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黑霧生刀劍出

這是一道殘影!

解秋雨才剛剛發應過來,就覺得脊背發涼,然後他就被聞依一腳踹翻在地,等到他順勢翻滾站起的時候,那身白衣飄飄的衣衫已經染盡了灰塵。

這實在讓他有些不能容忍,他寧願剛才被聞依刺上一劍,也不想被他用如此屈辱的一腳踹倒,這實在太過傷人顏麵。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注意起聞依的實力絕對不簡單,但他還是自信聞依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隻因為他有一張不為人知的底牌。

旁邊觀戰的人群中頓時傳來了一陣噓聲,當然有見識的人也已經看出,聞依方才那道身法速度之快,已經不是尋常洗髓境修士該有的速度。

難道……他已經踏入了通靈境的境界?十六歲的通靈境?這個想法才剛剛浮起就被徹底打消。開什麽玩笑,十六歲的通靈境,就是放眼整個雲州,也可以算得上天才中的天才。就是比之被稱為大漠城千年來最傑出的天才的橫連城,也不遑多讓。

那就隻能將剛才的情況當做是解秋雨的輕敵了,這些人心中不由如此作想,又對聞依這般做作的行為冷笑,既然抓住了勝機,如此輕易的就丟掉,隻為了一個輕微的麵子這又是哪般。

這些想法聞依當然不知道,他此時站在比試台上,持劍鞘末端,劍柄再次直指解秋雨,道:“再來?”

這次解秋雨就不如剛才那般急怒攻心了,在這幾息之間他已經調整好了自己暴怒的情緒,靜下心來對敵。

他的優勢……是速度。解秋雨由剛才所見而推測道。他頓時一手刀身向前,長劍拖後,擺出了一個飄逸的動作。

解家陰陽刀劍八式,其一,雁擊長空。

刀劍錯落之間,果然解秋雨身形一動,破空而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化作了靈動的孤雁,凶猛地從空中刀劍夾擊而來,其中還有一道隱蔽的氣勁。

聞依煉化那道劍意之後,目光何等銳利,一眼就看出其中門道,隻是以帝王劍法之中的普通一招帝王劍問迎去。

當孤雁的遊離決死之心碰見了帝王的問劍之心。

解秋雨的雙手刀劍被順勢劃出的明皇劍的劍鋒巧之又巧的擋住,明皇便頃刻歸鞘。聞依持劍鞘往解秋雨頭上一拍,就將破空而來的解秋雨一拍在地,頭部將地板砸碎出一個大坑。

聞依冷笑,依舊倒持明皇劍柄指向解秋雨,卻不順勢追擊。這個世家子弟解秋雨,就是他在大漠城立微的一塊牌坊和問路石,讓所有人知道,他聞依不是誰想惹就能惹的。

解秋雨慢慢從地上爬起,本來英俊瀟灑的臉龐此時有些浮腫,更有幾絲鮮血從他口中流出,看著依舊雲淡風輕,冷笑連連的聞依,解秋雨內心的陰霾已經膨脹到了極致。

你聞依算什麽東西?既然敢對我解秋雨這般折辱。他已經準備拿出日後打算再家族之中脫穎而出的底牌。

一道漆黑色的光暈從他背後生出,然後染滿了他的周身,本來浮腫的臉龐開始漸漸緩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下一刻,所有的人都見到了他背後一個淩亂的虛影,看不出模樣,隻在無盡的黑霧之中不停變幻,看起來恐怖萬分。

聞依眼中一奇,他已經感知出這是一種上品氣相,不過在他所讀典籍之中,並沒有相關的記載,看來是一種極為稀有的氣相。但是,這顯然不足以令他憂心。

遠處的解秋雨周身都已經融入了漆黑之中,隻見他此時對著聞依陰陰地一笑,那道黑霧竟然陡然消失,連同解秋雨的身影也一起化作了虛無。

聞依感知四周,皆沒有發現解秋雨的身影,也完全失去了他的氣息,他頓時劍鞘一揮,明皇劍旋轉而出,將整個比試台上一掃而過,最後才倒飛歸入劍鞘,卻依舊沒有發現解秋雨的身影。

解秋雨是真的消失得……一幹二淨。

演武場中數千的觀眾也對這種情況始料未及,他們哪裏想到解秋雨竟然有如此詭異的手段,因為剛才解秋雨的接連兩招受挫,他們心中已經對聚財軒的賭注幾乎失去了信心,卻沒想到此時又有了一絲轉機。

解秋雨……能一舉翻盤嗎?無數在聚財軒拋下賭注的人都在心中暗暗呐喊。

聞依觀察良久,戒備四周,雖然不知道解秋雨在玩什麽把戲,但是他也有足夠的耐心。

等——

聞依足足等了一刻。觀眾們也足足等了一刻。

忽然,一道劍影從聞依頭頂而出,聞依瞬息看去,隻見到一道黑霧之中一柄長劍從頭上刺來,黑霧的盡處竟然還是看不見解秋雨的身影。

聞依腳下一退瞬間躲開,卻不想下一刻身後又是一道黑霧浮現,一柄長刀從中而來。

聞依身影再動。

這時眾人眼中驚異地看著比試台上這樁匪夷所思的比試。

聞依在比試台上身影不停穿梭,甚至出現了幾處殘影。

而在比試台中卻有一道黑霧不時隱現,每一次黑霧出現都會有一柄長劍或者一柄長刀擊出,一擊未曾建功,頃刻隱去。

這樣的場麵足足持續了數十息,才緩緩停了下來。

盡管黑霧之中刀劍的出現之處極為難辨,角度各種刁鑽,卻還是沒能碰到聞依半點衣衫。由此便可看出聞依身法之高超。

不過,在眾人的心目之中,顯然還是那如影隨形的黑霧之中的刀劍來得更為可怕一些。畢竟身法卓絕的人不少,但是這般詭異的手段卻駭人聽聞。

這解秋雨不過區區洗髓境大圓滿的境界,就能造成這樣可怕的效果,一旦突破通靈境,甚至神遊境,氣相之力劇增,那時可以爆發出何等驚人的效果,可想而知。

這解秋雨雖然人極為紈絝,但是確實有培養的價值,難怪解家如此看重他。

聞依再度審視四周,心中不慌不忙,就算氣相之力再有多強大,也有消耗貽盡的時候,到時候也不怕這解秋雨不出來。

果然,聞依氣定神閑的等待,解秋雨卻再也耐不住性子,隻因為氣相之力無時無刻不在消耗,他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團黑霧出現在聞依的眼前,如同一陣大風刮過向聞依紛紛湧來,隻要黑霧能夠落在聞依的身上,那麽必然就會有一柄刀或者一柄劍從中而出。

聞依冷笑,果然解秋雨已經是強弩之末,這就是他的最後一擊。

聞依手持明皇劍鞘末端,用上了十分之一的劍意,劍意紛湧而出。

勢劍,拔劍式。

鞘作劍拔,倒指的明皇劍光脫穎而出,瞬息劃過黑霧,然後旋轉而回。

聞依這才將明皇劍收入懷中,隨即轉身走下了比試台,一步都沒有回頭。

“這……聞依公子認輸了?”有人不確定的問道。

“解秋雨贏了?”

猜測之聲頓起,直到一名少年直指那道黑霧之處,眾人眼中才露出一股驚濤駭浪。

黑霧依舊頓在那裏,如同停止在虛空一種一動不動,然而仔細察看才能發現,在黑霧的下方已經出現了不少血跡。

演武場中頓時靜了下來,一滴滴鮮血從黑霧之中緩緩流出,滴答滴答作響,卻看不到解秋雨的人影。

難道……解秋雨死了?

這時,反應過來的解秋雨的三名隨從才跑商武試台,在一片黑霧之中抓來抓去,卻無法碰觸到解秋雨的身體。

哐啷!

一柄刀和一柄劍從黑霧之中掉落地上。

黑霧隨之散去,解秋雨衣衫染血半跪在地,他看聞依所離開的方向一臉駭然,眼神中是一股不可置信。

三名隨從連忙將他扶起,一名從懷中掏出療傷的丹藥,一名將地上的刀劍拾起。

扶著解秋雨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演武場。

隻留下一臉呆若木雞的觀戰。

“聞公子贏了?哈哈……”一名以小博大的賭徒一臉的不可置信,贏了?

……

聞依從武試台中出來不久,在金沙街的盡頭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在聞依身前一閃而現。

是一名看起來淵停嶽峙的精廋老者,那老者一邊拋著手上的一塊玉佩,一邊不注地打量著聞依。

聞依則一手握道了明皇劍的劍柄此處,此人竟然能在他沒有發現的情況下跟著他一路尾隨至此,決不是易與之輩。

精瘦老者幹巴巴地笑了幾聲,道:“小友好精彩的劍法。”

聞依心中暗自警覺,一邊試探地道:“你是解家的人?”

精瘦老者道:“既然你如此害怕解府,又何必出手那麽重?”

聞依淡淡回道:“你不是解家的人,我又何必與你解釋?”

精瘦老者一聽,又是一陣痛快的大笑,直到他笑得足夠之後,才悠悠說道:“我是解家的人。”

聞依道:“閣下有事?”

精瘦老者道:“隻是看小友入眼,來提醒幾句。”

聞依眉毛一揚,看著他道:“哦?”

精瘦老者道:“鋒芒畢露,木秀於林的下場,閣下莫非不知,幾十年前的橫連城也是如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最後落得了悲慘的下場。”

聞依在歸來那日在醉仙樓之中也聽橫遷講過了他的血仇,聽到這精瘦老者提到橫連城,頓時目露疑慮,道:“橫連城的失蹤,與你解家有關?”

精瘦老者道:“小友感興趣?可以投入我解家,自然就能知曉其中緣由。”

聞依搖頭,道:“沒興趣。”

精瘦老者警警地問道:“小友是看不上我解家,真想與我解家為敵了?”

聞依道:“我與解秋雨之事難道就是可以化解得了的了?解秋雨氣量狹隘,恨我入骨,我何必投入你解家?”

精瘦老者勸道:“此事我可以做主化解。”

聞依道:“此事我無法答應。”

精瘦老者深深地看了聞依一眼,道:“小友可要想清楚……”

聞依指了指身上的三星道袍,道:“想來解家不會與道宮為敵,那麽我就先走了。”

精瘦老者深吸了口氣,道:“果然年輕人就是有傲氣,很好……解家當然不會與道宮為敵。”他這才讓開了路。

聞依目視前方,踏步行去,與那精瘦老者擦肩而過,竟是一步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