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修為盡複

陳不二看著付霜的臉龐,再次認真地說道:“師姐,為我下種血術,我要成為……血妖!”

付霜感覺眼前一濕,下一刻已經迷了眼,長長的睫毛上淚光顫動,不可思議道:“陳不二,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瘋了嗎?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是怎樣走到如今的地步的?”

陳不二手捧《血神經》,眼神之中全是執拗,低聲說道:“師姐,你說我的我都知道……可是…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我在幾十年之後化作一撮黃土,而肖城和墨染依舊這樣完好無損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嗎?反正有《血神經》在……可以抑製嗜血症狀,就算成為血妖那又怎樣?隻要可以複仇,隻要可以繼續陪著師姐……陳不二無所畏懼。若非如此……陳不二與死何異?”

也不知為何,付霜看著陳不二那執拗的模樣,心中隻有疼惜,若非是為了她……陳不二怎麽會走到今日的地步?

付霜搖了搖牙,抬頭擦幹了淚痕,一道血紅色的血滴就出現在她的指尖。

陳不二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笑道:“師姐……來吧。”

付霜伸指一彈,那道血滴猛然往陳不二的眉心處而去,瞬間沒入其中……她忽然覺得有些絕望,又感覺有些心安,種種難言的莫名情緒湧上心頭。

陳不二的身體開始顫抖,不一會兒就冷汗直流,但是他咬牙一聲不坑,靜靜地忍受著這血妖真血的侵蝕。

隻要熬過了這一刻,他就會徹底蛻化會血妖,從此成為一個異類,和師姐一樣的異類。

付霜伸手想要為他拭去汗水,可是手掌在他的麵前卻停了下來,她不敢去打擾陳不二,她依舊可以記得當初在穀德鎮她變成血妖的過程之痛苦……

若是自己的血海大法可以更進一步,修為能夠更強一點,陳不二就不用這麽痛苦,轉化也可以在一瞬之間完成……

真是無用……整整十年了,還是那麽無用。

付霜在自責。

陳不二緊咬牙唇,忽然長嘯一聲,整個山崖上都可以聽到他痛苦的嚎叫——

下一刻,陳不二渾身都被汗水打濕,卻睜開了疲憊而喜悅的血紅雙眼,那一道痛苦而危險的關隘,已經被他平安度過。

他的臉龐充滿了妖異的神色,按照《血神經》的描述,立刻開始修行起來。

付霜幾乎在瞬間感覺到了四周的靈氣開始暴動,然後猛然湧向陳不二,陳不二的身上傳來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有些象血海大法……可是又好像有其他的東西。

靈氣匯聚成為了一股洪流,陳不二就好像洪流之上的那一葉小舟,無時無刻都有被洪流吞噬的危險。

陳不二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靈氣的流向,任憑身體沉侵其中,不一會兒就從四周的血孔之中滲出了汩汩的血水,那些血水並沒有順著衣衫留下,而是一滴滴一點點的往陳不二身前匯聚,最後化作了一個大如拳頭的血滴形狀。

就在這時,陳不二張口一吞,那拳頭大的血滴一口被他吞入了口中,他頓時感覺到了一股美豔的味道傳來,整個靈魂都在悸動。

這就是……血妖吞食鮮血的感覺嗎?如此美味……簡直令人回味無窮。

陳不二再次向付霜看去,臉上充滿了意氣風發,他……陳不二終於回來了。往日的仇恨必然一個個清算,往日的遺憾必然一點點挽回……師姐,有你站在我身後,陳不二還有什麽可畏懼的呢?

付霜緊緊的擁住了陳不二,她可以感受到陳不二那冰涼的體溫,與往日有極大的區別,事到如今……也就再沒有什麽顧忌,陳不二成為了和她一樣的血妖,可是……為什麽自己卻沒有感覺到距離的拉近,心中反而更加疏遠了呢?

付霜抬頭看著陳不二那陌生而熟悉的臉龐,昔日的溫和已經凝為了冷峭,整個人氣質如同低溫的寒冰,雖然溫暖,但是本質已經發生了極大區別。

“陳不二……”付霜緊緊的咬牙。

陳不二擁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道:“師姐……你放心,陳不二從今以後會更加小心的,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

……

天道門地宮,聖主宮。

一名紫眼金瞳,看起來年齡二十來歲的青年,忽然扭頭看向了窗外一片黑漆漆的方向,那裏是一片山崖。

他的臉龐溫和含笑,嘴角帶著一絲玩味。

宮殿兩旁的修士立即統統跪倒,因為每當這個時候,就代表聖主心中有了新的想法,恐怖而危險的想法。

“聖主……那邊有什麽嗎?”

一名少女依偎在聖主的懷中,嬌滴滴的問道。

青年微微地撫摸著她的發絲,笑道:“沒什麽……隻是好像看到了昔日的老朋友。”

“老朋友?是什麽樣的人可以成為聖主的老朋友。”

青年笑道:“是一個殘忍而又溫柔的家夥,是一個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少女聽後嬌軀一顫,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股陰風襲來。

“怎麽……你害怕?”青年玩味地看著她。

那少女立刻伏地跪倒,道:“聖主饒命。”

青年輕輕的將那少女扶起,嘴角微微笑道:“我向來憐香惜玉你又不是不明白……隻不過你今日的問題太多,有些觸了我的忌諱。回去吧……今日之後就不用來聖主宮侍奉了。”

那少女如蒙大赦,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驚懼地看了青年一眼,然後一步步地向聖主宮外走去。

就在剛剛走出聖主宮的哪一步,青年的眼神隨意向那少女掃了一掃。

少女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麵。

兩旁的修士似乎早就熟悉了這樣的場麵,隻聽青年淡淡吩咐道:“將她的屍體送去憐花院埋了吧!已經侍奉我這麽久了……我這個是還是很在乎感情的。”

“是。”

立刻就有一名修士從旁邊站了出來,輕輕一抓就將那少女抓在了手中,下一刻就消失在了聖主宮之中。

青年再次往山崖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口對著身旁的一名修士說道:“你去血堂傳我聖令,空懸多年的血堂堂主今日已經有了眉目,由陳不二接任,付霜為副輔助。”

“是。”

那名修士領命就往血堂的方向而去。

……

華清宗,溫德殿。

肖城端坐主座之上,輕輕飲了一口華清宗自產的清茶,這享譽雲州的清茶經過前些日子與天道門的一戰,整片苗圃已經被盡數毀去。如今留存下來的……已經不多了。

就算是他想喝,如今也必須省著來了。

下方的墨染抬頭看著肖城,將在血堂之中的事情一樁樁的說給了肖城聽,他將得既詳細而又緩慢,這些年的所見所聞分毫不差的全部敘述而出。

肖城一邊把玩手中的紫砂茶具,感受著那一陣沁人心脾的芬芳,聞道:“如你所說,還是沒有探查到天道門的所在之處?”

墨染道:“宗主,從天道門出現,必然會經過一處傳送陣……天道門向來對那裏把握極嚴,根本就沒有查探的機會。”

“料來如此……天道門存世不知道多少年,在道宮如日中天的時候尚且能夠保留幾分實力,有這樣的警惕也是理所應當。若是……你真的查出些什麽,那反倒怪了。”

墨染低了低頭,道:“宗主,當初陳不二和肖凝之事?真的隻是意外嗎?”

肖城道:“當日我派了兩名長老看護你們三人,又哪裏想得到天道門竟然會派薛瑞盯著我華清宗?我華清宗何等何能……竟然受天道門如此重視?若說裏麵沒有貓膩?我是半年不信……可惜先代宗主死得蹊蹺,有很多秘密都沒有傳下來。我總覺得天道門在圖謀些什麽,一開始破壞聞依的望氣顯相,後來在紫陽城暗害凝兒……這樁樁件件的事情都實在匪夷所思,可是……我華清宗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這樣處心積慮,甚至不惜直接攻打?”

墨染聽著肖城提出了一道道疑問,卻沒有敢出聲詢問,直到肖城感慨了一陣,才看向他,問道:“你對我有所懷疑?”

墨染低頭咬牙道:“弟子不敢。隻是對陳不二和付霜之事實在心痛,他們本來都是我華清宗的中堅弟子,卻一步走錯……成為了天道門的人。若不是那日為了掩護弟子的身份……他們怎至於如此?”

肖城道:“那都是我下的命令,你又何必自責。如今他們已經成為了天道門的異類,過去之事思之何用?若是你連這點過去之事都看不破,將來如此揮劍相向?一個人生來就有立場,由立場決定他的所作所為……一旦立場不同,便是生死相搏也要決出個高下,否則一旦敗了,那才真是萬劫不複。”

“可是……宗主,難道你對陳不二和付霜就沒有一點愧疚嗎?若不是我們……”

“住口。”肖城大喝道:“放肆……愧疚何用?能挽回些什麽?我肩負著華清宗上上下下五百弟子的性命,又豈能有一絲婦人之仁?你今日對他們愧疚,來日他們再次殺上華清宗,那時……你的劍到底斬不斬得下去?當斷則斷,這個道理還要到了今日才教你嗎?”

肖城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回房間去麵壁思過,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墨染道:“弟子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