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乾隆仍然枕著他的肩,聲音傳出來悶悶的:“你能走了?”
“呃……要不找位娘娘陪您散散步?”
“不想要。”
“呃……”吳書來見他仍然不高興,挺起胸說:“皇上,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惹您不高興的?您盡管告訴奴才,奴才幫您去教訓他!”
乾隆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抬起頭看著義憤填膺的小太監:“你這是仗了誰的勢?這麽威風起來了?”
吳書來連忙伸出小胖手在他胸前拍拍幫他順氣,諂媚地笑著:“當然是仗著皇上的勢了。”
乾隆白了他一眼,向後靠在床柱上。吳書來連忙扯過枕頭來壓在他身後,乾隆見他想離開自己懷裏,手上一緊,將人又圈回來靠著。吳書來超級不好意思:“皇上,這個……奴才這模樣實在是……您放奴才下來吧,奴才坐您邊上?”
“就這麽坐著,暖和。”乾隆一句話把吳書來的話給堵了回去,乖乖依在他懷裏。好吧,他隻當自己是暖爐就是了。
乾隆眼睛掃到旁邊的西遊記話本,拿過來看了看,挑眉問:“哪裏來的?”
吳書來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鈕鈷祿侍衛看奴才一個人悶,送來給奴才解悶的。”
乾隆狠狠瞪他:“他對你倒是挺用心的啊。”
吳書來連忙說:“皇上,鈕鈷祿侍衛和奴才隻是普通交情,奴才這裏還有各宮送來的藥材點心玩物,隻是沒幾個送書的,所以……”發現自己越解釋越錯,吳書來急得頭上冒汗,一咬牙直接說:“皇上,鈕鈷祿侍衛其實是想托奴才幫幫忙。他說最近您盡派他一些很難辦的差事,他在宮中根基不深,辦得辛苦,受您幾遭訓斥了?”
乾隆一手擁著他,一手翻著話本陰陽怪氣地說:“怎麽,辦不好差事,朕訓他幾句都不成了?”
吳書來小心地瞅他幾眼,小聲說:“善保其實挺可憐的。”
乾隆好笑地看他一眼,在所有人眼中,應該是這太監更可憐才對吧。一個前程似錦,一個奴才終身,到底誰更可憐?
吳書來解釋道:“善保的額娘很早就過世了,阿瑪也走得早,隻留一個幼小的胞弟讓他照顧,幼時也是辛辛苦苦饑一頓飽一頓熬出來的。家中繼母雖不至於為難他們兄弟,但也沒有多照顧他們,他連念書都是進的官學而不是族學,受先生接濟才完成學業。他拚了一口氣要出人頭地,想承襲阿瑪的爵位並照顧好幼弟。奴才不知道您為什麽不喜歡他,但奴才隻覺得他是個可憐又可敬的人,真心想和他做個朋友。”又抓抓頭,“奴才覺得奴才以前若有他這麽拚命,就不會進宮了。”
乾隆瞪他一眼:“怎麽,進宮伺候朕委屈你了?”
吳書來笑眯眯地說:“哪能呢,能伺候皇上是奴才這輩子最走運的事了,奴才可是攢了幾輩子的運氣才能有這樣的機會的。”
乾隆好笑地捏了捏他的鼻子,想了想說:“鈕鈷祿是個人才,他既然想要早些出人頭地,這些摔打就必不可少。他向你訴苦,朕卻不能對他網開一麵。不然,他也就前功盡棄了。”
吳書來眨眨眼睛,笑著說:“皇上果然是這世界上最仁慈體貼的人了。”
乾隆再捏捏他的鼻子,隻覺得剛剛一肚子的怒火都消散得幹幹淨淨。看著吳書來幹淨明亮的笑容,乾隆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跳過速,低下頭去掩飾一下自己的緊張,正好瞧見吳書來的腿。因為跪傷了膝蓋,他隻穿了一條及膝的底褲,上了藥的膝蓋和小腿都露在外麵。白花花的肉,看花了乾隆的眼。
不過乾隆還是理智地注意到了不一樣的地方,那腿上,似乎有其他的傷。
“這傷是怎麽回事?”
吳書來看了一眼,抓抓頭:“這不是,那天師父氣壞了,踢出來的。”
乾隆皺著眉:“他那天怎麽打你的?”
吳書來眼睛閃躲,乾隆氣急,伸手就撕扯起他的衣服,吳書來連忙掙紮,沒擋住,上身被剝了個光溜溜的。
乾隆看著吳書來胖嘟嘟的身上東一條鞭傷西一塊淤青的,實在是心疼厲害。吳書來皮膚好,白白嫩嫩,那些紅紫青黑的傷痕被襯得越發可怖。乾隆狠狠一捶床板:“這常豐,下手怎麽這般沒輕沒重!”
吳書來連忙拉住他:“是奴才做錯了事,師父隻是打這一頓已經算輕的了。”
乾隆氣壞,瞪他一眼,讓人拿來上好的傷藥,親自幫他抹。
吳書來哪裏敢,但乾隆眼睛一眯,寒光一閃,吳書來就老老實實地不動了。
吳書來全身都是傷,當天一是晚上沒被看清,二是這些傷也沒發出來,所以並沒有被注意到。現在看著,實在是挺觸目驚心的。肩上,背上,胸口,胳膊,腿上,哪裏都有。屁股上似乎也有,但吳書來死也不肯脫給乾隆看。乾隆隻好放過。這麽多傷,可見那天常豐有多生氣。乾隆對那件事留有的最後一絲不快都在這些傷痕下消泯了,隻覺得心疼。
擦好了藥,看他套上衣服,乾隆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好養著。以後小心些,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不要讓人揪住機會再傷了你。”
吳書來點頭,乾隆動作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還疼嗎?”
吳書來皮皮地笑道:“奴才皮厚,不疼。”
乾隆立刻捏他的臉頰肉使勁拉扯,吳書來馬上哎呦哎呦地叫起來。乾隆好笑:“沒出息的東西。”再小心地把他圈到懷裏,枕著他的肩翻看手上的話本。吳書來依著他不敢動,隻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書。時不時指個自己不認識的字或是沒看懂的句子還討教一下,乾隆也都心情很好地耐心教他。
就這麽著,到了午膳時間,常豐在外麵敲門,打斷了一室的溫馨。乾隆不想離開吳書來,卻看吳書來有些困倦的模樣隻好放他休息,叮囑了半天離開了。
出門看見低著腦袋的常豐,乾隆冷冷地訓道:“他再有不是,你將人打成那樣難道不心疼?他是個笨的,你慢慢教就是,別再讓朕看見他身上有傷!”
“是,是。奴才遵旨。”常豐擦擦臉上的汗,緊張害怕。
乾隆這才算是滿意,回養心殿用了午膳,休了一個午覺就見太後派人來請他,連忙又起駕去慈寧宮。
太後頭痛地說:“皇帝,你說這新月格格怎麽這麽不知好歹自甘下賤?她竟然敢威脅哀家!”
乾隆皺著眉低頭聽著太後繼續說,“哀家自認沒有虧待她一絲一毫,可你看看,啊?自來了哀家這慈寧宮,那眼淚珠子就沒斷過,現在還絕食!她要是有個好歹,豈不是要說哀家把人給逼成這樣的?”
乾隆哼了一聲:“怎麽,就是為了要住到他他拉府上?”
太後歎息:“還能為了什麽?哼,這皇宮在她眼中就是冰冷無情的龍潭虎穴一樣!多住一天都要害死她了!”太後也是氣得狠了,都口不擇言了。
乾隆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說:“皇額娘,不管用什麽法子,這人不能送出去。”
太後點頭:“哀家也是這麽想。”
“先不說她在孝期,就算不在孝期,也沒有哪個格格住到奴才家榮養的。”
“是這個理,可她……”
“皇額娘,這新月不著調,那克善卻是個好孩子。雖然朕也恨不能直接砍了這個女人,但卻不想她連累了克善。”
太後深吸一口氣,狠狠點頭:“皇上的意思哀家知道了。既然這樣,哀家就忍了她。”
“什麽事讓皇兄和皇額娘這般費神?”
一道帶笑的爽朗聲音傳了進來,太後臉上一喜,乾隆的臉上也露了笑,轉頭就看到和親王弘晝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
弘晝手上抱了一隻雪白的長毛波斯貓,專門尋來送給太後。太後見了喜歡,狠狠稱讚了這小子一番。
乾隆看著這貓乖乖縮在太後懷裏享受著太後的撫摸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上午某個被他圈在懷裏的小胖子,接著就想到他和這貓一樣雪白的肌膚,和摸上去極為光滑細嫩的手感。
“皇兄,剛剛是在商量什麽事?看你們這眉頭皺的。”弘晝翹著腳,很沒坐相地嬉皮笑臉。
乾隆瞪他一眼,頭疼地揉了揉額頭,突然眼睛一亮道:“弘晝,你鬼主意多,幫著想想辦法。”
弘晝聽了前因後果一臉厭惡:“這種女人還留著她幹嘛,找個由頭殺了就是了!”
乾隆瞪他一眼:“這人不能死在宮裏!”
弘晝抓抓頭,嘖了一聲,這話說的不錯。宮裏既然接了他們來養,自然就不能讓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宮裏頭。所以,他們隻能讓這人活著,可這女人自己找死,實在是讓人頭疼。
弘晝哼了一聲一拍大腿怒吼:“她愛死就讓她死去,咱們隻要警告她,她若不吃不喝死在這,咱們就宰了努達海和他全家給她陪葬!她肯定不敢死!可她若真死了,咱們就說她是病重,等到她出了孝再說她病重過世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想另外開一個新坑,不過目前也隻是在打算階段,還沒下手。
直接影響就是全心全意寫本文的日子少了。
汗,對不起大家。
不過本文不會粗製濫造的,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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