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藏器堂

看著聞依一臉疑惑,路文則淡淡地笑了笑,道:“宗主派我來和你傳話。”

當年聞依在華清宗時,肖城向來待他極為優厚,從來沒有輕視過他和蘇穎,所以對於肖城聞依還是相當尊敬的。

聞依看向了路文則,問道:“宗主有什麽話想和我說?”

“宗主說或許你不會回來,但是他還是要告訴你一句……如果累了就回華清宗,華清宗永遠是你的家。”

聞依心中頓時一暖,他當初離開華清宗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一時意氣,雖然後來給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但是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那座美麗的華清山。可是如今他已經取得了北冥道宮的推薦名額,已經走上了自己達成目的的第一步,當然不會此時回去。

聞依道:“多謝師兄。還請轉告宗主,聞依此生此世都是華清宗的人,從未改變。”

路文則哈哈一笑,道:“那麽……還有另外一個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聞依道:“你是說……小姐的消息?”

路文則點頭道:“肖凝小姐已經在數月前和軒轅拓一起前往了北冥道宮,一起拜了北冥道君為師尊,已經動用了一部分的力量在打探天道門的消息。”

聞依道:“這麽說來,我一進入北冥道宮就能見到小姐了?”

路文則道:“正是如此……本來宗主就有意思讓你我一起去輔助小姐,你意下如何?”

聞依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不了,我也有我的路。就這樣前去跟著小姐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聞依此言也是真心實意,如今的他並不能給已經能動用北冥道宮部分力量的肖凝什麽助力,隻有當他真正的成長起來有足夠修為的時候,才能給天道門更加致命的打擊。這樣對於肖凝和聞依雙方都好,如果就這樣去投奔肖凝,那麽聞依這一年多以來所有的努力又算作什麽呢?

路文則看出了聞依的堅決,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強求了,不過要是真的有什麽不能解決的麻煩,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住在西廂房的第三間。”

聞依點頭,路文則立刻從主座之上站了起來。

“告辭。”

直到路文則離開了房間,聞依一直很久都沒有去關門,而是在原地怔怔地站了一刻。

就要與肖凝見麵了,雖然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天,可是就算經過了整整一年的準備,聞依還是覺得很難去麵對肖凝。

相見的時間一刻一刻地接近之中,為何心中卻更加怯懦了呢?那是因為對於蘇穎的死二人都難以接受,二人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自責。

這一份心結在二人心中經過了整整一年的醞釀,相見之時二人再難以保持昔日相處時的淡然,心中或許有話,卻憑空生了隔閡,再難以說出口。

或許相見不如不見,卻又不得不見,這一份心結遲早都需要去麵對。

聞依心中惆悵萬千,踏出門往院外走去。院裏今日已經盛開出千嬌百媚的花朵,但聞依已經無心去欣賞。

……

北冥域雲州西部,一老一少的兩道身影漫步在雲交古道上,隻要穿越前方的山峰就已經是交州的地界。

其中年輕的青年背上背著一個大大的劍匣,今日已經走了百裏的路程,但是卻沒有從他身上看出半分吃力,甚至連一滴汗水也沒有留下。

溫安看著身旁的蕭忘,忽然問道:“老師,為什麽我們要放棄明前閣的基業呢?那份基業攢得不容易啊。”

蕭忘看著遠方道:“溫安你是我在大漠城收養的弟子,這麽多年來我也沒有告訴你我們這一門的傳承……”

溫安驚訝道:“老師,你不是煉器師嗎?”

蕭忘道:“我當然是煉器師,但是……我也是皇極門的傳人之一。門中有一門曠古爍今的皇極數算無遺漏,日後我會傳給你的。“

溫安搖頭道:“老師,溫安隻喜歡煉器,對於這個傳承沒什麽興趣。”

“哦——”蕭忘臉色一奇,隨即又恢複了正常,道:“果然是我的弟子。當年我的師尊也是這麽對我說的,我當時也是說我此生最愛煉器,對於這一門皇極數沒什麽興趣。”

在這對師徒的口中,竟然對著曠古爍今算無遺漏的皇極數不屑一顧,若是皇極門昔日的前輩聽到,恐怕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瞑目。不過……他們確實已經死了,早在三千年前,就死在了九五道尊贏的手上,連屍骨都沒有剩下……

“可是……這一門皇極數你必須要學。”蕭忘道。

溫安有些不解,道:“老師為何如此認為。”

蕭忘道:“我輩煉器師,既然讓名器生於這個世上,自然要為它們選擇合適的主人,而皇極數就有這個能力。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我看不上那聞依,卻依舊把明皇劍交給他的道理。”

“老師是說,明皇劍命中注定是聞依的佩劍?”

“正是……雖然匪夷所思,但是確實如皇極數所算,此子身懷三千年前就斷絕的帝王之氣,你說有趣不有趣。”

蕭忘笑了笑,又道:“那聞依雖然不入老夫的眼,但是他那首古劍老夫每每讀來就更會喜歡一分。勸君慎使用,無作神兵羞。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神兵在悲鳴,就因為有了一個不合適的主人。溫安……你知道凶兵嗎?”

“老師,嗜血之兵既為凶兵,這不是你教我的嘛?”

蕭忘搖頭道:“我是問,你知道凶兵為何嗜血嗎?”

“學生不知。”

蕭忘看向了溫安背負的劍匣,道:“神兵有靈,自有其性格。在成千上萬的兵器中,有一種天生不凡卻平凡的兵器,那就是凶兵。因為不甘平凡,它們天生不凡,又因為先天不足,所以它們隻能平凡。神兵嗜血是在彌補先天的不足,隻為不甘平凡,這一份不甘平凡我每每思之,都覺得痛苦萬分。如此不甘平凡的神兵,在那漫長的平凡歲月裏經過一次次的嗜血淬煉,懷揣著對自己平凡的痛恨,那是多麽讓人心痛的感覺……”

溫安不言,似乎沉侵在蕭忘描述的景象之中,那一柄柄神兵就是他的一切。

就在這時,蕭忘忽然伸出手來,攔住了溫安的路。溫安腳步一停,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師。

前方後方煙塵漫漫,各自出現了三道身影,其中前方三人居中的一道身影漸漸走了上來。

“天道門藏器堂秋恨水在此恭候蕭忘先生多時了。”

這是一個身材偉岸的中年漢子,正麵含笑意地看著蕭忘和溫安。

蕭忘隨便一眼往前後看去,道:“居然有勞天道門六堂之一的藏器堂堂主大駕,老夫還真是有麵子。”

秋恨水沒有在乎蕭忘話語裏的刺,笑道:“蕭忘先生自然有這個麵子,秋恨水也不敢不給蕭忘先生這個麵子。”

蕭忘道:“說吧……什麽事?老夫當年與天道門的交易應該都已經結束了。”

秋恨水道:“上代聖主當年與蕭忘先生平輩論交,對先生也極為仰慕。如今新聖主即位,聽說了此事,特意讓我等來請先生天道門一敘。還請先生給秋恨水一個麵子。”

蕭忘眼中一寒,道:“這麽說如此我不給麵子,你就要動手了?”

秋恨水道:“先生是聖主的貴客,秋恨水自然不敢動手,隻是先生是聰明人,有些事不需要秋恨水多嘴……”

蕭忘哼了一聲,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那位新聖主是想讓我執掌藏器堂,可是……老夫當年交易的那件事,你們天道門至今還沒有完成。”

秋恨水搖頭道:“我此次來還有一件事沒說,就是那柄朱厭已經被當代聖主修複了,所以先生所托之事天道門並沒有相負。如此,先生可以隨我一行了嗎?”

蕭忘看向身旁地溫安,又遠遠看向了天邊,最後幽幽一歎,道:“朱厭……好懷念的名字。好吧!你前麵帶路,老夫隨你去一趟天道門。”

秋恨水一揮手,其餘的幾道身影立刻全部都消失不見。

溫安深深地看著蕭忘,隻要老師去哪,他就會去哪。

蕭忘看著溫安道:“溫安,陪老師去一個地方……那裏有老夫當年的傑作,此生最完美的傑作,想不想去看一看?”

溫安點了點頭。

秋恨水這時才不緊不慢地往南走去,蕭忘一把抓起溫安跟上了秋恨水的步子。兩人走路的步子都不大,可是每一步都有數裏的距離。

……

聞依走出了迎賓府,在雲淵城之中漫無目的地遊**,看盡了整座雲淵城的繁華,卻沒有讓心靜下半分。

聞依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了一處酒樓之外,看到遠處正有一群人圍堵在街道之中,嘴中不斷咒罵,然後不停地踢著地麵上的一個人。

“江悠!你竟然敢管老子的閑事,老子逗那小婆娘玩玩……你沒事插什麽手?”一名身材剽悍地漢子口中罵罵咧咧,接下來又開始問候起江悠地母親。

江悠本來對那麽打罵都不放在眼裏,男子漢大丈夫就算受些小傷又如何?可是當聽到對方怒罵起他相依為命的母親時,心中難以抑製的湧起了一股暴怒。

江悠的眼睛順時紅了,他大喊一聲,一把掙脫了幾名大漢的圍堵,然後從地麵上站起身來,一腳就向那為首的剽悍漢子踢去。

可是腳才踢到了空中,就被剽悍漢子隨意的抓住。那剽悍漢子笑道:“區區一個普通人,也敢對我這洗髓境修士動手,你的母親,看來沒有教育好他的兒子啊。”

剽悍漢子的幾名手下聞言也一起笑了出來,江悠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要將腳掙脫出那彪悍漢子的手,卻怎麽也掙脫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