服。

“好帥啊……”

我情不自禁地捧住了臉。

不對!蘇小沫!你不能被他迷惑住,快清醒過來!那可是大魔王啊,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了!

“大家好。”

岑聖淵特有的磁性嗓音響起,就像一道清泉流淌而過。剛剛還十分喧鬧的會場瞬間安靜下來,整個會場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偌大的聖淵殿,幾千人的視線像幾千道小小的燈光,然而誰也蓋不過他的光芒。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他本身就是宇宙最大的發光體,吸引著所有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岑聖淵惡劣的性格,我肯定會成為瘋狂粉絲中的一員。

我屏住呼吸,看著岑聖淵皺起眉頭,將手裏的發言稿一頁一頁地翻開。

“他在幹什麽?”我疑惑地問道,可身邊的尹美美沒有理我。

我轉過頭一看,額頭不由得冒出冷汗。

這丫頭正捂著胸口,眼睛變成紅心狀看著岑聖淵犯花癡。

算了,還是繼續盯著台上的岑聖淵吧!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在幹什麽,可是看看帥哥也挺好的嘛!

“嘩啦啦!”

舞台上空滑過一道白色的拋物線,我瞪大眼睛,看著岑聖淵舉起手往後一揚,發言稿居然被他扔了。

他瘋了嗎?怎麽在舞台上扔發言稿?

原本鴉雀無聲的會場因為岑聖淵扔掉發言稿的動作又開始沸騰起來,又一波的尖叫聲和歡呼聲襲來,幾乎掀翻了禮堂的屋頂。

直到他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會場才重新變得鴉雀無聲。

“各位同學,作為你們的學長,我誠摯地歡迎你們來到貝斯特學院。能夠來到有名的貝斯特學院,你們一定很高興吧?一定覺得自己很優秀吧?不過很遺憾,美夢到此為止。接下來,你們必須比先前要努力10倍,100倍,努力讓自己不要拖貝斯特的後腿。我沒什麽好說的,隻強調一點,位於學院中心的完美公寓是禁地,任何人沒有我的同意都不允許進入。”

果然是無比自戀的大惡魔,居然說出這種話。

“搞什麽啊?”

我氣憤地想拉尹美美走,回過頭卻發現這丫頭已經流著鼻血靠在了牆上,嘴裏正在無意識地反複叫著岑聖淵的名字。

“美美,快醒過來!該走了!”

我拍著尹美美的臉頰,可是她沒有任何反應。正當我想要不要用手裏的水潑到她臉上的時候,她卻忽然尖叫著拚命朝著台上揮手。

我轉過頭看向舞台,卻發現岑聖淵還沒走下舞台,正站在裝飾著紫羅蘭的立式話筒前皺著眉頭看著我。

“啊!”

我大叫一聲,連忙蹲下,躲在座椅後麵。

他一定隻是偶然看向這裏而已,他一定沒看見我。可是……他剛剛的眼神好恐怖……

我的心裏七上八下,就像有一麵小鼓在不停地敲打著。正在這個時候,岑聖淵冰冷魅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有,我在此宣布,蘇小沫從此是我的私人女傭。”

“什麽?”

我猛地站起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全身的血液好像在往腦袋上衝。我隻覺得頭昏腦漲,想要逃跑,腳下卻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邁不開。

岑聖淵微微一笑,就像惡魔之子。他從舞台上走下來,所有人仿佛都被他的這句話震驚了,連旁邊的尹美美也呆呆地看著我。

我的臉已經燙得可以煎雞蛋了,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裏全是這一件事。

這個大壞蛋!居然把我們的約定公開了!

難道就因為我昨天沒接電話嗎?

整個禮堂裏的學生似乎才反應過來,開始喧嘩起來。

巨大的議論聲讓我什麽都聽不見,甚至連尹美美站在我麵前,拚命地搖晃我的身體,我都毫無知覺。現在我的眼裏隻有這個顛覆了我世界的人,他微微眯了眯眼,烏黑的眸子中像是剪碎了一道月光,可是隻有我知道,岑聖淵現在很得意。

我抬起頭,才發現大家原本投在岑聖淵身上的目光都轉移到了我身上,上千道目光變成了上千把利劍,像是要把我刺穿一樣。

我深切地預感到,過了今天,我就會成為全校女生的公敵。

忽然,對麵伸過來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拉起了我的手,帶著我快步朝禮堂外麵走去。

是岑聖淵!

他走過的地方,兩邊的同學紛紛自覺地讓出一條路。

走出禮堂後,岑聖淵皺起眉頭,剛才的微笑一瞬間消失了,很快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可是我似乎能感覺到,連空氣都被他身上的氣場凍結了。

我想起了昨天掛掉的電話……

而且昨天我沒有去完美公寓報到。

嗚嗚嗚……我死定了!

被岑聖淵拉出很遠之後,我還能聽到禮堂裏巨大的聲音,震得我的耳中嗡嗡作響,好像有一萬隻蒼蠅在我的腦袋上飛來飛去。

嗚嗚嗚……完蛋了!我夢寐以求的平淡的校園生活啊……

他的手又大又溫暖,兩條長腿走得又快又急。

我突然有點兒口幹舌燥,也不敢過分掙紮,生怕惹怒了岑聖淵,隻能跟著他一路小跑,小聲地抗議道:“喂喂喂,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你在這裏,我又不會逃跑……”

岑聖淵卻絲毫沒有反應,堅定地拉著我朝完美公寓的方向走去。

“岑聖淵!你沒聽見我說話嗎?快點兒放開我啦!喂!”我恨不得踢他一腳。

這時,我發現很多人看到我們,都驚訝地停下了腳步,各種議論聲不停地跑進我的耳中。

“這個女生是誰啊?聖淵殿下怎麽拉著她的手?”一個短發女生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那麽老土的馬尾辮,還戴著大眼鏡,難道他喜歡這一款?”挽著她胳膊的長發女生瞪大眼睛說道。

“岑聖淵才不會喜歡她呢!”

突然,岑聖淵轉過頭來,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說道:“她?她是我的私人物品哦!”

“啊!聖淵殿下和我說話了!”兩個女生鬆開挽著對方的手,捧住臉尖叫起來。

岑聖淵瞪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什麽啊!這人也太幼稚了吧!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給他做女傭嗎?

“私人物品是什麽啊?難道是聖淵殿下的親戚?”

“聖淵殿下才不會有這麽土的親戚!我們家聖淵的品味……”

“才不是你們家的!是我們家的!”

身後的爭吵越來越激烈,我轉過頭,看著忽然打起來的那對好朋友,再一次感慨,岑聖淵在貝斯特學院的人氣真是高得不可想象。

“喂,笨丫頭!看著台階!”

熟悉的聲音把我從震驚中拉出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完美公寓的門口,而岑聖淵正一臉不滿地瞪著我。

昨天恩惠和我聊天的時候,好像曾經說起過岑聖淵不但是跆拳道黑帶,還學過散打,他不會要揍我吧?

嗚嗚嗚……媽媽,請您原諒您可憐的女兒,我是被迫說謊的!

岑聖淵轉過頭,看了看500米外的教學樓,又看了看我,說道:“你是白癡嗎?這麽近也能迷路?用這種白癡借口搪塞我,難道你以為我會和你一樣,脖子上的東西隻是為了戴眼鏡嗎?”

脖子上的東西?他說我沒長腦子?

“我沒……”

“昨天為什麽掛我的電話,還關機?”他打斷我的抗議,直接拉著我走進完美公寓,“你是不是希望我現在就拉著你去風紀部?”

我忘了自己的手還被他抓著,連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從明天開始,我一定天天過來報到!”

岑聖淵仔細地看了看我,嗤笑道:“你保證?”

“對!我保證放學之後第一時間跑過來報到!”

“我不相信。”

岑聖淵鬆開我的手,走到完美公寓奢華的大廳中間坐下。

“昨天你就是這麽保證的,我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這個白癡,白癡的保證沒有任何作用。”

我才不是白癡!

岑聖淵的坐姿非常挺拔,但是身邊的溫度好像降低了幾度,似乎散發著森冷的寒氣,凍得我縮著脖子,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我以後真的不會再犯了……”

大魔王好可怕,嗚嗚嗚……

他背對著我,看都懶得看我一眼,而是拿起桌上的紙筆“唰唰”地寫了起來。

我伸長脖子偷瞄著,可是還沒等我看清他在紙上寫了什麽,他就已經寫了滿滿一張紙,“啪”地一下放到我的麵前。

“把這份契約簽了,我就相信你。如果你敢違背契約,我就拿著這份契約去風紀部。居然敢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看我怎麽對付你。”

什麽什麽?契約?

“簽……簽什麽契約啊?不用了吧……我以後一定會……”我擺擺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古埃及悲慘的奴隸,這個大魔王看樣子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奴隸主。

“居然還頂嘴!”

岑聖淵動作粗暴地把一支筆往我手裏一塞。

我委屈地撇了撇嘴,低下頭讀起來。

“我,蘇小沫,願意為我之前偷竊岑聖淵衣服的犯罪行為做出補償。從今天開始,我將無條件地服從岑聖淵的命令……”這麽說也太過分了吧?我沒有偷東西啊!

“我可是有照片為證哦!至少你擅自闖進了男生公寓。完美公寓可是禁地,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誰也不能靠近哦!”岑聖淵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瞼上投射出一片陰影,眼睛顯得更加深邃,“你放心,隻要你遵守契約,我就不會把這份契約泄露出去的。”

我猶豫了一下,他的聲音又冷冷地響起來:“如果你不簽字,我現在就把你送去風紀部。”

我忍住眼淚,一筆一畫地在契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岑聖淵收起契約,終於露出了一個微笑。

“等下我叫個人陪你回宿舍,你搬到這裏來住。”他那一米八幾的個子顯得格外有壓迫感,說著就徑自走向大廳的一側,“正好二樓有間空房,你就住在雜物室的旁邊,正好幫我洗衣服。”

“什麽?”我愕然地看著他,“等等,為什麽我要住……”

“契約上寫得一清二楚。”他不耐煩地回頭說道,“說你白癡還真是白癡,居然連契約的具體內容都沒看清楚就簽了字。幸虧你遇見了我,要是遇到壞人,一定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

“你……”我氣得語塞,你就是最大的壞人!

完美公寓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公寓,有公共休息區,有遊戲機,還有跑步機,藍白相間的設計就像大海,既浪漫又簡約。

可我還是打算做最後的掙紮:“我已經有室友了,恩惠……”

“搬出來!”岑聖淵斬釘截鐵地說道,他走到我看到的那扇黑色的門前,伸出手敲了敲,“溫柔,出來幫我個忙。”

幾秒之後門開了,裏麵的男生低著頭走了出來。

我呆呆地看著他,幾乎忘了呼吸。

好高大的身材,出門還要低頭!這個男生應該有一米九吧!而且這麽魁梧的男生,居然叫溫柔。

這個超級高大的男生長得濃眉大眼,透著一股剛毅的帥氣,單單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窒息——如果不是他的名字破壞了氣氛的話。

“哈哈哈!”

“閉嘴,不許笑!”岑聖淵瞪了我一眼,轉過頭和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溫柔的溫柔說,“這是上次我和你說過的呆瓜小笨賊,你待會兒幫我陪她去搬行李,別讓她耍花招,我去辦理轉公寓的手續。”

“好。”溫柔看了我一眼,我的心一沉。

難道真的要搬到全是男生的完美公寓嗎?我平淡美妙的校園生活啊!

溫柔垂下眼簾朝我走過來,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卻伸過手來,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一推,就把我推出了門口。

“蘇小沫,你要有身為我私人女傭的自覺,否則……”岑聖淵指著溫柔,臉上漾開微笑,“溫柔是風紀部的部長!”

風紀部部長!

我努力地仰起頭看著溫柔,溫柔也低下頭來看著我。

好魁梧,好恐怖,好……

“我一定會盡快搬過來的!”

與其說是陪著我,不如說溫柔是一路押送著我去宿舍取行李。

我仰起頭瘋狂地撓著頭發,大聲咆哮起來:“難道我蘇小沫以後就要淪為大魔王的小女傭了嗎?那家夥也太變態了吧!整整一個房間的衣服,堆積如山啊!”

“站住。”

溫柔低沉的聲音傳來,和他的體形一樣極具壓迫感,我打了個哆嗦,止住了腳步。

要不是溫柔叫住我,估計我就要一頭撞上去了。

“謝……謝謝你,溫柔。”

“不要叫我溫柔。”

聽見我叫了他的名字之後,溫柔忽然站住,轉過身來麵對著我,一片黑色的陰影立刻籠罩了我。

“好……”我顫抖著回答道。

“還有,我不會告訴聖淵你在背後說他變態的。”

我猛地停住,這是威脅吧?絕對是!嗚嗚嗚,大魔王的朋友也好可怕啊!

大概是帶著溫柔的緣故,一路上無比順利,最後他提著我的箱子走出女生公寓的門時,我看著平時總是很嚴肅的女生公寓管理員突然變得親切的臉,心裏就像吃了一個酸檸檬。

“喂,老師,難道男生可以這麽隨便進去嗎?”我指著溫柔超級顯眼的背影,不甘心地問。

宿管老師看著我,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岑聖淵同學已經辦理好手續了,溫柔同學是風紀部部長,他完全有出入貝斯特學院任何一個角落的特權。”

“什麽特權,難道女廁所他也去嗎……”我不滿地嘟囔著,剛剛去宿舍整理的時候恩惠也不在。

嗚嗚嗚,我就這麽被大魔王吞噬了。

正在這個時候,公寓門口傳來了恩惠的喊聲,清脆的聲音中氣十足,她一定是去參加完跆拳道社團的活動回來了。

“小偷!快把你手上的行李箱放下!白長了這麽大的個子,連女生的衣服你都要偷!快點兒放下,不然我就要動手了!我可是二年級四班的恩惠!”

行李箱?

天啊!恩惠不會是把溫柔當成小偷了吧?

我顧不得生氣,連忙從門口跑了過去,正好看見恩惠哢哢地捏著指節,瞪著溫柔提著我行李箱的那隻手。

“別以為你長得凶我就怕你,快把你手裏的行李箱放下!我最後說一遍,你再不放下,我就要動手了!”

我連忙跑到恩惠的身邊,用力拉住她的手:“恩惠,溫柔……”

聽到我提起他的名字,溫柔立刻瞪了我一眼,我馬上停住了。

恩惠瞪大眼睛,伸出一隻手推開我,囂張地朝著溫柔勾了勾手指。

“小沫,你放心!我一定會很溫柔,不會打傷他的!我才不會為了這種小偷挨處分的!”

我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眼睜睜地看著麵前的恩惠高高地跳了起來。

恩惠迅速調整了姿勢,像電影裏的特效一樣,兩隻腳一前一後地對著溫柔踢了過去。

恩惠好厲害啊……

“你居然還敢瞪小沫,我今天就讓你嚐嚐我恩惠的厲害!”

“恩惠不要!”我大叫一聲,不忍直視地捂住眼睛,這大概就是“一個名字引發的悲劇”。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預想中溫柔的慘叫聲並沒有響起,反倒是傳來了恩惠淒厲得好像貓咪被踩到尾巴一樣的聲音。

我連忙鬆開雙手,朝著公寓門口看過去。

在我心目中超級厲害的恩惠,竟然被溫柔用一隻手拎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被拎著的恩惠拚命地揮舞著雙手,用力地瞪著他。

溫柔的胳膊好長,恩惠拚命地掙紮也夠不到他的腿,更別提解救自己了。

“快把恩惠放下來!都是誤會!”我連忙跑到溫柔麵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他的腰,“她是我的室友,認得我的行李箱!”

溫柔鬆開了拎著恩惠的右手,恩惠“咚”的一聲臉朝地摔了下去,我趕緊拚命抱住掙紮著爬起來要報仇的恩惠。

“恩惠,你聽我說,溫柔不是小偷,他是過來幫我搬行李的!”

“溫柔?你說這隻大猩猩的名字叫溫柔?”恩惠憤憤不平地瞪著他,絲毫不給麵子地大笑起來。溫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走到遠處的大樹下。

他有這麽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不對,小沫,你說你要搬宿舍?為什麽?你討厭我嗎?”笑完之後,恩惠突然反應過來,緊張地盯著我。

“不是啦,都是那個該死的契約!”

看著恩惠好奇的樣子,我忍不住把自己的倒黴遭遇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但是,因為契約的關係,我很心虛地沒有告訴恩惠,其實岑聖淵的禁地裏全是隻穿過一次的衣服,而隻是說自己擅自進了禁地,所以才被岑聖淵脅迫簽下契約,替他打雜。

嗚嗚嗚……我真是太正直善良了!

“小沫,你也太倒黴了吧……”聽完後,恩惠同情地摸了摸我的頭,“不過搬到完美公寓也挺好的,雖然我從沒進去過,但每次經過完美公寓,看到那麽漂亮的大門都恨不得趴上去呢!”

“恩惠……”我的鼻子一酸,“可是我會很想你的。”

“你怎麽這麽笨?我可是你的前桌啊!等什麽時候尹美美那個勢利眼走了,我就和你做同桌。”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別這麽說美美啦,她不是說她隻是想要更好地鍛煉理財能力,將來好繼承家業嗎?”

恩惠翻了個大白眼,說道:“你還真是好脾氣,趕緊跟著那隻大猩猩走吧!不過看不出岑聖淵還挺好的,特意找朋友過來幫你搬東西,他對別人可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悄悄跟你說哦,他可是每次全國聯考的第一名,而且據說也超能打的。如果有機會,你記得幫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跆拳道高手。”

這次輪到我翻白眼了:“恩惠,你一個女生,怎麽每天想的就是打啊打的……”

告別了恩惠回到完美公寓,大惡魔這時已經換上了一套黑色的日式和風居家服,稍稍露出性感的鎖骨,優雅地一邊喝著茶一邊坐在大廳裏等我和溫柔。

“我叫蘇小沫!”我瞪大眼睛,不滿地看著他。

“小結巴,不許打斷我。”他放下手裏的棕色條紋茶杯,皺了皺眉頭,“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房間裏的衣服都洗好。”

這時,我想起那間衣服堆積如山的房間,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測,我忐忑不安地發問:“哪個房間?”

“難道在完美公寓你還去過別的房間嗎?”岑聖淵挑了挑修長的眉毛。

想起那天幾乎把我埋在裏麵的衣服堆,我忽然覺得,被媽媽知道我被告發偷東西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大概是看著我的臉色太差,岑聖淵補充了一句:“我這麽講理的人,當然不會讓你一次都洗幹淨,你隻需要在一個月之內搞定就可以了。”

一個月,這還差不多。

“接下來,你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間。每天放學必須直接回到完美公寓,有事外出要記得和我報告。每天早上要比我起得早,我討厭看見別人睡懶覺。成績一定要保持在班級的前十名,笨蛋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會覺得空氣質量糟糕得不能呼吸。不許不接我電話,手機不能關機,短信必須在一分鍾之內回複……”岑聖淵抬起頭看著我,“就這幾條吧,剩下的我想起來了再說,怎麽樣,我還是很寬容的吧?”

“寬容……”我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氣憤地握拳大叫,“你不如讓我去死好了!我要睡懶覺!”

忽然,我眼前一黑,岑聖淵俊美的臉在我的眼前放大,深邃如夜空的黑色眼眸在這麽近的距離下,仿佛一個擁有神奇魔力的黑洞,簡直要將我吸進去了。

他伸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挑起我的下巴,說道:“最後一條,不許質疑我,我的話永遠是對的,我的助手蘇小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