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你的目光蒸發成雲,再下成雨我才能夠靠近

3年前。

慕凡被車撞倒後,洛秋整個人完全傻掉了,還好周圍人幫忙打了急救電話。

原本,她見慕凡沒有破皮流血的地方還鬆了口氣,但是當醫生做完簡單的檢查後,開始給慕凡做各種儀器檢查,她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周圍人來來往往,忙裏忙外,她卻像個幽靈似的,除了跟在慕凡和醫生後麵,什麽也不能做。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發現洛秋一直跟在身後,醫生詢問道。

聞言,洛秋搖搖頭,正想要找本子和筆,旁邊認識她的護士開口道:“她是他女朋友。”

“那你趕緊打電話叫病人的家屬來一趟吧。”醫生接著說道。

“要家屬來嗎?他傷得很嚴重嗎?他到底怎麽了?”聽到醫生的話,洛秋情急之下連忙比畫。

醫生見狀一愣,看了先前說話的護士一眼。護士點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想——這女孩是個啞巴。

“是這樣的……”大概猜到洛秋在擔心什麽,醫生耐心解釋道,“你朋友的情況暫時還不確定,我們得多做幾項檢查,你還是先聯係下他的家人吧。”說完,醫生就推著慕凡離開了。考慮到洛秋的不方便,他特意讓先前的護士留了下來。

“你有他家人的電話嗎?”見洛秋愣在原地,護士輕聲提醒。

洛秋猛然回神,拉著護士,拔腿就往成景諾的病房跑。

成景諾正躺在**玩遊戲,見洛秋牽著一個護士衝進來,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趕緊舉起雙手說道:“我隻是玩了一會兒遊戲,剛玩!”想了想又補充道,“不到3分鍾!”

護士見狀差點笑出來,但看到洛秋滿臉擔心,還是第一時間向成景諾說明了來意。

聽到護士的話,成景諾瞪大了眼,半晌才冒出一句“Shit”,然後“唰”一下跳下床,就要去看慕凡。

洛秋攔住他,指了指他的手機,他立即會過意,給父母打去電話。

成景諾打電話的時候,洛秋的心髒“怦怦怦”直跳,聲音大得像打鼓一樣。畢竟慕凡是跟她在一起時出事的,她不知道慕媽媽知道後會怎麽想。

“柳熙呢?”等待期間,洛秋焦躁不安,成景諾試著跟她聊天,讓她放鬆一些。

但是話一出口,洛秋反而更尷尬了。好在成景諾馬上反應過來了,換了另一個話題,並給柳熙偷偷發了條信息。

他知道凡哥是和洛秋一起出去的,現在凡哥出事,洛秋肯定很自責,她需要有人安慰。

“凡哥肯定會沒事的!”發完短信,成景諾開口道,見洛秋側頭看著他,他又拉出T恤下的吊墜,“這是凡哥送給我的……”

這是慕凡送給他的?

下麵的話洛秋還來不及聽,她一把抓住成景諾的手,緊緊盯著那個土星吊墜,不知怎麽的,下意識就張嘴說道:“慕……凡的?”

洛秋開口說話了!成景諾嚇得差點叫出聲,要不是慕凡還在檢查,他一定開心得手舞足蹈了!

“你,你能說話了?”怕是自己產生了幻聽,成景諾不確定地問道。

洛秋仍舊盯著土星吊墜,生硬地說道:“慕凡……的……項鏈?”

她的聲音很好聽,但有些大舌頭,也很不流利。柳熙曾跟他說過,洛秋是因為受了刺激才失聲的,並不是真正的啞巴,現在看來,大概是慕凡的事刺激到她,讓她能開口說話了。

“慕凡……的……項鏈,是……不是?”見成景諾沒回答,洛秋著急地拽了拽鏈子,固執地追問。

“這個項鏈是凡哥給我的。”平複下激動的心情,成景諾回答,“那個時候,我因為爸媽離婚而傷心難過,做了許多錯事,甚至差點害了自己,還好凡哥幫了我。他把這個項鏈給了我,又跟我說了他爸爸的事,所以對於我來說,凡哥不僅是我的哥哥,還是我的救命 恩人。”

土星項鏈……當初洛秋夢到這個項鏈的時候,並沒有直接認定成景諾就是夢裏的小男孩,所以也沒有去求證。然而今天,她知道了項鏈是屬於慕凡的,心裏突然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成景諾沒有注意到洛秋不尋常的表情,他隻是以為洛秋想聽慕凡的事情,於是繼續說道:“你知道凡哥的筆名吧,其實他是為了一個小女孩取的,那個小女孩叫‘心心’。當然,‘心心’隻是一個昵稱,並不是她真正的名字,至於她真正的名字叫什麽,凡哥說他也沒問。”

“心心很可憐的,她的父母遭遇意外,被人殺害了。那時候凡哥因為貪玩跟父母走散,被巡查的警察帶回警察局。到了警察局後,他看到心心坐在椅子上,不哭也不鬧,於是就好奇地問了旁邊的警察阿姨。警察阿姨告訴他心心的爸爸媽媽被壞人殺死了,他覺得心心很可憐,一天之內沒了爸爸媽媽,所以便自告奮勇去安慰她。”

“凡哥說,心心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而她看著他的時候,仿佛看進了他的靈魂……我是覺得他說得太誇張了,不過他卻說一點兒也沒誇張。你知道嗎,後來他還這樣形容過一個人,那就是你。”

真相猶如藏在禮盒的驚喜,這一刻,洛秋終於將自己對慕凡的感情完整地串聯了起來。不得不說,人類真是一種奇妙的生物,他們感覺得到別人是開心還是生氣,他們感覺得到別人對自己是懷揣著善意還是惡意,他們感覺得到別人是喜歡自己還是厭惡自己……就像她,哪怕她已經忘記了某些事情,卻還是對慕凡充滿信任和依賴……

生活像是一部部曲折離奇的電視劇,多年後,洛秋再回想起自己的人生,仍舊唏噓不已。

慕凡腦後的傷口並沒有造成生命危險,但他腦中的腫瘤卻逐漸惡化了。成景諾說,慕凡根本就沒有接受過治療,他知道治愈的機會太小了,但是他活得很積極。正因為清楚自己的情況,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跟媽媽介紹的女生有什麽深入發展。隻有這一次,他自私地要求洛秋陪自己走完剩餘的時日……

慕凡躺在病**,請求洛秋不要責怪他。洛秋直搖頭,說她高興還來不及。

我很高興你讓我知道,我對你竟然是這麽重要……

這一次,慕媽媽也沒有反對,她私下跟洛秋道歉,說自己當初太固執了,害得他們少了3年的相守時間。

有時候洛秋也想不通,老天爺既然給了她一段這麽曲折的人生曆程,為什麽就不能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呢?就像童話故事裏寫的那樣,幸福,美滿。但後來她想通了,有些人就像是天使,他們出現在你的生命中是為了鼓勵你,讓你變得更堅強,更美好。因為他們是天使,所以他們不可能長久停留在人間,他們注定會離開。

“接下來,有請最佳女主角得主——洛秋小姐!”金光閃閃的舞台上,頒獎嘉賓高聲喊道,台下掌聲雷鳴。洛秋身穿一襲白色晚禮服,微笑著走上台。

你看到了嗎?我現在已經站得很高了,但是我知道還不夠,因為你住的地方實在是太高了……不過,我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如果你回來了,你一定會第一眼就認出我,而我,也會第一眼就認出你……

頒獎結束後,眾人離場時發現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就在人人都心懷抱怨的時候,獲得最佳女主角的洛秋卻笑著伸手接住雨水,嘴裏輕輕哼著:“你的目光蒸發成雲,再下成雨我才能夠靠近……”