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是死神大人？
夕陽暖暖的，光芒有些刺眼。
我慢慢轉了轉眼珠，怕光地眯起眼睛，睜開小小的縫隙，隱約看到了周圍的東西：雪白的牆壁、透明的玻璃窗、簡單的陳設和裝飾、僅有的一張粉藍色沙發，伴隨著若隱若現的光影，還能夠看到空氣中飛揚的塵埃……
咦？這不是我租住的小閣樓嗎？
下一秒，我倏地睜大眼睛，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腦袋，赫然發現自己竟躺在小閣樓客廳的地板上，我趕緊坐起身來。
奇怪！
我之前明明在打掃衛生，怎麽會……
等等！我，我好像是被嚇暈的！
一個陌生的美少年突然出現把我嚇暈啦！
他從瓷瓶冒出的縷縷青煙中向我走過來，我以為自己遇到了童話中描繪的幽靈，當場就暈倒了。
不過，他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青花瓷瓶裏的煙氣會逐漸聚攏變成那個美少年呢？
我左思右想，還是想不明白，找遍整個小閣樓，也沒有發現美少年的身影，隻有那個漂亮的青花瓷瓶仍然放在原地，完好無損。
我拿起瓷瓶，蹙眉盯著它，重新將手指探入瓶口。意外的是，瓷瓶裏麵不再冰冷，已經沒有任何凍僵手指的寒霜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托著下巴，困惑不解地搖搖頭，將青花瓷瓶放在窗邊，幽幽地歎了口氣。現在，瓷瓶沒有異樣，美少年不見蹤影，難道……我剛才的遭遇隻是一場幻境嗎？可是，為什麽我的感受那樣真實呢？
我想得腦袋快要炸開了，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哎呀，算啦！算啦！
大概、也許、可能、估計……是我打掃衛生太累，迷迷糊糊躺在地板上睡著了，錯把夢中見到的情景當成了現實。
至於我遇到的青煙美少年，應該也是自己天馬行空想象出來的吧，不然誰會留一頭那麽長的銀發呀，又不是COSPLAY（角色扮演）。
第二天。
如往常一樣，我背著書包去上學。
早晨的天空碧藍如洗，白雲飄飄，小鳥在枝頭歡快地唱著歌。金燦燦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落下來，暈開一片片斑駁交錯的光影。
走在路上，看著街邊美麗的風景，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我的心情越來越舒暢，腦海中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全部被清除了。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人在身後喊我的名字。
“靜妍！靜妍！”
我轉過頭，高興地向對方招了招手：“成恩，早上好！”
成恩是我的同桌，也是我在華英學院認識的新朋友。她愛說愛笑，整天嘰嘰喳喳，最喜歡收集各種小道消息，是個典型的小喇叭呢。
“靜妍，你昨天搬家怎麽樣？租住的地方還行嗎？”成恩問道。
我租到小閣樓之後，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成恩。本來，成恩是打算要幫我一起搬家的，但她家突然有急事，她不方便出來。
我望著成恩，笑眯眯地說：“放心吧，我住的小閣樓既清靜又整潔，距離咱們學校也很近。和住在慧姨家相比，我現在每天可以多睡半個小時懶覺呢。”
“嗯，你自己住著舒服就行。”成恩笑了笑，剛要拉著我向前走，又突然抬起頭，盯著我說道，“靜妍，你從慧姨家搬了出來，以後還去不去她家的寵物商店幫忙呢？”
我飛快地點了點頭：“當然去！我最喜歡小動物啦，很想天天與它們相處呢。”
慧姨家的寵物商店是公益性質的，收容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小動物，我想去照顧它們，幫助它們找到有愛心的好主人。
“你呀，對小動物們完全沒有抵抗力呢。”成恩無奈地歎了口氣，上下打量著我，低聲說道，“靜妍，你不是說，學生會的會長大人俞皓哲學長在慧姨家的寵物商店收養了一隻流浪小狗嗎？”
“嗯，沒錯。”
“咳咳……”成恩低咳兩聲，還故意用手肘撞了我一下，輕笑道，“那麽，你與會長大人進展得怎麽樣啦？”
我微微一怔，不解地望著她：“成恩，你在說什麽呢？什麽進展？”
“靜妍，你……”成恩向我翻了個白眼，稍顯急躁地說，“你可真夠遲鈍的！在華英學院，會長大人可是名副其實的校園偶像，人氣超高，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靠近他呢。但完美出色的會長大人，居然每天都會與你打招呼，詢問你的情況，對你那麽關心，你……你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我眨了眨眼睛，笑望著成恩說：“哎呀，我沒有無動於衷啦，我不是每天也會問候皓哲學長嗎？”
“蘇靜妍！”成恩猛地提高聲調，雙手叉腰瞪著我，“真是被你打敗啦！坦白說，你是不是很崇拜會長大人？”
“嗯。”我輕輕點頭。
那是當然，我也和學校其他女生一樣，是皓哲學長的忠實擁護者呢。
我一直都記得開學典禮那天，皓哲學長代表學校向新生致辭，他那溫文爾雅的舉止、春風般柔和的笑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後來，我又在慧姨家的寵物商店遇到了皓哲學長。
他不僅外表完美，內心也很善良，還非常富有愛心，對流離失所的小動物們疼愛備至，還主動收養了一隻別人都不願收養的柔弱小狗。為了照顧小狗，他常去慧姨家的寵物商店，向慧姨請教養寵物的方法，或者買些寵物食品帶回家。而我因為一直在寵物商店幫忙，慢慢地，彼此接觸增多，我們就成了熟悉的朋友。
“靜妍？靜妍？”
成恩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將我從思緒裏拉了出來。
“成恩，你……”
“我是為你著急！”成恩打斷我的話，擺出一副鄭重的姿態，提醒道，“靜妍，根據我收集到的消息顯示，會長大人雖然是很多女生崇拜、擁護的偶像，但他本人從沒主動接近過哪個女生。也就是說，靜妍你在會長大人心中是與眾不同的。所以，你要好好抓住機會，與會長大人……”
“成恩，別胡說！我隻是崇拜皓哲學長，尊重他、敬佩他，而皓哲學長也隻是把我當成普通的學妹，僅此而已。好啦，趕緊去教室吧。”
說著，我就拉起成恩的手，向學校門口走去。
快到教學樓入口時，女生們近乎癡狂的尖叫聲傳入了我的耳朵。
“會長大人！會長大人！”
“皓哲學長，我們愛你！”
……
原來，俞皓哲學長的“粉絲後援會”又在進行“花癡日常活動”了，每天如此，從不間斷，她們的耐力和毅力真的讓我很佩服。
不過，被她們團團圍住的皓哲學長，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你瞧，會長大人臉上的表情多無奈。”成恩推了推我，低聲說。
我抬頭望向人群裏的皓哲學長，莫名地有些難過。
碎金般的陽光灑落在他的周圍，泛起零零碎碎的光影。他的頭發漆黑如墨，在微風中輕輕飄飛。線條優美的下巴微微上揚，淡粉色的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燦亮深邃的眼眸靜靜地望著前方，似乎在注視著什麽，卻找不到他的視線焦點。
我蹙起眉頭，歎氣道：“大家每天都這樣，不覺得會給皓哲學長造成麻煩嗎？”
“如果花癡能想到這些，就不是真正的花癡啦！”成恩嘲諷般地說。
我不置可否，凝視著皓哲學長的側臉，倏地抬高手臂，向他大聲喊道：“皓哲學長，早上好！”
我從沒想過自己的聲音會如此嘹亮，竟然壓下了一眾花癡粉絲的尖叫。而大家的視線也理所當然地被我吸引，紛紛向我望了過來。
見狀，成恩立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好自為之，然後一溜煙鑽入教學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頓時滿臉黑線，暗暗吐槽：拜托，要不要跑得這麽快呀！
但是，僅半秒鍾的時間，我就赫然發現，成恩的選擇是正確的。周圍的女生全用冰冷嫌惡的眼神瞪視著我。嗚嗚嗚，我突然也想逃跑了。
“靜妍，早上好！”
皓哲學長越過人群，走到我的麵前，含笑溫柔地望著我。然後，他又微微向前傾，靠在我的耳邊，小聲呢喃了一句。
“靜妍，謝謝你！多虧你的及時幫助，我才能順利脫身。”
我怔了怔，半開玩笑地說：“學長別客氣，需要我的時候，我保證挺身而出，像守護小動物那樣守護你！”
“撲哧！”皓哲學長笑出聲來。
圍觀的女生們更加好奇，開始豎起耳朵偷聽。
我無語地聳了聳肩，故意閉緊嘴巴，堅決不開口啦！
皓哲學長恢複常態，淡然地說：“大家回教室吧，一會兒就要上課了。相比大家對我的熱情，我更希望大家能支持學生會的工作，協助我管理好我們的學校。”
“當然啦！一定支持！”
“皓哲學長，請你放心！”
“我們永遠支持會長大人！”
……
在皓哲學長的勸說下，眾女生相繼轉身離開，但她們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毫無改變，冷冰冰、陰沉沉的，完全就是想把我千刀萬剮呀！
“咕咚！”
我不由得一陣瑟縮，嚇得吞了吞口水，連腳底都在冒寒氣。
“靜妍，你還好吧？”皓哲學長發現我的異樣，輕聲詢問道。
我尷尬地笑了笑：“哦，沒事。倒是學長你，每天都要應付這麽龐大的粉絲團，是不是太辛苦啦？”
“靜妍，怎麽連你也開始取笑我了？”
“沒有！沒有！”我立刻搖頭。
皓哲學長凝眸望著我，淡淡地笑道：“別緊張，我當然相信靜妍。對了，我昨晚去寵物商店買東西，聽慧姨說，你從她家搬走了？”
“嗯，我不想總是打擾慧姨。”
“那麽……”皓哲學長擰了擰眉，將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叮囑道，“你一個人住在外麵，要處處小心，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我能做的，盡管對我說。”
我感激地望著他，輕笑道：“皓哲學長，謝謝你！雖然我不住在慧姨家了，但我還是會繼續在寵物商店幫忙的，你可要經常帶著狗狗去店裏哦，我很想念狗狗呢。”
“嗯，一定！”皓哲學長爽快地答應。
我向後退了一步，對著他揮揮手：“學長，我先去教室了，再見！”
“靜妍！”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他的麵前，用黑寶石般閃亮的眼眸深深注視著我，柔聲說，“不如，今晚放學後，我們一起去慧姨家的寵物商店吧。我提前給慧姨打個電話，然後讓司機把狗狗送過去。”
“這個……”我有點兒猶豫，因為剛搬進小閣樓，我有很多東西要整理呢。
“靜妍，狗狗也很想見你呢。”皓哲學長漂亮的黑眸裏充滿了期待。
我輕輕推開他的手，點頭說道：“好吧，那就這樣約定嘍。”
“嗯，放學後你在教室等我，我去找你。”皓哲學長笑望著我，卷翹的長睫毛像小扇子般輕輕扇動。
我趕緊擺了擺手：“學長，咱們還是在學校門口見麵吧。如果你到班裏找我，我很可能會變成全校女生的公敵呢。”
“什麽？”皓哲學長怔住了。
我不以為然地笑道：“誰讓學長你那麽受歡迎呢，全校女生都是你的忠實粉絲，我得小心翼翼與學長保持距離才行呢。”
皓哲學長無奈地歎氣：“靜妍，其實……”
“學長，你別在意，我隻是開玩笑啦。”看著他露出一臉為難的模樣，我突然感到一絲不安，想盡快離開，“學長，我去教室了，放學後不見不散！”
我背著書包，迅速跑入教學樓，剛走進教室，早晨的預備鈴聲就敲響了。
呼！幸好沒有遲到。
鈴聲停止後，班主任老師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少年。
從我所在的位置望過去，隻能看到少年頎長挺拔的身形和那閃爍著清冷光澤的黑發。班裏的其他同學也不約而同地望向那個少年，還小聲議論起來。
“大家安靜！”班主任老師稍稍提高聲音，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少年，繼續說，“這是今天轉入我們班的新同學——尚澤西！大家要多多幫助新同學，彼此和睦相處。接下來，請尚澤西同學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聽到老師的話，少年慢慢抬起頭來，聲音低沉而冷漠，宛若千年寒潭一般。
“我叫尚澤西。”
他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五個字，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出於好奇，我也睜大眼睛，托著下巴，目光專注地望著他。
他默默地站立著，俊容冰冷，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他的皮膚非常白皙，似乎隱隱閃爍著透明的光澤，帶著虛幻般的色彩；頭發黑亮柔順，卻隱隱有種森寒感；黑曜石般的眼眸幽深燦亮，宛若深不見底的旋渦，又似鋪滿寒霜的冰潭，清冷沉靜，毫無波瀾；他的薄唇緊閉，繃直如線，帶著一種拒人千裏的淡漠姿態。全身上下也散發著倨傲尊貴、疏離冷漠的氣息，令人有些不敢靠近。
不知怎麽回事，我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
盡管我不是那種看到美男就會犯花癡的女生，但他那帥得人神共憤、完美無缺的容貌，隻要我見過，肯定不會輕易忘記的。
可是，到底是什麽時候……
啊！我想起來了！
他就是我在小閣樓見到的、由青煙變成的美少年！
沒錯，是他！就是他！
可是，他怎麽會在這裏？他的頭發不是銀色的嗎，怎麽又變成黑色了？難道真的是COSPLAY？
到底昨天的事情是我的夢境，還是現實呢？
刹那間，我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昨天傍晚在小閣樓發生的怪異一幕。
……
青煙從青花瓷瓶裏飄了出來，嫋嫋升起，慢慢擴散，越積越多，充滿了整個房間。
慢慢地，慢慢地，青煙逐漸聚攏在一起，煙霧中居然出現了一個帥得人神共憤的美少年！他身上穿著一件大大的黑色帶帽鬥篷，一頭銀發一直垂到了胸前，襯得皮膚越發的白皙細膩。
……
那個令我難以置信的青煙美少年，此時此刻就站在教室的講台上，目光漠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我怔怔地盯著尚澤西，眼珠一動不動，心跳卻因緊張而不斷加快，“怦怦怦”劇烈地撞擊著胸口。他……他究竟是人，還是幽靈，抑或是魔鬼？
我正在困惑不解地沉思時，尚澤西那冰冷如霜的目光居然向我望了過來。我硬生生地當場石化，全身仿佛被暴風雪覆蓋一般，從心底裏冷得發抖。
他隻是淡漠地看著我，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目光冷冷的、靜靜的，毫無波瀾，沒過多久，他便移開了視線。
咦？他不認識我？
那是不是說，昨天的一切隻是我的夢境，我的胡思亂想？
可我還是莫名地有些害怕，有些不安，總覺得事情好像沒這麽簡單。
自始至終，尚澤西隻開口說了那五個字。
隨後，班主任老師給他安排了靠窗的座位，他竟然拒絕了，自己挑選了一個僻靜不會被人注意的角落裏的座位。
我悄悄轉過頭，蹙眉盯著他，心裏的疑問越積越多。
尚澤西，他到底是什麽人？而他與青煙少年又是什麽關係呢？
我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幾節課，直到午間休息，心情還是沒有完全平複下來。
尚澤西與青煙少年的模樣不斷在我的腦海中交錯，明明除了頭發不同外，都是同樣完美的臉孔，同樣冰冷的目光，我卻怎麽都無法把兩人聯係到一起。
一個像是童話中的人物，一個卻是現實生活中我的同學……
無論怎樣，我都不想承認，自己的同班同學是飄忽不定的幽靈，是來自青花瓷瓶中的一縷青煙。
更何況，那也是完全不切實際、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啊！
我趁著午間休息，拿起便當盒走向學校天台，準備暫時拋開所有的疑問和煩惱，安心吃一頓午飯。
坐在空曠的天台上，靠著微涼的牆壁，我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清風迎麵而來，空氣裏帶著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我剛拿起便當盒，天台的門突然被推開，那個謎一樣的少年——尚澤西，慢慢地向我走了過來。
盡管他是個非常好看的男生，絕美帥氣，無懈可擊，但他全身總是散發著冰冷懾人的氣息，仿佛在排斥著所有人的靠近。連班裏那些花癡女生也不敢太瘋狂，隻能眼冒紅心地偷看他，議論聲也要壓低幾分。
“蘇靜妍！”
這是尚澤西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不由得愣住了，慢半拍地回應道：“你……你好！”
尚澤西微擰眉頭，千年寒冰般的俊臉毫無表情，隻是稍稍低下頭，用那雙深潭般深邃的黑眸直視著我。
“蘇靜妍，我需要你的幫助。”
尚澤西一字一句地說著，聲音略顯柔和，不再如之前那樣冰冷，但他求人的姿態依然是倨傲不恭、高高在上的。
我放下手中的便當盒，輕輕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尚澤西，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我能幫你什麽呢？”
心裏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能。”他惜字如金地回答。
我努力鼓足勇氣站起身來，仰頭與他對視：“我和你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見麵吧，我們之間也並不熟悉，你……”
尚澤西挑眉注視著我，墨玉般的黑發隨風輕舞，在明媚的陽光下，他仿佛變得如青煙般虛幻迷離，讓我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說：“蘇靜妍，你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了嗎？”
“哢嚓——”心中最後一絲希冀也破碎了。
“你，你真的是……”我猛地後退兩步，受驚般地指著他說，“你，你果然是我昨天在小閣樓看到的青煙少年？”
尚澤西緩緩勾唇，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沒錯，原來你還記得。”
他居然……承認啦！
頓時，一股強烈的恐懼感襲上我的心頭。我急忙向後退，直到身體撞上天台的牆壁，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怎麽辦？已經無路可退了。
“可是你昨天不是銀發嗎？今天怎麽會……”我指著他被微風吹拂著的黑發，顫抖著開口。
“因為我現在在人類的世界，為了不嚇到別人，所以隻好暫時把頭發變成這樣了。”尚澤西滿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你，你到底是人，還……還是妖怪？”我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心裏還是怕得要命，講話也斷斷續續的。
尚澤西擰眉看了看我，薄唇慢慢上揚，冰冷如霜的俊臉竟反常地露出一抹淺笑。
雖然那是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可我哪裏顧得上去欣賞，隻想趕緊從他身邊逃開。
“蘇靜妍，你在怕我嗎？”
“怕？當，當然會怕啦！”我知道自己這樣很沒骨氣，但還是實話實說。
尚澤西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問道：“我很可怕？”
“這還用問嗎？你和我不一樣，你是從瓶子裏飄出來的……妖……妖怪！”我用眼角的餘光偷看著他，準備一旦他表情有任何不對，立刻奪路而逃。
尚澤西卻並不生氣，他隻是看著我，徐徐說道：“很遺憾，你猜錯了，我不是妖怪。”
咦？
我趕緊抬起頭，睜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難道我誤會他了？其實他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隻是像童話故事中描繪的一樣，被壞人封印在了那個青花瓷瓶中？
聽說很多妖怪是沒有影子的，我低頭看向尚澤西身後，他的腳下此刻正踩著一道非常明顯的暗影。
哈哈，這麽說，他確實不是妖怪嘍。我就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妖怪……
我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口，剛要安下心來，下一刻，尚澤西卻丟出了一句更加可怕的話。
“蘇靜妍，我不是妖怪，而是如假包換的死神！”
我瞬間感覺有一道閃電從高空中劈下來，將我的靈魂劈成了兩半。
什麽？死，死神？
“啪！”我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尚澤西，你……你在和我開玩笑吧？你真的是死神？”我一邊說，一邊又悄悄向天台出口挪了幾步。
雖然尚澤西的出現方式確實非同一般，但是……死神，不是動漫中才有的人物嗎？
尚澤西很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懷疑，唇邊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黑曜石般的眼眸筆直地望入了我的眼底。
“蘇靜妍，你認為我有撒謊的必要嗎？如果可以，我可不希望與人類扯上任何關係。”
他說著，走到天台邊緣，俯身向下四處望了望。
“蘇靜妍，你過來！”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邊，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不安地問：“什麽事？”
“你看見那隻停在樹梢上的鳥兒沒有？”尚澤西用手指了指教學樓後方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樹梢停著幾隻小鳥，而尚澤西所指的，是一隻全身雪白的小鳥，在翠綠的葉子中間特別顯眼。
我點了點頭：“嗯，看見了。”
我們現在不是在討論他是不是死神的問題嗎？怎麽話題突然又跳到小鳥身上了……
尚澤西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我是想告訴你，那隻鳥的生命即將結束，它很快就要死亡了。”
什麽？
我難以置信地盯著尚澤西，講話都變得不利索了。
“你，你說小鳥會死？難，難不成你要……要用石頭砸死它？”
尚澤西無奈地望著我：“我什麽都不會做，別忘了我是死神，知道人間界所有生命的終結時刻，所以……”
“啪！”
尚澤西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隻停在樹梢的白色小鳥竟然……竟然重重地掉落在地麵，撲騰幾下翅膀就不動了。
隨即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拿著玩具槍蹦跳著跑了過來，嘴裏還朝身後的人說著什麽。
“這，這……它……它……”我吞吞吐吐地說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視尚澤西。
尚澤西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沉聲說：“它的生命注定要在那一刻終結，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現在你相信我的死神身份了嗎？或者，咱們可以再去別的地方，我繼續證明給你看！”
“不，不用了……”我瞪著他，心裏卻怕怕的，趕忙向後退了幾步，“尚澤西，我相信你是死神。所以，我更要離你遠遠的。我們誰也別理誰，就當不認識……”
“不行！蘇靜妍，我需要你幫助我返回死神界。”尚澤西一字一句地說。
什麽？
我，我沒聽錯吧？他可是死神，死神界就是他的家，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他幹嗎要找我幫忙呀？而且，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怎麽幫忙呢？
我正想開口拒絕，尚澤西卻看穿了我的心思，幽幽地說：“蘇靜妍，我被封印在那個青花瓷瓶裏已經有兩百年了，隻有你發現了我，為我解開了封印。你是唯一能夠幫助我的人，你認為我會放棄嗎？”
“那，那隻是巧合，巧合而已。”
天知道，我現在有多麽後悔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為！嗚嗚嗚，如果我沒有碰那個青花瓷瓶就好了，那樣就不需要與他麵對麵了。不管尚澤西到底是不是死神，我現在都隻想立刻和他拉開距離，越遠越好。
“蘇靜妍，那不是巧合。”尚澤西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我的說法，深潭般的黑眸愈發冰冷燦亮，如同深邃的旋渦，仿佛能夠將人吸進去。
“兩百年來，我一直被封印在瓷瓶裏，見過無數人類從瓷瓶旁經過，可從來沒有人看到我。因為，青花瓷瓶是來自死神界的東西，人類是無法看見的。而你，蘇靜妍，不但看見了瓷瓶，還解開了我的封印，將我從瓷瓶裏放了出來。我相信，你就是我在人間界的向導！”
我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要不要帶成恩去我的小閣樓，看她能不能看到那個青花瓷瓶。
真是瘋掉了！
“但是，我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而被封印的，隻有找回記憶，想辦法彌補自己的錯誤，我才能重新返回死神界。所以……蘇靜妍，你的任務是，幫我尋找失去的記憶。”尚澤西接著說道，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茫然。
他有沒有搞錯？
明知道他是死神，我躲他還來不及呢，他居然還口口聲聲給我下達任務？我才不理他呢，趕緊逃跑才是上上之策。
“我拒絕！我幫不了你！”我拚命向尚澤西擺手，飛快地朝天台門口跑去，連我最愛吃的便當也隻能舍棄了，“尚澤西，你別再纏著我了，你要是再這樣，我會把你是死神的消息告訴大家哦。”
說完這些話，我急急忙忙從天台跑了出去。
“砰！”
天台的門被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跑到樓梯的轉角處，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
天啊，嚇死我啦！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死神存在啊！
回到教室，我變得更加緊張不安，唯恐尚澤西做出什麽出乎意料的舉動，下午的課也聽得一團糟。
“蘇靜妍，你來讀後麵的課文。”
聽到老師喊我的名字，我“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手忙腳亂地翻著課本，卻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讀。
成恩扭頭看著我，用手向我示意，小聲提醒道：“五十三頁第六行……”
“第幾行？”我沒有聽清，急忙追問。
“第六行！”
回答我的人不是成恩，而是站在講台上的老師。
頓時，我的臉頰如火燒般灼燙，慚愧地低下了頭。
“蘇靜妍同學，雖然你的成績不錯，但也不能驕傲自滿呀！如果你上課不認真聽講，成績很快就會退步的，明白嗎？”
我趕忙道歉：“老師，對不起，我不會再這樣了。”
“唉，坐下吧。”老師無奈地歎了口氣，環顧教室一周，點名道，“尚澤西同學，你把課文讀給大家聽。”
尚澤西站起身，雙手托著書，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讀了起來。
我蹙緊眉頭，輕咬嘴唇，臉頰更加滾燙。
我恨恨地轉過頭，氣鼓鼓地連續瞪了尚澤西好幾眼，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斷躥升。
哼！都怪他！
知道尚澤西的死神身份後，我雖然拚命告訴自己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不要理，但還是或多或少被他影響了，連上課也變得心不在焉。偶爾，我會感覺背後涼絲絲的，尚澤西那兩道冰冷銳利的視線像是能夠穿透我的心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隻有我能看到那個青花瓷瓶？為什麽我要多事地撿起它？為什麽我會倒黴地被死神盯上呢？
嗚嗚嗚，我現在真是欲哭無淚啊！
下課後，我又憤憤不平地望向尚澤西，甩給他一記冷眼。
沒想到，他居然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凝霜般的視線依舊，薄唇邊卻漾起一抹淺淺的冷笑，稍縱即逝，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不過，班裏其他女生的表現，真實地證明我並沒有看錯。
“哇，尚澤西同學剛才笑啦！”
“他笑起來更帥，對不對？”
“啊！如果他不是總繃著臉，我肯定立刻跑過去跟他告白！”
“我也是！我已經被他迷住了！他冷冰冰的樣子好酷啊！可是微微一笑的時候，又好迷人……”
……
班裏的女生議論紛紛，個個托著下巴，癡迷地看著尚澤西，眼睛裏冒出很多粉紅色的泡泡，隻差癡狂地尖叫出聲了。
我無語地搖了搖頭，繼續對尚澤西怒目而視。現在大家可都在旁邊，我才不怕他會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呢。
他也一樣，始終用那雙深潭般的黑眸凝望著我，眼底平靜淡然，沒有一絲波瀾。
這時，同桌成恩扯了扯我的衣袖：“靜妍……”
我收回視線，看著成恩問：“怎麽啦？”
“靜妍，你和尚澤西很熟嗎？”
“一點兒也不熟。”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成恩望著我，挑眉說道：“那他怎麽一直看著你？還有，你也一直在看他呀！”
嗚嗚，成恩這是什麽眼神啊？我才沒有看他，我是在瞪他好不好。
“成恩，你誤會了。我向你保證，我和尚澤西沒有半點關係，熟悉更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成恩略顯失望地歎氣道：“本來，我還以為你跟尚澤西是熟人，想讓你幫忙拉近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呢。”
呃——
我突然有種冷風吹過瞬間石化的感覺。拜托，究竟是什麽錯誤信號讓成恩產生了如此離譜的想法啊？而且，成恩居然想去靠近尚澤西，難不成她也和班裏眾多女生一樣，被尚澤西迷住了？
我偷偷看了看成恩，頓時滿臉黑線。
果然，成恩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尚澤西呢，似乎有無數亮晶晶的小紅心在她的周圍閃啊閃，閃啊閃……
“成恩！成恩！”我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成恩仍舊盯著尚澤西，敷衍般地問道：“呃？什麽事？”
我故意挪動身體，擋住成恩的視線，才勉強令她回過神來。
“成恩，你一向都很冷靜的，怎麽也變成花癡了？”
“誰說我冷靜啦？”成恩不以為然地反問。
我沒想到成恩會這樣說，微微一怔：“可是……你，你連皓哲學長那樣完美的人都不放在眼裏，怎麽……”
“那是因為，皓哲學長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成恩眨了眨眼睛，詭秘地笑道，“靜妍，我喜歡的男生不是溫柔優雅型的，而是……尚澤西那樣又帥又酷、高高在上、冷漠疏離、有威懾力的男生。”
成恩一邊說，我的額角一邊冒冷汗。
嗬嗬，這次成恩是看對人了。先不說尚澤西的性情如何，單憑他的死神身份，就已經足夠威懾，足夠震撼啦！
“成恩，你的品位真獨特。”
成恩居然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死神大人，作為好友的我，需不需要善意地提醒一下她呢？
“靜妍，你是先入為主，因為先喜歡了皓哲學長，所以排斥其他男生。在我看來，尚澤西比皓哲學長更帥氣、更完美。”
我不敢恭維地吐了吐舌頭：“人家皓哲學長多溫柔，多親切，你瞧瞧尚澤西，總是麵無表情，千年不變的撲克臉，冷冰冰的，好像誰欠了他五百萬似的！”
“這才是真正的酷！真情自然流露，毫不偽裝。”成恩一直望著尚澤西，眼睛裏的粉紅色小浪花層層疊疊，越積越多。
完啦！完啦！
我能夠確定，成恩已經變成標準花癡，無藥可救啦！
總算熬到了放學，我想起與皓哲學長的約定，趕緊背起書包向教室外麵跑去。
可我怎麽都沒想到，尚澤西竟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他什麽都不說，與我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不疾不徐地跟著我。
我簡直要瘋啦！
嗚嗚嗚，誰來救救我，誰來從死神手裏救救我？
現在正是放學高峰期，校園裏人潮湧動，來來往往的同學們，尤其是女生，都慢慢停下了腳步，用溢滿紅心的眼神盯著尚澤西。而我，因為距離他太近，也受到了這些目光的波及和掃射，全身都覺得不舒服。
我飛快地轉過頭，想看看尚澤西的反應。他依然酷酷的，麵不改色，仿佛周圍的視線根本不存在，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果然，死神就是與人類不同，見慣了死亡，對什麽都無動於衷。
“哼！冷酷無情的家夥！”我在心裏鄙視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誰知，尚澤西也加快了走路速度，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拉開。就算我一口氣跑到了學校門口，他也仍然緊跟在我的後麵。
“尚澤西，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實在忍無可忍，轉身怒視著他。現在校門口人來人往的，他應該不至於對我做出什麽事情來吧！
尚澤西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深邃的黑眸燦若星辰，還是冷冷的，淡漠而疏離。
我已經隻想歎氣了：我如果答應了他，還怎麽可能不被打擾？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稍微退開了半步，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有氣勢點，威脅道：“不行！你別再跟著我了，我真的會說出你的身份喲……”
隻是，“這家夥是死神”這種話，不知道說出來後，是我被當成神經病，還是尚澤西被當成神經病，或者我們倆一起被當成神經病。
當然，這個我是不會告訴尚澤西的，看他的樣子，好像也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的。
嗯，這樣很好！
尚澤西擰緊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或者，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你才會幫助我吧。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應。”
咦？他這是什麽意思？
“你們人類不都講究等價交換嗎？”尚澤西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是吧？死神也學人類講條件？那你先告訴我你能做些什麽？”
他點了點頭，絕美的臉孔在夕陽的照耀下似乎變得沒有那麽冰冷了：“人類與死神能夠交換的條件並不多。因為，死神的主要職責是引導人類的亡靈，帶所有亡靈離開人類世界。雖然我清楚每個人的壽命長短，也知道每個人何時遭遇危險，但那些不是我可以改變的東西。命運之神控製著人類的全部人生，而死神……隻負責人類死亡後的靈魂走向。所以，你要好好考慮，向我提出什麽樣的交換條件。”
“哢嚓！”
我突然有種被驚雷劈中的感覺，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什麽意思？
按照尚澤西的說法，他所謂的“交換條件”對我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我活著的時候，他不能給予我幫助，而我死掉之後，他就算非常照顧我的亡靈，我也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呀！
這樣毫無意義的條件，我才不會提呢。
“尚澤西，條件嘛，我不需要。”我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真想得到我的幫助，請先考慮清楚，你應該用什麽樣的態度懇求別人！”
尚澤西瞳孔縮緊，他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有些意外，隻是默默地盯著我，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當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
“蘇靜妍，我向你道歉，你願意幫助我嗎？”
沉靜如流水的聲音從尚澤西的嘴裏發出來，沒有傲慢不恭，也沒有霸道強勢，就像朋友之間的談話一般。
我愣住了，這家夥的變化也太快了點吧！我睜大眼睛看著他，心裏莫名一動，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靜妍！”
恰好這個時候，皓哲學長出現在學校門口，向我揮了揮手。
我趁機擺脫尚澤西，徑直跑到皓哲學長身邊，著急地催促道：“學長，咱們快走吧。”
皓哲學長稍顯吃驚，溫柔地詢問我：“怎麽啦？靜妍有急事嗎？”
“呃？沒，沒有，我是想早些見到狗狗嘛！”我在心中長籲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找了個順理成章的借口。
皓哲學長揚唇而笑，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看了看尚澤西，轉而問道：“靜妍，剛才你和那個男生在談話嗎？他是……”
“哦，他叫尚澤西，是我們班的新同學。”我當然不可能告訴皓哲學長，其實尚澤西的真正身份是死神大人。
皓哲學長扭頭望著我，唇邊的淺笑優雅完美，淡淡地說：“看來，靜妍和新同學相處得不錯呢。”
不錯才怪！
我恨不得立刻逃離尚澤西，永遠不要再見到他呢。
有個死神總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那種感覺不是不錯，而是……完全的戰戰兢兢！嗚嗚嗚，萬一死神大人不小心打了個盹，順手把我帶到死神界去，那該怎麽辦？
死神，死神，死神……
一整晚，我的腦袋都被“死神”這兩個字占據著，甚至照顧小動物的時候，我的眼前也會像出現幻覺般，晃動著尚澤西那張冰山撲克臉。
“退散！”
“死神退散！”
“尚澤西退散！”
我一直在心裏默念著這樣的話，發誓要戰勝尚澤西那個“瘟神”！然而，我越想這些，心裏越無法平靜，氣憤、懊惱、膽怯、擔憂……各種情緒一股腦湧上心頭，讓我變得更加煩躁，不知所措。
皓哲學長剛才送我回小閣樓的時候，還非常擔心地詢問我是不是太累了。
難道，我的臉上已經寫滿疲憊了嗎？
嗚嗚嗚，我不是累，真不是累，而是……受到死神的精神折磨，我估計自己快要崩潰了。
尚澤西，都是他害的！
想到這裏，我恨恨地咬緊牙關，雙手握成拳頭，站在星光熠熠的夜色下，忍不住自言自語地痛斥：“尚澤西，你這個大壞蛋！都怪你，害得我總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大壞蛋尚澤西，你以為自己是死神就能這樣欺負人嗎？哼！我絕對不會向你屈服的，絕對不會！”
“蘇靜妍，我從沒想過欺負你。”
伴隨著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尚澤西竟然出現在夜色中，一步步向我走了過來。
“哇哇哇！”我大聲尖叫，嚇得跳了起來，斷斷續續地問道，“你，你……你怎麽……怎麽會在這裏？”
尚澤西站在我的麵前，麵無表情地望著我，黑曜石般的雙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
我抬起手臂環抱住自己的肩膀，一邊後退一邊說：“你，你想做什麽？告訴你，這裏可是住宅區，我隻要喊一聲‘救命’，大家都會跑出來的，你……”
“這，這是人之常情，有誰可以真正坦然地麵對死亡！”我嘴硬地回答道。
“可是，生離死別是人類世界的固有規律，誰也無法改變。”尚澤西仰頭望向夜空，下巴微微揚起，那優美的線條確實很好看，“蘇靜妍，我們交換條件吧。我會給你一些重要的信息，你答應幫我尋找失去的記憶。”
我挑了挑眉，好奇地問：“什麽信息？”別告訴我又是白天他所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尚澤西淡然勾唇，沉聲說道：“我是死神，能夠告訴你的，必然是與死亡相關的信息。”
“啊？不要，不要！”想到在天台上看到的那隻小鳥，我拚命搖頭。
尚澤西卻完全漠視了我的意願，自顧自地說：“你很喜歡小動物吧，在寵物商店幫忙，照顧那些小動物，是不是很開心？”
“你，你……”我兩眼噴火地瞪著尚澤西，質問道，“你又跟蹤我？”
“沒有。”他麵色平靜地回答，望著我說，“蘇靜妍，死神可以看到每個人類的靈魂，我沒有跟蹤你，但我很清楚你靈魂的軌跡，也就會知道你的行蹤和你做的事情。而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所在的寵物商店裏，有三隻小動物的生命即將終結。”
“你說什麽！”我驚呆了，身體有些僵硬。
尚澤西輕輕點頭：“這是真的。蘇靜妍，我知道你喜歡小動物，那就好好照顧它們最後幾天吧。它們分別是……”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了。
但尚澤西是死神，他是不會說謊的。那麽，我最喜歡的小動物們，真的很快就要離我而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