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月淺淺
那吞靈獸眼中原本混沌的雙眼再次恢複了靈性,它先是怨毒地看了炎尊和雷王一眼,下一刻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向著下方的聞依深深地看了一眼。
這一眼極為隱蔽,隱蔽到隻有聞依注意到了吞靈獸的異狀。
那吞靈獸似乎在聞依的身上看到了什麽特別的東西,在空中又開始劇烈的掙紮,這樣劇烈的掙紮似乎出乎了雷王的意料,一瞬之間禁製微微出現了一絲破綻。
也就是在這一瞬之間,吞靈獸的圓球身體猛然膨脹數倍,化作了一個血盆大口對著禁製一咬。
哢擦——
空中發出了禁製破碎的聲音,吞靈獸這忽然之間的反抗也讓炎尊的口中吐出了一道鮮血,煉化原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何況這是生生煉化天地靈獸所承受的反噬。
就算是炎尊也承受不了,一時之間受到了不小的傷勢,這讓他原本撐起的那片禁製頓時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吞靈獸的掙紮顯得更加劇烈。
哢擦——
數道禁製破碎的聲音傳來,原本困住了吞靈獸的禁製就這樣被破開。
吞靈獸一眼掃向了在場的所有人,最後再次深深地看了聞依一眼,卻沒有選擇戰鬥,而是向著南方的天空遠遁而去。
雷王正想去追,卻被炎尊揮手攔了下來。
炎尊看了一眼吞靈獸逃遁的方向,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月王,沉聲道:“雷王……我要回眼尊殿去閉關養傷,這一個月之內,炎尊宮的一切事務由你負責。”
雷王應聲道:“是。”同時又問道:“那麽……這吞靈獸就不管了嗎?”
炎尊的眼中忽然生出了一絲複雜,沉聲道:“剛才原本煉化得極為順利,可是沒有想到這吞靈獸的心神裏居然包含著其他修士的心神,恐怕這吞靈獸原本就被人煉化過,我一時不察沒有想到這個情況,所以和那道心神起了衝突,這才讓吞靈獸掙脫了禁製……不過,那道心神似乎醒了過來,此刻吞靈獸處於天人交戰的狀態中,我想那修士如果聰明,這段時間不會在炎域惹事的。一切的事情等涅槃穀一事過去之後再作打算。”
“是。”
炎尊似乎不想在說些什麽,身體化作了一道紅光轉眼就飛入了至炎城頂層的炎尊宮之中,雷王也緊隨其後。
月王看著二人離去似乎並沒有說些什麽,腳步一動就走到了前方。
聞依和淩風互視一眼,也跟著向炎尊宮走去,他們明白想要在月王的手下逃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取其辱的事情也不必做了。
有月王在前方帶領,至炎城中的山海族雖然對聞依等人投來洶湧的目光,卻再也沒有人敢上來找麻煩。
一路沿街而去登頂炎尊宮,聞依見到山海族人投來各異的目光,可是月王的威勢在至炎城中至高無上,根本就沒有人敢來挑釁。
月王似乎也樂意讓聞依見到這樣的目光,直到走到炎尊宮之前,月王忽然說道:“怎麽樣,我山海族與你人族有何不同。”
聞依細細沉思,從山海族的眼中可以看到痛恨,可以看到仇恨,也可以看到其他的複雜眼神,這些眼神和人族相差無幾,可是聞依卻總覺得有區別。
月王看著聞依沉思的模樣,笑道:“我山海族的人數比起你們人族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若不是可以驅使那無盡的怪獸,恐怕想要勝過你們人族根本就不可能,可是……為何這麽多年來我山海族聲勢滔天屹立不倒,而你們人族卻龜縮在九五大陣之中如同縮頭烏龜,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聞依想了想,道:“每一個山海族都是從怪獸堆裏脫穎而出的,在修為上勝過人族並不奇怪……況且因為山海族成長的環境過於血腥,戰鬥經驗上也大大勝過人族,人族不是對手的原因也正在這裏。”
月王冷笑道:“是嗎?我可不這樣認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可是我山海族卻有一份氣節,你人族沒有的氣節。那就是一往無前的爭勝之心,若是沒有這一份心思,又如何從那成千上萬的怪獸之中脫穎而出。想必赤霄道尊就是看透了這一點,這些年一直想要改革,可是人族雖然戰力不行,內鬥起來確實一把好手,赤霄道尊雖然名為天下之主,四大道宮卻貌似遵從,其實對他的命令視而不見。若是這樣的事出現在我山海族,那可就隻能換來雷霆鎮壓了。”
聞依腳步一停,沉聲道:“想來月王無端和我說這些,不會沒有原因吧。”
月王微微一笑,道:“那片大陸乃是整個天下最好的地方,我始終認為那裏應該屬於我們山海族,我對山海族的未來相當有信心。”
聞依不置一言,他知道月王所說確有道理,人族的種種陰謀算計這些年他深有體會,無論是天道門還是道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月王似乎也不想再說什麽,喚過一名叫做月清的山海族少年引著聞依等人去往月王殿旁的廂房,自己卻化作了一道月光往炎尊殿而去。
他一時之間似乎也沒有急切想要奪取聞依的那萬道劍意,或許他也明白這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些時候多做些準備,比倉促動手要好得多。
聞依和淩風跟著月清一起到了廂房,進入了房間之後那月清就退了下去,似乎也沒有對二人有監視的想法。但是聞依可以感受得到,在進入炎尊宮的那一刹那,就有一道禁製將整個炎尊宮籠罩其中,隻要他們試圖逃離這裏,那麽月王就可以頃刻之間感受得到。
不過這也說明他們可以在這炎尊宮隨意走動。
聞依這時將紅衣放到了**,為她和深秋檢查起了傷勢,在確定了三人都無大礙之後,淩風也在房間之中細細吐納起來。
聞依關上了房門,就向月王殿的其他地方走去,反正在這月王殿之中也沒有其他的事情,這炎域中至高無上的地方也不是每一個人族都有機會來的,還不如四處走走。
聞依在月王殿之中走走停停,也沒有再用黑袍罩麵,其間也碰見了不少山海族,或許是月王早就已經下令,那些山海族雖然在遠處議論紛紛,卻始終沒有人走上前搭話。
就在這時,聞依走過一顆月桂樹前,忽然聽到了一聲飄揚的琴音從遠方傳來。
聞依轉頭望去,隻見在一片荷花滿湖的人工湖中央,一間小小的涼亭處,有一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正麵閉目撫琴。
那少女的額頭上有一團火紅的印記,看起來和人族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一眼就可知她確實是一名山海族。
那婉轉的琴音不斷飄**在聞依的腦海,曲子是當年夕月真人譜的一首《西江月》,這首曲子聞依也是在梧桐閣當年聽肖凝彈奏過。
卻沒有想到這個山海族女子也能如此精通音律,甚至從她的身上看不到山海族那特有的嗜殺之氣,這不由讓聞依刮目相看。
聞依循著音樂向那女子漸漸走去,那女子的麵容也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前,不同於她這身衣裙的婉約,這女子的眉宇之間有一股爽朗豪邁之情。
也許是感受到了聞依的到來,那女子的琴音一停,側目向聞依看來,道:“你就是被家父抓到的人族奸細?”
家父?
原來這是月王的女兒。
聞依搖搖頭,轉身欲走,他根本就不想與眼前的女子有太多的牽扯,剛才隻是心中一時好奇罷了。
他才剛剛轉身,那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就從涼亭之中瞬息消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女子提著鵝黃色的衣裙仿佛展不開身子,眉宇微皺,似乎對聞依有些不滿,道:“你為何不理我?我問你的話呢。”
同時她再次扯了扯裙角,似乎對這身衣裙極為不滿一般,嘴角碎碎念道:“要不是家父非說女孩子應該有女孩子的模樣,我又怎麽會穿上這身你們人族的服飾。你們人族真是麻煩,幹嘛要穿這樣的服飾,行動起來一點都不方便。”
聞依啼笑皆然,似乎對這女子的話哭笑不得,道:“我叫聞依,既然你是月王的女兒,我當然不想理你。難道……這也不行嗎?”
那女子的眼中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聞依會如此回答,瞪了聞依一眼,道:“我叫月淺淺,就算是我父親為難了你,我又沒有惹你,你何必如此對我?”
看月淺淺的模樣,仿佛是不懂事的少女一般,這在山海族之中顯得極為難得。
聞依心中一陣猜測,想必這月淺淺從小就在這月王殿裏長大,並沒有見識過外麵的陰詭之事,所以才顯得那麽單純。
那個低眉淺笑,從來不以真麵目示人的月王,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一個率真的女兒。
聞依雖然心中一直思考著如何從這裏脫身,甚至在剛才的一刹那有想過利用月淺淺的想法,但是在這一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