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靈氣龍卷
此話，言語間頗為隱晦，少年聽的是頭皮陣陣發麻。
雖心懷疑慮，丁小磊強作鎮定，隻是內心中戒備之意更甚。
“看來，我是沒有回頭路可行了？”少年臉上掛著淺淺淡笑“不曾想，自命清高的玉槐師叔，也有坑害小輩的一天？”
丁小磊言談平靜，落在那老槐頭耳中，卻是雷鳴暴擊。原本便有些焉巴的模樣，更顯得萎靡不振。
“卻不知，閣下，是否還記得當日對李鑫陽所作下的承諾？”
見老槐頭，並無半絲收斂之意，丁小磊連尊稱都欠奉，隻是冷冷拋下句話後，不再言語。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玉槐真人雙眸中，痛苦之色稍縱即逝，隨後化作木雞般模樣，竟是閉塞了聽覺。
少年搖頭，邁開大步，踏向那幽黯漆黑的溶洞中。
雙眸，逐漸適應了眼前的昏暗。
萬千嶙峋怪狀的鍾乳石，遍布在頭頂腳下的每寸空間，若犬牙交錯的凶獸牙齒。
滴答，滴答。
間或，有鍾乳－汁液滴下，墜在置放其下的盆皿中，發出詭異的聲響，為這漆黑深邃的鍾乳石洞平添出幾分詭異。
“就，這吧。”
焱芸真人長袖舞動，八朵蓮狀火球應聲而出，懸浮在空中，將洞中照的有如白晝。
少年正前方，有處四四方方的凹槽，瞧模樣，倒如小號的澡堂。
山石凹槽的石壁光華無比，臨近地表的位置，有著圈墨綠色青苔。
顯然，此凹槽曾被灌滿過不知名的**，不過從其青苔痕跡來看，不過寥寥數十次而已。
“此槽，名曰‘鎖靈池’可積存靈氣，防止其四下外溢。”焱芸真人精致麵龐上微顯出些許猙獰，往日清秀的雙眸中有灼灼光華閃爍“怎麽？怕了？想反悔？”
丁小磊每旬皆會來此奔雷苑清掃，倒也經常遇見焱芸真人，雖說每次相逢，這位師叔不過是頗為隨性的稍點下頭，可少年對她也能算稱得上是頗為熟悉。
可，現如今，麵前這位墨色緇衣的師叔，一眼一顰中，給他股無比毫無理由的陌生感。
好似被奪舍般，在這幅熟悉的皮囊下，實則暗藏著頭伺機而動、意欲將其吞噬的惡魔。
“後悔？”丁小磊臉上帶著不屑“就算是我想，怕是焱芸真人，也不會給我這機會吧。”
那焱芸真人毫不在意少年那充斥著敵意的帶刺話語，淡然一笑，指著那凹槽，雙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貪婪與渴望。
好似一頭嗅見獵物血味的獨狼。
“請吧。”
少年聳肩，渾然是副無所謂的模樣。
“這大冬天的，連點溫水都沒有，就這麽赤身裸－體的下去，還不得凍出病來。”
丁小磊打著哈哈，並不急著寬衣解帶，隻是拿眼睛瞅著那焱芸真人與自塞聽覺、裝聾作啞的老槐頭。
“喲？”焱芸真人邁開大步——渾然不如往日般靜謐安好，卻如個五大三粗、脾氣火爆的漢子——行至那四輪車旁邊，雙手各提起兩隻桶來，行至少年身旁“修士還會懼冷？你在消遣咱家麽？”
行為、舉止、談吐、神情。
完全與往日判若兩日。
麵前所立的，若並非焱芸真人，那其體內，必有貓膩。
“我不過區區煉氣三層的外門雜役而已，自是不如焱芸真人這般身負玄妙仙法的‘世外高人’神通廣大了。”
丁小磊麵色不驚、言語針鋒相對，尤其是那“世外高人”音節咬的格外的重。
其潛台詞便是在說，我已看透你的真身本質。
被道**份的“焱芸真人”毫不驚慌，反而倚坐在車上，翹起二郎腿，麵帶冷笑，眼含寒意。
“嘿嘿，世外高人？”那冒牌貨桀桀的陰笑著，尖銳的音調給人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小鬼，莫要著急，你很快也能嚐嚐這成為‘世外高人’的感覺。”
“糟老頭子，該你表演了。”冒牌貨聚音成線，刺入老槐頭耳中，此乃道法所凝，直刺靈脈深處，便是閉塞了五感，也能清楚無誤地將意思傳達到位。
自入得溶洞，老槐頭便眼觀鼻、鼻觀口，渾然副置身事外的無事人模樣。
“唉。”
那老頭歎了口氣，自知躲不過去，盯著苦瓜臉，捏了個手訣，十六根藤蔓自“鎖靈池”中拔地而起，形成了四個鼎狀模樣，恰好可抵住四個盛著鍾乳－汁液的木桶。
四朵火蓮，撲入木桶之下。
著——
冒牌的焱芸真人朱唇皓齒微啟，輕叱一口，頓時間火焰轟然暴漲，燒的啊木桶咯吱作響。
也不知那木桶是何等材質鑄就，在滔滔烈焰下雖是燒的炸裂聲不斷，卻渾然未有丁點燃燒的架勢。
不大會功夫，桶中咕嚕作響，四桶水已是沸騰。
“若擱在往日，這雷鳴鍾乳－汁液中所蘊含的天地靈氣，便已然足夠煉製‘人丹’，可你偏偏要加入極仙草。”焱芸真人緩緩開口，臉上表情驚喜與譏諷之意並存“也罷，你體內所存靈氣越足，日後成丹的效果也便越好。”
焱芸真人扯開極仙草袋子，隨手潑灑如鎖靈池中。
砰。
四個盛著雷鳴鍾乳－汁液的水桶同時爆開來，滾沸的汁水傾瀉而下，盡數沒入池中。
頓時間，茶香四溢。
幾乎是與之同時，少年清晰的感受到此處的靈氣正以幾何級上漲著，甚至連那星羅密布的鍾乳石也吐納呼吸著縷縷靈氣。
“現在，不‘冷’了吧？”那焱芸真人皮笑肉不笑，瞧著別提多慎人。
霧氣朦朧，也不知是濃鬱到極點的靈氣，抑或是芳香撲鼻的茗香。
丁小磊聳聳肩，老槐頭與焱芸真人以及那兩名侍女的身形已然模糊。
他自然並非怕冷，隻是好歹是少年之體，未經人世。
那老槐頭是男的，隻是無謂。
焱芸真人，不男不女，鬼知道是個啥玩意。
倒是那兩名侍女，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丁小磊雖是悍不畏死，可對著男女之別，還是挺看重的。
褪去衣衫，借著彌漫的霧氣遮擋，丁小磊噗通一聲，縱身躍入池中。
“你們先退去吧。”模糊中，焱芸真人的話語倒是清晰傳至。
此間靈氣過於濃鬱雖說絕大部分靈氣被那池子給鎖住，盡數聚於少年體內，可四麵八方湧來的靈氣好似陣陣利如刀刃的旋風，稍有差池便能將那不過是煉氣境的侍女給切成碎渣肉末。
兩位侍女，喏喏退去。
焱芸真人，稍作停頓，再次傳來桀桀笑聲。
“難不成，糟老頭子，你打算再目睹一次製人丹鼎爐的過程？”
言語中，盡是挑逗與**。
“哼，肮髒的閹貨。”老槐頭冷哼一聲，微微歎息“可惜了這位小友……”
未等老槐頭語畢，那焱芸真人便接上了話茬。
“是可惜了這小友，還是可惜了你那一鬼棺穀的寶物啊？”
老槐頭也不知是氣還是惱，猛然跺腳，震下數十塊鍾乳石。
“唉。”
玉槐真人歎了口氣，轉身離去，留下個虛幻落寞的背影。
或許，他是有些許愧疚的吧。
泡在池水中的丁小磊，凝望著那被霧氣遮擋的佝僂身影，若有所思。
滾沸的湯水，激出極仙草中所蘊含的海量灼熱靈氣；鎖靈池，也在不斷引來的雷鳴鍾乳所特有的暴虐靈氣。
灼熱與暴虐，兩種異樣靈氣碰撞在一起，激得那滿池湯水，沸騰不止。
咕嚕咕嚕的聲響，不絕於耳。
無數氣泡在池麵生成，隨後炸裂，濺射出無形的靈氣箭矢，擊打在少年身上，形成無數星星點點的斑痕。
每處斑痕的形成，都伴隨著無比的疼痛。
少年隻覺得自己好似一隻離水的魚，被投入煮的滾沸的湯鍋中，那些靈氣便是各式各樣的五香八角、油鹽醬醋調料，借著烈火，盡數烙進體內，幾欲將他的淚水給催了出來。
濃鬱、爆裂、滾沸的靈氣，如條條剛熬過冬眠的細小毒蛇，盡數順著少年毛孔，鑽入體內。
原本幹練的少年，此時充盈地仿若大號氣球，慘白的皮膚薄如蟬翼，幾乎可謂是吹彈可破。
“特麽的，該不會被撐死吧。”
丁小磊緊咬牙關，唯恐自己一個失控，炸成團肉泥血漿。
雖說稍有擔憂，可少年依舊是麵無懼色。
反正有濃霧作為遮掩，實在扛不住的話，便現出骷髏軀體便是。
隻是，這海量的狂虐靈氣也就白白浪費了。
丁小磊心念一分為二，一邊控製著體內靈氣的飛速運轉，如龍吸水般納入靈氣，再吐出去；一邊時刻注意著身體狀態，唯恐稍有差池，陪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若是往日修煉，自是呼吸吐納，一進一出。
可現在，根本無需吸取靈氣，那浩瀚如煙的靈氣如洪水猛獸般衝將過來，外泄靈氣的速度已然到了極限，少年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旋，以自己為氣眼，散逸出去的靈氣卷起霧氣，形成了四麵八方的圓形煙霧屏障。
極速旋轉的靈氣龍卷，飛速成型。
即便如此，身體依然在不斷膨脹。
若是這般下去，怕是無需多久，便會炸裂開來吧。
難不成，真的要浪費這些靈氣，化出骷髏之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