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漠城中詩酒會

第二日清晨,聞依慵懶地從房間裏出了來,一直走到徐晴房間門口的時候,客棧的夥計才告訴他徐晴天剛亮時就出門了。

聞依這才回到房中,取了一卷《六合論道篇》開始晨讀。等到一卷通讀之後便走出了門去。

大漠城城屬道宮小考期近,聞依這是前去報名。

等到了城屬道宮殿前的報名台之時,便看見了一名袖口紋繡一星的中年道士擺著一張桌案坐在台前,繁忙地應對著不少來報名的少年少女。

須知雖然道袍人人皆可穿,但隻有袖口繡星,才能表明這名修士有道籍在身。

道宮以道治理天下,門下修士皆有道籍,賜星從一到九,以九為尊,以星級定道宮修士的身份。至於九星,那是隻有道尊才有資格紋繡的。

台前人事紛雜,人流不息,聞依排隊足足一刻,才輪到自己。等到自己到桌案之時,那道士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經地念道:“身份玉折。”

聞依這才從袖口掏出一個玉折,恭敬地遞給了那道士。

那道士接過玉折的時候,詫異地看了聞依一眼。玉折是由宗門或者城市開具的證明出身的憑證,而聞依遞過來這個玉折,無論是品相還是質地,都算極上等,看來出身不俗。

“華清宗,聞依?”

聞依伸出手來,拿起桌上的針具一刺,一滴鮮血落在了玉折之上,玉折泛起了奪目的光華,證明正是本人。

道士這才在一張宣紙上寫下聞依的登記信息,將玉折歸還給了聞依。

聞依將玉折收好,轉身離去。直到走了幾步,忽然聽見了身旁幾名男女的一陣議論和驚呼聲。

“瞧,那就是成就了白鶴之相,今年通藏書院的魁首,當日在醉仙樓詩酒會上博得鞠月兒芳心暗許的橫遷公子。”

“橫遷公子才名遠播我知道……但那鞠月兒是誰啊?”

年少的青年沒好氣的看了看身旁的夥伴,歎道:“所以我說你不要一天呆在家裏看書,有時間也得出來見識見識,如今孤陋寡聞了吧……鞠月兒是城中最大的酒樓醉仙樓的花魁,才藝雙絕,據說也是幕後的老板,連城屬道宮的真人和附近的幾位城主都會賣她一些麵子,而她喜歡上的人,又豈會是池中之物?”

“竟然如此?”那夥伴驚訝之餘,有唏噓道:“看來這橫遷公子不光文華斐然,就連風月之事也是引人魂牽夢繞…才子佳人,嘖嘖。”

身旁的人議論紛紛,聞依也順著人們的目光看去,果然見到了一名手持折扇,一身儒袍,溫文爾雅,風度不凡的少年郎橫遷。

當橫遷走到報名的桌案前時,那道士竟然走了出來,二人相互施禮,當下將一通手續辦了個齊全。

橫遷麵容一絲不苟,極為認真地完成了一切,轉身正待離開之時。忽然人群之中讓出條道來,一名穿著淡雅,星眸俏顏,紅衣飄飄的女子出現在了人前,身後跟著一名嬌小可愛的綠衣丫鬟。

“橫遷公子。”那紅衣女子款款施禮。

橫遷淡然回了一禮,道:“真是湊巧,不想遇見了鞠月兒老板。”

鞠月兒閔然一笑,百媚叢生,道:“月兒此來便是專程來尋公子。”

“不知有何見教。”

“當日公子在醉仙樓中一篇醉酒賦大氣磅礴,讓滿樓賓客黯然,月兒敬佩。今日小考臨近,得知公子臨考在即,月兒苦思一番,決定在醉仙樓擺下酒席為公子壯壯聲勢,還請公子賞臉。”

此言一出,頓時聽到不少人議論紛紛。橫遷卻麵色平靜地說道:“感謝鞠月兒老板一番盛情,但小考臨近,橫遷覺得還是溫書要緊。”

鞠月兒抿嘴一笑,道:“公子大才,莫非是要婉拒,今夜詩酒會……月兒可是搜集了幾卷公子搜尋多年的孤本。”

恒遷道:“莫非是……”

還不待橫遷細問,鞠月兒輕提裙裾,對著來報名的眾人輕輕施禮,道:“今夜詩酒會再開,可不是獨獨請橫遷公子而已。今夜醉仙樓詩酒會,月兒誠摯邀請諸位公子小姐賞臉前來,頭名不僅可獲得那幾卷孤本,更有千兩黃金……”

此言一出,不少少年少女躍躍欲試,千兩黃金不少,更有了連橫遷也想要的孤本,難免讓人心馳神往……退步來說就算不能奪魁,見識一下這樣的場麵也是極好的。

看見殿前的熱鬧喧囂的場麵,鞠月兒滿意一笑,對著橫遷盈盈一禮,眼神勾人,也不怕他今夜不至……轉身而去。

鞠月兒離去之後,橫遷楞了數秒,也才提步離開,隻剩下場中議論紛紛的人群。

聞依一臉苦笑,這鞠月兒可真算率性,又頗有心計,橫遷獲得此女垂青,這一番對話讓人大為羨慕之餘又哭笑不得……

不過……聞依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錢袋,心下念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今日醉仙看來是非去不可了。要知道穿越之前聞依念的專業就是漢語言文學,對詩詞歌賦也有涉獵,來到這樣世界之後,也讀過不少詩詞雜籍……

這個世界雖然以道宮治天下,沒有大漢窮奇辭藻的大賦,魏晉的玄學潮流,隋唐的佛學與詩歌,宋明的理學與華詞,卻也有諸多詩詞歌賦百家紛陳的壯舉,就文化層次來說,半點不落中國古代……

聞依穿越之前閑時也曾隨手寫下一些詩詞,但是比起這個世界從小熏陶的少年卻失了一份底蘊,看來……就算為了那千兩黃金,也少不得要做一次文抄公了。

……

聞依回到客棧,修行納氣,一直到了天色暗了下來,也沒見到徐晴回來。

聞依這才打量自身,又換過一身衣衫,獨自往醉仙樓而去。

直到走到城南花街之時,醉仙樓那一棟五層的樓閣總算出現在了聞依的眼前。樓閣格局大氣,又極具匠心,四處張燈結彩,樓下人流川息……

聞依走上前去,一名模樣嬌小的綠裙女子嘻嘻笑著就迎了上來。

“小婢珠兒,請問公子可是來參加今晚詩酒大會。”

聞依拱手道:“正是。”

“那還請公子抽題作詩,小婢才能帶公子進樓。”珠兒從身後拿出了一盒木製的精致題盒,上方有一個開口,顯然就是伸手抽題的地方。

這一番設置顯然杜絕了有人想借機濫竽充數,又顯示了主人的風雅,這鞠月兒確實算是個人物……

聞依伸手從題盒之中摸出一張白紙,打開之後卻見到一個娟秀的“春”。

“還請公子以春為題,以作這進樓之資。”珠兒抿嘴一笑,卻偷偷打量著聞依,覺得他相貌出眾,氣質不凡,渾不似北漠子弟,也不知今夜會不會一鳴驚人。

聞依手拿那“春”字紙條,來回走了三步,忽然念道。

春風易渡心欲暖,怎奈生平日漸寒。

春意從來隨風去,去年百花留紙宣。

世人喜迎春日近,唯有我心獨戚然。

若論何事最傷悲,漫山百花盡開顏。

這首詩雖然足以讓聞依入樓,卻隻能稱作下下之流甚至拙劣之作。在珠兒聽來,不過是傷春悲秋的堆砌句子,意境上也落了下乘,心中頓思,看來這位公子雖有一身好皮囊,腹中卻沒什麽錦繡才華,來醉仙樓的目的恐怕也隻是想長些見識……也對,畢竟如橫遷公子這樣才貌雙全的少年郎,整整大漠城也隻有一個。

珠兒心中雖然鄙夷,臉上卻無表露,淡然笑道:“公子請。”

聞依頓時跟在珠兒身後走進醉仙樓去,剛才的詩是不過他穿越之前的拙劣之作,他想得極為清楚,就算想做文抄公……隻為了進門就投之以流傳千古的詩詞,未免太讓那些詩句蒙塵了。

跟在珠兒身後,聞依來到酒樓大堂外圍,四周八方已經坐滿了不少公子小姐,細細數去,竟已有八十多人,每一人身後都有一個像珠兒打扮的婢女。

聞依出眾的相貌頓時引來了眾人的目光,頓時有一名座位稍近白衣公子走上前來。

“不才周青,見公子麵生,不似這大漠城的人物,可否請公子自我介紹並題詩詞一首,這也是這詩酒會的成例。”

聞依拱手道:“在下聞依,華清山而來,見過諸位兄台。”又掃視大堂四周,向周青問道:“不知今日以何為題。”

周青這才想起自己的疏漏,聞依既非本地人士,當然不知道這詩酒會的規矩,歉意道:“今日詩酒盛會,那便以“詩酒”之一為題。大家都是應鞠月兒小姐邀請而來,這一首入座詩其實也算是在座的諸位獻給鞠月兒小姐的禮物,還請公子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

“無妨,無妨。”

聞依心中苦笑,這醉仙樓果然是個雅致的地方,張口閉口全是詩詞。他靜了數息,一番搜腸刮肚,總算想起一首應景之作,正待開口……

門口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呼道。

“橫遷公子來了。”

……

很快橫遷就出現在了大堂之中,那些公子小姐全都站起身來向橫遷施禮,橫遷也回了一禮,眾人方才坐下。由此可看出橫遷在這大漠城之中的名望之高。

就在此時,大堂之中有人起哄道:“橫公子既來,理應作詩詞一首,獻給鞠月兒小姐。”

橫遷把玩手中折扇,笑道:“應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